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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烽火戲諸侯 -【老子是癩蛤蟆】《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sai723990    時間: 2011-7-5 07:23 PM     標題: 烽火戲諸侯 -【老子是癩蛤蟆】《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jo4jp6vul40323 於 2012-9-3 08:24 PM 編輯

【小說書名】:老子是癩蛤蟆
【小說作者】:烽火戲諸侯
【作者簡介】:我愛你們,堅持堅信堅強的讀者們
【其他作品】:老子是癩蛤蟆、桃花、天神下凡
【內容簡介】:
趙甲第,綽號趙八兩,北方大暴發戶的兒子,偽宅男,武力值不詳,智力值比較變態,理科無敵。他要單槍匹馬打下一片大大的後宮。
小時候,有個複雜到讓人頭疼家族的小八兩被放養著,偏執地成長。
大一些,他覺得咱是一隻有理想有野心有文化有故事的癩蛤蟆,所以母蛤蟆是看不上的,只吃天鵝肉。
成熟後,趙甲第終於國士無雙,一騎絕塵。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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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ai723990    時間: 2011-7-5 07:24 PM

本帖最後由 sai723990 於 2011-7-5 10:02 PM 編輯

正文第1章 關門放狗

對李青瓷和宋雅女來說,生活給她們上演了一場比三流電影還要荒誕的場景,先是最壞結果地跟兩位異性乘坐一輛動車組的同一個房間,然後跑出來一位能把狗帶上火車的大俠,絲毫不顧及兩位美女的感受,跟她們下鋪兩位應該早就熟識的傢伙大談他是如何跟乘警鬥智鬥勇,如何衝破重重防線最終得以勝利會師,繪聲繪色,唾沫四濺,還不忘沒有丁點兒公德心地在公共場合抽煙,關上門後四人房間頓時煙霧繚繞,把兩位乖乖女熏得不輕,聯想到這位百分百沒有買票的好漢腳底下躺著條土狗,李青瓷和宋雅女連出聲抗議的慾望都沒有,生怕下鋪三個無法無天的陌生男人一怒之下把她們給那個啥了。

李青瓷天生逆來順受,韌性出色,否則她一個對理科毫無興趣的女孩也不可能只是因為父輩的要求就考上上海交大數學系,可她的同伴做慣了千金小姐,忍了長達10分鐘的煎熬後終於偷偷給准男友發了條求救短信,男人嘛,不用來英雄救美就太可惜了,宋雅女喜歡稱之為資源最大化利用。

不到3分鐘,她那位校草級別的准男友就帶著三個死黨一起殺將過來,拉開房門,他就狠狠皺眉,因為處處顧及在宋千金的感受,他這桿從小學就抽上中華的老煙槍硬是沒敢在交往後說自己抽煙,結果現在一看到煙霧翻滾妖孽無數的房間,把他氣得不輕,那感覺就像這三個王八羔子把他連小蠻腰都沒摟上的女人某個第一次給奪去了,感覺很玄妙,也很糟糕至極,他打架不擅長,畢竟得有斯文公子哥的風範,但身後幾個死黨之所以能跟他一起廝混到今天,除了差不多層次的家庭背景,最主要靠的就是他們不計後果的跋扈,從小到大都張揚慣了,初高中時代也沒少跟專業混混痞子取經,打架是拿手活。

宋雅女悄悄從被子裡探出腦袋,鬆了口氣,說實話雖然跟兩位異性「同居」將近十個鐘頭並不美妙,但她心底對他們第一印象還不錯,其中一個屬於在她視野一輩子被自動過濾的角色,這類男孩既不能靠臉蛋吃飯,也不至於長得太對不起黨和人民,至於另一個,連眼界極高的宋雅女也承認那是一位無可挑剔的異性,起碼他的皮囊比她眾多玩完曖昧就丟的准男友們都來得扎眼,躲在被子靜觀其變的她現在還清晰記得他第一眼看到她們時候的警惕和冷漠,就像一頭驕傲的雄孔雀在審視兩隻小母雞,這讓宋雅女當時就一陣不舒服,她內心祈禱差不多能算翻山越嶺跋山涉水才拿到准男友資格的韓鯤可以狠狠揍他一頓,把他的皮囊給戳氣球一樣戳破了,否則宋雅女還真怕自己把持不住對「美」的追求,最後淪落到倒追那頭可惡的雄孔雀,那她十幾年積累出來的英名就毀於一旦了。

韓鯤之前來過一回,意思是跟下鋪兩位哥們換位置,因為他一想到有兩個爺們要睡在她們下鋪就渾身不自在,一個是他正在苦苦追求的未來女朋友,另外一個更是被他偷偷視作性幻想對象的校花,這裡頭玄機太多了,奈何下鋪兩個中長著一張軟飯臉的傢伙一口回絕,沒有絲毫迴旋餘地,折了他不少面子,現在一肚子怨氣怒火殺過來,竟然發現還有個叼煙逗狗的瘋子,韓鯤被局長父親熏陶得相當靈光的腦子也呆滯了好幾秒,然後冷笑道:「滾出去抽煙。」

除了跟土狗玩耍的牛人,宋雅女心目中氣質陰柔的美型男在抽完一根煙後就此罷手,只是偶爾彎腰摸一下土狗的腦袋,那條不起眼的草狗也有靈氣,每次都會抬起腦袋親暱地愉快出聲,宋雅女剛好睡在他斜對面的上鋪,無意間看到他看狗的眼神,那叫一個溫柔,跟他看她們兩位美女簡直就是天壤之別,這讓感覺比狗還不如的宋千金氣得牙癢癢。而擱哪兒都引不起風波的某男則悠閒地翻閱一本封面不太雅觀的雜誌,時不時嘖嘖稱嘆,估計是為雜誌裡某位胸器堪比凶器的花瓶女喝彩,這廝長相平平,戴著一幅很土老帽的黑框眼鏡,配合瀏覽18禁畫面的神情,很宅很猥褻,不過身材勻稱,穿從頭到腳著沒啥可以為形象加分的名牌,但還算乾淨清爽,咧開嘴偷笑的時候牙齒雪白雪白,讓人誤以為一天要刷七八次牙,他見到韓鯤一夥人氣勢洶洶趕過來,逗狗的大俠繼續砸吧砸吧那根兩毛錢一根的中南海,睡下鋪對面的傢伙更是眼皮都沒抬一下,他只好笑著放好寶貝雜誌,起身道:「兄弟不好意思了,我們這就去洗手間抽。煙癮上來了扛不住,見諒個。」

伸手不打笑臉人不假,可韓鯤來這裡就沒打算息事寧人,沒有點硬背景,絕不可能在9月初浩蕩學生潮中給身邊朋友都安排在同一輛動車組鄰近的軟臥,再說了他來自藏龍臥虎的首都附近的一個市,好歹也是京津圈子裡的一員,韜光養晦沒學會,京津大少們眾多的事蹟倒是聽了不少,好不容易出了京津圈子,那見到的還不都是外地人?他憑啥佔著理的事情還要隱忍不發?於是韓鯤沒有絲毫善罷甘休的意思,趁勝追擊道:「呦,還能帶這麼大只的寵物上車,哥們您真牛-逼,老子怎麼也是省部級的大官吧?」

「真會開玩笑,我們這就撤。」一照面就退一步想要息事寧人的傢伙仍然笑著人畜無害的臉,起身踹了把狗帶上火車的猛人,然後給坐著紋絲不動的死黨使了個眼色,想要把退讓的低姿態做足。

「順便把東西搬了吧,我不想再見到你們,否則你們又是抽煙又是帶這種爛草狗的,後果會很嚴重的。」韓鯤語氣不善道。

本來已經起身的傢伙聽到韓鯤的威脅後笑臉不變,只是又坐了下去,然後躺到床上繼續翻看雜誌,氣定神閒。

韓鯤一時半會沒能領會這個軟蛋的意思,愣在當場,最喜歡湊熱鬧的宋雅女已經坐起來,唯恐天下不亂,起先她對下鋪那位貌不驚人的同志相當不滿,一個男同志咋可以如此懦弱呢,正失望沒有好戲可看,沒料到韓鯤出言威脅後反倒爆發出一點火花,她朝對面的閨蜜李青瓷眨了眨眼睛,示意她準備看好戲,卻發現這妮子睜大水靈眸子往下斜視,如果宋雅女估測沒錯,正是平庸男位置,宋雅女愣了一下,青瓷這位唐一中所有學弟眼中的仙女學姐莫非下凡了?

「關門放狗!」把狗帶上車的彪悍人物笑眯眯道,顯得有些陰沉刁鑽。

其實跟魁梧一點都不沾邊,一米六出頭的殘廢身高,頭髮鋥亮,跟上海灘30年代的流行髮型一樣,在宋雅女和韓鯤這伙千金小姐公子哥眼中眼前這三人是分別三個世界的貨色,一個肯定是能讓不少花癡癲狂的大校草,一個是估計還沒牽過女孩子手更別說摸過女人胸部的宅男,剩下的遛狗哥則是十足的混混圈中不顯眼的散兵游勇。

「放你媽-的狗!」韓鯤身後一個身高很鶴立雞群的傢伙怒道,玩世不恭那是他們這種富家少爺的專利,哪輪得到這種不入流小痞子在兩大美女面前亂蹦亂跳。

「我既沒抽煙也沒帶狗,你們要打要鬧隨便,亂磕壞我床底的行李就成。」看情色雜誌的傢伙很不仗義道。

李青瓷微微皺眉,重新縮回被子。

優渥的物質生活沒有養成她自負的性格,只是讓她親眼見證許多市一級權貴們深刻鮮明的鬧劇,很多例子讓她明白一個道理,男人的薄情和寡義是一對雙胞胎,對兄弟寡義的男人不管表面上如何對女人關懷備至,在危難關頭都會暴露出薄情的本質。她當然沒有對下鋪那位應該也是趕去南方上學的男生一見鍾情,她只不過是感興趣一個並不惹人注意的同齡人如何能看懂一本德語雜誌,李青瓷一直在思考他能否看懂文字還是只在跳躍式關注情色圖片,現在一看他的寡義,李青瓷連用來打發時間的僅剩一絲好奇也煙消云散。

「對,今天這事跟八兩叔沒關係,狗是老子帶來的,煙是小草給老子的,這事我們兩個扛下來了,你們也別跟老子廢話,一起上,老子一隻手掀翻你們全部!」站起身比韓鯤矮半個頭的瘦竹竿極有擔當,口出狂言,朝韓鯤一夥人比了比中指。

兩伙人互相對罵半天最後散夥那是校園最常見也是最不成氣候的對峙,這種無聊事決不可能當著兩個美女的面發生,所以韓鯤一夥很乾脆利落地衝上去,而那位滿嘴跑火車一開始就吹得差點讓宋雅女以為他是中國版007的仁兄,非但沒有讓宋雅女刮目相看地一隻手干倒全部人,反而被韓鯤一夥給輪了,唯一能端上檯面的就是他被人踩的時候咬著牙一聲不吭,可見本事沒有,幸好還算有些骨氣。

而某位不仗義不厚道到了極點的傢伙甚至很「善解人意」地幫忙關上了房門,然後繼續在李青瓷的鄙夷眼神中老神在在地閱讀雜誌,似乎連起碼唇亡齒寒的道理都不懂,天真以為不會殃及池魚,單親家庭長大的李青瓷尤其憎惡薄情寡義又沒腦子的男人,所以她翻過身,來個眼不見為淨。終於,很大部分注意力都在某個人物身上的宋雅女觀察到那傢伙輕輕捲了捲袖口,有動手的意思,她似乎跟睡下鋪的男人是一路貨,根本沒有要提醒「自己人」的意思,只是沒心沒肺靜靜等待某人的一擊。

「別嫩出血。」宋雅女聽到下鋪平庸男說了句很莫名其妙的話,接下來也沒有給她咀嚼琢磨的時間,就看到相貌和氣質都出類拔萃的雄孔雀突然出手,一把將躺在地上挨揍的可憐蟲往後一拖,然後面對出手最狠的一位哥們就是一記很漂亮的膝撞,動作迅猛這點宋雅女不是瞎子一下子就看出來了,力道恐怖宋雅女瞧是沒瞧出來,可在學校打架從沒聽說吃虧的高壯校友一下子就蹲在地上嗚嗚咽咽,宋雅女立即明白下鋪這只公孔雀不是繡花枕頭,對於學生來說已經絕對是練家子級別的棘手角色,第二個想要替同伴出頭的倒霉蛋很不意外地被他格擋住勾拳,然後還以肘擊在臉頰,整個人就跟盪鞦韆一樣側面耍過去砸在宋雅女床鋪護欄上,嚇了她一大跳。

四個人一下子不行了一半,韓鯤後退幾步,面子苦苦支撐著他沒有跑出房間,但他再傻也知道就算把自己搭上也塞不夠對方牙縫,他怎麼能預料到這個長得比小白臉還能吃軟飯的人妖是個扎手貨,現在進退兩難了,一肚子苦水啊。就在韓鯤騎虎難下的緊要關頭,和事老又出現了,那個總是一臉如沐春風憨厚笑臉的傢伙放下雜誌,先踹了一腳遛狗男屁股,道:「沒死就爬起來。」然後笑著望向韓鯤,道:「你看,我們的人在地上給你們踹了半天,你們氣也出了,是不是大家都退一步,海闊天空嘛,怎麼樣?不打不相識,就當交個朋友,這事就此了過。」

韓鯤漲紅著一張臉也不吭聲,帶著傷兵殘將退出去,尋思著正面衝突不太能佔便宜,就走背後捅刀子路線,可就在此刻,那個笑面虎又微笑著說道:「如果我沒記錯,你們是在隔壁車廂的04房間吧,有空我會帶著這條來福去你們那串串門,你們可千萬別讓乘務員知道我有條狗。」

韓鯤心一緊,知道這是他在用潛台詞敲打自己,無比羞憤卻束手無策地恥辱性撤退,自我暗示這僅僅是戰略性轉移,等下把所有人召集起來再來個東山再起一雪前恥。

「操,我果然在沒傢伙的狀態下只有百分之十的戰鬥力,要是有傢伙在手,早滅了他們。」遛狗男也就後背和屁股被踢得多一點,所以並沒有鼻青臉腫,他坐在地上,揉了揉土狗的耳朵,一點沒事兒模樣地自我陶醉道:「幸好我及時護住了臉,英俊瀟灑的容顏才得以保全~」

「你個煞-筆,不嫌丟人?」武力值和相貌呈現驚人正比的公孔雀沒好氣道,語氣不善,卻還是丟給那草包一根煙。

「別抽了,有女孩子在,都識相點。」笑面虎和平庸男雙重身份的年輕人不溫不火道。

而他淺淺淡淡一句話,武力值哪怕放到真正大混混世界也算不俗的孔雀和抗擊打能力同樣變態的遛狗好漢竟當真毫不猶豫地停止抽煙動作,一個把火機放回口袋,一個把香煙夾在耳朵上。

李青瓷和宋雅女都是一驚,她們都不笨,否則也不可能以全省前400名的優秀成績考上國內名牌學府,終於知道原來這個看上去最平庸也是人品最垃圾的傢伙才是三人團體的真正核心。韓鯤之所以能成為他那個圈子的核心人物,靠的不僅僅是他在首都任職每次回到ts市都能讓市長級別官員噓寒問暖的父親,還因為他有名列前茅的成績,不錯的臉蛋和極佳的體育天賦,可見任何一個圈子,不管是鳳頭還是雞頭,都必然有其過人之處,宋雅女是膽顫心驚,生怕下鋪那頭笑面虎遷怒於她,而李青瓷則重新恢復對他適度的好奇,當一個年輕人表現出與年齡不符的城府和隱忍,像她這類心智早熟的女孩都會格外感興趣。

宋雅女最擔心的事情終究是發生了,那個深藏不露的傢伙站起來,輕輕敲了敲她的護欄,她情不自禁縮了縮,心中念頭竟然是如果逃不掉被侮辱糟蹋的結局,還是讓那頭驕傲的公孔雀來吧。

「美女,對不住了,抽煙是我們不好,也不怪你搬救兵喊人。這條來福是我養的,是不該帶上車,我就想問一下你們,你們要是能忍受是最好,不能接受我就讓豹子帶洗手間去。」年輕人依然是略帶討好的含蓄語調,根本談不上侵略性,甚至還有些跟美女講話的靦腆拘謹。

宋雅女背部緊貼牆壁,起初如臨大敵,可等她鼓足勇氣正視那張剛好高出床鋪一個頭的腦袋,不知道為何他每說出一個字宋雅女就輕鬆一分,也許是他實在長得太有安全感,跟窮凶極惡的危險分子太不搭調,完全就是她眾多暗戀者中默默無聞的一位,彷彿好不容易今天逮著一個機會能夠跟心目中的女神吐露心扉,緊張而青澀。

所以宋雅女恢復校園女王本色,嫵媚一笑,很誠實道:「不能接受!」

「滾去洗手間。」他撓撓頭,低下頭又踹了遛狗男一腳,可憐被兄弟為女人被插兩肋一刀的哥們只好灰溜溜打開門,觀察有沒有敵情,在出門前重色輕友的傢伙終於還是有點良心,朝幸災樂禍的公孔雀男道:「給豹子兩包煙。」

「謝八兩叔!」那傢伙歡天喜地揣著兩包中南海,帶著土狗一溜煙飛奔出去。

「叔,我今晚候著他們。」公孔雀男沉聲道。

「不用,他們沒陰我們的膽量。一群好孩子,跟我們不一樣的。」不敢再多看宋雅女一眼的年輕人輕笑道,在不用面對美女的時候,他的表現要沉穩得多。

「嗯,他們是喜歡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好學生類型,跟叔你是不一樣。」孔雀男笑容迷人道。

「死遠點,別仗著學習成績好就跟我劃清界限,我那所大學雖說只是上海市三流,但好歹也是野雞大學中戰鬥雞。」年輕人躺在床上翹著腿笑罵道。

「聽口音,你們也是ts人啊?」宋雅女訝異道,「還有,那個誰,他們怎麼都喊你叔?」

「嗯,我們是曹妃甸那邊的,是你們肯定沒聽說過的一個小村子。至於為什麼他們喊我叔,都是輩分的關係,我家這方面在村子裡比較佔便宜,很多結了婚的大叔見我一樣得喊叔,害我過年的時候少撈很多紅包。」他微紅著臉笑著解釋道,他這個偽鄉鎮出身的標準宅男對一般美女都是敬畏如虎,不過超出美女平均線的水靈白菜,他偶爾也會鼓足勇氣發揮出同樣超出水準線的實力,至於能僥倖碰上個可以讓他一見傾心的極品,他甚至能爆發出令人髮指的作戰水平,很可惜,上鋪斜對面那個兩女中更水靈一些的文靜女孩,離這種讓他天雷勾動地火的境界還差了點,否則天曉得一個被床上戰爭片和情色影視小說毒害出「有碼也如無碼,純情等同放浪」境界的宅男精-蟲作祟下,會對良家婦女做出啥勾當。

「你好,我叫宋雅女。」宋雅女大大方方探出身子朝下鋪伸出手。

「我叫趙甲第。」他猶猶豫豫伸出手,口齒含糊不清,宋雅女百分之百沒聽出趙甲第這麼個不常見的名字,然後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天人交戰,最終羞澀道:「我綽號八兩,朋友都喊這個。」

宋雅女其實也不是真想知道趙甲第的名字,只是表個態而已,不過總算聽清了「八兩」這個綽號,又是一笑,躺回被子望著天花板道:「第一次聽說這個外號。」

八兩兄憨憨一笑。

「叔,轉性了?今天一點都不狂野奔放吶。」孔雀男無比納悶地發了條短信。

「也不是在村子裡,沒主場優勢,不想被打臉就得扮豬吃老虎,現在網絡上主流著作裡主角都這麼幹的,想要三妻四妾就得能裝能騙,霸王硬上弓那一套不管用。」趙甲第悄悄回覆一條。

「這兩妞需要那麼複雜嗎,你上鋪那個甩點錢,我上鋪那個整出些您最擅長的滄桑故事,還不就手到擒拿了?」孔雀男撇了撇嘴又回覆過去。

「叉你妹,老子沒你那張人妖臉,而且老子的故事也不是隨便拿出手的,那是殺手鐧!現在我們身上加起來扣除學費和生活費也就四五百的閒錢,你倒是甩甩看?」趙甲第咬牙切齒地按鍵,他手裡頭是一隻有些年數的破諾基亞,丑是醜,但經摔,跟小強一樣生命力頑強,就算丟茅坑裡撈上來曬一曬照樣還是一條能發短信能打電話的好漢。

公孔雀一陣無語。

趙甲第突然抬頭,見到李青瓷若有所思的精緻臉龐,等她察覺到他也在打量她,便立即縮回去。

趙甲第摸了摸臉,輕聲自言自語,該不會這閨女識破咱的真面目了吧,那可就別怪咱敗類一回了,在趙家村,咱那可是響噹噹刨絕戶墳、爬寡婦牆、碰上對頭管殺不管埋的大惡人啊。
作者: sai723990    時間: 2011-7-5 07:25 PM

本帖最後由 sai723990 於 2011-7-5 10:03 PM 編輯

正文第2章 風騷八兩叔

熄燈後齊青瓷和宋雅女都沒有睡踏實,大概還有七八個鐘頭的車程才能到達目的地,如果不是趙甲第長相談吐都過於人畜無害,齊青瓷和宋雅女一定選擇硬撐一個通宵,到了凌晨一件衣物都沒脫去的齊青瓷已經睡去,江湖人稱夜店小女王的宋雅女熬不過吃宵夜的慣性,就輕輕爬起床,沒敢開燈,生怕讓下鋪兩位雄性牲口見到她穿睡衣的水靈模樣就變禽獸起來,套上外衣,拿上錢包和手機,悄悄下床,打開門,卻看到辛辛苦苦不去驚擾的兩位牲口就坐在走廊椅子上,那個拽得跟太子哥一樣的帥哥在很有味道地吞云吐霧,而那位沒有啥殺傷力的八兩兄則繼續捧著那本德語色-情雜誌,一臉津津有味,等宋雅女出房間,驕傲孔雀男依然抽著一根三毛錢不到的中南海,斜眼都沒瞥一下加上幼兒園已經在學校「傲嬌」了整整15年的宋雅女,倒是趙甲第趕緊把雜誌收起來,友善打招呼,充滿解釋意味:「怕豹子嫌煙少過來討煙抽,吵到你們,加上我和麻雀都是第一次出遠門,睡不著,就乾脆在這邊聊天了。」

宋雅女內心感慨這位八兩兄真是憨厚小夥子啊,於是強行把破壞她形象的打哈欠慾望壓下,問道:「車上有賣宵夜嗎?」

「有,8號車廂,離我們這節車廂不遠。」趙甲第笑道,視線迅速在眼前美女身上掃瞄了一遍,甚至沒敢在她嬌好的胸脯和修長的美腿上多停留一秒鐘,不敢說校花級別,到了大學最不濟好歹也能混個系花頭銜,趙甲第內心給出評估分數,能有75分了。

對八兩兄來說,及格線以上的美眉都是值得呵護的,75分以上的白菜都是需要尊重的,至於85分以上,則是需要不顧死活不顧差距也要上去啃一口的,在趙甲第自認為不滄桑不故事的21個春秋裡,只追求過一個85分以上的女神,然後在別人看來堪稱鴻溝的巨大差距面前,那個英語永遠是年紀段墊底的傻子被甩得七葷八素,成了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經典反面事例。

字典裡從沒有謝謝這個詞語的宋雅女望了眼長長的走廊,以及一扇扇彷彿等她走過來就會伸出一雙雙大手的房門,她心裡一陣發毛,跟孔雀男和平庸男共處一室就已經讓喜歡裸-睡的宋女王乖乖穿上睡衣,平時喜歡看一下情色恐怖片的她一想到自己被拖進車廂後的場景,一身雞皮疙瘩,所以她使出美女才能奏效的撒嬌,望向不敢正眼打量她的趙甲第,弱弱道:「你能跟我一起過去嗎?」

「沒問題。」趙甲第豪爽道,將雜誌丟給身邊的死黨。說實話他喜歡她身上的香水味,有種熟悉的感覺,這種小秘密小細節,麻雀和豹子這種一根筋的傢伙是不會理解的,所以他也懶得廢話。

經過洗手間的時候,趙甲第停下腳步,兩輕一重極有規律地敲了敲門,門立即打開,宋雅女立即捂著鼻子後退,濃重煙霧繚繞中探出一顆腦袋,疑惑道:「八兩叔,啥事?」

然後這個出場華麗下場卻淒涼的溜狗好漢就看到趙甲第身後的白菜,一下子回神,自以為抓住主要矛盾,悄悄伸出大拇指,賊笑道:「叔是想借房間做那個事情吧,果然還是八兩叔牛掰,才上車沒幾個鐘頭就搞定一位,我這就給叔和嬸騰位置辦好事。」

「辦你大爺,我是過來提醒你少抽點煙,順便問你要不要宵夜。」趙甲第抬手就要抽這個沒眼力勁的傢伙,第一時間想到美女就站在身後,立即縮手,萬一留下暴力傾向的印象就完蛋了。

「要個蚯蚓的宵夜。」海拔這輩子都沒指望能到達160的溜狗大俠裂開嘴笑道,與趙甲第截然相反,因為抽煙酗酒過度,牙齒暗黃,而且由於打架毆鬥犧牲了將近四分之一的牙齒,慘不忍睹。

「滾回去,嚇到半夜上廁所的小美眉我扇死你。」趙甲第壓低聲音道。

那傢伙老老實實關上門,蹲在裡頭抽煙,揉了揉餓癟了得肚子,樂滋滋道:「八兩叔太拉風了,這還是在車上,到了上海,那得糟蹋多少良家婦女和黃花閨女啊。」

宋雅女在賣宵夜的地方搗鼓了一份土豆牛肉飯外,要了兩份礦泉水,車上有送,可她覺得還是花錢買的東西更靠譜一點,趙甲第要了4份快餐,豹子嘴上說不要,是因為怕耽誤了他好事,趙甲第當然不會真傻到讓豹子挨餓,那傢伙煞-筆歸煞-筆,但義氣這玩意還真沒半點水分,敢冒著被爺爺打瘸腿的風險偷溜出來,還不忘帶上那條他最喜歡的來福,所以趙甲第特地給他一個人買了兩份飯。

等趙甲第趕在宋雅女前頭付帳的關鍵時刻,卻無比尷尬地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帶錢,世界上還有比這更憋屈的事情嗎,就在趙甲第難堪的時候,宋雅女也發現他的困窘,對這方面倒是極好說話的准女王掏腰包,玩笑道:「就算你護送本小姐到這裡的報酬。」

「我回去拿錢。」趙甲第嗖地一下竄出去,那速度讓人驚豔,就跟泥鰍一樣從一個迎面而來的傢伙身邊滑過。

「還真回去拿錢了,太憨了吧?」宋雅女啞然失笑,不過她還是把帳付了,猜測那傢伙會在幾秒鐘後回到這裡,結果最多一分鐘左右,他就揣著一張百元大鈔衝過來,在女服務員的錯愕中拍在櫃檯上。

「好啦,我已經付過了。」感到有趣的宋雅女微笑道,心情愉悅,她看得出來眼前平庸前要加上憨厚這個前綴的傢伙,是一個比較自尊又不太闊綽的同齡人,雖說一開始雙方有摩擦,但不打不相識嘛,再者她對錢這方面從來不敏感,一來家境優越,二來被男生當公主捧著習慣了。

趙甲第略加思索,就收回錢,也不拖泥帶水。主動拿過所有東西,陪著宋雅女一起走回車廂,途中豹子也被他喊出來吃東西,宋雅女拿著屬於她的快餐和飲料,眨了眨眼睛問道:「你們什麼時候睡覺?」

「不睡了。」趙甲第毫無城府地笑道。

宋雅女神情不變地關上門後,立即做了一個勝利手勢,爬上床打開電視,很開心很歡樂地吃著只能起到果腹作用的牛肉飯,只有那麼一丁點兒將趙甲第一夥人晾在車廂外的於心不忍,她就知道自己拋出這個問題後,憨厚可愛的八兩兄便會選擇在門口當守夜的「門神」,宋雅女嘿嘿笑道:「好人吶好人,可惜姐姐我只對腹黑英俊男感興趣。」

其實很符合宋雅女刁鑽口味的孔雀男一言不發吃著確實難吃的快餐,豹子狼吞虎嚥的同時不忘把肉都給土狗來福,趙甲第繼續邊看雜誌邊吃飯,這是他的老癖好了,車上床上廁上餐桌上都有看點雜書的毛病,所幸吃飯一直不快,溫吞吞,細嚼慢嚥,跟他的真實性格實在有不小出入。

「叔,這妞不地道啊。」豹子腳上踩著雙比冒牌還冒牌的名牌皮拖鞋,含糊道,他學習成績歷來一塌糊塗,可不笨。

「咋不地道了。」趙甲第心不在焉道。

「知道叔是實在人,就別嫩出些妖蛾子玩叔啊,不就是想獨佔車廂嘛,直說啊,叔還會不答應?可她這麼嫩,咱心裡替叔不痛快。」豹子心有怨氣,他喜歡把「弄」讀成「嫩」,所以有他參與打架的團戰,最多一句話就是「老子嫩死你」或者「今天不嫩殘你菊花老子就不是八兩叔的侄子」,然後ts某個圈子的江湖上就有一個「八兩菊花」的傳說了。

「女孩子,誰沒有一點小心思,你計較個屁啊。她算好的了,起碼我們現在吃的東西都是人家花錢買的。」趙甲第繼續把心思放在雜誌上,對此顯得漫不經心。

「叔你這是厚道,咱小學思想品德就沒一次合格過,木有那思想境界,要是在ts,我非嫩她一回。」豹子小聲嘀咕道。

「跟你說多少次了,弄誰都可以,別弄娘們。」趙甲第嘆口氣道,繼續吃飯,順便將雜誌翻頁。

豹子不吭聲,不管八兩叔說什麼,只分兩種,聽明白的和沒聽明白的,反正永遠都是對的,至於沒聽明白的那種就不說話,反駁是絕對不敢的。

「有一類賤貨就得弄,不把她們弄明白了還真以為自己是鳳凰。」一直沉默的玉樹臨風大帥哥開口道,眼神陰沉。他顯然不是針對宋雅女,齊青瓷和宋雅女這類女人優秀是優秀,但絕不可能讓他咬牙切齒。

「麻雀,都是過去的事情了。」趙甲第那張一直挺和煦的臉龐略顯黯淡,將快餐吃得一點不剩,然後跟豹子要了根煙。

「那賤貨剛好在上海一所藝術類學院,可惜不跟我們在一個大學城,要不然我今天就給她破相。」綽號麻雀的男人顯然不認為那是已經塵埃落定的事情。

「夠了沒?!」趙甲第怒道。

豹子手一抖,一塊遞給來福啃的肉掉在地上,來福立即低頭腦袋。

「麻雀」依舊一口一口「咬」著米飯,氣質陰柔到了骨髓,就跟九千歲一樣讓人渾身不自在。

意識到失態的趙甲第揚起頭,叼著煙,自嘲道:「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好,但其實這事情根本就沒你們想得那麼嚴重,不就是被一個娘們甩了一次嗎,我也沒一哭二鬧三上吊要死要活的啊,屁大的事都給你們整玄乎了。麻雀,豹子,咱們都不是什麼精貴的少爺公子哥什麼的,就小老百姓,為了這種事情鬧出大陣仗也不嫌給人看笑話,所以說到了上海後,麻雀你老老實實在復旦找那些個不在乎相貌金錢的偉大知性美女,手頭有資源後就介紹給兄弟們,至於豹子就混著吧,別死了殘了就成,到時候把上海所有實惠的桑拿洗浴場所都摸清楚了,到時候哥幾個進去就直接點小姐的牌子號碼了,省得我們花時間踩點,老子幹不來神農嚐百草的壯舉!」

麻雀和豹子相識一笑,這才是他們熟識的那個風騷的八兩叔啊。
作者: sai723990    時間: 2011-7-5 07:25 PM

本帖最後由 sai723990 於 2011-7-5 10:03 PM 編輯

正文第3章 文藝片皇后

早上5點多齊青瓷就在生物鐘驅使下清醒過來,確定身上衣物完好無損後她笑了笑,默念幾遍「我是第一」後起床,因為家境緣故,她的幼兒園小學和初中一直就讀於ts最頂尖的學校,競爭也激烈,她也一直在爭第一,到後來哪怕高考完畢按照水準發揮地拿到交大入學通知書,暑假裡她也按照慣性地去預習大學課程,早起後都會先在綠化面積大到讓開發商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小區裡跑上兩圈,打開燈,發現竟然只有酣睡的宋雅女,睡衣也凌亂不堪,一條白嫩大腿架在上鋪圍欄上。

齊青瓷趕緊下床幫她蓋好被單,拿上幾樣洗漱用具,打開門後看到異常驕傲的男生雙手抱胸小睡,而讓她更在意的男生則「閱讀」那份不堪入目的德語雜誌,只不過他只是在對口型,並不出聲,齊青瓷對德語只知道一些皮毛,所以也不確定他是不是在濫竽充數,她禮貌問道:「你們剛起床還是沒有睡覺?」

「馬上要到大城市了,太激動,根本睡不著。」趙甲第這次沒有掩飾他有一本黃色雜誌的事實,也許是因為再過兩個鐘頭就要分開,已經沒有那個激情去遮掩,畢竟以齊青瓷這類女孩的氣質和姿色,除非瞎了眼,才會對趙甲第一見鍾情。

齊青瓷似乎也不知道如何套近乎,就去洗臉刷牙,回到車廂後,宋雅女被她的動靜吵醒,睡眼惺忪道:「他們沒對你做什麼吧?」

齊青瓷坐在上鋪,拉開窗簾,看了下時間,恰好是5點半,望著一身黑色絲綢睡衣的閨蜜,笑道:「真要做什麼,他們也第一個朝你下手,拜託你下次乘車的時候換一身不要這麼性感的睡衣。」

「姐姐從不刻意隱藏自己的美麗。」

宋雅女做了一個撩人姿勢,翻白眼道,「如果不是那個冤大頭吃錯了藥,自作主張幫我們買好車票,我才不會坐火車跑上海,從ts到上海,十個多鐘頭啊,我進火車站的時候見到那人山人海,那一刻就真覺得自己瘋了,幸好有你陪我一起遭罪。」

「喊他們進來吧,最起碼讓他們在床上躺一會兒,你用了什麼法子讓他們心甘情願在外面硬扛一個晚上?」齊青瓷好奇道。

「天機不可洩露。」

宋雅女神秘兮兮道,穿好衣服,打開車門,笑容燦爛道:「早上好。」

門被宋雅女打開後,麻雀第一個走回去,很不客氣地倒頭就睡,豹子則一臉失落地望著兩位穿著整齊地美女,蹲在地上逗狗玩,趙甲第回到床鋪後也先去洗臉刷牙,最後坐在下鋪笑道:「宋雅女,我還是把錢給你吧,我有零錢的。」

宋雅女樂了,趴在床上探出腦袋望向一臉誠懇的趙甲第,「就不怕姐姐說你俗氣?」

趙甲第呃了一下,靦腆傻笑。

既然宋雅女不肯為幾十塊錢糾纏,一向不喜歡欠人人情的趙甲第也不願意讓人覺得自己精明過頭,就從雜誌撕下一片,掏出一支圓珠筆,寫上自己的手機號碼,以一種類似遞交國書的嚴肅態度遞給莫名其妙的宋雅女,後者疑惑道:「聯繫方式?你直接報給我,然後我存在手機上不就完事了?」

趙甲第愣了一下,解釋道:「這樣顯得心誠一些。」

宋雅女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了那張不倫不類的「名片」,勉強塞進她那隻用了有些年數的gucci經典款錢包。

齊青瓷輕輕偷笑,這傢伙認真起來也太一絲不苟了,看來這傢伙對韓鯤那樣的傢伙一點都不怵,倒是對閨蜜這樣的美女沒什麼免疫力。齊青瓷自認為自己看人的眼光不錯,經過一場鬧劇後,她覺得這個趙甲第還不錯,準確來說就是一個有賊心沒賊膽的看似純良其實有心機但起碼在底線之上的偽宅男,她心底有點期待這位八兩兄能夠與死黨發生點什麼,畢竟宋雅女這種「過盡千帆皆不是」的女孩子看似放浪,其實還是需要找到一個值得信賴的依靠,至於這個男人是否出眾,就是其次了。

說到底,齊青瓷還是看中了趙甲第的安全性,間接說明趙甲第在陌生女性心目中是多麼一位沒有存在感的升斗小民。接下來宋雅女跳到齊青瓷床鋪上說悄悄話,趙甲第麻雀和豹子三個人則三顆腦袋聚在一起竊竊私語,趙甲第小心翼翼拉出任何一個小商品市場上花一兩百塊錢就能買到的行李箱,摸索一下,掏出一疊錢,大概在兩千塊左右,交給一臉不解的豹子,趙甲第想了想,又抽回一部分,只留下四五張,輕聲道:「這五百塊是我和麻雀加在一起的閒錢,都給你,怕你等下溜出火車站後餓死街頭,之所以不把另外那些給你,是怕你手癢,一不小心就全拿去詐金花了。」

「叔,不用,我在上海有哥們有路子,就等著我熟了後帶叔和麻雀吃香喝辣,哪有拿你們錢的道理。」豹子撓撓頭道。

「你那幫狗屎哥們都是上不了檯面的渣啊,前年我們跨校揍人那次,五個人被對方整個籃球隊和田徑隊五六十號人圍困在操場上,混戰了大半個鐘頭,你那幫朋友連個影子都沒出現,平時酒桌上打屁的時候倒是讓人覺得個個是叱咤北方的黑道大佬,草,狐朋狗友就是說你們啊。」趙甲第對那起事件記憶猶新,倒不是說糾結於後援背叛導致被圍毆長達半個小時,他們這個人數始終不超過兩位數的小團體做多了以少挑多最後被挑翻的壯烈事蹟,而是豹子這些沒半點道義可言的酒肉朋友實在讓他蛋疼得厲害,所以趙甲第耐心講解道:「退一步說,不管你朋友能不能幫上忙,第一次到別人地盤拜山頭,頭一次見面總得兜裡有包像樣的煙吧,你真打算給幾毛錢一根的中南海?」

「那又咋了,愛抽不抽,哥給他們那是給他們面子。」豹子嘴硬道。

「煞-筆,現在你手裡這煙是給兄弟抽的,給你那幫渣滓朋友抽的,還得顧及面子。」趙甲第罵道。

豹子哦了一聲,也不知道聽明白沒。

趙甲第抽完一根煙,緩緩道:「以前在ts,大家都知根知底,所以能認識一批靠譜的兄弟,以後在上海,你多幾個心眼,越是大城市就越多漂著的人,沒根的貨色,做起狠事壞事來都特別順暢,這就跟我們在曹妃甸以外的中學讀書就能特別跋扈是一個道理。」

比公孔雀還要漂亮的麻雀直截了當道:「煞-筆,叔的意思就是讓你別在上海對人掏心掏肺,得精明一點,多佔便宜少吃虧。」

「這個沒問題,不混出人模狗樣打死我都不回ts。」豹子信誓旦旦道。

「把錢收好,沒錢了就去我那邊,或者麻雀學校,大不了就跟我們一起吃食堂,還有幾百號美眉給你看,不丟人。」趙甲第笑道。

豹子使勁點頭,將那幾張錢放進貼身口袋。

在上海,就是五千萬五個億往黃浦江打水漂,也未必能折騰出聲響,這就是共和國驕子城市的特有驕傲,迎接趙甲第他們的,是一座遠比ts廣闊和複雜的新天地。

————————

趙甲第並沒有和齊青瓷她們一同下車,豹子已經帶著土狗來福繼續與乘警們大戰三百回合,以他的敏捷身手想必脫困並不艱難,這種傢伙是能夠一個扎猛子下江或者鑽池塘逮出大草魚的瘋子,趙甲第和麻雀走出車站後,先買了一張上海地圖,趙甲第讓麻雀去買早餐的時候就開始研究繁密地圖,力求花最少的錢最少的時間到達楊浦大學城,趙甲第的數學一直不錯,確切說是很變態的那種,所以在麻雀拎著茶葉蛋走到他眼前的時候,他已經搞定最佳路線。

啃完茶葉蛋準備動身的時候,諾基亞鈴聲響起,趙甲第掏出人生中唯一一隻破手機,是一個陌生電話,接起後,聽了幾句話後就說道:「不用了,我自己坐公交車。」

掛掉電話一分鐘後,鈴聲再度響起,趙甲第拿起手機平靜道:「放心吧,我會幫你跟趙鑫解釋。」

「叔,何方神聖?」麻雀笑問道。

「趙三金那傢伙安排的司機,一尊大菩薩,我可供不起,而且人家據說一直對我這種人不感冒,我就不拿熱臉去惹人厭了。」趙甲第自嘲道。

「還是自力更生好。不過叔你還是給小爺爺發條短信說明下情況,省得老人家擔心。」麻雀點頭笑道,八兩叔的脾氣他最清楚不過,怕麻煩,絕不給自己找膈應。不過他更瞭解那位爺爺的脾性,最愛麻煩,是無聊就找點樂子或者捅點婁子的神仙級牛人。

「出發。」趙甲第站起身後,帶著回頭率比他高出無數倍的小弟走出火車站。

齊青瓷這批人因為有韓鯤「罩」著,所以並不需要理睬出租車或者校車公交,直接有在上海的ts公子哥專車接送,一輛奧迪兩輛寶馬比鄰停在停車場,不過這對於ts哪怕是老百姓來說實在算不得什麼,要知道ts是一個街道上每隔百米必見豪車的奇特城市,ts的富裕和爆發特質一直被外地人津津樂道,所以齊青瓷一夥人上車後並沒有大驚小怪,讓他們感到詫異的是不遠處的一輛紅色奧迪R8,懂車的都知道四個輪子的傢伙要想紅得很正點,很難,法拉利的大紅色能算一種經典,而那輛R8也算一個,這還不是關鍵,最致命的是裡面坐著一個沒有化妝的女人。

在當今社會,敢不化妝就出門的女人,要麼是自暴自棄破罐子破摔的那類,要麼就是沒錢去折騰臉或者懶得出奇的女人,只有那麼一小撮人,才是真正當得「天生麗質」四個字,而更少的就是這小撮人中不化妝比化妝還要漂亮的奇葩了。

齊青瓷和宋雅女這批人就幸運又悲劇地遇上了這麼一位大美女。

不化妝,不戴墨鏡,大概二十七八歲,穿著絕不可能撞衫的冷僻服飾,卻不晦澀,清淡端莊,與她的容貌氣質十分熨帖,就那麼安靜祥和十分清爽地坐在R8車內,而且還是駕駛席。

「青瓷,你有沒有覺得那個女人很眼熟?」宋雅女和齊青瓷比較有特權,兩個人挑了輛奧迪坐後排,韓鯤坐在前面的副駕駛席,一個在上海混著的ts富二代青年親自開車。宋雅女一直在觀察對面R8內的美女,一直在尋求瑕疵,可惜最終結果是無可挑剔,富有不沾半點暴發戶或者金絲雀氣息,端莊寧靜卻不給人自負的感覺,於是宋雅女心服口服地承認她的確是一位能讓同性絕望的公敵。

「有點。」齊青瓷點頭道。

「是不是很像我們ts曹妃甸區走出去的陳皇妃?我們在這邊等你們的時候就發現了,她來得比我們稍晚一點,開車技術沒得說,倒車那叫一個順溜,估計有些車齡了。」那位ts富二代笑道。

「果然很像啊。娛樂圈沒什麼好角色,陳皇妃是極少數讓我能接受的演員,而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烏煙瘴氣的小丑。」宋雅女訝異道,ts曹妃甸是一個石油等資源充沛的區域,所以盛產資源性富人群體,不過大概五年前冒出一個文藝片御用演員陳皇妃,與一切緋聞絕緣,所以很小眾,因為她只參演一些藝術性極強的冷門影片,零零散散加在一起大約只有七八部,加上她從不接受報紙雜誌採訪,據說連中央台的影視同期聲等欄目都被她拒絕,所以知道她的人並不多,但一旦接觸過她的影片,就極少有能抵擋她奇異魅力的人,因此在她的長長一大串鐵桿粉絲中,不乏各個領域年過半百的巨大成功人士,宋雅女是ts人,所以也知道陳皇妃這朵彷彿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蓮花。

「我們沒敢上去問,怕萬一不是就糗大了。」富二代笑道,啟動車子,顯得有些遺憾。

他這輛奧迪和後面的兩部寶馬離開停車場,R8還是紋絲不動。

連續被同一個人掛掉兩個電話,能讓一切御姐控男人發瘋的女人拿著手機,不惱不怒,笑了笑後收起手機,車內在放槍與玫瑰樂隊的《Don'tcry》,膾炙人口幾近氾濫的地步,可一張精良正版碟通過頂尖車載音響播放出來的音效,絕不是普通人能夠體會。

她就是陳皇妃,從曹妃甸走出去的演員,她也一直以演員自居,一個演員該做事情之外的任何應酬,她都不會理睬,她這樣一個不合時宜甚至不能給簽約公司帶來實質性收益的角色,除了給公司帶來一些糾紛,就只剩下一些所謂的口碑了,如果不是那個老闆足夠寬容,陳皇妃絕沒有今天的成就,畢竟不是每個老闆都肯為手下員工不惜與京津圈子內的一些無聊富人大打出手,所以陳皇妃即便不喜老闆一些過激的商業手段,也不否認他是一個有魄力也有手腕的商人,陳皇妃喜歡感恩,這才堅持到今天,甚至哪怕那個喜歡帶金項鏈的ts暴發戶老闆讓她親自來火車站接送太子爺,她也破例答應了。

唯一讓陳皇妃詫異的也許就是那位趙家太子爺的拒絕了。

是放長線釣大魚的庸俗伎倆嗎?

如果是,那只能說明演技不錯,陳皇妃撇了撇嘴,如果不是,那說明怪胎遍地的趙家終於出現了一個正常一點的傢伙,到現在她還清晰記得趙家那個一見面就罵「婊子無情戲子無義」的老奶奶,以及一個一見到她就喊著姐姐我要喝奶的小鬼,而該死的是那個小鬼當時已經讀初中!如果陳皇妃沒有記錯,那個小鬼就是趙甲第的弟弟,趙硯歌,很古典的名字,可惜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小色-情狂。

啟動她自己購買的R8,直接返回浙江東陽的橫店影視城,她在那裡還有工作,足以見得姓趙的老闆確實在她心目中還是很有份量的終極boss,駛入滬杭高速後,她猶豫片刻後還是決定給老闆回覆一個電話,歉意道:「董事長,您兒子沒有同意我送他去大學城。」

電話那頭停頓了一下,笑聲豪邁,「預料到了,不願意就算了,兔崽子,這麼好的豔福白白給揮霍了,後悔死他。」

陳皇妃很乾脆地掛掉電話。

她知道這個老闆一直有興趣把她介紹給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趙氏企業太子趙甲第,不過她一直很排斥,她也知道這個一直看不透的老闆家底深厚,資產雄厚到連她都無法估量的地步,但陳皇妃的價值觀裡錢是一種最佳狀態是點到即止的東西,太多了就成負擔,再者她根本沒信心去跟一幫怪胎角色打一輩子交道。

不過途中收到的一條信息讓她會心一笑,「我已經到校,無須擔心。謝謝你。」

她今天心情本來很糟糕,此刻卻突然明亮許多,天人交戰一番,決定還是把這個號碼保存下來,加上趙甲第三個字。在她的手機裡,從來只保存有寥寥數個號碼,父母親人加上屈指可數的死黨,再無其他。
作者: sai723990    時間: 2011-7-5 07:26 PM

本帖最後由 sai723990 於 2011-7-5 10:04 PM 編輯

正文第4章 二世祖弟弟

在齊青瓷踏入上海交大沒多久,趙甲第和麻雀也差不多時間分別走進一所上海二三流大學和上海第一學府復旦大學,先前在火車上跟宋雅女閒聊,也提起過有關高考成績,趙甲第中規中矩的570分在同樣是理科生的齊青瓷651分和麻雀669分面前就顯得無比寒磣,就連只肯花一半心思在學習上的宋雅女也有文科609分的高水準,所以當時齊青瓷很善解人意地一筆帶過,並沒有深入展開這個話題,生怕刺痛了趙甲第其實很堅韌的神經,當時麻雀想要解釋什麼,被趙甲第一個瞪眼給強行嚥回肚子,最後這方面兩顆白菜只含糊知道趙甲第是一個英語很蹩腳拖了點後腿的二本選手。

到了那所只能在上海稱得上中線水平的地方性野雞大學,金融經濟性質,很不出意外的印象平平,趙甲第對此倒沒什麼反感,畢竟自己母校再爛再不入流頂多就是自嘲一番,怎麼也輪不到外人來挖苦諷刺,他的護短在熟人看來是出了名的不可理喻。

踏入校門後給大牌司機發了條禮節性短信,這有關家教問題,距離感最清晰的趙甲第對待陌生人一向很禮貌。他之所以不打算跟那位大牌人物發生點交集,是因為有傳聞她是無良大叔趙三金的首席小蜜,不管真假,趙甲第都對此沒有胃口,再者最疼他的奶奶念叨了一輩子的婊子無情戲子無義,老人家最大的樂趣就是苦口婆心勸村子的90後少男少女們千萬別追星,那是給祖輩丟臉,所以老太太成了趙家村90後集體心目中公認的老巫婆。

趙家村聽上去很破落寒酸,其實不然,它是曹妃甸甚至是ts數一數二的現代化村莊,就土地規模和人口數量而言已經完全等同於鄉鎮,所以趙甲第還是很早就通過電腦接觸過大量床上文藝片的。

辦完並不繁瑣的入學手續,幾位負責相關工作的學姐也都毫不出彩,趙甲第的宿舍樓離教學樓大概有十分鐘路程,一路上也沒有看到能讓人眼前一亮的清純美眉或者熟-女姐姐,估摸著好語氣都在旅途上給齊青瓷和宋雅女給一股腦揮霍一空了,趙甲第悲涼感慨道:「果然這是一個科學嚴謹的世界,處處嚴守能量守恆定律。」

趙甲第是一個生存能力媲美手中諾基亞手機的小強,一方面遺傳老趙家的優良傳統,老太太總說三金也就是趙甲第他老爹的太爺爺是叱咤綠林的山東大響馬,搶了兩位壓寨夫人,一個是清朝鑲黃旗的格格,一位是貌美如花的蘇州千金,所以後代基因出眾,趙甲第對此一直持有嚴重懷疑態度。

另一方面當然歸功於在趙甲第面前永遠沒有父親風範的趙三金,這個除了賺錢買金條其餘所有事情都懶散渾噩的傢伙很早就把趙甲第丟出曹妃甸,大概把八九歲的兒子扔在ts偏遠區域學校,開始寄宿生活,一直到高中,被外地人打過罵過白眼過,趙甲第也打過踹過外加拿刀砍過,後來隨著麻雀和豹子等死黨近衛軍的加入,他不再是一個人孤軍奮戰,打群架也是勝多輸少,趙甲第就這樣懷著一肚子怨氣地茁壯成長。

唯一好處就是至少趙甲第沒有染上像弟弟趙硯歌那樣一身的公子哥氣焰,那小王八蛋在趙家村號稱頭號公害,長大了絕對是能橫行跋扈欺男霸女的畜生,剛上幼兒園那會兒那龜兒子就開始籌備將漂亮的幼兒園老師連同班上小蘿莉一同劃入他後宮了,每天上學不忘騷包地從別人小區院子裡採摘幾朵月季花,穿著小西裝、梳著上海灘三十年代很流行的髮型,一本正經地送給哭笑不得的女老師,對於這個同父異母的敗類弟弟,趙甲第唯一的評價就是趁早打死在家裡別放出去禍害好人了。

想曹操曹操就到,趙甲第在到宿舍樓下的時候接到活寶弟弟電話,趙甲第懶得接,鈴聲就陰魂不散,一直到趙甲第走到3樓宿舍門口,趙甲第才煩躁地接通電話,那頭不識時務的傢伙跟打了雞血一樣興奮道:「哥,我剛通過一哥們在ts一中給你物色到一位准嫂子,絕對漂亮,36D,屁股也大,父親那關肯定能過啊,家境也不錯,奶奶不總嚷著門當戶對嘛,這下肯定也沒問題,哥,要不我把她打包送到上海,對了,哥你讀的是啥雞-巴大學啊,我怎麼上網都找不到地址。」

「說完了?」趙甲第平靜問道。

「啊?哥對這個妞不感興趣?那好,哥你放心,我幫你盯著她,保準她給你守身如玉,哪個不長眼的傢伙敢碰她,我廢了他三條腿。」

那頭的渣一點思想覺悟都沒有,繼續雀躍道,「那咱換個話題,哥,我已經一統趙家村周邊幾個據點了,現在那邊的混子見到咱趙家村的那幫自己人都得繞著走,因為我放出話說,哥你從河北白溝那邊搞到手幾條硬貨,子彈那是一箱一箱往家裡搬的,結果平時囂張到無法無天的傢伙全部慫了,哥,這是不是就是孫子還是老子說的那個啥,不戰而屈人之兵?咱真他媽有文化,這都懂!草,那為啥語文我老是不及格,沒王法啊,遲早我要把教我們語文的教導處老徐的女兒給弄翻。哥咋不說話啊,呃,那我再換個,哥,《戰神3》沒你指導我根本沒辦法通關啊,老子想讓奎爺叉死赫拉那大婊子啊……」

趙甲第乾脆把手機放進口袋,也不掛掉電話,就讓那個跟屁蟲盡情吐苦水。趙家也許並不算龐大,但挺複雜,各種關係也極為微妙,趙甲第雖說一直都不像處於趙家核心位置,但終究他頭上頂著趙三金大兒子的頭銜,表面上論成績輪光彩,當然無法媲美在英國帝國理工愜意生活的趙家大小姐,論寵幸,外人看來自然也是小公子,也就是這個大肆騷擾趙甲第的兔崽子勝出無數籌,可趙家老太太是極有發言權的角色,她只要一天沒躺進棺材,趙家眾多蠢蠢欲動的偏支和依附在趙家大樹上的吸血蟲就沒誰敢對趙甲第明著不給好臉色,再者,趙家也就只有暴怒下的趙甲第敢跳腳罵趙三金不是個東西,這一點哪怕是趙硯歌也是萬萬做不出的駭人舉止。

寢室內就一個人,看來趙甲第是第二個到達,那傢伙正忙著打掃寢室,他的床鋪和書桌也都整整齊齊,一塵不染,就跟潔癖差不多,趙甲第一陣頭疼,看來以後髒襪子積攢一臉盆的美好時光是一去不復還了,那傢伙長相跟趙甲第差不多,普普通通,跟帥哥型男差了十萬八千里,但也不寒磣別人的視線,就是比趙甲第矮一點,也還算白白淨淨,戴了副半框眼鏡,地道的南方人,他見到趙甲第後停下手中工作,熱情道:「我叫李峰,上海人,你是?」

「趙甲第,河北ts人。」趙甲第笑道,原本聽說上海人都喜歡把外地人當鄉下人,看來也不盡然,起碼這位李峰室友的熱情不像公關性質,趙甲第這點眼力還是有的,畢竟他在高中時代就開始每個假期都在趙氏企業一家子公司基層打雜,接觸過社會層面的一部分,加上家庭耳濡目染和整個中學時代的浪蕩廝混,對人性的認知成熟與否不好說,起碼不幼稚。

「很有意思的名字,很好,我們從現在起就是上下鋪了。」李峰樂呵呵道,「那你放行李,我先把衛生間清理乾淨,就快大功告成了,我剛到這裡就跟豬圈差不多,上屆的學長實在太沒素質。」

趙甲第行李並不多,除了在學校領到的草蓆和被子,全身家當就只有一隻塞進口袋的落伍手機,一隻裝有三套衣物、兩雙帆布鞋外加一雙涼拖的廉價行李箱,行李箱內的大頭是七八本被翻爛了的德語書籍,大塊頭,份量不輕,唯一值錢的就是一台IBM的筆記本電腦,跟那隻掉進茅坑拎出來都能曬一曬就安然無恙的頑強手機一個德性,他的老舊IBM電腦不花哨,但實在,一些專業功能即便到現在還一樣流暢,這一點跟他蘋果發燒友的弟弟又是另一個極端。

「李峰,宿舍樓附近有超市嗎?」趙甲第打算下樓去買點鍋碗瓢盆,內褲什麼的也都隨便找點便宜貨應付一下。

「有啊,下樓往右拐筆直走,那邊有一片微型商業街,什麼都有賣,就是太坑人,宰豬比誰都狠,最好還是自己帶。」李峰從衛生間探出腦袋,一臉忿忿,看來他現在還在為忘了帶牙膏只得去黑心超市被痛宰一頓的失策而自責,顯然他已經自動將睡他上鋪的趙甲第劃入戰友行列,「我還是陪你一起下去,好幫你砍價,省得做冤大頭。」

「你忙好了,我可能還得隨便逛逛。」趙甲第笑道,對於自來熟份子他一直抱有先天性警惕,當然,這位李峰確實是位好同志,不過他實在忍受不了為了幾毛錢幾塊錢與人討價還價以至於面紅耳赤,他一直是個很習慣被精明人佔小便宜的傢伙,只要心裡有數就行,被蒙一點錢無所謂,最重要的是不能蒙在鼓裡,生意場上,退一小步,進幾大步,是很普通入門的手腕,具體拿捏,趙甲第一直在冷眼旁觀,也始終在孜孜不倦地琢磨和鑽研。

李峰也就重新收拾將會陪他度過四年時光的新戰場,趙甲第放好幾樣東西后就下樓去找超市,走出宿舍樓掏出手機,發現趙硯歌那傢伙還在自顧自扯蛋,不過這位才剛上初二的標準二世祖已經扯到他的人生藍圖,無非就是一些要跟他的八兩哥一起並肩作戰打下一片大大的江湖,趙甲第終於忍不住笑罵道:「小雞,你媽要是知道你跟我打電話套近乎,你就別指望這個月有零花錢了。就這樣吧,你嘴巴也休息下,去喝杯茶,然後老老實實玩你的《戰神》,或者跟你的腦殘女友們去煲電話粥,你不總嚷著她們哭著喊著要求你開-苞嗎,我沒時間跟你談理想。」

本來趙硯歌綽號「鴿子」,趙甲第就喊他小雞,也算形象生動。

兔崽子停頓半天,估計也確實說累了,實在沒多餘的唾沫可以使喚,最後用孩子氣的無限傷感輕聲問道,「哥,上海可比我們ts熱多了,我聽說大學宿舍都沒空調的,要不我偷偷給你郵寄過去一台?」

趙甲第嘆息一聲,他其實是幾乎看著趙硯歌一點一點長大的,但一個冰冷事實是從趙硯歌誕生第一天起,那個聰明卻野心的女人就自然而然將他視作心腹大患,而趙甲第在她第一次以女主人身份踏入趙家起就視她為敵人,這十多年,就那麼互相不對眼地走過來,於是談不上什麼城府的趙硯歌就成了夾在中間的犧牲品,趙甲第到現在都還是對他不冷不熱,對他遠不如對那個瘋癲姐姐親近,這就是所謂的「株連」了,不過沒心沒肺的小趙紈袴似乎一直不在乎,一直粘著趙甲第,鞍前馬後的,讓他老娘氣得不輕,為此小敗家子沒少挨罵。

趙甲第輕聲道:「別添亂了,該幹嘛幹嘛去。我不管你在外頭怎麼闖禍,回家對趙三金和奶奶都孝順一點,奶奶嘮叨是多,但你別嫌煩,每次她牢騷都老老實實聽完,都是為你好。對不起外人無所謂的,也沒誰奢望你能做個好人,但你要是敢對不起老趙家,我見你一次抽你一次,聽到沒。」

小崽子嗯了一聲,異常溫順道:「哥,我聽你的。那我先去下載幾部經典h漫,回頭qq上傳你郵箱啊,千萬記得接收。」

趙甲第掛掉電話,無可奈何。
作者: sai723990    時間: 2011-7-5 07:27 PM

本帖最後由 sai723990 於 2011-7-5 10:04 PM 編輯

正文第5章 英語零分

趙甲第在超市買完心中預算的雜七雜八一共17樣物品,終於功德圓滿,花去大概兩百多塊錢,超出他初步估算15%,可見李峰嘴裡的宰豬行徑確實有點猖狂,看手裡還剩下能買兩三本雜誌的餘地,就走向報刊亭,要了一本《新發現》和一份《經濟觀察報》,趙甲第一直不是一個博覽群書的書櫃式文青,雜誌只訂閱3本,除了《新發現》,其餘兩本都是無比嚴肅晦澀的海外金融刊物,國內基本上不見蹤跡。

報紙就只有相對正統標竿的《中國經營報》和《經濟觀察報》,前者在報刊亭也是很難買到的,《經營報》的文風務實,角度微觀,比較能滿足趙甲第的挑剔刁鑽胃口,至於更多贏得學院派經濟人和黨政機關群體青睞的《經濟觀察報》,是趙三金執意要求他定期閱讀的報紙。

買《經濟觀察報》的時候發生一個小插曲,拎滿鍋碗瓢盆大雜燴的趙甲第剛想去拿報紙,剛好有一隻塗滿猩紅指甲油的白嫩玉手想要去拿一本《昕薇》,兩隻手無意間輕微觸碰,芊芊玉手的主人瞥了眼土老帽趙甲第,立即感染瘟疫一下躲了一下,與貌不驚人的趙甲第刻意拉開一段距離,趙甲第瞥了眼化妝有點濃重的美女,也許是學校內太多綠葉烘托,讓她顯得有些鶴立雞群,也難怪她「矜持」,趙甲第付錢後就沒再在意,對待不化妝就見光死的女性生物,他一向敬而遠之,這點齊青瓷就做得很好,恰到好處的淡妝,導致現在趙甲第還會偶爾附帶念想一下她的身體曲線。

回到宿舍樓下,一輛銀白色的寶馬530和紅色的寶馬320扎堆在一起,格外顯眼,尤其那輛530是很典型的國內長軸距版,中國人對車就跟對女人的胸部一樣,就喜歡大的,越大越好,所以寶馬7系更加離譜得登峰造極,趙甲第對此一直不感冒,這一點趙三金也一直被他狠狠鄙視。

寶馬5車主是一對父母,應該是寶馬3年輕主人的家長,有錢人啊,趙甲第忍不住多瞧了眼那位英俊瀟灑的校友,從頭到腳的名牌,拖著一隻能讓趙甲第行李箱羞愧致死的Lv拉桿箱,戴著遮去半張臉的Prada大墨鏡,氣場十足,一些個途經此地的美眉們都忍不住側目,趙甲第對這些東西沒怎麼上心,倒是一個細節讓他小小刮目相看了一番,看上去氣場差不多能有麻雀一半在這種學校已經很了不得的青年進宿舍後,跟宿管大叔問了下宿舍地址,第一時間笑眯眯遞出一根大中華,還幫忙點上,讓受寵若驚的宿管升起無上限的感激涕零,就差沒激動到要親自帶路。

趙甲第跟著這家子一直走到3樓,然後走進同一間宿舍。

這是不是叫做孽緣?

趙甲第再度汗顏,跟這麼個富家大少共處一室,能和諧嗎?不過很快會做人的一家子就打消了他的顧慮,給趙甲第和李峰又是拿江浙一帶的土特產又是邀請一起吃午飯,不是一般的平易近人,趙甲第還好些,李峰也是跟宿管大叔一樣湧現無窮的自豪感,彷彿擁有一個牛掰的室友就等於自己無敵了,最初的寒暄客套和互相介紹後,名字比趙甲第還稀罕叫馬小跳的傢伙掏出筆記本電腦就開始玩FIFA,而他父母很滿意李峰收拾妥當的寢室後就去陽台打電話邀請輔導員和校領導吃頓飯。

趙甲第不太玩足球,十足門外漢,李峰倒是個馬馬虎虎的偽球迷,就搬椅子坐在馬小跳旁邊做智囊,很有狗頭軍師的意味,理論知識那是一套接一套,連馬小跳都被忽悠得很快將李峰視作值得信賴的盟友,經過這麼一折騰,寢室氛圍真正開始融洽起來,趙甲第就掏出圓珠筆在最角落的書桌上圈圈畫畫那份《經濟觀察報》。

「兄弟們,你們已經被我沈漢大元帥包圍了,速度放鞭炮歡迎!」一個壯漢扛著行李突然出現在門口,一臉燦爛陽光的笑容,憨憨傻傻的,見三名室友全瞪著自己沒反應,壯碩傢伙把行李往唯一空著的床鋪上一丟,就開始發煙,不忘很冷笑話地自我介紹,「鄙人姓沈名漢,沈漢的沈,沈漢的漢,東北爺們一條,哈哈,以後大家就是同一個戰壕的盟友了,多多關照。」

比較狂野,趙甲第對這個哥們也比較佩服,太生猛了,一點不生疏,簡直一照面就把他們三個當成了一起嫖過霸王雞的戰友,他們三個也都各自報上家門,沈漢一見馬小跳筆記本就兩眼放光,來不及收拾行李就搬椅子坐在一邊,欣賞馬小跳的熟練操作,一邊自言自語道:「高中我是籃球校隊的主力,本來有機會進省隊的,可惜黃了。高二學校足球聯賽,客串了一把守門員,簡直就是彪悍得無法無天,一球未失,絕對的門神啊,我看大學裡還是混足球隊好了,你們知不知道系足球隊虎不虎?」

「垃圾學校能有什麼虎的。」馬小跳玩著遊戲隨口道。

沈漢一愣,然後急了,不過礙於馬小跳的氣場過於彪悍,只能欲言又止,微微漲紅著臉。

趙甲第重新閱讀《經濟觀察報》,對沈漢大致有一個印象,貌似粗神經,其實很敏感,以後交往決不能把他當做一個表面上鈍感的傢伙看待,否則絕對會釀成沒必要的矛盾。似乎眼前這個東北漢子能考進這所大學並不輕鬆,事實上趙甲第也不是那種視高考如遊戲的猛人,總分都是150的數學和語文,300的理科綜合,他都盡力去做到發揮正常水平,事實上數學和理綜都差不多達到他的預期目標,只有語文比他預想少了大概5分,至於英語,這玩意對趙甲第來說一直就是不存在的混蛋學科。

果然,隨著馬小跳父母通過關係搞定輔導員和校領導,很快話題就自然而然聊到高考成績上,一個寢室四位牲口文理科剛好對半,趙甲第和李峰是理科,馬小跳和沈漢是文科,不過因為來自不同省份,高考難度和標準不太一樣,像浙江和黑龍江就是自主命題,不過聊了半天馬小跳父母印象較深的就是李峰的數學考了139分,再就是沈漢的文綜有239分,如果他們其它科目都有這樣的水準,是絕對不可能「淪落」到這家財經學院的,至於趙甲第的570分只能算不錯,沒太多值得推敲的東西,加上李峰都在那裡吹噓他學校某某是如何牛-逼,也就沒有人在乎給人感覺就是一個很規矩乖孩子的趙甲第。

中午整個寢室都被馬小跳父母拉去食堂3樓包廂吃飯,到場的還有一名剛剛分配到學校的博士生輔導員,很年輕的小夥子,看上去並不比老氣橫秋的馬小跳成熟多少,重量級人物是一名分管學校黨委組織工作的常務副書記,還有一個負責考核和績效評估的校領導,兩個大腹便便不失書卷氣的老書生,飯桌上其樂融融,馬小跳父母估計都是生意場上的老手,氣氛拿捏很熟稔,主要當然還是給花大錢買進來混文憑的寶貝兒子做鋪墊,也不忘讓趙甲第幾個人混個熟臉,沒見過大世面的李峰和沈漢兩個青年自然無比忐忑和榮幸,一頓飯吃得戰戰兢兢,趙甲第則很乖巧含蓄地坐在角落慢騰騰進食,免費的大魚大肉沒理由不多吃一點。

吃完飯,趙甲第三個外人當然就識趣地返回寢室,路上李峰感慨道:「馬小跳這傢伙還真不是一般誇張啊,第一天報導就能召喚出兩位學校巨頭,看來以後逃課是沒問題了。」

「大學才是人生轉型的關鍵期,逃課可恥。」沈漢皺眉道。

「大學不逃課不掛科就跟高中不早戀不破-處一樣,都是不完整的人生。」李峰笑道,不忘打量四周的美眉。

「歪理邪說。」沈漢翻了個白眼道。

「晚上7點有個學院裡的集體晚會,這個肯定沒什麼意思,過兩天的新生典禮和迎新晚會才有趣,我聽學長說現在大三大四的學姐裡還是有美女的,而且我們學校的女生普遍素質在楊浦大學城也在中上水準,每年都能冒出幾個很正的新生,拭目以待啊。」李峰鏡片後的眼神無比犀利,看來這廝的人生意義幾乎就是全部圍繞女人展開的。

「大學裡的戀愛就沒幾個能修成正果的,浪費時間也浪費金錢,還不如多干點正事。」沈海嘀咕道。

趙甲第並沒有跟李峰和沈漢直接回寢室,而是找學長買了輛二手自行車,80塊錢,然後問好去復旦的路他就開始慢悠悠騎向那所一直與浙大掐架,甚至能喊浙大是剩飯大學的驕傲學府,對於這些巨人學府之間的爭執,趙甲第一直很理解那群學習驕子們的心態,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嘛。

路上儘是成雙成對的年輕鴛鴦,看得趙甲第也心有慼慼然,聯想自己高中時代介於初戀和暗戀之間的悲壯情感,趙甲第就忍不住想笑,真是不要命的年少輕狂,到了復旦大學正大門,看到連一般本科大學側門規模都比不上的校門,趙甲第第一時間就覺得這復旦很靠譜,起碼面子工程不會跟一般二流學校那樣擺在臉面上,他沒進去,打電話把麻雀喊出來,不過出來的不止麻雀一個人,還有個跟齊青瓷氣質相仿的美女,趙甲第對她不陌生,麻雀的追求者一直是如同過江之鯽不計其數,不乏像眼前這樣外貌和智商一樣出眾的高檔花瓶,沒有水分的一米七身高,出色的三圍和身材曲線,精緻臉蛋附加放在上海也屬一流品味的穿著,果真清純又妖嬈,在趙甲第打分標準裡也能有70+,麻雀大概被趙甲第知道的追求者中大概就有四隻這樣的候補花瓶,剩下幾位大多在北京名牌大學高就,因為麻雀選擇復旦而義無反顧殺向上海的有兩位,眼前是其中一位女俠。

見到趙甲第,麻雀有些尷尬,本來就很反感這位花瓶的慇勤,礙於同鄉身份不好撕破臉皮,一進復旦就被纏上,直到現在都沒有脫身,他根本不知道怎麼跟她介紹趙甲第,總不能說這位就是我的八兩叔,麻雀不覺得她有這個資格認識八兩叔,一怒之下臉色陰沉道:「韓伶,你現在也確定我不是找藉口擺脫你才要來這裡,所以你是否可以立即從我眼前消失?」

韓伶楚楚可憐,笑容牽強。

「趙甲第,輩分上是麻雀的叔,不過你喊我綽號就行,趙八兩。」趙甲第對這個韓伶印象不壞,挺水靈一妞,就算站在麻雀身邊,那也是蠻般配。

麻雀?趙八兩?

韓伶看了看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又瞧了瞧神秘人物趙甲第,不知所措。

麻雀真名叫商雀,學習成績一直名列前茅,穩居ts市前五名,那還是建立在他花大量時間跟趙甲第這幫人廝混的前提上,典型的少年天才,很早就展露出多方面的天賦,高考前一個星期陪豹子去打群架,英勇負傷,高考的時候右手打著石膏綁著繃帶,所有學科考試是用左手寫的答案,把寄予厚望的校領導給弄崩潰了,可最終還能考出將近670的高分,其彪悍程度可見一斑,這瘋子本來有機會進入中科少年班,奧數考卷就跟玩一樣,所以對他這種變態角色來說,一般的所謂復旦高材生根本就不入法眼,加上人長得陰柔古典,又不是書呆子類型,完全是混混裡的考試王者,在學校怎麼可能不引來花癡無數,麻雀這種不入流的綽號當然不被外人熟知。

「你也得喊叔。」麻雀臉色依然不好看。

「叔。」韓伶還真恭恭敬敬喊了一聲叔。

這就是她的聰明了,別說站在她面前的趙甲第現在平平凡凡,就是個乞丐,能讓完美男人商雀重視的人物,怎麼可能是庸人,這就是根據逆向思維輕鬆推導出來的顯而易見的結論,韓伶樂得賣個乖贏取印象分,能考進復旦,並且死纏商雀,當然需要不俗的資本。

「有漂亮室友一定要介紹給叔。」趙甲第哈哈笑道。

「一定完成任務。」韓伶也歡快笑道,一口應承下來。

「我要和叔談點事情,你先走吧。」麻雀不耐煩道。

韓伶皺了皺漂亮小臉,然後笑容迷人地跟趙甲第道別。

「她父親是ts灤縣挺有名的一個煤商吧?」趙甲第望著韓伶的背影輕聲道。

麻雀點點頭。

「多伶俐的一個千金小姐,你小子怎麼就瞧不上。」趙甲第笑道。

「太精明了,所以不夠聰明。」麻雀輕輕鬆鬆一句話無形中就判了韓伶死刑。

「就你要求多,你應該和虎子綜合一下,省得一個性冷淡一個性慾狂。」趙甲第打趣道。

「叔,別拿虎子那頭種馬跟我放一塊,那貨遲早要死於梅-毒。」麻雀惡毒奸笑,意識到兩個人站在校門口也不是個事,問道:「叔,不去我寢室坐坐?」

「不去,我今天就是熟悉一下地形,等下還要去其它學校轉轉,以後我會常來復旦聽講座的。你室友怎麼樣,有沒有不太正常的傢伙。」趙甲第扶著自行車問道,視線卻在經過校門的那些穿著清涼的女生身上流轉,夏天真是一個流汗也值的季節啊。

「三個本地人,嘰嘰歪歪,也沒個限度,我嫌煩,就罵了一句,然後就有傢伙陸續跳出來,然後我就全給掀翻了,估計已經告到學院輔導員那裡去了。反正到時候萬一被警告或者勸退,離開復旦之前我一定讓他們爹媽都認不出他們是誰兒子。」麻雀輕描淡寫道。

「叉你妹,你走了,就等於我少了一個根據地,以後怎麼看復旦美眉。」趙甲第怒道。

「那咋辦?」麻雀為難道。

「草,立即滾回去,告訴你室友,誰敢告就弄死誰,誰不信就玩到他信為止啊,老子平生最恨你們這幫成績好還長得比我帥的畜生。」趙甲第恨恨道,一腳踢在麻雀屁股上,「滾。」

麻雀樂呵呵地屁顛屁顛跑回去。

也不覺得是給了一個餿主意的趙甲第就開始繼續在大學城轉悠,在他的樸素認知中,一個男人能解決事情的手段無非是相對高級的錢權和最簡單的拳頭,除非井水不犯河水大家相安無事,否則就都會陷入零和博弈的唯一性境地,不是你死我是我掛,所以把苗頭強行扼殺在搖籃才是王道。

當趙甲第轉身離開復旦,背對那扇校門,也許沒有任何一個同齡人知道這個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傢伙,是一個高考英語零分還能考出570分的神經病,更是一個中學時代能夠使得所有數學和理科老師對英語同事心生怨言的瘋魔人物。

簡單來說,這位仁兄是整個ts市或者說hb省,唯一一個能夠在數學和物理化全部死死壓住商雀一截的怪胎。
作者: sai723990    時間: 2011-7-5 07:27 PM

本帖最後由 sai723990 於 2011-7-5 10:04 PM 編輯

正文第6章 半斤和八兩

趙甲第騎著那輛吱吱作響的自行車行駛在楊浦大學城,天色昏暗,現在的趙同學終於離開了ts市,走出了趙三金巨大的陰影,不用再去解讀那個笑裡藏刀女野心家的一言一行,也能在奶奶的溺愛中稍微喘口氣,更不用去頭疼給二世祖弟弟擦屁股,也不需要手把手教那個小畜生如何把一款沒營養的情色遊戲打通關,雖然也等於見不到一大幫花了十多年時間積累出深厚友情的死黨,總體上來說趙甲第心情還是很不錯,所以叼出一根煙,騎著破車抽著上海人稱作小中華的紅雙喜,含糊不清哼著當年楚留香現在鄭叔叔的那首《笑看風雲》,丫感覺倍兒拉風,在大學城路上風馳電掣,就差沒在拐彎處來個高難度的自行車漂移了。

果然是風一樣的男子啊。

可惜就是沒麻雀的臉蛋,否則還是有一定回頭率的。

趙甲第,綽號趙八兩,一枚19歲前從未踏出過ts市的牲口,身高175cm,體重135斤,視力優秀,並沒有被海量的兩性藝術片和床上戰爭片摧殘成眼鏡男,偽宅男,數據控和設定黨,不太擅長與女人尤其是美女打交道,但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女神控御姐控制服控蘿莉控美腿黑絲眼鏡娘控。

趙甲第在青春熱血的少年生涯砍過人也被人砍過,小時候夢想做大俠,後來見幾個武力值比較變態的傢伙也不過是給趙三金做打手後,就徹底放棄了。在他自己看來,少到可憐的優點也就是體力好點,沒辦法,中學時代因為稚嫩的江湖義氣不是去單挑一群悍匪式痞子就是被人圍毆,跑路不快就會缺胳膊少腿。再就是有丁點兒繪畫天賦,最大的夢想就是給名義上是「童養媳」的輕熟-女姐姐人體彩繪,為此間歇性堅持過幾段時間的基礎臨摹,理工科方面自認為一直湊合馬虎,應付考試是綽綽有餘,不過也沒想要去拿什麼奧數競賽金牌。最後能勉強拿上檯面的就是給他一本艱深的德語哲學專著,他花點時間,也能翻譯過來,除此之外,八兩兄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值得在白菜面前吹噓的資本,當然,如果等趙三金入土為安了,他大概也能繼承到一筆能讓拜金女癲狂的財產,不過八兩兄14歲後就沒再跟暴發戶趙三金要過一毛錢,所以趙八兩說沒錢的時候,就一定是真的身無分文了,這種從懂事起就不知死活跟趙三金劃清界限的傻子,絕不是那種趙硯歌那種沒心沒肺沒道德沒理想天生是一等一紈袴的金錢寵兒。

他之所以綽號八兩,是因為有一個暱稱半斤的姐姐,瘋瘋癲癲,典型老北京裡這一代皇親國戚的生活作風,犀利得讓旁觀者淚流滿臉,她目前在帝國理工混著,她的圈子當然不是趙甲第和趙硯歌這兩個小屁孩兒可以媲美的,她的座右銘是:老娘3歲的時候就已經決定30歲就去做尼姑,30歲之前都是一隻膚淺庸俗的花瓶,所以別他媽跟我談什麼雞-巴理想,老娘聽不懂。想泡我的,官二代的怎麼也該是省部級子弟吧,你要是自己賺錢的,先上福布斯混個熟臉,幾年後沒進局子再來找姐姐,否則就給我滾蛋,老娘敷個面膜不需要時間?

而這個瘋女人最大的樂趣就挑逗可憐的厚道人趙甲第,沒事情就大半夜打扮得花枝招展跟一朵花兒似的去騷擾趙甲第要求激情視頻,所以趙八兩比誰都更怕這個王半斤,至於為什麼趙甲第跟著趙三金姓趙而王半斤卻姓王,就又是一部傳奇了,通俗一點說,他們並沒有血緣關係,是趙三金當年做了回陳世美,拋棄了已經訂婚的女人,娶了一個出自老北京紅色血統的寡婦,確切是是入贅王家,後來又離了,跟癡癡等待陳世美回心轉意的初戀也就是趙甲第母親重歸於好,後來呢就更加戲劇性,估計是嫌原配人老珠黃了,飛黃騰達就特別四十一枝花的趙三金又攤上一個年輕漂亮的金絲雀,有了趙硯歌這個計劃外的崽後就把那個處心積慮的漂亮野心家帶進了趙家,所以整個ts坊間和上層圈子都一直流傳著趙三金同志的彪悍發家史和情史,也就是說趙甲第名義上有三個媽,親媽已經移民加拿大,與世無爭。大媽也就是姐姐王半斤的母親對趙三金恨之入骨,但對趙甲第一直不錯,當半個親生兒子對待,至於後媽,那就是勢同水火了,趙甲第一直視作是一場持久戰。

所以說趙甲第偶爾自嘲自己是個有故事的滄桑男子,麻雀和豹子這群很瓷的哥們那絕對是使勁點頭的。

「老天爺,砸個林妹妹給我吧!」在一條僻靜卻寬闊的學區街道上,趙甲第發神經地嘶吼道,這鳥人在ts,好歹還能見著一些個能產生點旖旎念想的雌性生物,到了上海,麻雀還沒有在復旦根據地紮根,韓伶那妮子估計幫忙找的美眉也不會太著調,自己學校乍一眼看過去順眼的白菜也不多,估計很懸,所以還是純情處男的趙甲第著急啊。

然後他就在空曠的馬路上猖狂大笑起來,酣暢淋漓。

不過等他經過一個公交車站,一頭冷汗地發現一座雕塑旁邊坐著位目瞪口呆的美眉,一臉把他當神經病加變態看待的驚恐神色,她見趙甲第也留意到她,似乎怕被先圈圈叉叉再給殺人滅口了,趕緊捧起一疊書就要撤退,也許是因為走得急,加上等公交車有一段時間,腿有些酸,一下子一個踉蹌就很不淑女地撲在地上,看得趙甲第那叫一個愧疚,乘坐公交車一定會給老人讓座的趙甲第可是當之無愧生長在紅旗下的社會主義五好青年,於是立即停車,準備禮節性地問候一下,看需不需要幫忙,結果他不停車還好,一見他從破自行車上下來,美眉臉色刷一下慘白,掙紮起身後就開始小跑起來,奈何摔倒後並不嚴重的小擦傷在奔跑狀態下便顯得十分刺痛,讓沒遭遇過什麼風吹雨打所以細皮嫩肉的美眉眼睛一紅,邊跑邊哭。

趙甲第一看慌了,以為自己真把那女孩給怎麼著了,一開始也知道她把自己沒當做好人,他下車後也就沒敢走得太近,原本只是想像征性詢問一下,結果看到她跟撞見露-陰癖份子或者電車癡漢一樣一瘸一拐地跑遠,還一臉梨花帶雨,估計疼得不輕,趙甲第把自行車停在公交車站邊上後,就一個衝刺過去,眨眼就追上一臉絕望的女孩,他身為理科生的優秀理性思維立刻就凸顯出來,也不廢話,第一時間雙手奉上學生證和身份證,一本正經道:「我不是壞人。」

美眉不驚豔,臉蛋只能算清秀溫婉,一米六五左右的身高,身材也沒誇張的s型,不過初步目測一下比較符合美腿控份子的口味,扎染小碎花裙下是一對很精緻的小腿,踩著一雙簡單的帆布鞋,對趙甲第來說,這是一個乍看不會讓男人就要上去搭訕的女孩,但很耐看,屬於很適宜養成的優質潛力股,就像他在03年就開始重點關注的紫金礦業,總有一天會爆發出該有的潛質。

女孩拿著趙甲第硬塞給她的學生證和身份證,沒去看,還是一臉惶恐,漂亮的眸子裡充滿迷茫和恍惚,用趙甲第資深宅男的評價就是她不是一個可以調教成傲嬌女王的公主式女孩,更適合青梅竹馬的鄰家美眉,不過趙甲第內心鎮定,可臉上還是忍不住汗水淋漓,一小半是騎車太賣力,誰讓他把一輛自行車當瑪莎拉蒂GT折騰了,不過更多還是忐忑,他甚至沒敢去擦拭汗水,生怕把她給嚇到了,又誤認為他有所企圖。

兩個人對峙了幾分鐘,趙甲第紋絲不動,像公交車站旁那尊青銅雕塑。

女孩終於回過神,看了下趙甲第的學生證,微微錯愕,也如釋重負,破涕為笑,把兩樣證件都還給趙甲第,淑女文靜地擦了擦淚水,柔聲道:「我們是一個學校一個學院的。」

趙甲第一陣無地自容的汗顏,這還沒正式上課,就給同院女生一個糟糕至極的印象了,真是出師未捷身先死啊。他尷尬地擠出一個笑臉,充滿愧疚,他本以為這條街就他一個牲口了,所以表露得稍微狂野一點,沒想到還有個膽子很小的乖乖女。

「是我太膽小了,因為暑假裡被朋友慫恿看了很多恐怖片,今天剛從二軍大同學那邊出來,自己隨便逛了一下買了點書,我是一個路癡,本來以為可以自己走回去,結果就迷路了,在這裡等車,腦子裡都是恐怖片場景,然後你就出現了。」女孩紅著臉道。

「那我送你回去吧,我自行車水平不錯的,小學1年紀就能騎那種很大的自行車了。」趙甲第毛遂自薦。

女孩明顯在猶豫,雖說已經將趙甲第從恐怖分子黑名單劃去,但她這輩子還沒坐過男生的自行車,總覺得太彆扭唐突。

「7點鐘我們院就要開會了,你難道一直等下去?」趙甲第笑道,終於能心安理得地擦拭汗水。

女孩子點點頭,跟著他走向自行車,趙甲第走得很慢。

讓她坐上後座,趙甲第也騎得很慢,他的計算能力和邏輯思維一向不錯,以一種能讓女孩不需要抱著他腰部都能感到安全的速度勻速前進,從這裡到達學校需要24分鐘,他倒沒有多想,因為從小就習慣了用超大自行車載人,王半斤最愛他暑假騎自行車帶她在灤南縣南部瞎轉悠,那拋開瘋癲性格不說美豔到一種境界的瘋婆娘成天攛掇著趙甲第去抓蛇逮鳥,所以趙甲第也沒覺得載著一個女孩有如何出軌,不過慢騰騰回到學校後,坐在他身後的女孩顯然對偶爾將他們視作情侶的視線比較羞澀,對於趙甲第這種比較能夠在自己世界裡自娛自樂的偽宅男來說,還是比較享受這類視線的。

「謝謝你,我下車了。」女孩赧顏道,悄悄扯了扯趙甲第T恤,很水靈很清純的模樣。

趙甲第停下車,撓撓頭,沒有說什麼,甚至忘了問她名字,她也沒說,就這麼分道揚鑣,路上也一直是互相沉默著,趙甲第撇撇嘴返回宿舍樓,他並不打算參加那個生硬刻板的學院領導講話會,回到寢室,馬小跳三個人都已經去教學樓那邊,趙甲第就打開電腦,習慣性研究大盤走向,因為有無線網卡,並不擔心大一新生不許帶電腦和開啟端口的條例。

燒了點水,再從抽屜裡拿出一罐茶葉,拿出杯子,泡了杯安溪鐵觀音,他喜歡喝濃茶,對咖啡或者香煙都沒有癮,茶癮倒是不小,茶葉罐子很普通,但裡面出自一位老茶農之手的安溪鐵觀音卻是趙三金都垂涎的好東西,這還是趙甲第奶奶也就是那位趙家老佛爺的私貨,在這方面也只有趙甲第有這個待遇,不過茶是有價無市的上品茶葉,但趙甲第泡茶卻很暴殄天物,把茶葉丟進從超市買來的廉價杯子,用燒開的水倒進去就敷衍了事,以往在家都是由那位以童養媳身份在趙家生活了27年的神仙姐姐幫他料理這種瑣碎小事,所以趙甲第一直是個不拘小節的傢伙。

喝著極品鐵觀音,聚精會神盯著電腦屏幕,很難想像這是一個對待眾多繁瑣頭疼金融衍生工具如同女優一般感興趣和感性趣的宅男,王半斤曾經戲言期權是咱家八兩的正房,期貨是二奶,遠期是小蜜,互換是情婦。

空手套白狼出身的趙三金暑假裡找了幾位香港方面的精英分子給他上課,說到金融衍生物環節,偶爾在書房找本工具書的趙甲第聽了十幾分鐘誇誇其談,然後拋下一句「你們理解的CAPM和APT理論就是渣啊,定價數學建模的對沖、差分與二叉數也不是你們這麼玩的,你們拿一大堆術語忽悠趙三金是沒意義的,從他口袋掏不出半毛錢,跟這個文盲扯蛋什麼布朗運動首次溢出時間,還不如跟他談桑拿套近乎來得靠譜。」

一群頭頂光環鮮亮的金融驕子就當場目瞪口呆,看著那個年輕身影面面相覷,最喜歡花錢附庸風雅的趙三金則哈哈大笑,笑得肆無忌憚。
作者: sai723990    時間: 2011-7-5 07:28 PM

本帖最後由 sai723990 於 2011-7-5 10:05 PM 編輯

正文第7章 低眉順眼老狐狸

趙甲第喝茶很快,大概一杯滾燙的鐵觀音喝乾淨只需要7分鐘,一般碧螺春或者龍井茶還要快,一杯鐵觀音他都會泡5次,一次不多一次不少,然後就換茶葉,一般來說手頭工作都能夠在兩到三次更歡後結束,今天趙甲第只換了1次,因為有看新聞聯播的習慣,最後特地找了相關視頻,這跟他一期不落閱讀《經濟觀察報》一樣,都是趙三金給他硬熬出來的習慣,久而久之就習慣成自然,等臨近尾聲,他接到李峰打過來的電話,「趙甲第你小子太膽大包天了,第一次開會就敢不來,輔導員剛才讓臨時班幹部點名了,你估計要被請去辦公室喝茶,節哀順變。」

趙甲第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掛掉電話後騎上自行車去操場,跑了整整十圈,速度不快,不過跑完後臉不紅心不跳,當時已經差不多9點,操場上人並不多,多半是散步的情侶,卿卿我我,跑完後趙甲第就又接到李峰電話,這一次李峰如臨大敵,緊張報告戰況,「不知道怎麼回事,一個學院教務處的大叔要樹反面典型,就把你拎出來了,我們輔導員本來想保你,可沒成功,現在那猥瑣怪蜀黍正派遣小嘍囉召喚你去教學樓辦公室,兄弟,一路走好啊。」

記下李峰報給他的辦公室地址,趙甲第重新騎上自行車慷慨赴死。

那位領導端坐在寬敞辦公室一張椅子上,捧著一隻茶杯,中午一起吃過飯的年輕輔導員則站著,似乎在幫趙甲第說好話,趙甲第進去後也懶得解釋,直接等著判刑,他對太把自己當個人物端著架著不肯下來的哥們一直不待見,眼前這位院領導顯然就在這個範疇內,趙甲第當然也沒虎到要扇他一巴掌,老師在職權內做點不太符合「蠟炬成灰淚始干」風範的舉止,趙甲第還是能夠接受的,比如因為一個「博愛」的老師突然發現一個漂亮女生竟然跟一個男生親暱撒嬌,心裡不痛快了就拿撞上槍口的倒霉蛋出氣,萬一自己是這個可憐蟲,趙甲第不介意被當做出氣筒,這就跟他當年玩籃球被籃球場上的驕子蓋帽後,看到籃球帥哥的得意和場外花癡的尖叫,就會故意去多被蓋帽幾次,那時候趙甲第看著那幫人拚命樂呵,自己也挺樂呵。

趙甲第從來都是不憚以最大惡意揣度他人的,因為他是一個樂觀的悲觀主義者,這樣才能最大限度地不去失望。

所以眼前院領導的批評教育趙甲第都虛心接收,頻頻點頭,不過就是沒保證以後不會再發生類似狀況。趙八兩同學對待底線之上的事情都是一個好說話到誇張地步的傢伙,但絕不意味著他就是一個隨波逐流誰都可以揉捏的軟柿子好孩子,哪個好孩子會像麻雀說的那樣在床底下藏西瓜刀,還是整整一麻袋?

「趙甲第,這是個好名字啊,別浪費了。」中年院領導靠著椅子緩緩道,訓了半天,他也口渴了,突然想到什麼,喃喃自語,「趙甲第,怎麼聽著有點耳熟。」

敲門聲響起,然後一個頭髮稀疏的老頭慢慢踱步進來,笑眯眯,像極了那種不得志的江湖騙子,不過在趙甲第輔導員面前也架子極大的中年招生辦負責人也猛然起身,將茶杯放到一邊,就跟篡位的猴子見到了真正的山大王一般慌張,趕緊把位置騰出來,儘量神情自然但骨子裡難掩諂媚地笑道:「老校長,怎麼有空來這裡了?」

「找人。」眼睛一直在趙甲第身上轉悠的老頭依然是一副隨時準備拐騙無知小蘿莉或者揩油良家婦女的笑眯眯神色。

「是找小黃嗎,他可是我們學校的青年人才梯隊的佼佼者,浙大的博士生,年輕有為啊。」中年人道行顯然比那看上去跟學校大門管理員的老頭淺很多,見風轉舵,立即隆重推出趙甲第的輔導員黃志強,一個剛進學校的年輕人。

沒後台沒背景的黃志強也是一頭霧水,不明白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老校長為何要來辦公室。

「不是,我找這小子。」老人雙手負後,下巴點了點更加莫名其妙的趙甲第。

黃志強一陣頭痛,難道這個看上去很聽話就是有點不諳世事的趙甲第闖了大禍,以至於驚動這所學校威名在外的太上皇?楊浦區其實一直沒能打造出真正的大學城,其中的貓膩餘味很多,不足為外人道,不過局內人都知道一所在上海只能排在20名後的最普通本科學院,卻有一個破格享受副部級待遇的校長意味著什麼。

「是趙甲第吧,聽說英語考了鴨蛋,還能拿下570分,有氣魄啊,是不是覺得來我們學校委屈了?」老頭像減肥了的彌勒佛,永遠笑容看似無害其實城府得讓人毛骨悚然。

「沒有。」趙甲第警惕道。

黃志強和那位彷彿矮了一大截的中年大叔一陣臉部肌肉劇烈抽搐,不敢置信。尤其是負責一部分招生工作的後者,很早就聽說過學校來了這麼一位大菩薩,甚至整個招生處一開始都懷疑是分數記錄出現了問題,否則一個數學能考出滿分理科綜合交出296分答卷的高考機器,怎麼可能犯下英語零分的致命失誤,就是個小學生隨便在選擇題上全部選c,好歹也有二三十分。

「數學輕輕鬆鬆考了150,聽說無聊了就在空白位置把兩道考題用大學微積分解析出來,把那幫閱卷老師給弄無語了。理綜296分,比你們省高考狀元還要高幾分吧,語文124分,貌似比你的平均成績低了四五分,英語嘛,一如既往地吃鴨蛋,說實話,來我這種垃圾學校,我都替你打抱不平。」老人沒有坐下,只是走到窗前,望著燈火通明的校區,把趙甲第招到身邊,「不過這所學校垃圾歸垃圾,還是每年都能出一兩個棟樑和鬼才的,所以這麼看來你來這裡混四年也沒錯,寧做雞頭不做鳳尾,跟我這個老頭子年輕時候一模一樣。」

老校長朝那名學校中層領導和年輕輔導員揮揮手,示意他們離開辦公室,前幾分鐘還在趙甲第面前大談人生觀價值觀的中年人立即離開辦公室,守在門口,生怕有後來者打攪了老校長的揮斥方遒指點江山。

等兩人離開辦公室,老頭立即收斂偶爾爆發出來的高人風範,重新恢復髒老頭氣場,笑眯眯壓低嗓音道:「其實你爸跟我一個學生是熟人,也跟我打過招呼,說務必要關照你,也不瞞你,你爸砸了半棟圖書館給我們學校,所以我是肯定要盯著你的,以後你要還是不願意碰英語課,不去就是了,我幫你跟任課老師通融一下。」

「校長,你,太耿直了。」趙甲第想了半天,最後才給出「耿直」兩個字。

「耿直其實很多時候也是一種變相的圓融,成本低,收益卻也不低,是聰明人才知道的訣竅。」老人隨和笑道,沒什麼威嚴的他伸手指了指那片教學樓,「對外說這裡是什麼金融家的搖籃,都是虛的,我自己也臉紅,不過人老了最大的優勢就是臉皮也厚,臉紅了也沒人看得出來。」

「很有哲理。」趙甲第憋了很久才好不容易蹦出這麼個評價,主要是沒吃準身邊老人的性格,他不好無的放矢。他沒強大到能夠與一位見面不到幾分鐘的老狐狸相見如故,他那點在同齡人中也許還是牛掰的資本在閱盡滄桑的老人眼中,也許就是滔滔長河中的小水花而已,趙甲第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全國海茫茫的市縣都有各自的高考狀元,加上一大批直接繞過高考獨木橋的保送生,哪一年不是虎人輩出。

趙三金也許什麼都沒額外交給趙甲第,但最起碼給了他一個別人無法企及的高度和起點,讓他有一個格外開闊的視野,讓他由一隻井底之蛙變成一隻蹲在井口上的癩蛤蟆,使得他深信一味高調者遲早死翹翹的鐵律。

「我當然不是只因為那半棟圖書館就對你大開方便之門,我其實也希望你有一天還是能夠拾起英語這門課程,畢竟與主流國際金融打交道,還得用到大量專業英語,我很看好你,希望你能讓學校以你為榮。」老人語重心長道。

「我還是懂一些英語單詞的。」趙甲第汗顏道,不過明顯有些心虛。

「你都不急,我一個老頭子當然更不急。」老校長笑道,然後老人就保持沉默,彷彿陷入對往昔的追憶,趙甲第也就識相地告辭,老校長也適時地回神,沒忘把趙甲第送到辦公室門口,這立即讓守在門外的兩尊門神對趙甲第愈發刮目相看,尤其是剛剛從學子身份轉為教師的年輕輔導員,本來就對自己班上的趙甲第印象不壞,估摸著也知道以後該何種限度地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大家都在江湖上職場上混著走著,也都在辛辛苦苦經營各自的人脈和投資潛力股,人之常情,無關高雅庸俗。

老校長慢悠悠踱出辦公室,跟兩位下屬吩咐了幾句,然後就傴僂著身體,一貫笑而不語的姿態,偶爾碰上熱情而敬畏地打招呼,也只是輕輕點點頭,絲毫不曾停下緩慢卻堅定的腳步。

好一個看似低眉順眼實則高深莫測的老頭子啊。

趙甲第走出辦公樓,覺得以後還是爭取少驚動這尊彌勒佛為妙,不過他選擇這所大學第一天起就沒打算做什麼驚世駭俗的事情,頂多就是能夠保證幾件早早規劃好的正經事不被打斷的大前提下,能夠跟美女姐姐老師談談人生聊聊理想,趙甲第沒癲狂到要左擁右抱甚至三線四線操作,那樣趙八兩會害羞靦腆的。
作者: sai723990    時間: 2011-7-5 07:29 PM

本帖最後由 linporsche 於 2011-7-6 12:34 AM 編輯

正文第8章 全家福

趙甲第拖著自行車行走在校園,這一次沒敢再讓老天爺打賞給他一位林妹妹,老老實實走回有些距離的宿舍樓,一聲不吭,這就是他接下來要呆四年的學校了,有一個看上去比較能通融的輔導員,接著又冒出一個被趙三金打通關係的老校長,三位室友也都比較有特色,生活估摸著不會太枯燥。

與王半斤人生觀截然相反,自認為沒有大滄桑卻有小故事的趙八兩走在長長街道上,路燈將他身影拉長,人來人往,鶯鶯燕燕的唧唧喳喳,雄性牲口們的高談闊論,那一刻趙甲第覺得要是能有個看得上他這只癩蛤蟆的女朋友就真人生圓滿了,最近他的口味開始從校花控轉為清純鄰家控,這麼一想,他就情不自禁想起那位跟他挺有緣分的女孩,越琢磨越對口味,聯想到她受驚嚇小鹿般的逃竄畫面,趙甲第笑得憨憨傻傻,自個兒一路樂呵到寢室,把幾個擔心他會陣亡在辦公樓的室友給糊塗了,以為他受到太大刺激,李峰打趣道:「甲第,我正和沈漢商量著怎麼分割你財產,都認為你沒辦法活著從辦公大樓出來。」

「我沒值錢的家當,這台用了五六年的IBM你拿去當廢品賣都沒人肯要,也就床上新鋪蓋能值點小錢。」趙甲第樂了,不過IBM本身不值錢,電腦上一些加密文件如果落在有心人手上,還是可以折騰不少鈔票,ts離京津也就一步之遙,所以趙甲第就算沒吃過豬肉也見過太多豬在跑,所謂資源性富人群體,一方面就像趙三金,靠著實打實的煤炭和石油資源成為ts第一批崛起的商人,另一個群體就是北京城裡那些紅色子弟,官二官三代,靠著倒賣批文淘金或者憑藉內部消息玩股票撈錢,也許正是因為見過太多野豬跑路甚至是大象跳舞,趙甲第才能如此淡定地泡了一份康師傅泡麵,脫去長褲,穿著一條四角短褲埋頭收拾面條。

「真沒事?」沈漢關心問道。

「不痛不癢訓了一通,後來校長有事進辦公室,就放我走了。」趙甲第醞釀了幾秒鐘給出解釋,這個答案有水分,但起碼離真相也八九不離十,至於室友如何理解,是否被誤導,趙甲第就不管那那麼多了。

馬小跳見沒事,就安心玩遊戲,這傢伙把一個學生能夠接觸到的高科技玩意都帶了過來,李峰正用他的psp玩一款《最終幻想7》,趙甲第對這些遊戲本身沒太大興趣,主要是在趙家村經常被趙硯歌糾纏著幫他通關,要是趙甲第不鳥他,那小子也不下跪磕頭也不鬧,一個已經十四五歲的孩子就是躺在地上不停打滾,滾過來滾過去,直到滾到趙甲第扛不住為止,到今天為止,趙甲第已經幫他通關類似《戰神》系列、《大蛇無雙》《皇牌空戰》亂七八糟加在一起已經有20多款經典psp遊戲,身為一名偏執的設定黨,趙甲第也是看中一些遊戲中的有趣設定,才肯浪費時間,當然例如《尾行》這種情趣小遊戲,宅男趙甲第本人也是相當有愛的。

吃泡麵看報紙的時候,一個臨時性班長進來發課程表,以豪邁著稱的沈漢當然沒忘寒暄客套一番,就差沒從大抽屜端出那瓶黑龍江白酒龍賓老窖跟瘦猴似的班長乾一碗,那位「幹部」估計也希望趁這段時間拉攏一下各個寢室,笑臉燦爛的模樣,馬小跳對此嗤之以鼻,李峰倒是也陪著和和氣氣,坐在最角落位置的趙甲第則笑著點了點頭,不像沈漢那般熱情也沒跟公子哥馬小跳那樣冷漠。

沈漢這個酒蟲現在手頭上兩瓶白酒,一瓶龍賓老窖,一瓶玉泉方瓶,前者藏著掖著,後者當茶水喝,痛快了鬱悶了都會去倒一杯,一飲而盡,馬小跳和李峰已經見識過這位好漢的酒量。

趙甲第研究完畢課程表後就洗了個澡,第一時間把衣物洗掉,晾在陽台,以前他沒這麼勤快,在高中時代都是跟豹子這夥人一起積攢了大概一個星期,滿滿幾大臉盆,然後週末詐金花,誰輸最多誰去洗衣服,還不能是花錢丟學校一個理髮店的洗衣機,必須是手洗,趙甲第玩詐金花這類涉及到概率的心理遊戲,精明得咂舌,所以除非運氣極差加上那幫牲口運氣極好才會去捂著鼻子洗衣服。

至於在趙家村,有童養媳姐姐在,就算趙甲第想過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逍遙日子也完全可以,神仙姐姐就差沒勤快到要親自幫趙甲第換短褲了,不是趙甲第不想吃掉她,只是家裡老佛爺千叮呤萬叮囑他什麼壞事都可以做,就是不能對不住冬草這個苦命孩子,趙甲第最聽奶奶的話,而且也知道一些冬草姐姐的家世遭遇,也就果真忍著憋著熬著扛著,不讓自己化身畜生,不過私下他還是偷偷摸摸揩過幾次油,那感覺簡直妙不可言,抱著她感覺就真跟抱著歷史上柔若無骨的大尤物楊貴妃一樣。

也許冬草姐姐在容貌美豔程度上遜色「ts高跟鞋女王」王半斤,但論肌膚水潤程度,以達到閱盡av破千有碼也無碼境界的趙甲第來看,也敢拍胸脯說這世上就沒比齊冬草更如羊脂暖玉的娘們,要不然,趙甲第也絕不會硬著頭皮斷斷續續學了好多年繪畫,就是為了心中一個能給童養媳姐姐人體彩繪的遠大理想。

寢室並不規定熄燈時間,所以李峰玩psp到了11點鐘,沈漢也看一本《金融工程學》到了11點,趙甲第大概花了半個鐘頭將全部書籍的目錄瀏覽了一遍,然後再花半個鐘頭將幾塊感興趣的內容消化了一下,大致鉤鉤畫畫,最後就將這些書全部豎立在書桌角落,開始研究那本從報刊亭買來的《新發現》,專注閱讀一篇有關弦理論和熵力的《第三枚蘋果》,然後在李峰上床睡覺的時候,他接到一個陌生號碼的電話,接起後竟然是一個聲音柔柔弱弱的美眉,自我介紹後原來是那位免費乘坐趙甲第自行車後座的女孩,趙甲第精神一振,跑到陽台。

「沒打擾你睡覺吧?」歷盡曲折最終通過朋友從趙甲第班級花名冊找到聯繫方式的女孩溫柔笑道。

「沒有沒有,我是標準的夜貓子。」趙甲第害羞道。

「今天謝謝你。」名字叫周小蠻的白菜醞釀半天才誠懇道,估計她也不是那種長袖善舞的交際花式孩子。

「應該的,我不發神經病也不會嚇到你。」趙甲第苦笑道。

然後就是長時間的沉默,周小蠻貌似沒詞了,趙甲第也就耐心等著,他也實在找不出什麼共同話題,最後還是周小蠻說了聲晚安,趙甲第才意猶未盡地掛掉電話。他的語文如果光看成績一直不錯,高考也有124分,但那都是由優異理性思維支撐下的產物,就像他可以輕輕鬆鬆倒著背出水滸108將,但這不意味著他可以像文青們那樣對水滸進行大篇幅人性上的感性剖析,所以他在花言巧語油嘴滑舌方面一直有待進步,這一點趙三金經常嘲笑是虎父出犬子,而趙家老佛爺則會第一時間出來護著趙甲第說那是八兩厚道,說這才是老趙家的種,順便尖酸刻薄地旁敲側擊一番最後踏進趙家大門的那對母子,老人家一直覺得趙甲第年輕繼母是想要把趙家敗乾淨的小偷,是要禍害心疼孫子孝順小八兩的惡人,所以也一直看小孫子趙硯歌不順眼。

「這微積分也太難了吧,看不懂瞧不明白啊。」沈漢在位置上叫苦道,捧著一本《微積分》上冊,他是那種典型因為畏懼數學才選擇文科的孩子,文綜和語文才是強項,所以微積分在他眼中無異於洪水猛獸。

「沒事,有大爺在,輔導費一天一頓飯就差不多。」已經躺到床上的李峰幸災樂禍道。

沈漢沒搭理李峰的趁火打劫,一個人坐在那裡愁眉苦臉。

「上課的時候仔細聽老師講就是了,除非授課水平實在太爛,否則以你高考數學105分的基礎,考試一定能及格的。」李峰安慰道,也不忍心再打擊這位性格不壞的東北哥們。

沈漢嘆了口氣,沒有吱聲。

「沈漢以後跟我共同進退好了。」趙甲第回到位置上後笑道,沈漢繼續沒反應,趙甲第也不以為意,他比李峰更清楚沈漢的心思,這漢子絕不是那種考試只拿及格就滿足的學生,說不定人家入學第一天就開始盤算著獎學金了。李峰現在還是名義上寢室裡數學最拔尖的角色,趙甲第自然也就不發出類似沈漢你數學包在我身上的話。看了下手腕上一塊有些年數的雙秒追針計時表,已經快11點半,趙甲第就抽出一本厚重德語專著,泡了一杯鐵觀音,開始幹正事,他手上那些經典書籍跟時下國內動輒一年出幾十萬字作品的學術大師「巨作」截然相反,後者是剛出的時候最能賣錢,然後逐漸貶值,最後一文不值,放書櫃都嫌佔位置,而趙甲第手裡的書哪怕是再過一百年,依舊是不朽的經典,聽趙三金說最近圈子裡開始流行看《資本論》,那個庸俗暴發戶讓秘書買了本,隨手翻了幾頁後就扔了,說頭暈,趙甲第對此一直無話可說。

「小跳,沈漢,要不要喝茶?我從家裡帶了點茶葉過來。」趙甲第問道,那隻茶葉罐就放在桌子上,方便想喝的人自己動手,也許那位悄悄將龍賓老窖藏好的沈漢根本不會想到這個破茶罐裡存放著的茶葉一兩就需要將近8000塊錢,還是有價無市的那種。

馬小跳搖搖頭,忙著玩遊戲。

「隨便給我來點。」沈漢遞給趙甲第茶杯,趙甲第就幫他泡了一杯,不懂茶的沈漢喝了幾口也沒喝出啥滋味,也就不繼續泡,刷牙的時候將剩下的茶水和茶葉一股腦倒掉。

趙甲第則邊喝茶邊看書,偶爾轉動一下圓珠筆,後來見李峰和沈漢準備睡覺,就把日光燈關掉,打開檯燈,當之無愧的首席夜貓子馬小跳已經打算奮戰到天明,在一個競技平台上玩sc,趙甲第瞥了幾眼室友的微操,希拉平常,估計連趙硯歌都能完虐之,也就不再留意,等喝掉5杯鐵觀音,去廁所放了一次水,剛好過了凌晨,收起書本,掏出手機,手機屏幕是一張泛黃的全家福照片,居中坐著一絲不苟的趙家老佛爺,一邊是當時已經貌合神離的趙甲第父母,一邊是哭鼻子紅眼睛的年幼趙甲第,身後站著比他高出一個腦袋做出勝利手勢的王半斤,最角落怯弱站著從小就安寧平靜的齊冬草。
作者: sai723990    時間: 2011-7-5 07:29 PM

本帖最後由 sai723990 於 2011-7-5 10:05 PM 編輯

正文第9章 膽小鬼

趙甲第童年時代是一個很喜歡哭鼻子的小男孩,主要是天天被王半斤欺負,那個最喜歡惡作劇的姐姐不是彈他小雞-雞就是扒他褲子,趙甲第對王半斤的心理陰影也就是那個時候落下的,照相前幾分鐘小八兩就被王半斤一句你雞-雞要飛走了給嚇得半死,然後就哭得稀里嘩啦,他一哭,善良的齊冬草也跟著哭,大人哄了半天兩個孩子才停住嚎啕大哭,王半斤則一直在邊上沒有心肝地捧腹大笑。

趙甲第望了眼手上的手錶,會心一笑,它是王半斤出國前花光了所有私房錢托趙三金訂購,等了很多年才送到他手上的禮物,5959P,黑白色,一點都不花哨。也許戴在馬小跳手上,很多普通拜金女會去刻意研究一下PatekPhilippe是什麼個意思,不過戴在一件T恤不到一百塊錢的趙甲第手腕上,很多人也就自動忽略了,趙甲第對奢侈品一向一知半解,也沒慾望去深入瞭解,本來也不想天天戴著它招搖過市,但王半斤發話了,敢一天不戴它,就剁雞雞一公分,趙甲第迫於淫威只能屈服,威武不能屈在王半斤高壓手腕下純粹是美好而荒誕的理想。

凌晨1點左右趙甲第上床睡覺,他的睡眠質量很好,對睡覺環境也不苛求,即便馬小跳在遊戲中被虐後經常性爆粗口,他也能睡得很香。

大概凌晨兩三點的樣子,趙甲第被一陣電話鈴聲驚醒,他第一時間接通電話,生怕吵到李峰和沈漢。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無比妖嬈嫵媚的嗓音,絕對是迷死人不償命的那一類,「八兩,好幾天沒調情了,想你的漂亮姐姐沒?」

「王半斤,我明天早上還有課,沒空搭理你!」趙甲第咬牙切齒道。

「負心郎,該不會進大學第一天就找到馬子,就把你獨守空閨的姐姐給拋棄了吧?」電話那頭聲音無比幽怨。

「讓我踏踏實實睡覺好嗎,王姑奶奶?」趙甲第睡眼朦朧哀求道。

「先激情視頻個呀,姐姐最近對肚皮舞和鋼管舞無師自通了,給你表演一段,保準你流鼻血,所以趕緊準備餐巾紙去。」王半斤聲音嫵媚得驚心動魄。

「王半斤,想男人想瘋了吧你,你要禍國殃民別找我啊,你隨便禍害別人去。」趙甲第壓低聲音怒道。

「姐是傳統的東方女性,矜持得很,就對自己男人放蕩,絕對是上得了大床下得了廚房的完美女人。」王半斤繼續對可憐的八兩兄放浪著,嬌滴滴的聲音,太狐狸精了。

「我掛了,你再煩我就關機。」趙甲第怒道。

「你敢?!你敢關機老娘就打電話去你寢室,你再拔電話線,我就打你隔壁寢室電話,說你嫖了雞不給錢!」王半斤尖叫道。

尖銳聲音讓馬小跳都忍不住轉頭望向上鋪。

趙甲第一點都不懷疑她會按照她說的去做,她就是這麼個不可理喻的瘋婆娘,於是繳械投降道:「姐,你說吧,咋樣才滿意。」

電話那頭停頓了幾秒鐘,笑嘻嘻道:「不跟姐姐激情視頻也可以,跑去陽台喊十遍,超級無敵青春美少女王半斤,趙八兩愛你一萬年。」

趙甲第崩潰道:「王半斤,你還是殺了我吧,我幫你準備刀。」

「膽小鬼,一點都沒情調。」那邊嘟囔道。

「有情調我還能處男到今天?你又不是不知道小時候被你害慘了,留下不可痊癒的創傷,對臉蛋漂亮的女人一直有心理陰影,都認為她們是蛇蠍心腸。」趙甲第苦笑道。

「唉,苦命的八兩。」王半斤貓哭耗子式嘆息道,「放心吧,姐姐會對你負責的。」

「別,我沒那福氣,我就一農民,您可是老北京城裡的金枝玉葉,不自量力的趙三金被你們王家埋汰白眼了二十幾年,我就算過了心理陰影那關,也過不了你們家那一關。」趙甲第笑道,睡意已經蕩然無存,現在大概是王半斤下課的時間,估計正呆在倫敦帝國理工學院外邊的單身公寓裡百無聊賴,每到這種時刻王半斤就會想起可憐的弟弟,趙甲第除非手頭有要緊的急事,一般都會任由她發神經,王半斤是那種看上去做什麼都不正經也不用功的傢伙,可令人費解的是她最後都能夠達到目標,就像她高中時代突然說要去帝國理工玩,成績一般的她還真就考了進去,要知道帝國理工在THES排名中高居世界排名第五,當然,ThES青睞英國大學是出了名的,但帝國理工入學的苛刻和淘汰的嚴格毋庸置疑,趙甲第一直沒弄明白彷彿整天都在逛街化妝參加晚會的王半斤怎麼就沒被踢出工程院,他只能用奇蹟來解釋這一切。

「庸俗,弱小!」王半斤恨恨道。

「我就是庸俗,咋了,你咬我?」趙甲第輕聲笑道。

「少得瑟,等姐回國,看我不弄死你!」王半斤陰笑道。

「來啊,看奶奶到時候護著誰,小心我一怒之下就真把你給就地正法了,到時候看誰一把鼻涕一把淚,我可不會對你負責,養不起啊。」趙甲第好不容易脫離趙家村,上海沒多少王半斤的氣息,所以氣勢上也就破天荒強大起來,要放在從前,就是給他十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如此狂妄,直到他被丟到ts市一所偏遠寄宿學校前,他都扮演著被王半斤調戲後不敢聲張的悽慘角色,後來上了中學日子稍微好過一點,畢竟王半斤也開始收斂一點,更多是語言上的挑釁欺負,起碼終於不再把趙甲第的小雞雞當玩具耍了。

王半斤在電話那邊抓狂了,叫嚷著要立即回國把趙八兩給強暴了。

趙甲第望著相對陌生的天花板,回憶童年和少年時代的點點滴滴,突然有所感觸,輕聲道:「姐,以後找到順眼的牲口了,帶回家前記得先讓我鑑定一下,省得你踏上賊船都不知道。」

那頭的王半斤也安靜下來,用稍微正常一點的語調自嘲道:「早說了,30歲去做尼姑,所以別看姐長得比交際花還交際花,其實是貞潔烈女,放古代,姐就是能拿貞節牌坊的娘們啊。這不沒幾年就30歲了,趕緊給你找媳婦才是頭等大事。」

趙甲第也沒回話,聽著王半斤聲音,內心充實而溫暖。

「不跟你扯了,今天這筆賬先記下,等姐騙到手畢業證,回國好好跟你談談心,你就等著欲哭無淚吧。」王半斤今天出奇大度地放過了趙八兩。

趙甲第微微一笑,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當年是一個叫王后的倔強少女帶著一個叫趙甲第的懦弱弟弟,輾轉到陌生地區的陌生學校,陪著他一起上學,他上課的時候她就蹲在教室外托著腮幫發呆,只是為了不讓那個愛哭鼻子的小男孩逃回家。

整整一個月後,她才離開那裡,也是那一天起,膽小鬼趙八兩才開始不再膽小。
作者: sai723990    時間: 2011-7-5 07:30 PM

本帖最後由 sai723990 於 2011-7-5 10:10 PM 編輯

正文第10章 純潔的孩子

趙甲第起床的時候是6點整,發現沈漢已經洗臉刷牙完畢,在預習《基礎會計學》,

而猛人馬小跳則剛剛關掉電腦,撲倒在床鋪上就跟死人一樣。趙甲第洗漱妥當後就拿上微積分課本準備出門,大一還必須參加早晚自習課,坐在靠門位置的沈漢提醒道:「趙甲第,早上除了微積分還有英語,你忘拿英語課本了。」

「沒事,英語課我都逃的。」趙甲第解釋道。

「那你這麼早出去幹什麼?」迷迷糊糊起床的李峰問道。

「去操場跑步,守株待兔等美女。」趙甲第笑道。

「想法很好,313寢室批准了。」抓鬮出來的寢室長李峰大手一揮,昨天他跟沈漢兩個人爭著做313寢室的老大,結果從學習成績比到身高體重,再從氣質相貌比到酒量,就差沒掏出胯下玩意比大小了,最後趙甲第提議抓鬮,結果李峰手氣好一點,於是沈漢只能淪為313的副寢室長。

趙甲第去操場跑了十圈,然後買了早餐就拖著自行車走向教學樓,把車停好後找到自習室,只有零星幾個同學,都是女生,趙甲第對她們很失望,她們顯然也對趙甲第很失望,就這麼各自產生瞬間的失望後不再感興趣。

趙甲第在最後一排挑了一個靠近窗戶的位置,翻了一下微積分實在覺得沒有挑戰性就拿出新買的筆記本,攤開後,開始繪畫「提爾皮茲號戰列艦」的平面圖,趙甲第是一個偽軍事迷,因為他只對海戰和戰列艦感興趣,早自習鈴聲響起後,班級除了馬小跳已經全部到齊,除了沈漢這類打算在大學期間好好「深造」的乖學生,大多數男女都在套交情,趙甲第獨自坐在最後排角落,繪圖期間稍微觀察了一下班級女生,很不幸地沒有找到一個能上70分的美女,就只能苦悶地繼續打造他那艘最鍾愛的戰列艦,輔導員黃志強出現過一次,對於馬小跳的缺課一點都不驚訝,反而對趙甲第的準時出現有些出乎意料,當時趙甲第正在聚精會神繪製戰列艦指揮塔,沒發現身後瞪大眼睛欣賞了好幾分鐘圖案的黃志強。

大學第一堂課開始後,沈漢坐在第一排,李峰坐在女生比較靠攏集中的中間位置,趙甲第孤苦伶仃坐在最偏僻位置,先前一節自習課已經讓他畫好「提爾皮茲」,現在已經開始憑藉記憶準確無誤地繪畫一艘英國獵戶座級戰列艦,至於微積分老師講什麼,依舊聽在耳朵裡,他時不時還會抬起頭一臉虔誠學習的模樣,讓授課老師很受用,因為這個躲在角落的學生總能夠在他自認為講解精闢的段落抬起腦袋,這種合拍的學生才是好學生啊。

第一節課下課期間李峰去趙甲第旁邊坐了會兒,趙甲第合上筆記簿跟他聊了下,李峰已經迅速收集完畢班級幾位准班花級女生資料,現在班裡最值得稱道的男生就是八面玲瓏的班長和神出鬼沒的馬小跳,前者靠的是成績和「受命於危難之際」的狐假虎威,黃志強顯然很鍾情這個心眼多也聽話的學生,至於馬小跳,當然是靠臉蛋和家境,現在整個金融學院都在議論紛紛,討論這個開著寶馬來學校的有錢人。李峰給趙甲第點了點班上幾位他認為綜合臉蛋身材氣質三方面排名靠前的女生,趙甲第有周小蠻珠玉在前,覺得還是周小蠻順眼一些,她的氣質更淳樸,不做作,而班上的女生今天就跟孔雀開屏一樣爭芳鬥豔,因為是正式上課頭一天,大家也都深諳第一印象的重要性,所以個個都或多或少有點「端著」。

第二堂課開始後趙甲第就不打算繪畫戰列艦,開始埋頭那本微積分,開始做每一章每一節後面的習題,偶爾不順暢他才會去翻翻概念,趙甲第之所以喜歡數學,是因為喜歡數學的精準,這不是一門渾沌的學科,就像畢達哥拉斯說數學統治著宇宙,懷德海則更直白地道出一個真理:這是一個可靠的規律,當數學或者哲學著作以模糊深奧的話寫作時,他是在胡說八道。

下課鈴聲響起後,他們就要轉移教室去上英語課,已經做完半本微積分習題的趙甲第就直接去圖書館,打算在那裡找本《有閒階級論》,不過在尋找《有閒階級論》的過程中接觸到一本哈耶克的《通往奴役之路》,就決定用學生證借一本,經濟學書架這幾排人煙稀少,顯然遠不如一些通俗小說暢銷,趙甲第就坐在地上看了兩個鐘頭,也沒誰打擾。

在下課鈴聲響起前,掐好時間離開圖書館去食堂買午飯,趙甲第的平凡生活並沒有因為手裡多了本《通往奴役之路》而變化,依然是沒什麼關注和回頭率,坐在2樓靠窗位置吃了頓6塊錢的午餐,趙甲第終於在午餐尾聲尋覓到幾位看上去比較舒服的美眉,不過不是護花使者英俊帥氣,就是被一群閨蜜死黨環繞,根本不給趙甲第下手的機會,就當趙甲第準備放棄掙扎的關鍵時刻,一道希望的曙光從天而降,四棵水靈靈小白菜向他走來,趙甲第剛想擺出一個深邃滄桑的吃飯姿勢,就當看清白菜中有周小蠻,立即洩氣了,那妞都看到他鬼哭狼嚎的一幕,對他也算知根知底了。

如果這四棵白菜都被栽種在一個寢室,那只能說明這個寢室素質已經幾乎站在金融系巔峰,高處不勝寒,除了清純周小蠻,還有兩個初看就能讓牲口發情的美眉,一個高挑,可能比周小蠻還要搞出十公分,不穿空姐制服實在是讓趙甲第很遺憾,就是臉蛋太冷豔了,從頭到尾都沒正眼瞧過趙甲第,典型的公主病。

另外一個則很像綽號妲己的王半斤的徒子徒孫,走妖嬈媚人路線,放在金融系也的確算一朵鮮花了,該凸的地方凸得厲害,該翹的地方也格外圓滾嫩白,剩下一個則戴一副黑框眼鏡,斯斯文文,比較中性,單獨放一地方也挺能吸引眼球,不過對比後專一的趙甲第覺得還是周小蠻舒服,因為狐狸精類型和女神類型,他家很早就都有了,一個天字號狐狸精,一個如同仕女圖中走出來的神仙姐姐,她們還都是小時候就跟趙八兩睡一張床上至今已經處了20多年的那種,所以趙甲第對這兩個類型的免疫力比較高,偷偷摸摸打量了半天還是中意坐在他對面的周小蠻。

其餘三棵白菜都坐在隔壁位置,周小蠻則壯起膽子脫離大隊伍,「重色輕友」地跟趙甲第面對面,她介紹了一下,她們都是她室友,跟趙甲第寢室一樣成員來自天南地北,就那個高挑女是上海本地人,因為趙甲第既不風流倜儻也不幽默風趣,而周小蠻也是一個不擅長與男孩子打交道的乖乖女,從小到大還沒有過晚於11點回家,所以兩個人面對面也沒什麼話,最主要還是有太多高瓦數電燈泡礙事,否則趙甲第也能搗鼓出一些小伎倆,畢竟那麼多兩性藝術品不是白看的,不過顯而易見周小蠻的室友們對趙甲第並沒什麼好感,大概是覺得八兩兄實在配不上天真無邪的周小蠻,一個女人能讓另外的女人都覺得是真單純,那她就是真發自肺腑純良了,畢竟女性相處太多磕絆和摩擦,就像趙家裡王半斤不否認齊冬草是個好女人,但她就是一直不喜歡齊冬草,而齊冬草也一直看似淡泊明志,骨子裡卻要狠狠壓王半斤一頭才善罷甘休。

宅男趙甲第有些時候被王半斤拉著看那些花癡劇,看到姐妹相稱的閨蜜們彷彿一生一世都恨不得掏心掏肺,或者說原本情敵身份的兩妞相親相愛,就忍不住把她們拖出來扇兩耳光。他餐盤裡本來就沒多少食物,吃完後也就不好意思賴著不走,他剛起身就聽到那三個電燈泡開始明目張膽地審問起周小蠻,周小蠻似乎不好意思揭趙甲第老底,支支吾吾,難免有些欲蓋彌彰的味道,女人的八卦火焰一旦熊熊燃燒是很可怕的,就連冷豔白菜也開始「嚴刑拷打」,周小蠻尋思著總不能說是趙甲第這傢伙在馬路上亂吼亂叫,害她把他當成歐美恐怖片裡的精神病患者,然後她撒丫子跑路的時候給跌倒了,然後就有一場不驚天動地更談不上乾柴烈火的尷尬邂逅,所以她只好掩飾道:「我跟他是很一般的高中同學,沒什麼聯繫。」

「不像哦。」曲線最風騷的狐狸精室友微笑道。

她叫胡淑雅,浙江寧波人,卻是一點都不淑女典雅,徹頭徹尾的早熟-女人,初中剛畢業那會兒就把初夜給一個不上進的校友了,那男的就是很多花癡在少女時代一致零智商的類型,學習成績最多一般,或者乾脆是像小痞子一樣廝混日子,臉蛋是肯定要帥氣的,籃球是肯定要會耍兩手的,家裡老子腰包也是必須沉甸甸的,都說初戀是最難以忘懷的青澀時光,可胡淑雅現在已經根本記不起那王八蛋什麼模樣,甚至連姓名都給忘了。對她這類女孩來說,感情不是必需品,鈔票才是,不過畢竟還生活在象牙塔內,也不至於太精明勢利,對一些對胃口的女性朋友還是很關愛的,就像對誰都不構成威脅的周小蠻,胡淑雅幾乎第一時間就湧現了氾濫的保護欲,剩餘兩個室友也差不多,只能怪周小蠻這小妮子實在太可愛了,報導的時候搬了一大堆宮崎駿的動畫碟片到寢室,她是第一個到,所以把寢室打掃得乾淨到一種境界後,就開始看《千與千尋》,然後胡淑雅她們到寢室後就看到一個哭的一塌糊塗的孩子,桌面上小山一樣的濕潤紙巾,之後她們就發現這小妮子太無害了,桌上小玻璃魚缸養著一尾小紅金魚,是她坐在老媽車裡雙手捧著從江蘇南京到學校的,陽台上也擺放了四盆修剪精緻的蘭花,說是寢室一人一盆,她還準備了一隻大藥箱,專門應付流感等小毛病,咖啡茶葉也一應俱全,那感覺就像是她要一個人照顧整個寢室,把缺心缺德很多年的胡淑雅也給感動了,冰山一樣的上海美女張沙沙也破天荒笑容燦爛,而來自江西景德鎮的金融學院數學女王眼鏡妹江夏也很喜愛毫無城府的周小蠻,當然,寢室裡胡淑雅和張沙沙之間的暗流湧動也是不公開的事實,在沒有男人直接上場的戰場上,女人之間的捉對廝殺往往殺機四伏啊。

「明顯不是同學,昨天還特地讓我去找學院花名冊,真是同學,總不可能連手機號碼都不存一個吧?」江夏是班裡的團支書,所以有這個特權,很快就揭穿周小蠻的蹩腳謊言。她瞥了眼趙甲第並不偉岸也不瀟灑的背影,笑道,「剛開始見到名字的時候挺期待,還以為是能跟小蠻金童玉女的男生,沒想到這麼普通。」

「平凡有什麼不好的。」周小蠻微笑道。

「是平庸的普通,平凡和平庸還是有差別的。」江夏一針見血,她說話很直。

「說不定是扮豬吃虎的主呢。」胡淑雅嬌笑道,不過她自己就第一個不相信。

「我又不是要跟他談戀愛,做朋友就已經足夠了,不是壞人就好。」周小蠻還是知足者常樂的心態。

「小蠻,我有很多在同濟和外國語上大學的同學,回頭給你介紹幾個。」張沙沙笑道,她吃飯動作無比優雅,加上有一張精緻的御姐臉孔,對小男生的殺傷力興許比胡淑雅還要大。

「不了,我不打算在大學談戀愛,也跟我媽保證過。」周小蠻很認真地搖頭道,如果是一般人可能會笑著應酬下來,但她就會很當真地當場拒絕。

三個室友相視大笑,多純潔的孩子啊。
作者: sai723990    時間: 2011-7-5 07:31 PM

本帖最後由 sai723990 於 2011-7-5 10:10 PM 編輯

正文第11章 憑自己

下午在體育館舉行新生開學典禮,去體育館的路上李峰一直在跟趙甲第說沒去上英語課是如何不明智,而那位年輕漂亮的英語老師是如何明豔動人,從傾國傾城到禍國殃民再到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基本上把一切美好詞語都給抖摟出來,說得這廝唾沫四濺口乾舌燥,趙甲第沒什麼反應,只是在想那個老校長是不是會在開學典禮上說點什麼,開學第一天就將逃課進行到底的馬小跳則一臉懷疑,這一次人生觀價值觀愛情觀都與李峰分道揚鑣的沈漢也破例附和,一下子勾起馬小跳的興趣,決定下一次英語課一定要去一睹芳容,在去體育館的人潮中,趙甲第很眼尖地看到老校長的孤單身影,依然是彎著腰,負著手,腳步很慢,身邊沒有一位校領導隨行,這給趙甲第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彷彿這個笑眯眯的老彌勒佛在單獨會面的時候沒什麼風範氣度,背影蕭索地行走在人海中,反而有點蒼涼壯烈的意境。

「那就是我們學校的校長。」趙甲第指了指遠處的老人。

「啥?就那駝背老頭?」李峰瞪大眼睛,他沒有跟趙甲第一樣面對面接觸過老人,自然也就沒什麼特殊感受,畢竟這世上,甭管是身居高位的省部級高幹,還是掌握億萬財富的商業巨頭,丟進人堆,大多數還是跟趙甲第一樣,不起眼,不扎人。

老校長因為走得慢,一直被興奮前湧的學生給磕磕碰碰,老人也不以為意,慢騰騰前行,沈漢立即一馬當先衝殺過去,試圖攙扶在這所學校咳嗽一聲便能讓一大堆副校長副書記出一身冷汗的一把手,老校長眯起眼睛轉頭看了一眼沈漢,笑了笑,輕輕搖了搖頭,繼續獨自前行。

沈漢撓撓頭小心翼翼跟在老人身後。

「這馬屁精。」李峰嘀咕道。

馬小跳則戴著mp4耳塞,不聞不問。

每個班級男女生各一排,趙甲第再次選擇坐在最後一位,很多人都帶著mp3甚至是psp,最起碼也都有一兩本雜誌報紙,生怕打瞌睡,從第一天踏入學校就經歷過無數場了無生趣的枯燥典禮聚會,誰都不期待能在這種場合聽到新鮮東西,現在恐怕連幼兒園小屁孩都知道槍打出頭鳥的道理,果然,很刻板的領導講話,很無聊的新生發言,兩千多號人渾渾噩噩昏昏欲睡,帶了那本《通往奴役之路》參加典禮的趙甲第抽空觀察了下敵情,發現輔導員沒空理睬心不在焉的學生,然後蛋疼地發現自己班級是美女資源最稀缺的悲壯存在,他特地打量了一下周小蠻所在的班級,果然一比較就襯托得美女如雲,趙甲第唉聲嘆氣地低頭繼續看書,暗示自己書中自有顏如玉,他沒有看到並沒有坐上主席台發言的老校長很低調地在所有學院班級尾巴上轉了一圈。

在開學典禮接近尾聲的時候,終於不急不緩走向主席台,把幾位原先被通知校長不上台的校領導給驚嚇得猛然站起來,急急忙忙讓座,台下兩千多票青年男女終於有一些人抬起頭,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結果看到一個像門衛的老頭踏著一雙布鞋自顧自拿了一個話筒,就走到演講台,沒有發言稿,沒有主持人預報,咳嗽了兩聲,不溫不火道:「各位同仁,各位同學,我今天不想代表誰發言,只是以一個已經在本校紮根足足50年、並即將離開這所學校的老人這麼個身份,跟2000多名新生說幾句話。」

老人嗓音並不大,但清晰傳到體育館內每一個人耳朵裡去。

台下一下子議論紛紛,都在竊竊私語。

老人一隻手拿話筒,另一隻手依然背負身後,厚重的老學究眼鏡,踩著一雙廉價橡膠底布鞋,一身土老帽的裝扮,不理睬台下的喧鬧,繼續道:「我們身處的學區有個不太準確的叫法,楊浦大學城,這塊土地上有復旦,有同濟,有二軍大,還有財大,還有呢?我不太記得住了,相信你們也一定不太清楚,這就是說,如果有人問起我們這所學校,他好不容易聽清楚你的解釋後,會恍然大悟,哦,就是在同濟和二軍大邊上那所大學啊。或者等有一天你去上海市區逛街,等不到公交車,坐出租車來楊浦大學城,司機一定也一樣不知道這麼個地兒,所以你還得說,師傅,你乾脆先把我送到同濟大學吧。」

全場哄然大笑。

老校長也笑了,只是原先談笑風生的主席台卻鴉雀無聲,一個個噤若寒蟬。老人輕輕摘下眼鏡,用襯衫擦了擦,戴上後繼續說道:「所以坦白說,這不是一所能讓你說出去就可以贏得喝彩和羨慕的大學,我不知道2000多名學子中有多少是得意洋洋而來,覺得已經九九八十一難過後,可以逍遙快活了,也不知道又有多少是垂頭喪氣而來,只是混個文憑,然後就走上社會,給復旦學子北大清華學子們打雜做下手,跑跑腿端茶送水之類的。對此,我這個20歲那年就進入本校,然後就沒有再離開的老頭子還是想說點心裡話,人的一生只有一個終點,卻有很多個起點,從娘胎出生起是第一個大起點,這個誰都無法更改,接下來小學升初中,初中升高中,又是兩個新起點,然後很多孩子就把高中升大學提前看作人生的終點了,這都是一種不負責任,18歲以後,你可以不必對你父母負責,但起碼你得學會開始對自己負責,我記得有這麼一句話,是你們某位學長一次醉酒後跟我說的:就是被人踩得像一灘爛泥,也要捏出狗尾巴花來。如果我沒有記錯,他來自一個貧困縣,每年學費都是欠著,然後都是靠他在學校拿獎學金和兩個假期各做四份雜工和家教一塊錢一塊錢攢出來的,到畢業那天他跟我說這句話,那頓酒還是我付的錢。現在,這個大學四年期間從圖書館破本校紀錄借了512本書的傢伙,可能再過十來年等他走出國家發改委,再來上海,就是我的領導了。」

這一次笑聲已經稀疏很多。

老校長笑了笑,環視台下2000多張稚嫩面孔,道:「我不要求你們跟那位學長一樣每年借一百多本書,我覺得一年大概30多本就差不多了,當然必須是教材之外的書籍,說實話,大學拚命要你們讀的書,反而是不太有用的東西,你們自己願意去閱讀去咀嚼去反思的作品,才是影響你們一生的精神財富。我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民子弟,20歲艱辛考上大學,26歲開始做老師,教書育人到今日,就只證明了一件事情,哪怕是一隻癩蛤蟆,能夠幾十年如一日地充實自己,遲早都有跳出池塘吃上天鵝肉的一天,這個天鵝肉可以是桃李滿天下,可以是抱得美人歸,也可以是功成名就光耀門楣,還可以是做一名偉大的金融家,我問心無愧了,沒有遺憾了,也一直在等你們自認沒有對自己愧疚的那一天。也許聽到這裡,很多同學會問,憑什麼你這麼所不起眼的學校就要求我們奮發圖強,是啊,這所學校既沒有中國大學氾濫成災的大樓,也沒有幾位中國學府集體漠視很多年的大師,憑什麼?」

老校長停頓了一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台下全場,「憑自己。」

全場沉默。

老人恢復輕鬆笑臉道:「好了,耽誤大家那麼多聽歌看報紙的時間,很抱歉。散會。」

趙甲第在老校長講第一句話開始就已經合上那本經濟學名著,一字不差地全部聽完。

他知道老校長嘴裡的那位學長,是趙三金極少數能交心交肺的朋友,8年前進入國家發改委,起起落落,最終平步青雲。趙甲第不懂期間坎坷起伏,更不清楚那個男人背後的波瀾壯闊,但確定那樣一個男人,飛黃騰達是情理之中,起身拿上塑料椅子離開體育館,望著大多數一驚一乍過後恢復輕佻本色的新校友,趙甲第沉默不語,這才是真正的人生,每個人都按照慣性進步或者滑落,更多是在煮沸溫水中逐漸死去的青蛙,愚昧無知到連跳出去的慾望都欠奉。

老校長依然是與大批校領導分開離場,不過這一次有一位辦公室OL裝扮的漂亮女人陪伴,那約莫30歲左右的女人很良家很典雅,趙甲第只依稀看到一個驚豔側面和窈窕背影。

那一刻趙甲第小心肝砰砰亂跳,丫終於撞上80+的女神了。
作者: sai723990    時間: 2011-7-5 07:31 PM

本帖最後由 sai723990 於 2011-7-5 10:06 PM 編輯

正文第12章 妖嬈啊嫵媚啊

313寢室參加晚自習的依然只有趙甲第李峰和沈漢,馬小跳據說出去跟那幫杭州哥們去市區泡吧歡樂,他起先象徵性招呼過他們幾個,看沒反應就自己開著那輛紅色寶馬一騎絕塵。大一公共課並不少,不過趙甲第所在的金融系理工科出身佔絕大多數,語文這類就不存在了,他在兩節自習課上把剩餘半本微積分習題全部搞定,順便把《貨幣銀行學》和《基礎會計學》大致看完。

期間受到幾條問候短信,都是在京津圈子打秋風的死黨,境遇都不一樣,有在父輩蔭庇下進入家族企業「催熟」的有志青年,也有跨省市四處流竄的叛逆子,家境大多不差,錢可能都不少,但沒什麼前些年炒得沸沸揚揚的太子黨,說實話趙甲第活到今天也沒見識過像樣的紅色子弟,要麼是一些打著七大姑八大姨幌子想要騙趙三金的京津油子,也許親戚的確頭銜上挺嚇唬人,但多半是清水衙門,辦不了實事,再就是一些個看上去比老百姓還要老百姓的男人,大概都是三四十來歲之間,跟趙三金交情不菲,經常一起釣魚喝茶什麼的,要不是能跟趙三金一起打屁,趙甲第根本瞧不出他們是某某將軍的後代或者省部級高幹的子孫,偶爾見到趙甲第也是一副無良大叔的姿態,一般都不太講究牌子,最喜歡唆使純情小屁孩趙甲第一起去北京外圍一些私人會所找樂子,把趙甲第嚇得退避三舍,說到底,趙甲第還是覺得王半斤勉強能算有點北京范兒的皇親國戚,跋扈起來天王老子也不認。

下課後回寢室路上跟虎子發短信聊天,那傢伙發來一條自嘲短信:楊萍萍考上了北京大學,麻雀進了復旦,連你英語吃鴨蛋的傢伙都上了本科,而黃華在秦皇島給富婆做小白臉,老子在世貿天階賣化妝品,我們都有光明的前途。

趙甲第拖著自行車在馬路上哈哈大笑,回覆一條:那你也學黃華勾搭一個富太太。

虎子很快回覆:爺就算吃軟飯,這輩子也只吃半斤姐的軟飯。

趙甲第按著諾基亞的破舊鍵盤:那你就別指望了,王半斤30歲就要去做尼姑,你有把握在這幾年賺十幾個億給她做嫁妝的話,還是有渺茫希望的。要不就乾脆等她做尼姑了,你就去隔壁當和尚。

虎子長久的沉默,最後回覆了一連串點點點。

趙甲第很不厚道地落井下石:你又不是不知道王半斤這輩子最恨什麼白手起家,結婚對象就兩種,好歹老子或者老子的老子是省部級的高幹子弟,再就是能呆在福布斯幾年還可以不進局子的年輕款爺。

虎子感慨:半斤姐是天下最大的實誠人啊,我一直佩服她這一點。

趙甲第大怒:王半斤就是被你們給寵的,要不然她能這麼瘋癲?每次觸霉頭遭殃,老子都是第一條犧牲的好漢。

虎子回了一條:誰讓你是唯一跟半斤姐上過床的牲口。

趙甲第徹底無語,幾近崩潰:都是十多年前的陳芝麻爛穀子的破事了,那時候我一個小屁孩,不懂事,而且王半斤發育早,個頭那會兒也比我高很多,力氣也比我大,我有啥法子。

虎子無限嫉妒:身在福中不知福。

趙甲第敗退:不跟你廢話,我要回宿舍把今天的新聞聯播補上,然後養精神為王半斤的夜半驚魂做好準備。

虎子迅速回覆:所謂痛快,就是痛並快樂著啊,去吧,性福的小八兩。

趙甲第罵了句:性福你大爺,回頭就把你妹妹給糟蹋了。

虎子回罵:草,連八九歲的小蘿莉都不放過,太畜生了,哥不認識你,滾。

被虎子這麼一鬧,趙甲第心情明快許多,這傢伙全名李虎,半個ts人,當然不是真在世貿天階賣化妝品,他家代理了很多一線化妝品牌,很多北京店都有連鎖,所以他也是趙甲第圈子裡最多接觸二三線明星或者模特空姐的牲口,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一塊塊到嘴的肥肉吃歸歸,還是對王半斤死心塌地,可問題是喜歡上神經病王半斤的牲口有哪一頭不是死無全屍的下場,趙甲第也勸過,不過勸不動,久而久之也就懶得去管。

那一晚馬小跳沒有返校,趙甲第依舊喝著鐵觀音看書看資料,李峰用馬小跳的psp玩《北歐女神》,沈漢一如既往地勤奮學習,估計微積分已經讓他精神緊繃,現在的他跟高考前衝刺貌似沒啥區別,讓李峰好生敬佩一番,至於老校長那番話的餘波也逐漸淡去,估計最多就是跟以前同學在qq或者短信上聊天的時候,會沾沾自喜有一個說話比較有趣的校長。

生活多的是平淡無奇,少的是跌宕起伏,每個既定圈子的舞台總共就那麼大,不可能讓每個人都擠上去翩翩起舞。

接下來趙甲第英語課照舊沒有去上,哪怕那位美女英語老師的小課據說已經差不多有大課的恐怖規模,趙甲第還是沒有心動,專業課他一堂都沒有逃,甚至每次都會很認真地做筆記,他的目標是一個月內把所有專業課都消化乾淨,爭取做到可以保證期中和期末考試都能拿到一個中上成績,至於公共課他則不去浪費時間,都呆在圖書館查閱資料,看他感興趣的東西。

馬小跳在寢室的時間基本上都是在床上為晚上的花天酒地補覺,李峰正跟班上一棵相對出彩的小白菜卿卿我我,躲在陽台上打電話動輒一兩個鐘頭,口渴了就隨手拿趙甲第放在桌上的鐵觀音泡杯茶,潤潤嗓子,打電話完畢心情好就教沈漢微積分,心情糟糕就玩psp遊戲,或者用馬小跳的筆記本看男女戰爭片,那個時候趙甲第和沈漢當然也是都會一致放下手頭工作擠在屏幕前,一起探討精彩人生,其中李峰喜歡狂野的歐美風藝術品,沈漢鍾情島國的情趣遊戲,而達到宗師境界的趙甲第則更喜歡含蓄的古裝片一點。馬小跳雖說從不刻意與他們三個窮人套近乎,但絕不吝嗇,也不難說話,像李峰用他東西就跟使喚自家物品一樣,馬小跳也沒一點牢騷,甚至偶爾見寢室抽煙水準下降得厲害了,就故意放幾包中華在書桌上,先故意拆開抽掉一兩根,剩下的大多就讓李峰和沈漢銷魂了。

差不多兩個星期後,學院迎新晚會姍姍來遲。

因為聽說系裡幾朵花都有出場,在外頭玩膩了的馬小跳就留在學校準備跟室友一起去捧場。

那是一場後期視頻被傳上網絡後點擊瘋漲的精彩晚會,連趙甲第都被震懾住。

一出場讓人大吃一驚外加捧腹大笑,一個打扮很無敵的偽娘唱了一首趙甲第第一次聽到的《絕世小攻》,什麼「一朝離了課堂為勾引大叔裝純良」,什麼「我是可愛小攻我怕誰,邪惡腹黑假善良,臉蛋夠清純手段夠yd」,或者天雷陣陣的「欺負從沒有盡頭,手銬皮鞭暖炕頭」,把趙八兩同學給震驚得醍醐灌頂,差點就要當場羽化飛昇,那一刻,連一些為人師表的院領導也是忍俊不禁,面面相覷後都是會心微笑。

偽娘翹著蘭花指在歡呼中退場。

也許是覺得觀眾心臟受刺激太大不妥當,接下來是一場古箏表演,那位美眉雖說不如古箏古色古香,但古箏水平沒得說,很有功底,這方面趙甲第有發言權,因為齊冬草姐姐古箏古琴都拿手,加上趙三金最喜歡附庸風雅,有事沒事都喜歡讓「兒媳婦」齊冬草給他泡壺茶,再順便彈一曲《四段錦》或者《林沖夜奔》,台上美眉現在彈的是難度不大的《寒鴉戲水》,勝在那一曲《絕世小攻》驚人風騷結束後,立即呈現出古典雅緻的巨大落差,還有美眉彈奏古箏時綻放的秀氣,都讓人耳目一新。

「隔壁班的大才女,是我女人的高中同學,趙甲第,沈漢,肥水不流外人田,說吧,你們兩個誰上?」李峰得意道。

「我!」魁梧漢子沈漢立即舉手,他就喜歡能夠在他寬敞胸膛小鳥依人的清秀美眉。

「支持沈大元帥提槍上陣。」趙甲第當然有成人之美的思想覺悟。

不過晚會沒給沈漢要手機號碼和三圍信息的機會,很快就迎來第二波尖叫聲,李峰很不義氣地死死盯住舞台,根本不搭理沈漢。只見台上出現金融學院精心挑選出來的五朵花兒,她們穿著統一的精緻小西裝,清一色的性感黑絲襪,黑高跟鞋,一首撩人的《nobody》,出場後就是無比誇張地一個整齊動作——將西裝全部拋掉,露出將曲線完全展現出來的緊身T恤,小蠻腰和小翹臀搖晃得讓台下牲口個個鼻血直流。

也許僅是一個身材火爆的美眉當眾妖嬈熱舞不算太誇張,可當五位凹凸有致的美眉長腿上都是黑絲,並且極盡挑逗地拋媚眼、扭蠻腰,簡直就是赤裸裸的引誘,隨著五個美女花枝招展,台下絕大部分雄性生物都是口乾舌燥兩眼發直,就連一些中年院領導都由衷感嘆這屆新生尤其是女生素質真是好啊。

「尤物啊。」李峰抹了抹口水感慨道。

「中間那個不錯。」馬小跳眯起眼睛笑道,像一名獵人在欣賞獵物。他挑中的美眉是台上動作最專業的一位,赤腳在172公分左右,估計有芭蕾舞的底子,動作嫻熟而誘惑,大有豔而不俗媚而不妖的意思,恐怕場下很多爺們晚上都要在床上輾轉反側回味許久。

趙甲第認識台上兩位,是兩位周小蠻的室友,胡淑雅和張沙沙,不過馬小跳看上眼的尤物還要更勝一籌,可惜不是趙甲第的菜,對他來說,一切狐狸精式尤物在萬惡的王半斤女王面前,就都是浮云了。

有那麼一兩秒鐘的瞬間,趙甲第想像「高跟鞋女王」王半斤同志從天而降,像一隻最驕傲的波斯貓站在舞台上,勾一勾手指,那一定會全場爆棚的!

趙甲第心中忍不住感慨,天字號狐狸精王半斤一旦風騷起來,得多少牲口癲狂啊?
作者: sai723990    時間: 2011-7-5 07:38 PM

本帖最後由 sai723990 於 2011-7-5 10:06 PM 編輯

正文第13章 孩子和燈火闌珊

這是一場喧囂的宴會,空氣中飄蕩著年輕的荷爾蒙,熱血沸騰,可作為落幕的演出卻是一場清清淡淡的個人演出,那是一個精靈一樣的女孩,抱著吉他上台後,輕輕淺淺坐在一張椅子上,空蕩蕩的舞台就只有一個氣質很文青、注定是在學生生涯留給太多校園學子思念的獨特女孩,她調了下弦,輕聲吐露開場白道:「一個孩子呱呱墜地,學會說話,學會跌倒,學會走路,學會戴紅領巾,學會懷念兒時同桌的那個人,學會畢業,學會拚搏,學會受傷,學會在堅強後不再哭泣,這首《孩子》,謹獻給一切長大了的孩子。」

全場寂靜無聲。

只有一個清疏寂寥的嗓音,抱著吉他,輕輕吟唱她自己填詞自己編曲的一首歌。

「如果他是一個單純的孩子,就讓他傻傻一輩子。

如果他是一個善良的孩子,就讓他慈悲一輩子。

不要教他太多故事,不要給他成人的呵斥。

如果他是一個癡情的孩子,就讓他堅持一輩子。

如果他是一個快樂的孩子,就讓他幸福一輩子。

不要在他心中埋下刺,不要讓他有太多的相思。

……」

唱完後,那朵不知名的校花就安靜離場,將手中吉他交給一位眼神狂熱的女生,微笑著消失於眾人視野。主持人呆滯片刻後快步走到抱吉他的女生身前,錯愕問道:「燕子,怎麼是她上台演出,是我們學院的人嗎?」

女生搖頭道:「她是我高中時候的學姐,今天來學校看她弟弟,被我撞見,就求她代替我彈吉他,使出渾身解數,就差沒毛遂自薦跟對她弟弟以身相許了,要不然她才不會彈奏這首《孩子》。」

經歷過很多場晚會的主持頭疼道:「那就只能當做友情演出了。」

女生雀躍道:「悅姐,她在上海外國語大學很有名氣的,精通英法俄德四門外語,據說是出自外交官世家,以前在高中裡就經常能在週末的學校公園裡聽她彈吉他,不過那時候她還有男朋友,人也燦爛很多,聽說現在分了,不過氣質還是一如既往的出眾啊,愛死她了。」

女主持笑道:「你個小八婆。」

女生理直氣壯笑道:「八卦萬歲,我要是男生,一定對她死纏難打屢敗屢戰。」

313寢室的變態戰鬥力一下子爆發出來,在眾多牲口只能在腦海中yy花朵們的時候,馬小跳已經第一時間向看中的獵物出手,當著那個輕熟尤物發出邀請,那位就讀金融系大二的學姐似乎並沒有因為馬小跳的一身名牌而心動,委婉拒絕,馬小跳則瀟灑轉身,頗像一名中世紀「我愛你,夫人,但我同時也誓死捍衛你拒絕我愛意」的優雅騎士,讓那棵鮮豔大白菜身邊的一些個閨蜜都刮目相看。

除了馬小跳已經出手,沈漢也開始根據李峰的情報,對那個彈古箏的清秀美眉展開短信攻勢,別被沈漢粗壯的外貌迷惑,這是一個喜歡明媚憂傷文字的准文藝青年,也會一點吉他基礎曲目,平時沒事就會在陽台上彈一下老派情歌,扯著沙啞嗓子。這就跟趙甲第上操場搜尋美女是一個道理,追求的都是守株待兔的大智若愚,他的進展相對比馬小跳順利,畢竟那位才女起碼還給他禮節性回覆了短信,只不過就是不知道當時有多少慕名而去的牲口在進行短信轟炸。

最隱秘卻也是最無所畏懼的勇士當屬趙八兩同學,他直接在唱《孩子》的女人離場後就跑了過去,憑藉熟悉地形和跑路速度的優勢將她硬生生堵在一條林蔭小路上,當之無愧的悍不畏死,他直勾勾盯著神色平靜的女孩,直截了當道:「我叫趙甲第,想跟你交往。」

「為什麼?」女孩愣了一下,似乎見趙甲第既不像無聊的紈褲子弟,也太不像披著羊皮的惡人,有些忍俊不禁。

「我能給你幸福。」趙甲第不假思索道。

「那是你能給我的東西,我能給你什麼?我的意思是說你為什麼要給我幸福,如果沒有例外我們是第一次見面,是一見鍾情嗎?」她也很奇怪自己為什麼會破天荒跟一個傻愣愣的追求者正兒八經去聊一個很空中閣樓的話題,這太神奇了,她終於開始打量眼前的男生,樸素,再加上一點憨厚,沒有一眼看穿的致命毛病,但就對女人很重要的第一感覺來說,這個自稱趙甲第的男生頂多就是不惹人厭而已,做普通朋友都未必足夠,何況是涉及給予幸福的戀人?

沐紅鯉發現沒有被他嚇到,反而被自己逗樂了。

趙甲第搖搖頭,老實回答道:「我就是想能繼續聽你唱《孩子》這樣的歌。」

「那是我給我男朋友寫的。你覺得我還會接受你的幸福嗎?」沐紅鯉禮貌笑道,算是含蓄回應眼前傢伙的荒唐告白了。

「我高中裡有一年給同一個女孩寫了365封情書。」趙甲第認真道,「所以我不覺得有了初戀後就不能找到另外的幸福。」

「我還是不能答應你。」沐紅鯉頭疼道,她不知道應該跟一個看上去比較執拗的陌生男人去探討愛情,那實在太形而上了,吃力不討好,最重要的是她對一切膽敢對她一見鍾情的男生都會第一時間判死刑,因為每個女人年輕的時候再美貌,都終究會逐漸老去,她的家庭教育和個人性格都決定她不是那種為了愛情而愛情的女孩,一切都必須為婚姻為前提,雖說這個傢伙也歪打正著切中正題,直接涉及很抽象也很實在的「幸福」,但沐紅鯉當然沒頭腦發熱到要繼續在陌生學校跟一個奇怪男生繼續討論下去。

「理解。」

趙甲第點頭道,試探性問道:「如果我追求你,會給你帶來很大的困擾嗎?」

「這個倒不會,不過結果還是只有一個。」沐紅鯉笑道,鬆了口氣。她從幼兒園起到現在,被困擾得已經麻木了。

得到滿意答案的趙甲第讓出道路,沒問名字,沒要電話號碼,就這樣與有點莫名其妙的沐浴擦肩而過。等她走到林蔭小徑盡頭,鬼使神差地輕輕回首,發現那個勇氣可嘉卻貌似虎頭蛇尾的傢伙竟然站在遠處,恰好他是在一盞路燈之下,那一刻,沐紅鯉猛地有一種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錯覺,不過這種微妙感覺稍縱即逝,驚不起太多漣漪。

沐紅鯉離開學校之前,那個唯一讓她放心不下的弟弟沐青魚還算有點良心,加上姐姐在迎新晚會上大放光彩,終於知道請她喝了一杯奶茶,沐青魚身上絲毫沒有沐紅鯉出身書香門第的清雅書卷氣息,反而很痞,很潮很花哨的穿著,吊兒郎當,十足一個口袋錢不多卻要打腫臉充胖子的末流紈袴,沐紅鯉在等出租車的時候叮囑道:「到了新學校就別再打架了,爸媽為你不知道多了多少白頭髮。」

「這個你放心,不踩點絕不做出頭鳥,這是我的原則,我保證大一上半學期不給你惹半點麻煩,再說我們班都是一幫死讀書的書呆子,我也懶得跟他們玩。」沐青魚嬉皮笑臉道,「姐,到時候我沒錢了一定要江湖救急。」

沐紅鯉嘆口氣,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這個沐青魚幾乎就是家裡的大異端,也許是父母老來得子把他給寵壞了,從小叛逆到今天,沐紅鯉也實在拿他沒轍,只能祈禱他有成熟的一天。

「姐,你也在外國語幫我介紹個女朋友,否則生活太無趣了。」沐青魚恬著臉道。

「我不會把好女孩往火坑裡推。」沐紅鯉不客氣道。

「得,你不仗義,我可跟你不一樣,我爭取在學校裡給你找個像樣一點的男人,早點讓你過上相夫教子的好日子。」沐青魚笑道。

沐紅鯉無言以對,真不知道將來誰能降伏這頭「孽畜」。

至於趙甲第,對現在的她來說,只是茫茫人海中擦肩而過後就不再懷念的無足輕重角色。
作者: sai723990    時間: 2011-7-5 07:39 PM

本帖最後由 sai723990 於 2011-7-5 10:07 PM 編輯

正文第14章 趙家老佛爺

在沐紅鯉差不多已經完全把某個膽大包天的傢伙忘記的時候,趙甲第已經在寢室泡上一杯數量驟減的鐵觀音,然後給奶奶報了個平安,這是每週一次的重要功課,講電話的時候都是趙家老佛爺在表達她的寵溺,生怕上海這座城市把她寶貝孫子給熱壞了,一聽趙甲第描繪寢室住宿情況就愈發心疼,非要讓趙甲第搬出去住,這位老佛爺不認錢,認為那些都是虛的,只認準一樣東西,房子,所以沿海省份基本上都有掛在她或者直接是趙甲第名下的房產,唯獨上海例外,因為趙八兩那個已經逝世多年的爺爺曾經有個上海二房,所以老佛爺對上海印象極其糟糕,在電話裡老人讓趙甲第等會兒,然後趙甲第就聽到奶奶召喚趙三金的凌厲聲音,一句話差點讓趙甲第冒出一身冷汗,「三金,把你那套黃浦江邊上湯臣一品的私藏房拿出來,交給八兩。」

趙甲第頓時慌了,趕緊說他在學校住著挺好,不生痱子也餓不著,老佛爺哪裡管那麼多,不容拒絕地跟兒子趙三金簡單磋商後就告訴趙甲第,鑰匙第二天就派人送去學校,還說湯臣一品那房子最大優點就是丟了鑰匙也沒關係,門上有指紋認證,到時候讓那邊搞好後就讓趙甲第每個週末去睡兩天,還特地叮囑道八兩啊,現在的孩子都人小鬼大,精明得很,你週末去湯臣一品那邊,把看你不順眼的同學都捎上,以後在學校也就不需要在人際關係上花心思了,你是有大出息的孩子,精力都應該用在正事上,雞毛蒜皮的瑣碎,交給奶奶和冬草就行了。

趙甲第喝著鐵觀音,怎麼都不是個滋味,這個一把屎一把尿養出大奸商趙三金的奶奶什麼都好,就是太寵他了,經常讓他以為自己是太子爺。他聽說小時候趙三金沒少挨板子,到現在一見到雞毛撣還頭皮發麻,怎麼到了他這一代就完全改變了。趙甲第執著,可他奶奶更執著,所以趙甲第只能接受老人的好意,卻沒真紈袴到要帶同學去那棟一平米就要十來萬的金窩擺闊,尋思著還是把鑰匙留著,等以後有機會再還給割肉的趙三金。

寢室裡馬小跳在跟李峰討價還價,沈漢在喝著他的鐵觀音跟新勾搭上的才女發短信聊文學,趙甲第靠著椅子,笑道,奶奶,趙三金現在肯定哭喪著臉吧,別人可是從他嘴裡摳出一點肉渣都難啊。趙奶奶笑道,他的東西還不就是你的東西,不是你的,難道還是那個狐狸精和那隻小白眼狼的?趙甲第一陣無語,趙奶奶慈祥道,八兩啊,你是奶奶一手帶大的,你爺爺要走那會兒,就跟我說很早以前就有算命先生說了,趙家還得靠八兩撐著,否則過不了四代安穩日子,奶奶這輩子最信命,也知道八兩最孝順,不可勁兒疼你,奶奶不安心啊,所以等你畢業了,就讓趙三金退休,你接班,你要覺得累,不願意也行,娶了冬草,再找一兩個讓奶奶瞧著舒服的孫媳婦,讓奶奶過上一段天倫之樂的日子,也就甘心閉眼躺進棺材了,要不然你爺爺一個人在下面也苦命。

趙甲第傷感道奶奶一定長命百歲,老人在電話那頭開心笑道好好好,奶奶一定長命百歲,一定要給八兩帶小孩。

掛掉電話,趙甲第起身去給飲水機給茶杯添熱水,馬小跳已經和李峰談妥,只要給他拿到手目標女孩的詳細資料,就往psp裡添加全部李峰感興趣的遊戲,順便包下他一個月的伙食,其實那隻psp早就差不多等於是李峰的私人物品,可見李峰同志還算沒有獅子大開口,是給了友情價的。

沈漢終於第一次不是整個晚上都在與專業課本作戰,與那名才女聊得火熱,已經與班內一棵白菜成功敲定戀人關係的李峰調笑道:「沈漢,你們到時候出去開房的時候是不是在幹活前也要談一下泰戈爾或者普希金,或者吟誦一下高爾基的『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一下吧』?」

「死遠點。」沈漢躺在床上對著手機屏幕傻笑,「我和丁妹妹之間的純潔友誼,以你們被污染無數次的心靈是絕對無法理解的。」

「純潔還能一口氣報出幾十票島國女藝人的名字?我純潔你一臉。」李峰笑罵道,「再說了,你可別過河拆橋,這是我牽的線,到時候成功上壘後,一定要請我去食堂吃頓好的。」

「到時候再說。」沈漢使用了慣用的拖字訣。

「到時候你要是敢賴賬,我非削死你。」李峰充滿王八之氣,這個削字最初是趙甲第的專利,李峰聽著覺得賊有氣勢,很快就現學現用。

「誰削誰都不知道。」沈漢不屑道。

李峰氣勢驟降,確實,兩個他都挑不過差不多有180斤的魁梧沈漢。他很明智地轉移話題,「甲第,明天的英語課還是不去?」

「不去。」趙甲第點頭道。

「這樣送上門的豔福都不享受,你小子小心出門被雷劈。」李峰恨鐵不成鋼道。

「甲第,有時間還是去一次吧,那個老師確實素質不錯,很熟-女,風情萬種,關鍵是我的直覺告訴我她還是一個沒有被男人糟蹋過的絕品女人,可惜我沒有腳踏三隻船的習慣,只喜歡玩雙線操作。」馬小跳也慫恿道,他的正牌女友在浙江寧波萬里讀書,在寢室跟他經常視頻,挺妖豔。

「聽說她是老校長的孫女,美國一所常春藤大學的高材生。」李峰興奮道,現在太多插班進來打旁聽旗號的牲口都跟他一樣,一上英語課就「性奮」。

「常春藤是啥玩意?」沈漢嘀咕道。

「沒文化的文學人,除了看片子,跟你沒共同語言。」李峰鄙視道。

「算了,我還是去圖書館吧。」趙甲第苦笑道,他已經大概猜出上次開學典禮後陪在老校長身邊的80+女神就是他的英語老師,作為一名有尊嚴的宅男,趙甲第並不想越級太多去挑戰高不可攀的存在,如果是學生,哪怕是像今天那樣的校花級花兒,他也能斗膽爆發,可學生泡老師,最要命的她還是那個老人的孫女,趙甲第還想多活幾天,不想被皮笑肉不笑的彌勒佛給塞麻袋丟進黃浦江餵魚

作者: sai723990    時間: 2011-7-5 07:40 PM

本帖最後由 sai723990 於 2011-7-5 10:07 PM 編輯

正文第15章 情敵見面

沐紅鯉從進入上海外國語第一天起所有課程都坐在第一排的正中間,大學有個定律,你坐的位置決定你在大學的成績,這個定律未必適用所有人,但大體來說八九不離十。今天是俄語文學名著的口語訓練課,那位講師是在上外很有爭議性,一名鋒芒畢露的青年教師。

沐紅鯉今天依然坐在第一排中間位置,離上課還有五六分鐘,她翻開一小本17世紀宮廷詩人西密翁-波洛茨基的文集,看得津津有味,要想學好一門外語,不投注熱情就是件煎熬的苦差事。

俄語系在上外一直是地位特殊的科系,因為上外的前身就是上海俄文專科學校,所以俄羅斯語言文學學科通常被稱作是上外奠基石。沐紅鯉考進上外俄語系後,就一直很有人氣,因為身為俄語系學生,她還能講一口流利的英語、法語和德語,幾乎全部到達正規翻譯水準,加上她屬於潔身自好的類型,家教嚴格,一個淑女該有的氣質在她身上都不缺,大學三年一直形單影隻,沒有哪位幸運兒成為正牌的護花使者。

大學裡其實不存在什麼公認的校花,別說北大清華這類名牌學府,就是上戲中戲北影這類也極少有能服眾的美女能摘得頭魁,在一個諮詢爆炸幾乎可以讓一頭牲口褻瀆任何一位女明星臉孔的時代,大家都視覺疲勞了,口味也刁鑽許多,不過沐紅鯉不敢說上外校花,在俄語系內卻無人能撼動她頭號美女的地位,大學三年,加上原先的三屆學姐,加上後來的兩屆學妹,她就跟擂主一樣八風不動,沒有一位女俠可以將她打下擂台,在整個上外,沐紅鯉都有極高的人氣。

長有一張娃娃臉的講師羅鶴相貌很年輕,進入上外才兩年不到的時間,年輕到走在上外校園與普通大學生一般無二,但他卻是貨真價實的北京外國語博士生,講課激情昂揚,旁徵博引,一口流利的俄語,第一次登上講壇,便是朗誦普希金的《假如生活欺騙了你》,抑揚頓挫,讓台下一大幫美眉驚為天人,尖叫連連,當時沐紅鯉就坐在第一排,那恰好也是她第一次上羅鶴的課,她對這位緋聞不斷的男老師沒什麼感覺,清清楚楚劃出一條界線。

羅鶴在有沐紅鯉出現的課堂上總能夠迸發格外的熱情,望向沐紅鯉的眼神也含蓄中孕育著掩飾巧妙的炙熱,他在學院辦公室裡旁敲側擊過俄語系紅人沐紅鯉的背景,北京人,父母都是外交部官員,家族成員也多半獻身與外交事業,雖並不顯赫,卻是當之無愧的傳統書香門第,羅鶴認為沐紅鯉就是她生命裡的真命天女,可他並不是愣頭青,知道循序漸進,在確定沐紅鯉周圍並沒有值得重視的競爭者後,愈發鎮定從容,今天他心情不錯,基本上能夠在沐紅鯉面前表現深厚俄語功底的日子裡,羅鶴都有一種滿足感,唯一的瑕疵恐怕就是他看到教室後排有一張陌生臉孔,羅鶴敏銳察覺那個男學生眼光時不時會瞥向沐紅鯉那個方向,羅鶴第一時間確定又是一個不自量力的追求者,對待這一類蒼蠅,他有不失風度的方式讓他們知難而退。

羅鶴今天要拿托爾斯泰開刀,主講那位文學家的兩部作品,他先賣了一關子,用流暢的俄語說道:「一位俄國評論家說過,整個十九世紀還不曾有過這樣一部作品,它高於《悲慘世界》,因為在這裡沒有一點幻想的、虛構的、編造的東西,全都是生活本身。同學們,知道這部作品的請說出來。」

坐在最後面的陌生學生在白紙上寫下《復活》,幾乎同時,沐紅鯉自信道:「是托爾斯泰的《復活》。」

羅鶴滿意道:「不錯,就是《復活》。這部作品是托爾斯泰三部代表作中『最高的一峰』,它不同於《戰爭與和平》的史詩磅礴,也不同於《葉卡特琳娜》波瀾下的騷動,它是一種垂暮卻不腐朽的悲憫。我很早就閱讀《復活》,感覺托爾斯泰確實很了不起,舉個最簡單的例子,他筆下有一個女性角色,叫瑪絲洛娃,是一個妓女,卻給人一種聖潔之感,而太多小說精心雕琢的聖潔女性形象卻只能給人卑瑣之感,這就看出大師與普通作家之間的境界差距了。」

「讀《復活》,必須有為不幸者撒一掬淚的覺悟。」

「至於《戰爭與和平》,一千多個人物,栩栩如生,那就是一部百科全書,讀懂了它,就等於讀懂了那個時代的俄國。」

……

羅鶴開始娓娓道來,將《復活》和《戰爭與和平》不斷拆開和重組,通過一些對比來闡述托爾斯泰的文字技巧和文學意境,一節課很快就不知不覺在羅鶴充滿渲染力的講解中飛快流過,黑板上只寫有零星幾個關鍵詞語。

下課期間羅鶴在教室略微走動了一下,與崇拜他的學生聊一些時下最流行的話題,顯得他並不迂腐刻板,一些個女生也很親暱地跟他套近乎,唯獨主角沐紅鯉有些漠不關心,繼續欣賞那本宮廷詩人的生僻文集,上課鈴響後,羅鶴瞥了眼堅守陣地的陌生學生,笑了笑,有毅力是好事,不過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賣力就越離題萬里,他接下來會教那個不在一個數量級上的「情敵」這個深刻道理。

羅鶴在黑板上流暢寫出一長串俄語,然後放下粉筆,拍了拍手,環視一圈,笑道:「我找一位同學來讀一遍,然後翻譯一下,這不困難吧?」

最終,羅鶴情理之外意料之中地「發現」了後排角落的男生,指了指,一臉意味深長的微笑,「就由這位同學來朗讀一下。」

沐紅鯉敏銳察覺到一絲陰謀氣息,猛地轉頭,結果看到一張絕對意想不到的臉孔,那個傢伙憨憨厚厚地站起身,撓撓頭,欲言又止。

羅鶴用俄語「友善」笑道:「是有哪個單詞不熟悉?還是語法上有問題?」

外貌並不特殊的男生用並不怯弱也不理直氣壯的聲音道:「我不會口語。」

他當然是用中文解釋自己的窘境。

羅鶴毫不生氣,繼續用漂亮的俄語淡定說道:「那隨便說一個單詞也行,這應該不是一個太刁鑽的要求。我一直不排斥喜愛俄語的外班學生來旁聽,應該說是很歡迎,但如果只是試圖來找個地方打瞌睡,我實在想不出有什麼能說服自己的理由讓你繼續呆下去。」

沐紅鯉一臉錯愕,因為站在那裡的傢伙,就是她弟弟所在學校的「盲目」追求者,一個自稱趙甲第的男生。

她不知道他是怎麼找到上外的俄語系課堂,這讓她覺得很戲劇性,也很天方夜譚。
作者: sai723990    時間: 2011-7-5 07:40 PM

本帖最後由 sai723990 於 2011-7-5 10:07 PM 編輯

正文第16章 文盲的打臉

羅鶴望著無言以對的年輕人,心中冷笑,臉上還是平平靜靜,轉頭望向沐紅鯉,道:「沐紅鯉,在這位同學離開教室之前,就由你來解釋這段《戰爭與和平》的經典名句。」

沐紅鯉用俄語讀了一遍,翻譯道:「每個人都會有缺陷,就像被上帝咬過的蘋果,有的人缺陷比較大,正是因為上帝特別喜歡他的芬芳。」

「很好。」羅鶴微笑點頭,再次轉頭望向趙甲第,面無表情道:「那麼,接下來請你離開教室,不要耽誤我們上課。」

這一次羅鶴用中文,因為他怕這個弱小的情敵聽不懂俄語。

趙甲第沒有立即理睬大戰告捷的羅鶴,而是望向神情複雜的沐紅鯉,猶豫了一下道:「我來是想知道沐紅鯉在學什麼俄語體系,會安安靜靜聽課,沒有要打斷課堂進度的意思。」

羅鶴挑了下眉頭,半信半疑道:「你認識沐紅鯉?」

趙甲第點了點頭。

發現自己問了個很白癡問題的羅鶴轉望向沐紅鯉,胸有成竹道:「沐紅鯉,你認識這位同學?」

果然,沐紅鯉搖了搖頭。

趙甲第一陣苦笑,看來是被響亮的打臉了啊,依然沒有理會羅鶴,看著沐紅鯉,希望她能夠說上一句話,不管最終結果是否悽慘,他都不想才拉開序幕的追求如此迅速而灰溜溜地落下帷幕,最滑稽的是從頭到尾都只是獨角戲,哪怕連女主角的冷嘲熱諷或者微小安慰都欠奉,這樣的結局就不止是悲壯,而是黑色幽默了,被狠狠玩耍了一把的趙甲第當時告訴自己這輩子再不會在同一個地點跌倒,所以他還是選擇繼續凝望沐紅鯉,可奇蹟並沒有發生,她還是沒有說一句話,而轉頭埋首那本宮廷詩人的文集。

他不怪她的矜持,或者拒絕他的追求,只是他覺得一個女人,在某些時候,無傷大雅地慈悲一回,會很動人。

真失望啊。

趙甲第深呼吸一口,冷笑道:「我是不懂口語,一個單詞都不懂。」

他豁然起身,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卻不是徑直離開教室,而是走向由四塊小黑板組成的大黑板,將羅鶴寫的東西全部擦去,拿起一支粉筆,在整間教室的目瞪口呆中開始用俄文書寫,流暢程度遠勝已經與俄語接觸六七年的羅鶴,行云流水,速度極快,讓人眼花繚亂,有好事者開始慢慢翻譯:「自信得可以殉道的人,只有德國人才是這種人,正因為只有德國人的自信是根據一種抽象觀念——科學,就是絕對真理的虛假知識。法國人自信,是因為他認為自己在智慧上和身體上,對於男人對於女人,是同樣不可抗拒地有魅力的。英國人自信,是根據他是世界上最有組織的國家的人民……德國人的自信,是最壞的,最固執的最令人討厭的,因為他以為他自己知道真理、科學,這種科學是他自己發明的,但在他自己看來是絕對的真理。」

洋洋灑灑,毫無凝滯,一氣呵成。

這一精彩段落恰巧就出自《戰爭與和平》,很多手頭有這本名著的學生都在狂翻書頁,試圖找出一點紕漏,卻遺憾發現,他的書寫毫無漏洞。

然後這位連一個單詞都讀不出的俄語門外漢八兩兄,根本不給場下「觀眾」一丁點兒喘息的機會,他瞥了眼課桌上放有一本《阿巴爾金經濟學文集》,那是原本羅鶴故意要推薦給沐紅鯉的讀物,他將寫滿俄文的黑板推上去,拉下第二塊黑板,左手直接拿了三根粉筆,唰唰唰,又開始新一輪視覺轟炸,「我想比較的兩位人物,這就是盧梭和拿破崙。比較一下,誰的一生對社會發展,對人類文明,乃至對整個19世紀的影響更為重大。我們傾向於生動地描述歷史事件和重大的戰役,所以比較一致地更加偏好後一位歷史人物。但是如果深入研究從法國大革命開始的所有19世紀曆史事件的發展進程,我們可能會徹底改變我們的看法……也許,像我們這樣一個有著複雜民族構成的大國,要想在各個共和國之間尋找同樣的經濟生活形式和管理方式,這甚至是很危險的。」

這一次字數遠勝第一個段落,大概字數在兩三千左右,剩下三塊黑板只留下一點空白,全部寫滿最標準也是極漂亮嫻熟的俄語文字,其中出現大量連俄語高材生都感到晦澀的專業術語,被打擊得無以復加的觀眾中,只有羅鶴勉強而吃力認出那是《阿爾巴金經濟學文集》中很經典的一段長篇幅文字。

沐紅鯉緊緊咬著嘴唇,眼眸神采奕奕。

趙甲第手中只剩下半截粉筆,他瞥了眼再無傲氣的年輕講師,繼續用俄語寫下一句他的讀書心得,「任何一個好的作品,都只是作者在講一個故事。任何一部被後來者冠上偉大的作品,都是一群好事者在挖掘作者自己都不懂的東西。」

羅鶴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十分難堪。

這一樣是赤裸裸的打臉。

最後,趙甲第剛想要放下粉筆頭,瞥了眼沐紅鯉,冷笑更甚,繼續引用《戰爭與和平》一句一針見血的尖酸評語,「一個嫵媚聰明的婦人的名聲那種不可動搖地確定在葉侖那-發西莉葉芙娜-別素赫娃的身上,以致她能說出最俗氣最愚蠢的話,而大家仍然稱讚她的每一句話,在她的話裡面尋找深奧的意義,而這卻是她自己沒有想到的。」

整個牆壁的黑板剛好嚴嚴密密,沒有一絲「留白」,就像一個偏執狂,對自己和對敵人都一條後路,不留絲毫餘地。

將粉筆頭悉數放好,不去看那面足夠震撼任何一名資深俄語教授的黑板,趙甲第毫不留戀地走出教室。

那一刻,這個不起眼的傢伙簡直就是傳說中十步一殺人千里不留行的俠客了。

而吃中趙八兩那兩刀的,一個是啞巴吃黃連自討苦吃的羅鶴,剩下的沐紅鯉,被刺得更深。

不見血的刀子,才痛。
作者: sai723990    時間: 2011-7-5 07:41 PM

本帖最後由 sai723990 於 2011-7-5 10:08 PM 編輯

正文第17章 鬼使神差

國仇家恨了還十年不晚的那是君子,肚子裡能撐船的那是宰相,趙甲第一個心眼不大度量狹窄的草民,歷來是一被打臉就立即打回去,所以當他噼裡啪啦打了兩傢伙響亮巴掌後,乾脆利落地走出俄語課教室,一棵白菜忍不住輕聲感慨這位來去匆匆不帶云彩的帥鍋真瀟灑啊。趙甲第走出教室,覺得自己也挺有十步一殺人千里不留行的大俠風範,只不過想到好不容易碰上個順眼的妞,沒料到出師未捷身先死,心有慼慼然,就蹲在洗手間外的走廊點燃一根煙,反正上課,也沒誰會打擾這位好漢吞云吐霧,估計真被老師撞見,到了大學也不會遭白眼訓斥,他抽的是一種在云南以外不太常見的玉溪,價格跟軟中華差不多,不過味道稍微重點,趙甲第一直對中華香煙沒好感,不過馬小跳同志倒是對此比較鍾情,也喜歡經常接濟寢室裡三桿偽煙槍,趙甲第偶爾去拿一根,多半是大家一起欣賞愛情動作片的時候湊個熱鬧,剛抽上第一口玉溪煙,趙八兩就瞅見鯉魚美眉衝了出來,那一臉幽怨看得人心疼吶,尤其當她發現趙八兩蹤跡,飄飄忽忽地衝向他,那神情就跟趙八兩坑蒙拐騙了黃花閨女的感情,莫名其妙的趙甲第繼續抽著煙,準備迎接一場暴風雨,他對那個有些真才實學的講師沒什麼意見,相反對沐紅鯉反而怨念不小,琢磨著好歹咱也是不辭辛苦千里迢迢追到你教室的有志青年,既沒給你添麻煩也沒給你丟臉,又沒讓她一起私奔,在落難的時候象徵性拉一把都不肯,也忒不仗義了,心有怨言的趙甲第也沒什麼好臉色,自顧自抽煙。

「趙嘉迪!」沐紅鯉輕輕喊了一聲,不知為何,頭腦發熱地衝出來,想要興師問罪,結果真看到罪魁禍首,卻沒了底氣,這讓她有些尷尬。她其實並不清楚趙甲第的真實姓名。

趙甲第沒理會。

沐紅鯉倔強地又喊了一聲。

趙甲第依然抽著煙,大牌的很。

沐紅鯉轉身就走。趙甲第沒反應,緩慢抽完煙,沐紅鯉已經走入轉角,拍拍屁股起身的趙甲第自言自語道:「浪費時間。」

菜還是那盤菜,依然色香味俱全,不過無形中已經不對趙八兩的口味了,趙八兩挑白菜一直看似不挑剔,只要臉蛋過得去,身材過得去,皮膚過得去,脾氣過得去,氣質過得去,這麼多「過得去」加起來可就不是馬馬虎虎將就著了,加上太金枝玉葉的不要,過於扎眼的不要,不解風情的不要,公主病的濃重的不要,一味花枝招展的不要,可憐胃口被王半斤和童養媳養刁鑽的趙八兩同學,至今還是肉體純潔到如假包換的處男。趙八兩對沐紅鯉其實沒有惡感,更多是一種自嘲,在這個無比實際市儈的社會,連許多老人都出來靠訛好人混飯吃,誰願意幫助一個不太想幹的陌生人呢,沐紅鯉在課堂上不搭理他,趙八兩就像掉進了一條湍急小溪流,她沒肯拉上岸,結果等到了大江大河,趙八兩還是游得很歡快,想狗刨就狗刨想蛙泳就蛙泳,說不定還能甩個白鶴亮翅之類姿勢,這不就靠一整面黑板工整漂亮的俄語段落逆襲了所有人,說到底,還是趙甲第自認城府不夠,趙三金花了450萬從某位世外高人買來的「制怒」兩個字,趙甲第覺得隱忍這方面,那個戴金項鏈的暴發戶確實比他的確要超出幾個層次,否認也沒用,打算與這棟教學樓和上海外國語、當然還有紅顏禍水的那一尾紅鯉說再見,結果等他走到教學樓門口,發現沐紅鯉蹲捂著肚子坐在階梯角落,如果不是趙甲第忙著找垃圾桶丟煙頭,還真發現不了她,看她背影輕輕顫抖,似乎情況不太妙,趙甲第小時候夢想做大俠的那會兒天天想著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有事沒事就出去壓馬路,專挑小巷,可惜愣是沒遇上一位需要英雄救美的美眉,猶豫了下,趙甲第還是走過去,站在沐紅鯉側面瞧了一眼,發現她一張臉蛋煞白,一頭汗水,趙甲第心眼小,不過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之類的險惡伎倆那都是針對雄性牲口,所以立即蹲下來問道:「你怎麼回事?」

沐紅鯉艱難抬頭,見是趙甲第,擠出一個比哭還憔悴的笑臉,搖搖頭,逞強道:「沒事。」

「怎麼不去醫務室?」趙甲第皺眉道。

「我休息會兒就好了。」沐紅鯉低頭道,她已經根本沒有多餘的力氣說話,老毛病了,只是這次格外生猛一點,她倒是想去醫務室,可根本沒那個機會,小腹的刺痛就跟針扎一樣,不哭出來已經是她的極限,但女人的特殊問題,她怎麼好意思讓人幫忙,就蹲階梯上奢望能緩過來,或者等到一位女生經過,奈何天公不作美,疼痛非但沒有減輕,反而越來越不可抗拒。

「上來,我背你。我跑,你別多說話,在岔路上只要說左還是右。」趙甲第在執行力環節上的爆發力一下子表現出來,蹲在低一級的階梯上,把後背讓給沐紅鯉。

鬼使神差,陰差陽錯,無緣無故,沐紅鯉沒有拒絕,也許是因為她已經疼痛到近乎麻木,再不允許她矜持,或者是眼前這個不起眼的男生相貌神情太純良。她身體前傾,自然而然地靠上趙甲第的後背,沒有太多的感覺,半昏厥狀態下的她只依稀感覺這是一個略微出乎意料寬闊溫暖的後背。

趙甲第二話不說奔跑起來,速度很快,但身體起伏卻很輕微,這需要體力支撐,也需要技巧輔助,像一隻深山老林裡的野貓。沐紅鯉病態蒼白的臉色上浮現一抹動人的嫣紅,就如雪茫茫大地上的一條紅鯉魚突然躍出了河流冰面,蹦蹦跳跳,不安而羞赧。有些孱弱女人的例假總會出現一些突如其來陣痛,遠不會致命,舒緩程度也因人而異,沐紅鯉趴在趙甲第結實卻不生硬的後背上,也許是因為小腹有了一個溫暖的貼靠,痛楚很神奇地舒緩許多,給趙甲第指路的聲音也不那麼倉皇無力,她把頭枕在這個只見了兩次面的傢伙肩膀上,不去胡思亂想,只覺得活著真好,不痛不苦真好,至於被誰執子之手,是很遙遠的事情了。

趙甲第只顧拚命跑步,這種情景對他來說並不陌生,在曹妃甸以外的學校讀了十來年的書,一個好學生該用功該得到果實的他都得到了,一個壞孩子輕狂浪蕩的惡果他也都嘗過,尤其在初中階段,為了膚淺的義氣和豪氣,經常跟麻雀和豹子一夥人跟高年級甚至是社會上的痞子大打出手,甚至是真刀真槍地干架,西瓜刀,標準的32公分,刀片厚,通過特殊渠道購得後清一色自己開鋒,一刀砍下去,撕裂肌膚並不需要多大的力氣就能見骨,他背過孔雀去醫院,豹子也背過他去醫院,像幾條喪家犬,那是一段青澀卻猩紅的衝動歲月,只不過這一次背上換成了「遭報應」的沐紅鯉。

到了醫務室,沐紅鯉並不需要轉診去學校外的大醫院,如釋重負的趙甲第坐在門外走廊上等消息,生怕萬一出狀態。拿出煙,沒敢抽,怕被攆出去,就老老實實坐在椅子上發呆,今天這一幕讓他想起的並不是與麻雀虎子他們一起的跋扈卻陽光燦爛的青春,而是當年那個大雪天晚上,一個不知死活的傢伙跟一群生活在皇城根下的小紈袴玩狠的,然後被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姐姐哭著背著走了差不多讓他以為是一輩子的時光,然後送進醫院急診室,那會兒昏昏迷迷,似乎還能聽到她在手術室外的嚎啕大哭,撕心裂肺啊,這都過去多少年了?那會兒扎兩馬尾辮的她也由飛機場女大十八變得曲線玲瓏,如今都快可以禍國殃民了。
作者: sai723990    時間: 2011-7-5 07:4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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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18章 放長線釣大魚

趙甲第叼著煙,躺在在椅子上發呆,沒來由懷念起姐姐王半斤那段破天荒不瘋癲的日子,那件事情發生後,王半斤就去英國帝國理工吃喝玩樂了,不再沒事就糟蹋調戲良民趙八兩,而八兩兄也逐漸適應在趙家村早上沒人鑽被窩研究他命根子規模大小的日子,不再有娘們陪著他一起量身高看是高了一公分還是半釐米,現在趙甲第偶爾還是會想是不是應該在王半斤30歲去做尼姑的時候把她給打暈了,不知不覺就把手裡的玉溪煙給點著了,然後又不知不覺被燒到頭的香煙燙了一下,一下子將煙頭甩在地上,起碼公德心還是不缺的趙甲第馬上起身想要去撿起煙頭,發現已經有人蹲下去幫他拾起來,是沒有大礙後走出醫護室的沐紅鯉,臉色紅潤許多,因為她身上有一股很濃郁的女文青氣息,難免有點拒人千里的潛在意味,這抹不符常規的紅潤就顯得異常動人,趙甲第此刻對沐紅鯉既沒有覬覦也沒有教室裡要針鋒相對一番的偏執心思,笑了笑,伸出手,道:「我去扔了。」

沐紅鯉欲言又止,還是將煙頭還給她認為是叫「趙嘉迪」的青年,不打算等待一個虛無縹緲「謝謝」的趙甲第和氣道:「那我先走了。」

將煙頭丟進過道的垃圾箱,趙甲第走得乾淨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只是當他數到10的時候,沐紅鯉已經跟上他的腳步,卻也不說話,趙甲第根據記憶按照原路折返,在經過一棟教學樓的時候下課鈴聲也響起,本來打算一直深沉滄桑下去趙甲第也忍不住問道:「你跟我順路?」

沐紅鯉微笑搖頭。

「感激涕零了,打算以身相許?」趙甲第雙手捧在腦後,說了句只在特定場景特定人物面前才會說的話,既不正經也大逆不道。

「感激是真的,不過不準備以身相許。」沐紅鯉步伐輕靈,估計是心情不錯,她凝視距離她不遠的男性臉龐,很年輕,卻不稚嫩,至於是成熟或者城府,沐紅鯉沒有火眼金睛,也不獨具慧眼,既然沒對趙甲第一見鍾情,自然也就看不出,她終究只是一個家教優秀卻一樣生活在象牙塔和溫室內的傳統意義好孩子,她略微愧疚地誠懇道,「不管是誰,今天出現在你的座位上,被俄語講師當負面典型揪出來,我都不會替他說話,所以,這跟你是什麼身份什麼學識都無關。」

「你是想讓我收回那段評語?」趙甲第笑道。

「不是,那是你的自由,我只是給出我自己的解釋,我從不試圖說服誰辯駁誰,佔據道德制高點的事情,太吃力不討好。」沐紅鯉搖頭道。

「嗯,問心無愧就好。」趙甲第點頭道,沐紅鯉這個解釋比較合情合理,估計這妞也是膩煩了太多在她身邊翩翩起舞的狂蜂亂蝶,一朝被蛇咬了自然也就習慣對這個群體敬而遠之。趙甲第在這方面一向很有自知之明,越級跨段位追求高高在上的女神,一開始被劃入癩蛤蟆大軍陣營是情理之中的待遇。

「理解萬歲。」沐紅鯉笑道,對趙甲第所謂的問心無愧很是認同。

趙甲第停下腳步,將沐紅鯉狠狠打量了一番,然後咧開嘴,白燦燦的整齊牙齒,笑道:「就這樣吧,沒有再見。最後糾正一下,我叫趙甲第,江南甲第的甲第。」

沒有再見?

沐紅鯉愣了一下。

望著那個背影,沐紅鯉悄悄皺了皺精緻鼻子,自言自語道:「真是比我還驕傲。」

這次她並不打算追上去,因為第一次衝出教室是想要給一個簡單明了的解釋,第二次追出醫務室是想說一聲謝謝,再跟上那個男生,味道就變質了,那已經不是沐紅鯉能夠承受的意味,她不想誤導誰暗示誰。只是沐紅鯉突然瞥見趙甲第濕透的T恤後背,頭頂的太陽太毒辣,稍微行走幾步就是汗水淋漓的,這讓沐紅鯉想到這個男生背著她穿梭校園的奔跑場景,心想那時候他一定很累吧,模糊記憶中即便到了醫務室,他也沒有擦過一次汗水。

這種人,再壞也不會壞到骨子裡吧?

於是在錯誤時間錯誤地點對一位牲口感性了一把的沐紅鯉喊道:「趙甲第,我請你吃午飯。」

唰,下課後湧出教學樓以及趕去教學樓上課的男男女女們一下子死死盯住堅決不戀愛金身不破了三年的俄語系花,就跟白天見了鬼一樣,不認識沐紅鯉的雄性牲口都遺憾一朵好花插糞坑了,一些個聽聞或者見識過沐紅鯉風采的傢伙則更加目瞪口呆,太破天荒了,視男人如螻蟻的沐紅鯉竟然主動朝異性伸出橄欖枝?

「有酒有肉嗎?」趙甲第轉身傻乎乎樂呵呵問道,一點不理睬附近當他白癡的海茫茫多眼神視線。

「大碗喝酒,大塊吃肉。」沐紅鯉掩嘴笑道,這傢伙太可愛了。

趙甲第和沐紅鯉順理成章地結伴而行,時間雖然才十點多,但稍微磨蹭一下大概也勉強可以踩到吃午飯的點,沐紅鯉雖然還是不太適應身邊校友們異樣的「審視」,不過久而久之見趙甲第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也樂壞了,覺得這傢伙果然不是凡人,在課堂上硬是裝傻扮癡扛著忍著讓講師先牛掰了半天,然後在高-潮處給予致命一擊,最後牛-逼烘烘地離開戰場,其實如果不是最後一段話太針對自己,沐紅鯉覺得那就是一場完美的個人秀,畢竟在外國語,沒幾個學生能在學術領域力壓導師氣勢,見趙甲第突然偷笑,沐紅鯉好奇問道:「怎麼了?」

趙甲第老實坦白,「剛覺得咱們有點像神鵰俠侶,不過一琢磨,我就覺得旁邊那些差點沒把眼珠子瞪出來的傢伙肯定認為,你是小龍女沒錯,我頂多就是那隻死跑龍套的雕啊。」

沐紅鯉差點不顧形象地捧腹大笑,壓低聲音道:「不許說冷笑話,我肚子還疼著。」

「一般來說,大當歸切片用水煎服,或者苦參研磨調醋吞服都是可以的,這些中藥方子都是百利而無一害的,比去醫務室靠譜,女孩子的身體需要自己用心調養,要不然後遺症很多的。」趙甲第柔聲道。

沐紅鯉臉嫩,兩頰緋紅,不敢回應,畢竟痛經在同性之間可以暢所欲言,跟一個男生深入探討實在沒那個臉皮厚度。許久,沐紅鯉輕聲問道:「你怎麼懂這個?」

「我爺爺年輕的時候是土郎中,後來那點小學問也肯沒落下,我小時候總跟他進山採草藥。」趙甲第輕描淡寫道,「你那是冷痛,如果信得過我,我給你開個偏方,就是材料有點複雜,我得跑趟藥店。」

「這樣好嗎?」沐紅鯉猶豫道,似乎覺得太麻煩趙甲第,不知為何竟然沒有懷疑趙甲第是否三腳貓的蹩腳醫術。

「怕我給你下砒霜?還是蒙汗藥?」趙甲第打趣道。

「我還以為你要學大俠一騎絕塵而去了呢,怎麼,還惦唸著我這種弱女子的死活?」沐紅鯉哼哼道,顯然還對趙甲第三次決然而去耿耿於懷。

「大俠總得有大俠的風範不是,要不然還不得被你當成批發販賣葵花寶典或者九陰真經的江湖販子?這叫放長線釣大魚。」趙甲第哈哈笑道。

玩笑調侃點到即止,趙甲第沒拿到手幾分顏色就開染坊,人家沐紅鯉給了些陽光太燦爛了只會扎眼,趙甲第嘴上的放長線釣大魚不是假的,理科出眾給趙甲第帶來一種附加優勢,就是對距離感的把握極其清晰,這並簡單是一條線上a到b的長度,也包括一個男人跟一個女人之間身體和精神上的距離。
作者: sai723990    時間: 2011-7-5 07:46 PM

本帖最後由 sai723990 於 2011-7-5 10:08 PM 編輯

正文第19章 二胡男

沐紅鯉先拉趙甲第在學校書店淘書,她本以為能夠在挑書的時候旁敲側擊出什麼,奈何趙甲第在課堂上給出驚豔表現後就偃旗息鼓一般,重新恢復那個默默無聞的角色扮演,其實這倒不是趙甲第有意在沐紅鯉面前隱藏實力,只是單純論閱讀的廣度,他怎麼都比不上出身書香門第的沐紅鯉,他在接觸書籍第一天起就沒要做學識龐雜的文人,只挑感興趣的鑽研,鑽牛角尖一樣進去就不出來,他記憶力相當不錯,但終究還不是過目不忘或者一目十行,不幸又幸運的是當初他那個土郎中兼風水師的爺爺丟給他兩本線裝訂泛黃古書,一本《本草綱目》,一本《青囊經》,趙甲第陷進去後根本就出不來,尤其是風水堪輿一途,不管是形勢、理氣還是命理,三脈都極其講究演算推衍,趙甲第爺爺自稱年少得遇高人,一生勤勉,靠勤能補拙四個字終於勉強登堂入室,學問可算不深不淺,趙甲第對此當然是一直嗤之以鼻,不過頭疼的是趙甲第爺爺有事沒事就丟給他一本《穴罰》或者《尋龍入式歌》,那時候趙甲第才多大的屁孩,但還是看得有滋有味,也虧得有這麼個「揠苗助長」的爺爺,否則趙甲第的腦筋長大後也不會在理科方面如此靈光,所以在一些趙甲第熟悉擅長的領域,他的自信近乎自負,但沐紅鯉跟他談古典音樂或者詩歌文學之類的玩意,就有些對牛彈琴了,而且趙甲第厚道啊,不懂的東西他從不裝神弄鬼,乾脆閉嘴,所以沐紅鯉挑書他沒給任何建議,終於等到食堂開張,本來沐紅鯉想要請他吃專門點菜的雅間,趙甲第沒同意,點了份9塊錢的午餐,酒沒有,就用兩份葷菜補償了,這方面一點沒客氣,沐紅鯉飲食清淡,加上來了例假,更不敢亂吃東西,趙甲第一口氣要了5量飯,沐紅鯉只要了一兩,兩人形成鮮明對比,坐下後趙甲第就開始對付跟小山一樣的米飯,沐紅鯉見多了在她面前竭力展露華麗一面的公雞公鴨公孔雀,趙甲第太異類,最重要的是他一點都不做作,難得的是狼吞虎嚥也不至於太過粗野,坐在趙甲第對面的沐紅鯉笑道:「就不知道再堅持一下,留個美好印象?」

「都是要一起過一輩子的人,有缺點就早點暴露,省得以後像一些夫妻躺在一張床上了才猛然發覺互相不熟悉。」趙甲第笑道,今天其實沒什麼運動量,沐紅鯉體重估摸著也就90斤出頭一點,背她就是跑外國語一圈也不至於讓趙甲第飢餓到要吃半斤米飯,只是被勾起對王半斤的思念,這種時候,趙甲第都會撐半斤米飯下肚子,這也是當年王半斤給的提議,還非得跟趙八兩拉鉤上吊。

「一輩子?」

沐紅鯉笑道,使勁瞪著趙甲第,「上次見面,你就說給我幸福,趙甲第,你說話可以不要這麼不按常理嗎?」

「我也沒劍走偏鋒啊,這真是我心裡話。」趙甲第笑道。

「不是早跟你說過《孩子》是我寫給我男朋友的嗎?」沐紅鯉哭笑不得。

「結婚了還離婚,談戀愛了能說明個啥。」趙甲第笑道,沒心眼沒心機的憨傻模樣。

「精神可嘉,但是在做無用功。」沐紅鯉一臉無可奈何。

「初中物理課本上明確定義無實用價值又不得不做的功,叫額外功,而額外功就是尋常所謂的無用功,由此可見,無用功是有用功的必要條件,說到底,我還是在做有用功。」趙甲第笑眯眯道,吃掉3兩飯後,剩下的2兩飯吃得細嚼慢嚥,像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了,其實這也是他的習慣,習慣了做事開頭部分勢如破竹,然後再貓玩老鼠一般慢慢享受,跟沐紅鯉相處何嘗不是這個陰險道理。

「狡辯。」一點一點掉進陷阱的沐紅鯉笑道。

「我初中那會可是物理課代表,還兼著化學課代表,牛不牛?」趙甲第半真半假道,現在他無形中是這所學校唯一能夠面對面觀察沐紅鯉容顏俏臉的猛人了。

「牛。」沐紅鯉笑道,沒往深處想,因為她弟弟什麼分數線考上大學最清楚不過,勉強擠上二本線的末班車,所以在她印象中趙甲第成績方面不會太彪悍,她對這個也沒偏見,甚至正是這種「弱勢」襯托出趙甲第在俄語領域的出奇強悍。所以真不曉得沐紅鯉知道眼前傢伙能夠把物理化每個細節定義都背誦出來後的真相後將是何等吃驚。

「說說看我情敵,我好早點研究制定戰術戰略。」趙甲第眨眨眼睛。

「比你高一點,比你帥一點,比你成績好一點,沒了。」沐紅鯉也眨了眨眼睛。

「個子已經沒辦法再拔高了,臉蛋一出生就決定了,至於成績,我也努力了,看來是沒什麼希望打敗那位情敵。」趙甲第一本正經道。

「你比他俄語好。」沐紅鯉笑道,她發自肺腑喜歡趙甲第從一而終的「坦誠憨厚」。

「俄語好又不能當軟飯吃。」趙甲第苦笑道。

沐紅鯉瞪了他一眼。

「以後可能不太能常來外國語。」趙甲第遺憾道。

沐紅鯉就這個話題保持沉默。

「大概三天才能抽出一次吧。」趙甲第拋出一顆大地雷,差點沒讓沐紅鯉崩潰,她放下筷子,無奈道:「趙甲第,我們可以做朋友,絕對不是那種敷衍性質的朋友,這樣不好嗎?」

「挺好,但不是最好。」趙甲第也成功解決掉最好一點米飯。

「一根筋的傢伙!」沐紅鯉恨恨道,卻沒什麼殺傷力,只是平添風情韻味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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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紅鯉今天下午去俄語口語訓練課的時候手中多了些與俄語無關的書籍,是某人讓她托關係從復旦交大等學府數學專業購得的數學教科書,離散數學和數學物理方程之類的,雜七雜八一共五六本,進入教室後她天人交戰一番,最終選擇坐在那傢伙身邊,這是她大學以來第一次不是坐在第一排,簡直就是破天荒的壯舉,能夠在入學沒多久就開始啃空間解析和複變函數的瘋子當然只有趙甲第,八兩兄接過沐紅鯉幫他找的書本,離上課還有七八分鐘,就開始隨手翻閱一本《抽象代數基礎》,沐紅鯉見桌上角落擺放有一本筆記本,兩三塊錢就能買到的那種,她拿過來,剛翻開就一陣頭皮發麻,密密麻麻的公式和數據,數學是高中生涯短板的沐紅鯉瞠目結舌,愣是沒看明白哪怕一小段資料,趙甲第的字很漂亮,行書,筆鋒異常雄健,卻不刻意追求力透紙背的意境,看似輕輕淡淡,儼然有兩三分她爺爺所謂運轉如意後即有平地起驚雷的味道,到最後對公式一竅不通的她就退而求其次,開始專心研究趙甲第的字,竟有點愛不釋手,趙甲第則安心咀嚼那本《抽象》末尾的伽羅瓦擴張,上課鈴響起後,沐紅鯉翻遍二十幾頁都繁密細緻氣勢如黑云壓城的筆記本,忍不住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第7頁開始都是上午的聽課記錄,前面是一些奇異積分算子的加權估計,在復旦一堂學術報告免費聽來的,還有一些極小子流形與調和映照的公式資料,是同濟大學某個老教授講解的,私貨很多,受益匪淺,今天早上在復旦聽的那個也不錯,沒浪費時間。」趙甲第耐心解釋道,吃人家的嘴軟拿人家的手軟,沐紅鯉無私貢獻出這麼多本教材,趙甲第也樂意給她說點專業性的東西,省得她誤認為自己是在打腫臉充胖子玩什麼曲線救國的弱智把戲。

「沙牆消波吸能效應兩相流計算模型的算法?」沐紅鯉特地翻到第7頁,好不容易報出一個很拗口的術語,這本筆記薄對她來說無異於天書。

「跟你說了你也聽不懂。」趙甲第輕笑道,繼續研究他的伽羅瓦擴張。表情沒流露出什麼不屑鄙視,不過他嘴角掛著的笑意,絕對能讓人抓狂。

「那你用最簡潔易懂的詞語給我解釋一遍,否則別想請你吃晚飯。」被踩到軟肋的沐紅鯉輕聲威脅道。

「真要我解釋?」趙甲第放下手中的《抽象代數基礎》,微微側身凝視沐紅鯉,這孩子自從被他「勾搭」上後,就開始不由自主地墮落,現在連上課都敢不聚精會神了,實在太讓男老師和男生痛心疾首。

「你說!」沐紅鯉大無畏道,其實很心虛。

「真要說?」趙甲第笑道。

「廢話。」沐紅鯉恨恨道。

「簡單來說,就是研究一個包含強源項兩相流方程的求解算法,你可以通過分裂法和R變換,把問題轉化為一個守恆律問題和一個常微分方程問題,對於守恆律,採用有限體積格式離散求解;而對於常微分方程問題,則針對問題能量級很高的特殊性,從問題的物理背景出發,將其右端項分成動能和內能兩部分處理,而動能部分則通過動能方程將它解析求解出來,因此取得了良好的整體數值計算效果,好了,解釋完畢,我相信每個詞語你都認識,至於聽沒聽明白,我就不知道啦。」趙甲第一本正經給出深入淺出的解釋,不過根本不掩飾他眼中的促狹意味,那意思再明顯不過,小美眉,在叔叔面前,不要班門弄斧哦。

「聽明白了。」沐紅鯉合上筆記薄,笑眯眯道,似乎感染了趙甲第的厚臉皮。

「孺子可教。」趙甲第也不揭穿雙方心知肚明的謊言,安靜地陪沐紅鯉上完兩堂口語訓練課,講師很和藹,私下也將沐紅鯉視作得意門生,所以對趙甲第也愛屋及烏,任由這廝躲在角落與世無爭地聽聽俄語看看數學。

下課後,按照慣例和兩人培養出來的默契,走向食堂,沐紅鯉掏飯卡請他吃飯,現在上外已經開始流傳晉陞為神秘人物的趙甲第,學院論壇或者一些小圈子裡,八卦火焰熊熊燃燒,沐紅鯉對此不甚在意,也許是過於鶴立雞群的緣故,加上性子比較冷,寢室三位女生對她也只是羨慕嫉妒多過親暱,輿論導向逐漸偏向沐紅鯉在跟一位扮豬吃老虎的公子哥式富二代交往,也有極少數牲口酸溜溜嘀咕說那廝每次跟沐紅鯉吃飯都不掏錢,怎麼可能是富二代,那要還是公子哥,也太遭雷劈了。對於這些沸沸揚揚,沐紅鯉依然安靜自如,她是一個習慣堅守底線的女孩,一開始就打算跟趙甲第做朋友,再多,不太可能,再少,也絕不會。

對現在的沐紅鯉來說,最大的期待是聽趙八兩拉二胡,因為他玩笑著說過他拉了十多年二胡,以後落魄了就去大街上扛二胡拉《秦腔牌子曲》混飯吃,說不定還能被某位慧眼如炬的富太太包養。

寢室熄燈後,沐紅鯉躺在床鋪上,摘掉耳塞,關閉播放俄語朗誦的耳機,撇撇嘴,拉二胡可比她彈吉他拉風多了。
作者: sai723990    時間: 2011-7-5 07:48 PM

本帖最後由 sai723990 於 2011-7-5 10:09 PM 編輯

正文第20章 二愣子

趙甲第依然是那個平凡普通的趙甲第,早晚兩次的操場十圈,逃英語課,逃公共課,與其他好漢大俠唯一的區別就在於那些人用這些時間來睡覺打遊戲看a片泡美眉,趙甲第則是看趙三金讓齊東草定期傳來的公司財報,去圖書館呆著閱讀感興趣的經濟類和哲學類名著,去復旦交大和同濟等名牌學府聽講座,如果還有剩餘就去上海外國語「騷擾」單身貴族沐紅鯉。

最近幾天他又從中介那裡撈到一份還不確定靠譜與否的家教,說是讓他每個週末去兩次,每次都是6個鐘頭,保底月薪600,額外酬勞與學生成績提升幅度掛鉤,趙甲第喜歡一件可以清晰量化到百分數的事情,就毫不猶豫接下。

在這之後大學-運動會開始進入報名階段,金融學院是他們學校的「長子」,相對來說人才濟濟,一向在辯論賽和各大運動項目上都佔據絕對優勢,可在5000米和10000米環節卻出現嚴重脫節,學院體育部心急如焚,部長幾乎下了死命令,強硬要求部員不擇手段地去挖掘出幾個黃牛型人才,任務層層下達,到趙甲第班級後,沈漢就將吃飽了撐著每天都要去操場守株待兔的八兩兄出賣了,一開始趙甲第沒肯答應,熬不過沈漢和班長聯合學生會幹部軟磨硬泡,就答應去參加運動會前的選拔和培訓,因為報名人數屈指可數,趙甲第就很榮幸地直接跳過選拔一欄,不過變化也不大,無非是由每天的20圈變成40圈,不過已經足夠將他推入火坑的沈漢看著都於心不忍。

每次趙甲第汗流浹背回到寢室,習慣無聊了就去泡杯鐵觀音的沈大元帥都會湧起愧疚感,終於捨得拿出藏在櫃子深處的燒酒,給趙甲第盛滿一杯,反正寢室就只有他和趙甲第喝高烈度的白酒。今天沈漢給趙甲第端上白酒後,瞥了眼茶罐子,隨口說道:「甲第,茶葉沒多少了,還有沒有?」

「我讓奶奶再寄一點過來。」趙甲第一口喝光白酒,燒透腸子的感覺真他娘舒暢。

「最好弄點濃一點,這罐子茶葉太淡了。」沈漢漫不經心道。

「那換普洱。」趙甲第笑道,奶奶最喜歡收藏稀奇古怪五花八門的稀罕玩意,除了最大頭的房子,還有一些羊脂玉、翡翠、鼻煙壺等眾多散件,不過這些在老太太心目中都無足輕重,全是留給寶貝孫子小八兩的東西。老人家收集茶葉只有普洱和鐵觀音和一些不知來處的老青茶,據說趙家老佛爺捂得很嚴實的私貨中就有一餅將近90歷史的宋聘號普洱,至於安溪鐵觀音,反正每年就那麼點,大部分都給趙甲第和不知深淺的沈漢給糟蹋了。

不過在房地產領域,趙甲第奶奶幾乎對一二線品牌和它們的拳頭產品如數家珍,托兒子趙三金的福,她跟很多大房地產商老一輩成精的人物都有聯繫,逢年過節什麼的都要互相熱絡送禮一番,到今天為止,連趙三金都不知道這位母親購買了多少房產,20年前她就開始在全國各地收購老宅,10年前開始投資別墅,只要沒錢了就找趙三金要,金海集團的現金流一向很變態,所以趙三金即便起初不想給,也熬不住老太太故作姿態一把眼淚一把鼻涕,訴說一把屎一把尿把他養大的辛酸史,每次結局都是他反抗無效後的悲壯投降,忍痛割肉,繼續砸錢,不過現在回想,這二三十年來老太太小農意識極重的執拗投資確實給家族帶來一筆潛在的巨大收益。

護犢子,認死理,言語尖酸刻薄,精明世故。

奶奶這些脾氣其實趙甲第都一清二楚,不過他沒那本事讓奶奶做個慈悲觀音,一輩子光陰積攢下來的古怪脾性,趙甲第就只能順著由著了,只能盡力做一些看到小保姆被無端責罵就四兩撥千斤一下。

「我聽說前兩年普洱炒得很熱,現在貴不貴啊?」沈漢問道,對於這傢伙來說,普洱炒作啊,房地產內幕啊,山西煤礦事故啊,都是遙不可及的事情,只能站在很遠的地方霧裡看花,他的理想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參與其中,不再做個旁觀者。

「也看牌子和年數,一般的都不貴,老百姓也能每天喝。」趙甲第解釋道。

「下個月初我生日,一起出去玩玩?」坐在椅子上的馬小跳笑道,叼著一根利群香煙,雙腳放在書桌上,浙江一帶都喜歡抽這種。

「有年輕貌美的妹妹嗎?」本來沉浸在《北歐女神》裡的李峰耳朵立即豎起,問了一個沈漢也一樣好奇的關鍵性問題。

「一抓一大把。」馬小跳笑道,胸有成竹。

「去哪玩?」李峰好奇道。

「先吃飯k歌再泡吧,babyface或者蘇荷88都行,官邸也可以,我有朋友在那裡駐唱,有精力就別回學校了,我幫你們安排住宿。」

馬小跳笑道,心裡默默盤算是給他們安排三間4星級單人房還是乾脆訂一間5星級套房,最後決定還是將這群土包子室友丟進上海香里拉酒店,畢竟他對他們印象不錯,覺得還是應該讓他們見識見識上檔次一點的酒店。

「能順便一起安排陪聊到天明的美眉嗎?」李峰樂呵呵道。

「這個不安排,靠你們自己本事,誰能帶女孩子回酒店我就給單獨開房間,咋樣,哥義氣吧?」馬小跳笑容燦爛,他的確是一個很難讓女孩子反感的男性,一身生人勿近的紈袴氣息,骨子裡其實並不盲目地眼高於頂,對趙甲第三個也是照顧有加,雖說在寢室時間還比不上在酒吧酒店泡著的時間,但得知李峰成為寢室的「管家婆」後,就特地將一張充了兩三千塊錢的學生卡交給寢室長,讓大權在握的李峰負責交全寢室的水電費,雖說有一定程度的虛榮心作祟,但不管如何都算二世祖裡的厚道牲口了。

「夠哥們。」

沈漢大手一揮,豪氣干云道:「到時候沈大元帥一出場,保準美眉們全部一見鍾情,然後對咱展開激烈的爭奪戰。」

「又開始意淫了吧,沈大元帥,你怎麼不千里之外奪人貞操?」李峰潑冷水道,他現在最大的樂趣除了將寢室收拾得纖塵不染和玩psp遊戲外,就是陪沈漢鬥嘴。

「意淫?」

沈漢哼哼道,「今天灑家就給你們上上課,《紅樓夢》警幻仙姑對賈寶玉說過,如爾則天分中生成一段癡情,吾輩推之為『意淫』二字。惟『意淫』二字,可心會而不可口傳,可神通而不可語達。懂嗎?這才是意淫的精髓!李峰你個大文盲。」

「真的假的?」李峰被糊弄得一驚一乍,沒敢反駁,沈漢已經申請加入文學社,在刻骨鑽研微積分之餘就會去給校報投稿,文學功底還是有一些的。

「真的。」趙甲第點頭道,四大名著,他喜歡《三國》和《水滸》,猛將虎人多啊,對《紅樓夢》並不清楚,不過王半斤曾說過「意淫」這個橋段,他記憶力一向很好。

「草,這也行,曹雪芹爺爺太生猛,我服了。」李峰心如死灰地繼續埋頭遊戲。

「甲第,你真打算去跑五千米和一萬米?」馬小跳正收回二郎腿和一位在某藝術學院混日子的浙江籍美眉視頻,突然想起趙甲第要上運動會賣命這一茬。

「跑啊,都答應了。」趙甲第點頭道。

馬小跳搖了搖頭,不置可否,明顯在他眼中,傻不啦唧去跑一萬米的牲口不是瘋子就是二愣子。
作者: sai723990    時間: 2011-7-5 07:48 PM

本帖最後由 sai723990 於 2011-7-5 10:09 PM 編輯

正文第21章 單槍匹馬的傻瓜

要是有一顆癩蛤蟆吃天鵝肉的壯志雄心就真能把天鵝從天上勾搭下來,那廣大母蛤蟆豈不是哭死。所以趙甲第在操場上跑了那麼多圈,還是沒能守株待兔成功,偶爾驚鴻一瞥一兩位漂亮美眉,也是某些在足球場上馳騁的帥鍋的菜,或者是情感上出現瑕疵了去操場散步,都沒誰願意正眼瞧一下步法風騷走位犀利的八兩兄。

趙甲第別說一次性跑20圈,估計就是跑上200圈把操場踩爛也沒能吃上天鵝肉,這讓過兩天就要上「刑場」跑5千和1萬米的趙甲第同學感到有那點淒涼。

前幾天打電話給奶奶要普洱,奶奶一口答應下來,說到時候讓人把湯臣一品的鑰匙和認證交給他。

趙三金創辦的企業根基在ts市,但在上海和北京以及一些資源性城市都有分部和子公司,雖說跟中移動或者中石油中石化這些商業航母差距不小,不可能在各個省份都呼風喚雨,但相比較國內一般性500強企業,能在趙三金手下執掌一方事業的人物,都能算上經濟領域的封疆大吏了,不敢說個個上福布斯,但個人資產拋開房產這一大塊,也離億萬富翁不遠了。

最引人注目的一點就是與趙三金一起打天下的元老幾乎全部被陸續清理出局,這些人一部分拿錢養老,一部分自立門戶,外界都罵趙三金就是趙匡胤,狡兔死走狗烹,是那個杯酒釋兵權的腹黑宋太祖,不過那些局中人的元老都極為默契地不約而同保持緘默,充滿詭譎。這位愛之者死心塌地恨之者巴不得五馬分屍的大暴發戶在上海江蘇這一塊安排了兩名虎將,一老一壯年,不知道初衷是相互攜手還是互相執著,本來老佛爺的意思是讓在上海將方方面面關係搞得很深厚的「小徐」親自去學校,趙甲第當然沒敢同意,他從小就對那人沒好感,總覺得陰氣太重,跟不陰不陽的死太監一樣,明明一臉陽光還讓人毛骨悚然。王半斤說過,趙甲第要是不改一改臭脾氣,就是一個技術性官僚的賤命,一輩子沒辦法在體制內或者商場上如魚得水,對此趙甲第頗不以為然,也沒上心。

他對現在的安靜生活沒什麼抱怨,大小目標都有了,大的目標得一步一步走,徐徐圖之,小的目標即對沐紅鯉的攻勢也在計劃內,每個小步驟都達到預期設想,雖說沒能親個嘴拉上手之類的,起碼可以每次去上外就能陪她一起上課,鬥鬥嘴,還有肆無忌憚看她漂亮臉蛋婀娜身材也不遭冷眼白眼的特權,餓了還有七八塊錢一份的食堂「軟飯」吃,這日子過得愜意。

「甲第,你一個星期總有四五次神出鬼沒的,去外校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沈漢疑惑道,趙甲第在他看來和馬小跳完全兩種人,不像是那種可以牆外開花的強人,也沒聽說他有女朋友,怎麼就天天往學校外跑,而且就算是家教,也不需要跑這麼勤快,這成為寢室內的第一樁疑案。

「既然守株待兔不成功,我就準備兩手抓了,主動出擊。」傍晚跑完20圈洗了個澡的趙甲第笑道,鐵觀音沒了,他隨便弄了點茶葉充數。

「美嗎?」李峰很八婆地問道。

「巨美,絕美。」趙甲第很誠實地給出兩個詞語。

「那你不是自尋死路?」李峰耿直啊,也不怕打擊趙甲第積極性。

馬小跳正在vs競技平台上玩一款rpg對戰遊戲,叫dota,這位款爺買了一整年的vip,外加中文id,很威武,「杭州鴨王」,打出的口號是「求虐求侮辱,歡迎200斤魁梧爺們」,事實上他的水平一般,勉強擺脫菜鳥身份,的確很容易被虐被侮辱,他剛被對面3vs5給徹徹底底屠了一把,一敲鼠標,罵了句,重新創建主機,盯著主機,也趁機打趣趙甲第,「不錯不錯,跟我一樣,都是求虐求侮辱,我喜歡。」

「沒被侮辱,都已經一起吃飯了。」趙甲第微笑道,沐紅鯉的屁股也許不是最翹的,胸部也不是最挺的,臉蛋也不是最妖或者最純的,但他就是喜歡她身上那股水墨暈染一般的江南女子韻味,有點微冷微涼,這點他繼承了趙三金的劣根陋習,對出自書香門第的女性比較沒有免疫力。

「需要寢室提供泡妞資金的話,一定第一時間開口。」李峰善解人意道。

馬小跳給了他一張存款已經達到四位數的學生卡,身為313寢室的寢室長兼管家婆,李峰將這筆巨款劃分為幾塊內容,除了水電費,還有五花八門的「基金」,其中有一項就是泡妞資金,其中沈漢已經提取了大概十幾杯奶茶的錢,當然這都需要李峰親自審核,馬小跳對此毫不在意,樂得寢室其樂融融,他在高中時代與室友關係很僵,那些讀死書的孩子都不待見他這個翹課抽煙都跟吃飯一樣的害群之馬,記得有次他好不容易把一個美眉歷經千辛萬苦拐進男生宿舍樓的寢室,剛摸了幾把,一個正義感超乎想像的書呆子室友就發短信把班主任給召喚過去,馬小跳差點被直接踢出學校,他那時候讀的是杭州一所很牛掰的民營高中,江浙一帶很有名,同學裡頭也有很多一聲不吭卻來頭很大的主,所以馬小跳事後也沒敢怎麼折騰,現在進了大學,3個室友既不搶他風頭,又挺憨厚,馬小跳沒理由不出點小錢穩固友誼。

趙甲第點點頭,沒拒絕。這種事情實在沒必要太斤斤計較,太過頭了就顯得矯情。他打開電腦,查看郵件,童養媳姐姐齊冬草給他發來一份創業板幾隻新股的企業信息,聚精會神瀏覽資料。

在趙甲第補充專業知識的平靜時刻,上外一個寢室陽台上,沐紅鯉輕輕彈吉他,輕柔緩和,跟那首在趙甲第學院晚會上技驚四座的《孩子》一樣,都是她自編自曲自己填詞,沐紅鯉跟寢室關係談不上僵硬,也不會太融洽,她總覺得無法跟其餘三名室友合拍,她不是那種會假裝掏心掏肺去贏取好感的女人,也不會刻意用一些雞毛蒜皮的聊天拉攏關係,因此她就有些形單影隻煢煢孑立的感覺,確實挺像一隻驕傲的白天鵝,在雞群裡扎眼的很,因為天鵝即使不出聲,存在本身就是一種錯誤了,就像她們寢室,多的是表面想跟沐紅鯉室友交往卻打著暗度陳倉齷齪念頭的禽獸。

她將吉他放在腿上,掏出手機,想打一個電話,問那個傢伙是否參加運動會,不過這個念頭剛冒頭就被她強制壓抑回去,狠狠將手機放到離她較遠的窗檯上,似乎是在怕一時衝動做出什麼頭腦發熱的冒失舉動。沐紅鯉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彈著吉他弦,怔怔出神,她的弟弟沐青魚所在學校後天就要開運動會,他也會參加400米比賽,沐紅鯉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不要把趙甲第喊出來。

是怕他誤會,還是怕自己誤會,沐紅鯉很聰明的腦袋一團漿糊,不想去深思。

大學-運動會永遠是不溫不火,溫吞吞半死不活,愛看不看,架子極大。

天公作美,運動會如期舉行。

因為是週五,313寢室馬小跳已經去市區尋歡作樂,不過沒忘記給趙甲第發短信給室友鼓勵打氣,揚言要是拿下5千和一萬米的雙項第一,就請他雙飛,看得趙甲第挺熱血沸騰。管家婆李峰本來信誓旦旦要全方位360度服務趙甲第,給他端茶送水搖旗吶喊外加按摩捶背,不過家裡父母喊他回去吃飯,也就只能作罷,至於沈漢則見色忘義地陪好不容易勾引上的那位古箏美眉去圖書館卿卿我我,趙甲第對此也是深表理解。

於是最後,趙甲第就單槍匹馬上陣了。

男子5千米長跑是最後一項比賽,本就稀疏的觀眾席愈發冷清,5千米本來就是一個生僻冷門而且毫無觀賞性的項目,如果是女子5千米,說不定還能馬馬虎虎看那些意志上比爺們還純爺們的女生胸部在跑動中顫顫巍巍,要是哪位模樣過得去的美眉暈倒了,估摸著還能英雄救美一下,可男子5千米看啥?

所以當趙甲第跟十幾號人一起站在起跑線,觀眾席除了幾對令人髮指的情侶在那裡打情罵俏,真正的觀眾已經屈指可數。

趙甲第因為運動會的緣故特地買了雙老版回力鞋,以往他自發性跑步都是隨意穿一雙沒有明顯logo的登山鞋,是齊冬草挑選的,很舒適,已經穿了五六年。

他穿著一件土得掉渣的背心,胸口掛著運動員號碼,在隊伍中不起眼更不耀眼。

這樣的趙八兩太他娘像個傻子了。
作者: sai723990    時間: 2011-7-6 09:11 AM

正文第22章 悲涼的虎人

槍聲響起,起跑線上十幾票牲口一擁而上,爭先恐後,趙甲第沒有怎麼衝刺,勻速奔跑。

記得小時候趙甲第身體孱弱,不過勝在沒有大災大病,後來就跟爺爺練習一些不倫不類的站樁和亂七八糟的把式,再就是帶著幾條草狗陪老頭子進山採藥,山不大,也沒能撞見野豬什麼的,更別說黑瞎子啥的,趙甲第就喜歡跟著土狗攆兔子野雞什麼的,身體也是那時候開始強壯起來,膽子也越來越大,兒童時代加上少年時代他都覺得自己爺爺是武俠書上的世外高人,要不然咋就又是做江湖郎中又是給人算命看風水的,還能在院子裡打上幾套八卦還是八極之類的拳法,後來趙甲第經過求證才知道,其實那些把式都是虛的,用現在的話說就是假冒偽劣,皮毛而已,不過經過叛逆期後,趙甲第打心底感激爺爺的悉心栽培,可惜老傢伙走得早,趙硯哥那小崽子就沒人願意管也沒人能管了,最早趙甲第幾次硬著頭皮教訓這沒良心的犢子,還被那個名義上的後媽白眼過猜忌過,後來趙甲第就懶得理會,做自己該做的事情,為了天天向上好好學習,為了打架不被人虐而鍛鍊身體,為了爭一口氣而鑽研德語和俄語,就這麼度過了中學時代。

趙甲第在奔跑過程中想起了很多人很多事,悲歡離合談不上,他有自知之明,多大的一個小屁孩嘴上說滄桑可以理解,真把自己當根經歷過風雨坎坷的大蔥就太惡寒了,不過孩子氣的歡樂和悲傷是肯定有的,最大的慶幸就是朋友一路走好,就如虎子所說,典型放-蕩千金做派的楊萍萍都考上北大了,相比讀書私下立志以後要在河南河北黑白通吃的麻雀也老實考進復旦,不安分的黃華總算不禍害學校裡的黃花閨女了,愛上了一個秦皇島的成熟商界女強人,據說成功拆散了她的美好家庭,讓一個早過了青春期的女人拋夫棄子也要跟著他廝混,也算黃華「功德圓滿」,虎子和手槍都不情不願接了父輩的班,打架最猛的老楊也托外公在軍隊的關係成了一名國防生,胡璃那妞竟然都太陽從西邊出來地改邪歸正了,去四川做起了默默無聞的支教,成了小圈子裡最徹頭徹尾的良家,大家都不錯,終於都由沒出息的混子蛻變成有志青年了。

5千米,400米一圈的跑道,就是12點5圈,趙甲第沒有經過專業培訓,卻知道根據自己的身體素質在腦海中製造一張最佳曲線圖,在什麼進度下使用何種程度的體能,他這種不折不扣的目標導向型選手,一旦有一個清晰的目標和準確的階段性劃分,總是可以事半功倍。

所以五圈後,他就由第一圈的倒數第四上升到順數第三。

遠處看台上,有一位特殊的觀眾,她並不是這所學校的學生,戴著一頂鴨舌帽,扎馬尾辮,乾乾淨淨,一件繪有水墨花旦頭像的優質棉T恤,簡單的牛仔褲搭配同樣簡約清爽的帆布鞋,離她不遠處除了一對忙著親暱小動作達到忘我境界的情侶,還有三四頭一見到她就憋著尿連廁所都不願意去的男生,其中一個已經變著花樣換著角度用手機偷拍了很多照片,他們對操場上沒什麼興趣,只要沒人公然殺人放火,他們的注意力都在這個陌生女孩身上。

早早跑完400米順利拿到墊底名次的沐青魚回寢室洗了個澡,然後騎著單車慢悠悠來到體育場,找到她,坐在身邊,遞給她一瓶礦泉水,疑惑道:「姐,怎麼還不走,有什麼好看的?」

「5千米比400米短跑好看很多。」特地從上外趕來的沐紅鯉解釋道,視線依然拋向跑道上揮汗如雨的黃牛們。

「淘汰品才去玩長跑,典型的藍領,像我這種才是金領階層。」沐青魚不屑道,他一向是以精品男人自居,因為家境優越,比較超然,是正統意義上的紅頂書香世家,既可以堂而皇之蔑視那些比他有錢的暴發戶,至於沒錢的,就更不入他沐大公子的法眼了,從小到大,特殊的家庭背景一直是他拐騙花癡的敲門磚,也是逃避責罰的免死金牌。

「你這種人進了日本企業,或者像戴爾這類企業文化的大公司,就是見光死。」沐紅鯉輕聲道,喝了口水,沒轉頭看沐青魚,早就習慣了這個弟弟的自負,眼不見為淨。

「跪在地上請我去,爺都不肯。」沐青魚哼哼道。

沐紅鯉乾脆不理睬這傢伙。

百無聊賴的沐青魚掏出讓朋友從國外捎來的蘋果手機,玩起小遊戲。進入這所學校後,他就一直處於寂寞空虛的狀態,想惹是生非都沒人配合他,以前在高中自己的地盤上,有一群家境或者說資本相當的狐朋狗友,天天找樂子,什麼出軌玩什麼,黃賭毒,就只有毒沒敢碰,玩鬥牛牌九欠了一屁股爛債,死纏爛打讓沐紅鯉交出私房錢墊了一部分,剩下的就聽天由命了,用他的話說就是不就他媽七八萬塊錢嗎,能在上海市中心買兩平米嗎?至於黃,他在圈子裡算純潔的了,到了高二才破-處,當時他還收了1塊錢的象徵性紅包,現在那枚一塊錢硬幣還被他收藏著,他沒覺得第一次是交給雞有什麼不妥,他的口頭禪在圈內很有名,一隻雞每天接客咋了,一個貴婦每晚上還不是一樣要被她的男人狠狠日?考上了大學,脫離了那個在省府城市勉強能算二線的圈子,沒了助紂為虐和幫腔作勢,其實有心沒膽的他就不太敢瞎折騰了,更多只是嘴上逞強罷了,做外交官的父親早就看死這個兒子不出意外,一輩子就算最壞,也吃不到花生米,所以怒其不爭哀其不幸後乾脆將重心都轉移到沐紅鯉身上,一心栽培更體面也更乖巧的女兒,準備讓她接過家族的接力棒。

已經是第8圈,趙甲第跑在第二的位置上,氣不喘臉不紅,也許這就是所謂的閒庭信步。咬牙堅持第一的是一位長跑健將,不過速度顯然比前五圈差太多,第五圈的時候他幾乎拉開第二名整整一圈,而現在趙甲第離他不過三四米。

趙甲第抬頭望了眼並不刺眼的黃昏夕陽,突然有些傷感,因為他突然意識到,不管他跑得多麼快,甚至是脫光了衣服裸奔,也沒哪個女孩子願意真正記住他。

他異於常人的充沛體力是被爺爺「摧殘」磨練出來的,但在高三之前他都沒有去操場跑10圈的習慣,之所以養成這個好習慣,還是拜某女所賜,那個她,也就是麻雀和豹子嘴裡恨不得畫花臉的賤貨。直到現在,趙甲第還是沒有忘記她,說一點都不怨她,說已經將這場鬧劇的初戀徹底釋懷,都是自欺欺人,趙甲第不是楊萍萍和黃華那種有濫情嫌疑的畜生,也做不到手槍的專情,從高二第一天躺在陽台上翹課抽煙,聽到她撕心裂肺的哭泣,然後看著那張梨花帶雨的小瓜子臉,最後兩人對視,一個哭得稀里嘩啦,一個叼著煙目瞪口呆,癩蛤蟆趙甲第回神後就知道自己喜歡上這朵校花了,以前沒對孔雀開屏無比鮮豔的她一見鍾情,反而在一個彆扭的地點見到古怪的她,趙甲第卻義無反顧喜歡上了,那個時候,他就像見到了一隻受傷的小狗狗,無助而哀傷地嗚咽,小八兩就很爺們地湧起一股殺氣,問,你說,是誰欺負你,我剁了他!

她呆了很久,繼續哭,等沒力氣再哭了,嗓子也啞了,抽泣道,是某某某。

趙甲第就跟今天傻瓜一樣跑5千米差不多,單槍匹馬地掀翻了那傢伙和他一起的四五號健壯牲口。

鼻青臉腫回到陽台,好學生的她竟然也傻乎乎等著,趙甲第點燃一根煙,無比瀟灑地說了兩個字,擺平。

她沒說謝謝,就像她最後沒說對不起三個字一樣。

她伸出手。

小八兩愣了一下,遞給她一根煙。

她沒要,指了指小八兩嘴裡的那根。

她接過去後真抽了,咳嗽得一塌糊塗,然後蹲在地上又哭了,依依呀呀的,對於任何一個珍惜羽毛的女孩來說,算是把狼狽不堪的一面都展現給別人看了,哭得小八兩連魂都沒了,不知所措啊。

要是她哭給別的同齡人看,最多就是得到一些不痛不癢的安慰,可小八兩不一樣啊,他是有過兩個彪悍奶奶的傢伙,其中雍容典雅了一輩子的二奶奶在老頭子翹辮子後,身體健康最少還能活上十幾二十年的她竟然也在當天安然睡去,再也沒有醒過來。然後是他的大媽,跟趙三金離婚後就更加看穿世事,最後就乾脆去舟山普陀山過著半尼姑的清淨生活,留下一個沒爹疼沒娘愛的瘋癲女兒王半斤,天天禍害小八兩,小八兩的母親是名義上趙三金的正房,但已經在加拿大定居,婚沒離,但她當初前腳離開趙家,後腳懷上趙硯哥挺著大肚子的小後媽就走進趙家,沒領結婚證,只是擺了近百桌喜酒,那排場,估計就差沒讓國家領導人作開幕詞了,這幾乎等於小八兩褲襠裡那玩意毛沒長齊就強迫自己跟腹黑後媽去勾心鬥角鬥智鬥勇了,現在他都不確定12歲那年跟王半斤一起被綁架是不是她的手腕。

與天斗與地斗,與後媽斗,還要時不時跟他至今沒看透的老爹斗,真會其樂無窮?無窮他媽個逼哦。

生活在這種環境裡,趙八兩沒被逼成變態或者神經病已經很奇蹟了,自然而然,他對女人的看法也就無比執拗。

然後她不湊巧的出現了。

趙甲第高二一整年每天都翻字典看散文給她寫情書,寫了365天,今天抄《詩經》,明天翻譯俄語詩歌,後天從德語名著裡琢磨讚美語句,好歹把語文平均成績提高了十幾分,興許真是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最重要的就是終於把她給說服了,成了趙甲第處男生涯裡第一位真正意義上的女友。現在趙甲第經常去想,挺淳樸善良的一個妞怎麼可以變化得那麼快,怎麼說拜金勢利就突然市儈精明起來,女人心海底針啊,想了很多,沉默寡言了半年,趙甲第勉強想通了,她好的時候就是好的,她壞的時候的確是壞的,半死不活渾渾噩噩了小半年,趙甲第覺得可以正視那張不再單純而是冷酷的瓜子臉,洗了把臉,把鬍子剃了,從床底抽出一把西瓜刀,就跑過去,當著面無血色以為趙甲第要同歸於盡的她的面,不看她身邊新換的護花使者,把攢錢買下的戒指給砍成渣,然後把那摟著她的牲口給揍成豬頭,拍拍手,罵了句狗-娘養的,就毫不留戀地轉身走人,唯一的遺憾就是交往的時候忙著呵護她,最多就是親個小嘴,連最正經的打-炮都給忽略了,所以到最後,他還是沒弄明白她是不是處女。

到了第10圈,趙甲第已經遙遙領先,他其實正常狀態下可以跑得更快,但他湧起一股無力感。

使勁扇了自己一巴掌,清醒許多,趙甲第深深呼吸一口,笑罵道:「這種貨色,等哥把趙三金逼得退位,不是最喜歡錢嗎,砸下一麻袋錢,以後讓她們排成隊,翹起屁股讓老子日,草,老子還就看,不日你。」

趙甲第開始發了瘋似的衝刺,第11圈直接把第二名給甩開大半圈,早就倒追末尾牲口將近兩圈。

一直衝刺到終點,彎著腰大口喘息,不理會目瞪口呆的裁判和零星的觀眾,徑直離開操場。

不知道那是狗屎的孤獨還是矯情的孤單,總之,連看台上的沐紅鯉都一陣莫名其妙的心疼。

趙甲第內心知道,那只是嘴上的氣話,他怨她的背叛,卻不恨,要有恨,就是真的愛了,那才是一個失敗者真正的悲哀。

好一枚悲涼的虎人啊。
作者: sai723990    時間: 2011-7-6 09:12 AM

正文第23章 是我哥

王半斤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理論,什麼自我暗示和逆向調節或者情感值轉嫁之類的,也不知道是琢磨出來的精神財富還是雜書上一知半解來的引用,反正一股腦填鴨式灌輸給趙甲第,尤其是趙八兩初戀悲壯落幕那段時間,在帝國理工揮霍青春的王半斤幾乎天天都要拉著他「激情」視頻,化著迷死人不償命的濃妝然後語重心長給他開導,說些云裡霧裡的大道理,她時不時總喜歡吹噓一句:小八兩,你看咱是多賢惠溫柔的姐姐啊,就差沒直接跳脫衣舞給你欣賞啦,你要懂得珍惜,知道不,得愛護,所以等姐回國了,讓咱彈小雞-雞一百下。

有這麼個活寶姐姐,順帶趙甲第心態也在那個悲壯階段迅速成熟起來,正所謂久病成醫,被視覺騷擾和聽覺摧殘時間久了,抗擊打能力也就越來越強大,離開操場,趙甲第很快就把負面情緒拋在腦後,騎著小破車晃去食堂吃飯,花朵們還是那些別人的花朵,白菜還是那些別人的白菜,趙甲第啃飯那會兒就忍不住想啥時候能帶沐紅鯉來學校食堂,也好風光一回。

回了寢室,馬小跳這個週末鐵定要在市區燈紅酒綠歌舞昇平的夜場逍遙快活,管家婆李峰倒是沒忘記打電話過來詢問戰況,聽說趙甲第拿了第一名,立即在電話那頭拍胸脯說要從紅旗資金裡拿出50塊大洋,用作獎勵替313寢室爭取第一項榮譽旗幟的趙同學。沈漢在趙甲第洗完澡泡好茶看新聞聯播的時候灰溜溜返回大本營,倒頭躺在床上唉聲嘆氣,趙甲第笑問道:「沒表白?」

「表白了,小夏含含糊糊沒答應,我估計是她不想說太直接,只願意跟我做普通朋友。」沈漢萎靡不振道,連雷打不通的微積分學習計劃都不想去執行。

小夏名叫夏季,就是那位在迎新晚會上大放異彩的古箏美眉,清秀文靜,美豔算不上,不過很對沈漢的胃口,據好事者透露晚會後她的手機當晚一下子暴漲了近百條搭訕短信,由此可見勇氣可嘉的沈漢絕對稱得上千軍萬馬過獨木橋,這一點趙甲第相比就幸運多了,沐紅鯉雖然比夏季出彩很多,但好歹追求者都被無聲無息地當場秒殺了,趙甲第走得是懸崖,可也就他一個人。

「有戲啊。」趙甲第鼓勵道。

「怎麼說?你給俺剖析剖析。」沈漢精神一振,現在他最需要的就是能給他精神上溫暖支持的好人了。

「以我縱橫情場將近20年只嘗一敗的戰績來幫你分析一下,不管她現在是否對你有意思,既然肯一起上圖書館學習,還讓你請了十幾杯珍珠奶茶,那就很明確地說明她對你沒惡感,還可以說有不錯的印象,根據你這段時間的戰況匯報,她顯然不是貪小便宜的庸脂俗粉,由此可得,她多半是出於淑女的矜持對你採取待定觀察戰術,你要是現在就放棄,肯定真沒戲,某位智者說過,優秀的女人一定會折戟在沒她那麼優秀的男人手裡,只有這個男人臉皮夠厚耐心夠好。」趙甲第侃侃而談,事實上他20年情場生涯的確只有一敗,但問題是他暫時只談過一次戀愛,近期的沐紅鯉連牽小手都遙遙無期,有個狗屁的勝率。不過趙甲第不希望沈漢就這麼放棄倒是真的,才硬著頭皮說了長篇廢話,不忘附加解釋一句,「我可沒說沈大元帥你不優秀,只是小夏太優秀而已,多美的一朵小花啊,只有我們313的偉大人物才配得上。」

「這話實在,憨厚,不愧是我的好兄弟我的好戰友趙甲第同學!」沈漢心花怒放,在感情方面,他遠沒有社會交際那麼嫻熟老道,被趙甲第連吹帶捧一忽悠,立即就鬥志昂然,一個差點折斷床板的鯉魚打挺,跑去陽台給夏季美眉打電話。

趙甲第喝著從超市買來的便宜花茶,繼續聚精會神看新聞聯播,在高中時代,他恐怕是學校裡唯一一個讀理科還特意買齊高中政治課本和考題集錦的牲口,這都是被趙三金逼出來的毛病,他也沒覺得有什麼特殊的含義,反正就是總覺得提西瓜刀砍人或者赤膊上陣贏了架後迸出幾句和諧社會之類的官方言論,賊牛掰,豹子那伙木文化的傢伙最佩服這點,都說八兩叔一個人就提升了整個圈子兩個檔次的文化素質啊。

豹子一直沒給他打電話,就像他一直沒給麻雀打電話一樣,真的哥們,絕不會三天兩頭就在電話裡頭寒暄客套,只會是那種出了事就一聲不吭出現在身後的兄弟,趙甲第以前跟黃華楊萍萍這批官三代富二代最早接觸的時候,嘴上也從不說大家都是哥們,最多就是朋友,雙方也都知道這社會除了滿大街氾濫成災的老闆經理最不靠譜外,就數朋友了,只是後來-經歷了很多事情,才真正聚在一起。

趙甲第知道豹子的性格,不混出人模狗樣,就算窮到天天喝黃浦江水,餓死在上海大街上,也不願意主動打電話給他。

晚上313寢室就他和陰轉多情忙著煲電話粥的沈漢,趙甲第終於敢答應王半斤視頻。

這次王半斤沒穿著讓人噴鼻血的黑綢睡衣勾引趙八兩,很乾練的英倫風裝扮,很像被資本主義毒害的富家千金,剛通上msn視頻,那張跟大狐狸精妲己一樣絕美的臉蛋就猛地湊近電腦,猩紅嫵媚的嘴唇狠狠親了一口屏幕,然後笑得花枝招展,調戲道:「沒多久姐就要九九八十一難完畢回國啦,八兩,幸福嗎,開心嗎?」

「開心你妹。」趙甲第嘀咕道。

「我是你姐,不是妹。」窩在沙發上的王半斤毫不在乎媚笑道。她自己花錢買了棟小公寓,裝修很用心,因為她是一個視覺上的完美主義者,對享受從不含糊,要穿最好的衣服,不可能撞衫的那種,要戴最好的飾品,得買了幾十年後還能升值的那類。就像她現在窩著的沙發,並不大,也就長3米多長一點,在趙甲第看來也就是看著挺舒服挺湊合,卻是出自英國某生僻藝術家之手,不貴,也就他媽的4萬英鎊。

「還有多久回來?」趙甲第笑道,她的窩還是那樣,滿地眼花繚亂的名貴高跟鞋,還有一些一間專門儲衣間塞不下後就胡亂丟在沙發上或者椅子上的衣服,反正她很少穿第二次。

「94天。」王半斤眯起眼睛笑道,是真的很開心,因為她只有發自肺腑開懷的時候才會這麼笑,像一隻小狐狸。

「不打算繼續深造了?」趙甲第隨口問道,沒忘記瀏覽一個財經論壇的網頁,也許是因為從小就親眼看著王半斤一點一點從朝天辮丫頭女大十八變成天字號狐狸精,他很難純粹用男人看女人的眼光對待王半斤,否則以王半斤成熟後的妖嬈,純爺們趙甲第不知道禽獸多少回了。

「沒勁,回國單干,我要自己創立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本土奢侈品牌,到時候你來給我跑腿,我養你,別在趙三金那暴發戶那兒浪費時間,他的破錢愛給不給,咱姐弟一點不稀罕吶。」王半斤笑眯眯道。

「你不是說30歲做尼姑嗎?」趙甲第沒好氣道。

「這不離30還有好幾年,皇后不急太監急的。」王半斤不以為然道。

「就你豁達。」趙甲第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衰煙雨任平生!」王半斤在屏幕那頭抑揚頓挫,配合煞有其事地揮舞手勢,十分精彩,這是她的老習慣了,一到興頭上就搬出詩詞來揮斥方遒指點江山。她一次跟趙甲第麻雀手槍那幫牲口一起在大排檔喝多了,就帶著哭腔大聲朗誦了首李之儀的《卜算子》,差點沒被當成神經病。

「露點了。」趙甲第笑道。

王半斤愣了一下,下意識打量自己的穿著,發現今天是密密實實的正裝,根本不是睡衣,就是耍十八般武器都不可能露點,笑道:「不怕,姐這就去換睡衣,肥水不流外人田,反正小八兩也沒少覬覦姐的美貌,乾脆遂了你願,給你來段熱舞,姐的拉丁舞和芭蕾底子在那裡,小蠻腰可誘人了。」

「別,我在寢室,室友就在陽台上,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王半斤你給我正經一點。」趙甲第無奈道。

「有心沒膽。」

王半斤笑罵道,突然壓低聲音,「老實交代,有想糟蹋的白菜沒?」

「有。」趙甲第坦白從寬。

王半斤愣了一下,然後就在沙發上尖叫發癲,就跟趙甲第想要糟蹋的是男人一樣,最後迅速變臉,眨眼間安靜下來,變成一位端莊淑女,一臉楚楚可憐地受傷表情,用醉人的軟糯語調幽怨道:「她胸部比我大?」

趙甲第告訴自己冷靜,一定要冷靜,耐心道:「沒有。」

「屁股比我翹?」王半斤繼續裝著淑女姿態可憐兮兮問道。

「沒。」趙甲第沒好氣回答。

「小臉蛋比我水靈?」王半斤繼續追問,打破沙鍋問到底。

「沒。」趙甲第誠實道,沐紅鯉是很漂亮,但似乎真要跟禍國殃民的王半斤比,似乎還沒到那個境界。

「難道是干那活兒很厲害?」王半斤泫然欲泣道,天啊,可憐的小八兩處男金身竟然被一棵不知名小白菜給奪走了。

「王半斤,老子還是純潔的處男!」趙甲第終於無法冷靜,扯開嗓子吼道。

「哦,那一切好說,八兩,切記切記,一定要等姐回來調教你一番後再上戰場。拜,姐要睡美容覺去了。」王半斤不由分說關閉視頻聊天。

趙甲第半個鐘頭前用「某個智者」的理論安慰過沈漢,而這位智者,其實就是理論天下第一實踐倒數第一的王半斤。

處於崩潰狀態的趙甲第搖頭苦笑,繼續瀏覽網頁,關注國美電器董事會和大股東之間跌宕起伏的戰役,沈漢聽到他的嘶吼後就立即衝進寢室,結果王半斤剛好關視頻,他只是驚鴻一瞥,沒能太看清臉蛋,只覺得這妞太有味道了,朦朦朧朧就能讓他驚為天人,立即雙臂環住趙甲第脖子,興匆匆道:「誰,這女人是誰,一定要介紹給我!」

「你眼花了,那人是我哥,喜歡扮人妖。」趙甲第微笑解釋道。

沈漢一臉錯愕,不知所措。

沈大元帥心想就算真是人妖,能人妖得這麼美,也值得俺改變性取向啊。
作者: sai723990    時間: 2011-7-6 09:13 AM

正文第24章 拖家帶口

趙甲第依然是穿著一雙已經不多見的老牌回力鞋,背心短褲,他之所以決定將回力鞋作為征戰5千米和1萬米的戰靴,是因為少年時代與人火拚幹架時候與它結下了深厚的感情,這鞋子一點不花哨,土歸歸,可結實,怎麼上竄下跳都不容易磨破,踹起人來也舒坦,再狠都不擔心把跟他一樣義字當頭的輕狂牲口踢出內傷,趙甲第站在起跑線上,咧開嘴笑了笑,這一次沒想起初戀,只有那段跟老楊手槍他們一起大腕喝劣質白酒一口抽便宜煙的風騷歲月。

戰況跟昨天5千米差不多,前三圈中下游水準,五圈過後就開始發力,逐個超越,到第十圈已經差不多一騎絕塵,等跑完5千米,已經有很多扛不住火辣太陽的娃偷偷摸摸地主動退出,跑到離通道近的地方就直接閃出去,沒了身影,更有當場暈厥被抬出去的悲劇好漢,後來除了裁判已經沒幾個人能看出誰在領先誰在被倒追,直到趙甲第一身濕透地衝刺最後一段兩百米距離,裁判看了下計時,才驚覺這個不起眼的選手已經打破校記錄,有些小彪悍的。

趙甲第今天跑完依舊試圖不拿獎牌就直接開溜,卻在終點附近被沐紅鯉阻截,她遞給他一瓶礦泉水,趙甲第也不客氣,澆在頭上,做一些緩和的身體舒展運動,沐紅鯉就跟在後頭,笑道:「你不是說自己是個堅定地目標黨,怎麼好不容易跑完25圈,連獎牌都不要?」

趙甲第笑著解釋道:「我是被室友拖來的,跑5千米1萬米拿名次不是我個人的目標,完成班級任務而已。只要獎金不少我一分錢就成,獎牌什麼的又不能當飯吃,拿出去給美眉看指不定還被當成傻帽,那就太冤了。」

「你練過長跑?」沐紅鯉好奇道,拖著他去看台上坐著,看來是打定主意要盯著他去拿稍後頒發的獎牌。

「沒。」趙甲第搖頭道,這時候才喝起礦泉水,因為長期被注重養身的童養媳姐姐呵護著,加上小時候跟著爺爺練把式,養成不錯的習慣,抽煙喝酒其實都沒癮頭,只有打架贏了或者輸了才去陪那群畜生一起放縱,青春這奢侈玩意,要麼小心珍惜,要麼使勁兒揮霍,平平淡淡的,老了連回憶的東西都沒,太可憐太蒼涼。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熟-女常在,而蘿莉一去不復還啊,也就是這麼個理。

「那你總不會是天賦異稟吧?」沐紅鯉打趣道,第一次她鬼使神差聽完了這傢伙的突兀表白,第二次她鬼使神差地在上外課堂追出去,這一次她又不可理喻地跑來曬一下午太陽賭博這傢伙會參加一萬米,沐紅鯉覺得自己真快病入膏肓了。

「其實我小時候膽子很小,因為個子小,身體也不壯,打架總是打不贏,後來上學後,寒假暑假就天天被爺爺拉著上山抓藥,喊上兩三天自家養的土狗,我就能在不大的山上跑上大半天,你別看我現在皮膚挺白的,每次到假期都跟黑炭一樣。我是ts人,曹妃甸離海也近,熱了就跟死黨脫光赤條條跳下去撲騰,好幾次都差點被淹死,水性和體力都是這麼不知死活練出來的。」趙甲第靠著階梯,似乎察覺說多了,轉頭見沐紅鯉一臉期待下文的俏皮表情,受到鼓勵的趙甲第喝了口水後就繼續嘮嗑,「我很小就被家裡丟到外地住校借讀,人生地不熟,當地小王八蛋都喜歡欺生,我脾氣又臭,二話不說,打唄,白天打不過我晚上就溜他們寢室下黑手砸板磚,就紅色最普通那種,呵呵,你這種乖乖女肯定不清楚,反正冤冤相報何時了,就一直打下去,初中以後就差不多是輸少贏多,然後認識了一批臭味相投的同齡人,總覺得沒機會一起當兵扛槍好歹也要一起掄西瓜刀和磚頭幹架才叫哥們,現在想一想,挺傻的,不過也不後悔。」

這是趙甲第第一次跟沐紅鯉講他的事情,以前沒機會,怕嚇到她這種十有八九從娘肚裡出生第一天起就是好孩子的閨女。既然瞧她似乎沒有反感,趙甲第也就乾脆實話實說,自己也有些感慨,「不過高中時候,都是跟外校的人有過節,或者是一些社會上的痞子混混二流子,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以前我是一個很有班級榮譽感的好學生,像籃球賽足球賽什麼的,人數不夠都喜歡拉上我這種肯出力肯出醜的煞-筆,我不擅長籃球更不懂足球,反正就是做苦力,跑,來回跑,記得高二時候有場足球賽,我好像從頭跑到尾都沒能碰上足球,被各種花哨過人,被各種玩耍戲弄,埋頭奔了90分鐘,看台上也笑了90分鐘,現在再讓我去做,肯定不樂意了,不是說面子上拉不下,只覺得確實很多事,不管我怎麼努力去做,都是錯的,還不如懶點,不求無功但求無過吧,這算不算犬儒主義?」

「是挺傻的,我要在看台上,也一定笑,還是捧腹大笑的那種人。」沐紅鯉微笑道。

「可以不要這麼誠實嗎?」趙甲第也笑了。

「不行。」沐紅鯉乾脆道。

趙甲第很受傷地喝水,心中嘆息,欲言又止,因為原本打算找機會小心翼翼問這妞能不能陪他一起參加馬小跳的生日聚會,現在看來希望很渺茫。

「想說什麼?」沐紅鯉歪著腦袋,她今天繼續是清純無雙的打扮,跟趙甲第坐一堆也忒暴殄天物了。

「不說,省得又被你捧腹大笑。」趙甲第咧開嘴,牙齒潔白得摧枯拉朽,不能否認,處久了,八兩同志還是有點個人風格的。

「你不說我可不會問,姜太公釣魚那套對我沒用。」沐紅鯉笑道,眨了眨眼睛。

女人聰明了,男人就要費神。

趙甲第狠下心,視死如歸道:「過一個星期我室友生日,別人都拖家帶口,我也想帶個。」

沐紅鯉無辜道:「那你也帶唄。」

趙甲第哭喪著臉道:「可我沒家眷啊,就你一個,還是對我嚴防死守的,你讓我這種不懂花言巧語的厚道人情何以堪啊。」

沐紅鯉轉過頭,似乎在思考一個深邃的重大問題。

趙甲第等著被判死刑。

「我不會喝酒。」沐紅鯉依然沒有轉頭,耳根卻已經紅透。

「啥?」趙甲第愣了一下。

沐紅鯉猛然撇頭,橫眉冷對,那傲嬌模樣,似乎要把有裝傻扮癡嫌疑的趙甲第給剝皮抽筋了。

「答應啦?」被幸福致命一擊的趙甲第傻笑道,起身,「我先下去領獎,等下請你吃晚飯。」

沐紅鯉望著飛奔而去的背影,有點惱怒自己的立場如此不堅定。

事後沐紅鯉並沒有在趙甲第學校食堂吃飯,因為她要趕回去有點事情,是趙甲第騎自行車把她載回去,她一開始紅著一張俏臉沒肯答應,趙甲第終於開竅了,死纏爛打,只差沒用上趙硯哥那套在地上打滾的無賴戰術,最終沐紅鯉坐上了他的破自行車後座,被安穩平靜地送回上海外國語。

一路上趙甲第都沒有得意忘形,安安靜靜,只是很用心踏著自行車。

沐紅鯉也沒有客套地找話題,輕輕扯住他的衣角,一肚子誰也猜不透的女人心思。
作者: sai723990    時間: 2011-7-6 09:13 AM

正文第25章 鴻門宴

趙甲第把沐紅鯉送回上外後剛回到學校寢室就接到一個電話,陌生號碼,上海本地的,接起後對方就是一副很官方腔調的自我介紹,蔡槍,姓不奇怪,名很詭異,這位仁兄自稱是趙甲第晚上家教對象的哥哥,大概意思是恰巧經過楊浦又恰巧有時間想約趙甲第出來聯絡聯絡感情,要求先熟悉一下,趙甲第當初在中介那裡就納悶狐疑,怎麼搞個家教除了詳細高考成績,還需要拿出一大堆身份證明,就是婚介所的相親也不帶這麼玩的吧,不過照顧到對方給出的條件很誘人,也就答應下來,現在又冒出一個跟中南海保鏢一樣的神秘人士,趙甲第覺得還是別淌渾水了,趙家現在還對當年他和王半斤被驚險綁架耿耿於懷,簡直就是趙家老佛爺的逆鱗和心病,再折騰一回,估計老佛爺就要跟拿菜刀趙三金拚命了,老佛爺又不是沒做過這種事情,當年趙甲第和王半斤脫險後聽說他們倆出了事情的第一時間,奶奶就衝去廚房拎了把最大號的菜刀,一聲不吭到趙三金書房,當著正給黑白兩道頭面人物打電話的趙閻王的面,掄起來就是一刀,砍在那張天價的檀木桌上,只說了一句話,「孫子如果沒了,兒子我也不要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於是趙甲第一點不拖泥帶水地回絕道:「我不做這份家教了。」

然後敲門聲響起,以為是李峰提前返校的趙甲第過去開門,是一個英俊瀟灑玉樹臨風的西裝男,趙甲第還沒來得及自慚形穢,對方就用一種無懈可擊的姿態微笑道:「我就是蔡槍,冒昧拜訪,還望見諒。」

蔡槍的到來更堅定了趙甲第拒絕家教的決心,站起身,警惕道:「蔡先生,我還是那句話,我不做你們的家教。」

蔡槍笑了笑,掏出名片,雙手遞給趙甲第,用很能勾引女人的獨特沙啞嗓音不緊不慢說道:「別誤會,我既沒有惡意,也沒有不軌企圖,今天純粹是陪上司來你們大學城裡的軍工大調研視察,聽說你晚上要去市區家教,怕你坐公交車麻煩,就想順路捎你一程。再說,名片可以是假的,我那輛停在學校門口的車牌可騙不了人。」

趙甲第看了眼名片,是上海市委秘書處的一名正統體制內成員,級別倒是不嚇人,不過也算精英份子了,畢竟在趙甲第以前身邊也有手槍和老楊那樣的廣義上的高幹子弟,更別說趙三金的交際圈,都是看著像和藹大叔其實一個比一個城府腹黑的中年猛人,趙甲第到今天都感覺絲毫融入不了他們的圈子,怪蜀黍們偶爾拿他開玩笑說去京城大俱樂部開洋葷來個雙飛燕破-處,趙甲第一直沒敢搭腔。

見趙甲第沒有追究名片,只是輕描淡寫交還給他,蔡槍眼中露出一抹稍縱即逝的光彩,笑道:「如果你還是不放心,我給你們校長打個電話?」

「不用。走。」趙甲第拿上手機直截了當道。

蔡槍停在校門口的奧迪A4果然是市委的車,趙甲第這才打消疑慮,很乾脆地坐進副駕駛席,蔡槍微微挑了一下眉頭,笑容玩味。

車子在一處市區的小區門口停下,有點出乎趙甲第意料,能讓蔡槍這種上海俊彥帶路的目的地,既不是寸土寸金的別墅區,也不是貴氣逼人的高檔公寓,而是一個有些歲月的普通住宅小區,唯一出彩的地方可能就是離市中心很近,卻又不會喧鬧,有點鬧中取靜的意境,蔡槍望了眼小區門口,轉頭看著趙甲第,抽出一張白紙,上面寫了一個詳細地址,微笑道:「我就不進去了,地址交給你,下次你就是想讓我做司機都沒機會了。」

趙甲第接過地址,點點頭說了聲謝謝後就下車,走進小區。

蔡槍靠著椅子,打了個電話,然後點燃一根煙,雙手托著後腦勺,沒了禮節性笑意的他顯得格外冷峻嚴肅,抽完一根煙後,才啟動奧迪遠去。

小區綠化不錯,趙甲第能想像在小區創建初期的年代,這裡一定是那時候上海挺上檔次的住宅區,按照地址來到某棟樓的6樓,按響門鈴,按了半天,也沒有反應,趙甲第再看了眼門牌號,沒錯啊,他又按了一分鐘,在他準備放棄的時候,貼有一張倒「福」字的房門緩緩打開,探出一顆腦袋,看上去是一個挺水靈的小蘿莉,她見到趙甲第後迅速砰一聲關上門,趙甲第苦笑,我這麼一個相貌既不兇殘又不跋扈的老百姓也不像個坑蒙拐騙的壞人啊,半分鐘後,小蘿莉又探出扎朝天辮的小腦袋,手裡還拿了一張趙甲第學生證的複印件,對比半天,終於確定這傢伙就是家裡請來的家教老師,露出一個燦爛笑容,小臉蛋浮現兩個可愛的小酒窩,穿這件睡衣睡眼朦朧的小蘿莉徹底打開房門,然後蹲下去給趙甲第從鞋櫃裡扒出一雙嶄新的拖鞋,然後她就蹦蹦跳跳回客廳沙發看她最愛的動畫片。

房子大概120個平米,三室兩廳,其中一個小客廳當做書房,除了讓趙甲第很有親切感的小蘿莉趴在沙發上看電視,還有一個十四五歲的男孩對他虎視眈眈,長相跟趙甲第屬於一個層次,中規中矩,這孩子顯然對趙甲第沒什麼好感,感覺直接把趙甲第劃分到敵方陣營,趙甲第就奇怪了,是埋怨父母沒給你找個美女姐姐當家教嗎?他也沒理睬這只小老虎犢子,打量了一下房間佈置,恬淡文雅,一整面落地書櫃,擺滿了書籍,剩下七八個空格放了些瓶罐瓷器,看似雜亂無章,細看下去就有一種妙手偶得的美感,趙甲第對古董沒研究,也不知道那些裝飾品是真是假,這門藝術暴發戶趙三金也不行,天天打眼,保守估計已經交了破八位數的學費,倒是奶奶和齊東草這兩個趙家女人精通此道。

廚房走出一位女人,強大到趙甲第沒敢猜測她的年齡,感覺既可以說是輕熟-女的25歲,又是可以滴出蜜-汁的35歲,還有可能是不上不下恰到好處的30歲,她一身很休閒居家的麻衣麻褲,一雙類似布鞋的繡藍蓮花平底鞋,氣質跟蔡槍如出一轍,都是看上去極好說話的角色,他們放到表面上的一切東西都毫無瑕疵,可面具後骨子裡的真實性格恐怕要打一個很大的折,她當然很漂亮,而且優雅,端莊,雍容,很複雜的氣質,論相貌,跟趙硯哥那小兔崽子的母親有的一拼,氣質也不僅要比那個大牌「司機」蔡槍更出彩一籌,也要比趙硯哥母親更扎眼一點,可趙甲第總覺得眼前這位貴婦中的貴婦哪裡有點不協調,只不過說不出來哪裡不對,他沒傻到直愣愣盯著一位美女不放,禮貌道:「阿姨,你好,我是趙甲第。」

女人輕輕笑了笑,似乎對阿姨這個稱呼感到有趣。

「小趙,晚飯吃了沒,沒吃就一起吃,我剛馬虎做了一桌飯菜,確實有點晚了。」她親和笑道。

「蔡姨,他一個外人有什麼資格上我們家的飯桌!」男孩憤怒道。

「小強,他是你接下來整個學期的家教老師,你說他為什麼不能跟我們一起吃頓飯?」女人輕聲道,她說話似乎比蔡槍還要平緩安寧。

男孩立即噤聲。

「我吃過了。」趙甲第汗顏道,這個家教對象跟趙硯哥一個德行,估計難伺候了。

「沒關係,再填一下肚子。」女人柔聲道。

趙甲第愣了一下,順從了。

這女人不簡單,既不是王半斤那種類型,也不是童養媳姐姐那種,可貌似天生就有一種讓男人服帖的魅力。趙甲第坐在飯桌旁,接過她遞過來的青瓷碗,琢磨著雖然對面那位不知道是姐姐還是阿姨的女人臉上一直掛著暖洋洋的笑容,但這頓飯怎麼吃著比鴻門宴還鴻門宴?
作者: sai723990    時間: 2011-7-6 09:14 AM

正文第26章 虎人和犢子

一頓鴻門宴吃得趙甲第提心吊膽,被男孩稱作蔡姨的女人廚藝與容顏氣質並不成正比,看來當初她說馬虎做了晚餐是很實誠的話。

趙甲第釋然,太完美的女人都容易紅顏薄命,還是有點殘缺美比較讓人安穩,像狐狸精王半斤要是真是一副淑女名媛的風範,或者童養媳姐姐不是有深度潔癖和必須用藥補來療養身子,趙甲第肯定和她們關係沒現在這麼自然輕鬆。

飯桌上趙甲第嘴上喊蔡姨心裡稱呼蔡姐姐的女人除了時不時給小蘿莉夾菜就不說話,跟趙家太不一樣,趙家飯桌上,如果人齊了簡直就是菜市場,趙三金要麼硬著頭皮看報紙要麼打電話談正事,有一句沒一句應付著小老婆的溫柔伺候,趙硯哥那無良紈袴一定糾纏著他母親敵對陣營的趙甲第,問一下沒營養的問題,王半斤一定是在跟齊冬草暗戰洶湧,你夾一塊肉進八兩同學的碗裡,我就夾蔬菜,老佛爺很開心地看著兩個女孩勾心鬥角,似乎讓她記起跟二房爭風吃醋總能慘勝收官的光輝歲月,如果趙甲第的親舅舅和趙硯哥的親舅舅也在場,那就更精彩了,兩名「外戚」一個陰陽怪氣一個道貌岸然地互相拆台,見招拆招,你來我往,十分激烈,鬧哄哄沒個安寧,作為家主,趙三金同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愛咋整咋整,這個家庭的表面「食物鏈」是最可憐的趙甲第被趙三金處處打壓吃死,趙三金被小老婆約束,一輩子沒指望拿到結婚證的她又被沒出息的兒子以及趙家老佛爺輕易幹掉,最後趙硯哥和老佛爺又都被會趙甲第瞬間擺平,形成一個不知道是良性還是惡性的小循環,微妙的平衡。

吃完飯他去給蔡姨介紹叫司徒堅強的孩子做補習,沒想到這個看上去只有十四五歲的孩子已經是就讀高二的18歲成年人,萬惡的娃娃臉,名字和姓都比蔡槍還要變態的司徒堅強當然是學理科,否則高考數學滿分和理綜高達296分的趙甲第根本沒有用武之地,進了書房,有兩張桌子,一台27吋的蘋果一體機,一台粉紅色的聯想筆記本,估計分別是司徒堅強和小蘿莉的位置,司徒堅強書桌上沒有一本教科書,他從抽屜抽出一份海澱模擬考卷砸在書桌上,惡狠狠道:「數學滿分,我就不信了,給你兩個鐘頭,你要是能拿下130分,我就不把你掃地出門。」

趙甲第哭笑不得,果然跟趙硯哥是一個屬性的賤人,不被抽不舒坦的那一類。

「不敢?露餡了?」司徒堅強一臉鄙棄。

「要不你再給我準備一份隨便哪個省份的理綜高考試卷,順便給我兩張空白的草稿紙,給我兩個到兩個半鐘頭就差不多。」趙甲第笑道,不想跟這種心理比身體還要幼稚的小屁孩玩扮豬吃老虎,他的想法很簡單,來做家教,拿一分錢出一分力,不想多也不想少,這孩子不相信他的家教老師資格,他證明就是了,否則浪費再多的口水也都是廢話。司徒堅強也是個狠人,還真就抽出另一份理綜考卷,最後甩給趙甲第圓珠筆和草稿紙,準備端板凳嗑瓜子看戲。

小蘿莉站在椅子上瞪大充滿好奇的眸子。

司徒堅強眼中的學校驕子面對這份難度齊高的數學試卷尚且如履薄冰,可看情形在這傢伙手上就是如履平地啊,咋草稿紙也不怎麼用,做選擇題就跟他拋硬幣一樣以迅雷不及掩耳搞定了?

做完選擇題,趙甲第一拍腦袋,從試卷最後一題開始做起,勢如破竹。

41分鐘。

趙甲第把試卷和第一張只寫了一些關鍵數字和線條的草稿紙放在一邊,徑直拿起那份司徒堅強根本看不懂的理綜試卷,又開始庖丁解牛一般從最後一題往上切割。

70分鐘。

等他埋頭做完,司徒堅強也正好對比答案給數學考卷打完分數,張大可以塞進鴨蛋的嘴巴,跟張翼德一樣瞪大眼睛死死望著放下圓珠筆的趙甲第,半天憋出來一句,「大俠,你媽了個逼的真是神仙啊,大半個鐘頭就能拿150分?!」

「把理綜答案給我看一下。」趙甲第忍俊不禁,沒怎麼在意這頭小老虎的另類讚美,從目瞪口呆的司徒堅強手中接過答案,直奔兩道他不太確定的難題,自己扣去7分,然後迅速瀏覽其餘答案,又扣去9分,皺了皺眉頭,苦笑道,「有點刻意趕時間了。」

「284分?!」司徒堅強那一刻淚流滿面啊。

學校裡那幫平時趾高氣揚的王八蛋感情在這位好漢面前那就只有被當場秒殺轟殺至渣的命啊。

扎朝天辮的小蘿莉站在椅子上使勁蹦跶鼓掌,唯恐天下不亂。

「怎麼回事?」蔡姨端著水果盤走進書房笑問道。

「沒事,我正跟趙哥,哦不,跟趙老師請求問題呢。」司徒堅強撓撓頭裝傻笑道。

「虛心點,小強你別再搗亂,好的家教老師不好找。」蔡姨放下豐富果盤後,抱起小蘿莉,笑容溫柔,「小果兒,我們出去一起看動畫片。」

書房就剩下心態平靜的趙甲第和內心波濤洶湧的司徒堅強,對於趙甲第這類劍走偏鋒的考試殺手來說,掌握了雄厚紮實的數理化基礎,加上有優秀而系統的思維方式,在理科領域已經有點萬法自然的味道。司徒堅強尷尬地啃著西瓜,咬牙切齒,心思複雜,本來對這種深藏不露的外掛式高人他一向十分崇拜,奈何剛進門那會他才表現出醞釀已久的殺氣,太快變臉,司徒堅強感覺也忒娘們了,只能維持僵局,不知道去找個突破口,沒法子,他的腦袋瓜早就生鏽,懶得動腦筋,打架玩樂都是一根筋,直來直往,誰讓他qq暱稱都是以「遊俠」自居。

「服氣了?服氣了就開始給你補課,你不拿出課本也沒關係,有草稿紙都行,東西我都還沒忘乾淨。」趙甲第笑道,「你們家給我的工資是保底800塊,一個星期保證10個鐘頭的家教時間,一個鐘頭20塊錢,不便宜,你好好珍惜。然後會根據你的學校成績排名上升來計算附加薪水,別瞪我,你就算故意放水讓成績後退,蔡姨也不會扣我保底工資,合同上都已經說好,再者,以你班級倒數第二的成績,後退比前進還要困難。」

「困難你媽了個逼!」司徒堅強被觸及最不願別人提起的軟肋,立即發飆,十足少爺脾氣。一個不知上進的富家子弟,成績一塌糊塗那是很個性的驕傲事情,決不允許成績好的牲口來指手畫腳。

趙甲第見蔡姨抱著小蘿莉離開書房後已經把房門關上,站起身,甩手就是一巴掌扇在司徒堅強臉上,直接把這娃給摔得眼冒金星七葷八素,不等司徒堅強咆哮抓狂,趙甲第一腳踹在他腹部,差點讓在學校打架出了名狠毒的虎犢子吐出苦水,捧著肚子,身體弓成龍蝦狀,眼睛佈滿血絲,在劣勢狀況下依然保持旺盛的戰鬥慾望,慣壞的有錢孩子不少都這德行,嘴巴又硬又臭,不知天高地厚,剛認識趙甲第的死黨楊萍萍、黃華和胡璃都差不多這樣,趙甲第熟能生巧,不給司徒堅強緩過氣的機會,低聲罵了句「叉你妹」,又是一腿掃在這孩子小腿部位,直接倒地,手就兩隻,一隻捂肚子,一隻捂小腿,司徒堅強終於懵了,眼淚不爭氣地在眼眶打轉,卻硬是忍住沒流出來。

「嘴上積點德,你全家會死翹翹啊。」趙甲第冷笑,反正八成這份家教是要泡湯,也就徹底無所謂,蹲在門口,掏出香煙和打火機,點燃一根,打算這小犢子敢罵一句就扇一耳光,出乎意料,司徒堅強竟然咬牙扛住,疼痛稍微減緩後,抹了把眼睛,既不呼叫外援,也不挑釁趙甲第,似乎想要伺機而動。

趙甲第見他這德性,可比趙硯哥小時候強多了,那個二世祖最開始就喜歡走路的時候去撞他,然後沒撞到人,就很誇張地躺在地上打滾,哭得撕心裂肺,就跟趙甲第爆了他菊花一樣,然後他老娘就會屁顛屁顛跑出來,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看趙甲第,趙三金這種情況一般不發表言論,倒是老佛爺每次都站出來刻薄嘲笑,呦,也不知道這孬種到底是誰的種,怎麼跟瓷器一樣,一碰就疼啊。後來趙硯哥發現這招不管用就徹底放棄,直到上小學四年級左右,才被趙甲第下猛藥徹底降伏,終於捨得改邪歸正。

趙甲第忍不住笑了笑,拋給跟他對視的司徒堅強一根煙,把打火機也丟過去。

「別瞪了,你瞪上十個鐘頭我還是活蹦亂跳,用眼神殺人?你以為你是誰啊。」趙甲第打趣道,抽著煙,吞云吐霧,姿勢老辣,顯然是一桿老煙槍。

「媽……,草,等老子抽完這根煙,再收拾你。」剛要罵口頭禪的司徒堅強吃一虧長一智,立即收口,也不含糊地就抽起那根玉溪,動作也不生疏。

兩個原本應該「相親相愛」做輔導補習的老師和學生就這麼抽著煙,氣氛詭異。

「不打算喊救兵?」趙甲第抽了大半根後笑問道。

「喊個屁,老子打架從來都是單打獨鬥,除非實在碰到實在沒法忍的賤貨,才拉兄弟一起輪了他。」司徒堅強咬牙切齒道,真他娘疼,這傢伙有點猛的。

「還這麼有骨氣?」趙甲第挑了挑眉頭道。

「雞-巴骨氣,單挑打架輸了老子也還是要逃的。」司徒堅強誠實道。

趙甲第哈哈大笑,這娃有悟性。

趙甲第靠著房門,抬起頭吐出一個煙圈,感觸道:「其實單挑沒意思,得群架才有勁,四五十號人掄板磚鐵棍西瓜刀擠在一起,撩陰腿,黑虎掏心,猴子摘桃,怎麼陰損痛快就怎麼整,不過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別忘了把後背讓給信得過的哥們,要不然很容易吃虧。」

「你行家啊?」司徒堅強納悶道。

「跟你比,估計能算行家吧。」趙甲第笑道。

「那你還能英語吃鴨蛋還考570分?」司徒堅強實在有點匪夷所思。

趙甲第咧開嘴笑道:「彪悍虎人的人生不需要解釋。」

司徒堅強撇了撇嘴,不想服氣,可心底卻是有點搖擺了,他艱難起身,打開窗戶,把煙頭丟出去,讓書房通風,坐在椅子上,望著將煙頭準確彈出窗戶的「虎人」,認真道:「得,就你給我做家教老師吧,要不然我想報仇都找不到人。不過我可警告你,不是警告,是提醒,別打蔡姨的主意,要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趙甲第微笑道:「我近期是蘿莉控。」

司徒堅強錯愕,痛心疾首地哭喪著臉喊道:「好漢,求你了,別對果兒下手!」
作者: sai723990    時間: 2011-7-6 09:15 AM

正文第27章 這樣嗎?

一般人的生活是什麼,就是身邊擦肩而過n位身懷批量版《九陰真經》《葵花寶典》《闢邪劍譜》的高人,都得不到一句「小兄弟我看你根骨清奇,拯救世界的艱巨任務就交給你了」,而虎人的人生是什麼,就是被這些高人哭著喊著抱大腿,聲淚俱下,祈求虎人收下他們做便宜師傅,怎麼打罵都攆不走。這是瘋婆娘胡璃的著名論調,這個已經去四川某偏遠山區做志願者老師的「良家婦女」經常這麼稱讚趙甲第,當然,她覺得自己就是滅絕師太那一類高人,才死皮賴臉纏著小八兩,趙甲第對此一向視作無福消受,不過胡璃他扛不住,一個180度變臉的司徒堅強應付起來還綽綽有餘,女人不理解男人之間莫名其妙的不打不相識,那是因為她們不懂男人的江湖,司徒堅強自詡當世遊俠,並不覺得自己走迂迴路線曲線救國就是孬,他揉著肚子,一臉好奇望著重新坐回椅子幫他設置補習大綱的大虎人,問道:「趙哥,你懂武術?有沒有秘籍,送我幾本啊。」

「幾本?幾本就想做高手?怎麼也要幾十套才能做大俠吧。」趙甲第笑道。

「這麼狠?」司徒堅強訝異道,他跟一般富家小孩和敗家子有不小區別,因為湊巧見識過一些東西,所以對武術這門神秘兮兮的學問格外嚮往。

「你真信啊,腦袋瓜進水了?怪不得天天考試墊底,就你這天賦悟性,就是真有秘籍,你也是七竅通了六竅,完全看無字天書。」趙甲第很不客氣打擊道,到小區是晚上6點半,吃飯加做兩套考卷花去兩個半鐘頭,打算再花半個小時給這個不靠譜的學生制定一份詳實的「戰略大綱」,然後就閃人。

「七竅通了六竅,不是天才也是響噹噹一號人才哇。」司徒堅強迷糊道。

「你果然是一竅不通,無可救藥。」趙甲第絕望道,這學生也忒沒天分了。

司徒堅強撓著頭,嘿嘿傻笑,玩文字遊戲,他的確不擅長。

半個鐘頭後,趙甲第把密密麻麻寫滿一張草稿紙的計劃書交給司徒堅強,「你別急著讓我給你補習具體知識,先把這個大綱背下去,先做到心中有數,這叫磨刀不誤砍柴工。既然做家教拿工資,我也不好昧良心賺錢。」

「別,趙哥你教我兩手能掀翻人的把式就成,學習這東西隨便混著就差不多了,要是蔡姨不給你工資,我自己掏腰包給你。」司徒堅強豪爽道,不過趙甲第的計劃書還是老老實實接下,身邊一個惹他不高興,自己就又被放翻了,在學校裡比較跳的那一類貨色,基本上都是打嘴仗比動手厲害無數倍的渣,司徒堅強見多了兩幫幾十號人分成兩批美其名曰干仗,先是一頓跳腳大罵,搞得聲勢浩大,最後還不是和事老一出現就拍屁股閃人,無趣的緊,司徒堅強這才走遊俠路線,打架從不廢話,直接干翻一兩個再說,反而爺就爛命一條,打一個就扯平,打一雙就是賺,上了高中他就開始跟社會上底層混混不對眼,這群人裡頭還是有狠人的,所以司徒堅強眼力勁不錯,知道趙甲第那幾腳不是靠蠻勁就可以耍出來的私貨,很乾脆,沒有半點拖泥帶水,還有分寸,就像,蔡槍那批人,這讓被人刻意排擠在那個世界之外的司徒堅強很興奮。

「能賺兩毛錢幹嘛只賺一毛錢?」趙甲第笑道,「書我一定要教,你要成為單挑無敵的高手我沒轍,但讓你少吃點虧,應該還是沒大問題。」

「真的假的,說話算數?」司徒堅強兩眼冒光。

「算數。」趙甲第點頭道。這個世界沒有踏雪飛鴻飛簷走壁的輕功,沒有隔山打牛飛葉傷人,沒有讓人一夜之間天下無雙的丹藥,再猛的好漢要害挨了槍子,除非極少數大猩猩級別的猛人,都得翹辮子,他能教給司徒堅強的東西不是秘籍,不是任何捷徑,只是讓他每天早晚去跑10圈操場,俯臥撐,單槓都按計劃搞一些,最多就是傳授幾個不太內行的站樁,說到底,還是打基礎,走滴水穿石這條最笨的路線,當然論打架技巧偏門,趙甲第還是有很多寶貴實戰經驗的。

「好,我這就端茶去。」司徒堅強喊道。

「幹嘛?」趙甲第沒能理解這孩子天馬行空的想法。

「拜師學藝啊。」司徒堅強理所當然道。

「拜你妹,你以為我是混江湖的,我是一名野雞大學畢業後就得為房子妻子孩子打拚奮鬥的良民,上海的房價又喪盡天良,要是純粹靠自己買房,我估計每晚做鴨賣屁股都買不起。」趙甲第笑罵道。

「簡單,我找個留學的富二代美眉給你,保準少奮鬥幾十年,我認識不少,她們在國外包養小白臉都玩膩了,就中意趙哥你這麼爺們的漢子。我只保證她們可以跟你上床,能不能結婚還得趙哥自己的手段,畢竟她們不少人的家庭還比較看中門當戶對,鳳凰男什麼的現在也不靠譜了,一旦出息了就做陳世美,還有些更過分,做白眼狼,裡應外合,這種事在我身邊就發生過,趙哥你別誤會,我可沒說你。」司徒堅強一本正經道。

「這番話總算有點含金量。」趙甲第笑道。

「我又不傻,只不過不喜歡讀書而已,怕讀成書呆子,太傻-比了。」司徒堅強煙癮上來,又跟趙甲第要了根香煙,是玉溪,抽的不多,邊抽煙邊旋轉椅子,一臉略顯稚嫩的茫然,苦笑了一下,「就像趙哥英語考鴨蛋一樣,肯定有難言之隱不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哪個男人沒點說不出口的痛。」

「別裝深沉,你跟我不是一個性質。」趙甲第沒有繼續抽煙,只是看著其實只比他小一兩歲的傢伙。

司徒堅強抽著煙,沒有反駁也沒有承認。

偶爾,趙硯哥那個不招人待見的紈袴也會獨自抽著煙,這麼沉默。

等房間煙味消失,趙甲第就離開書房,跟蔡姨打招呼準備離開的時候,看到很可愛的小蘿莉窩在她懷裡睡覺,她在看一部叫《紅鏡頭》的紀錄片,是一系列中共領導人「紅牆攝影師」的照片和影像,聲音很輕,她看得也很專注,茶幾上煮了一壺普洱茶,趙甲第之所以知道《紅鏡頭》,是因為趙三金看了無數遍。蔡姨見趙甲第走出來,因為抱著小果兒,她就沒有故作姿態地起身,微笑道:「路上小心點。」

趙甲第離開這個似乎沒有男主人的家庭,如釋重負,那個蔡姨的氣場太詭異,總讓他不能無所顧忌,趙甲第理解為是她太漂亮的緣故。

「姨。」司徒堅強畢恭畢出門後敬喊了一聲,屁股沒敢整個坐在沙發上,只有一半。

「去漱個口,抽二手煙對小果兒身體不好。」蔡姨低頭喝了一口茶。

如獲大赦的司徒堅強立即跑去廚房刷牙,回來繼續正襟危坐,今天蔡姨似乎心情不錯,時不時給小果兒哼哼兒歌。

「姨,這次我一定不搗蛋,把成績拉上去。」司徒堅強承諾道,之前幾任家教女的運氣好點,你說什麼他就聽什麼,反正成績就是雷打不動,班級倒數第二,男的就悲劇了,你說你的,他玩他的遊戲,偶爾還看一下某島國的床上文藝片。

「怎麼突然太陽從西邊出來了?」蔡姨笑道,沒怎麼當真,她對這個孩子一直是不放棄但也不過度上心的態度,畢竟18歲的男孩子,自己要是不肯長進,她懶得去說教。她跟司徒堅強沒血緣關係,就跟小果兒一樣。

「因為趙老師跟那些人不一樣,不讀死書。」司徒堅強笑道,臉色自然許多。似乎提起趙甲第,就能添加他跟蔡姨說話的底氣和籌碼。

「因為他給你煙抽,還能讓你被打了還說好話?該不會是你們兩個已經談好某種不正常交易了吧?」蔡姨漫不經心卻一語道破天機。

司徒堅強漲紅著臉,拚命解釋道:「姨,我是真想好好讀書,不說名牌大學,最起碼考上本科,我想做趙老師的校友。」

「過程怎麼樣,我不在意,反正我只看結果,趙甲第的額外工資就是這麼計算的,你的零花錢也一樣,想多買幾包煙,多開幾公里車,除了跟你那幫狐朋狗友借錢,提高成績排名的確也是個途徑。」蔡姨微笑道,破天荒倒了杯茶,遞給司徒堅強。

受寵若驚的孩子愣是沒敢喝,端著茶杯。

蔡姨瞥了眼不敢動彈的男孩,問道:「他打架比你還厲害?」

司徒堅強臉紅道:「不是一個級數的。」

蔡姨溫柔拍著小果兒,笑道:「還真瞧不出。」

司徒堅強使勁點頭,「他最後還讓我調整生活作息,把生物鐘調整過來,每天都鍛鍊身體,說這也是學習的基礎之一,還說華爾街上那群穿著休閒的大佬食肉動物啥的都是運動員出身。」

蔡姨點頭道:「沒錯。」

蔡姨簡簡單單兩個字,卻司徒堅強心中對趙甲第的崇拜值無限拔升,要知道他跟蔡姨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已經有大概三年時光,還沒獲得過任何一次點頭認可。

「你沒跟他討教怎麼打架更厲害一些?」蔡姨輕描淡寫問道。

「說了,他就教了我一個站樁,讓我每天無聊了別玩遊戲,就站著。再就沒什麼特別的了,就是跑步單槓俯臥撐。」司徒堅強突然降低聲音,道:「姨,他說他也不懂什麼武功,就一門外漢,說武術什麼的,不過就是兩個係數,物理上的,力量和速度,技巧就跟公式一樣,是解題關鍵,像武俠小說裡高手手裡的兵器,說到底,還是打好底子,我聽著挺有道理。他最後演示了一下,就是對著牆壁伸出手,握緊,拳頭離牆面只有10公分,然後他一拳揮出去,我感覺牆面都狠狠震了一下,我試了一下,跟他差了十萬八千里,他說這種寸勁,不神奇,就是力量和速度結合後的產物,姨,這就是所謂的爆發力吧?」

蔡姨沉思了幾秒鐘,笑道:「差不多。」

司徒堅強沒耽誤蔡姨看那部《紅鏡頭》,跑回書房對著牆壁打了一通,直到拳頭紅腫後才去背誦計劃書,很勤奮。

「這樣嗎?」

蔡姨伸出一隻手,握拳,離厚實茶幾只有5公分,砸下。

砰。

整套茶具被震得跳離茶幾表面好幾公分。

小果兒聽到聲響後睜開眼睛,一臉平靜的蔡姨縮回安然無恙的手,揉了揉小蘿莉臉蛋,神色依然溫柔似水,像一位提不動籃子的纖弱蘇州女子。
作者: sai723990    時間: 2011-7-6 09:16 AM

正文第28章 良家胡璃

趙甲第坐公交車回到楊浦,再回到寢室,已經是11點半,所幸週末宿舍樓關門比較晚,洗了個澡,然後把每日功課做完已經是凌晨兩點,沈大元帥跟古箏美眉煲電話粥後心滿意足早已熟睡,據說沈漢自己說這是他的珍貴初戀,高中太拚命讀書,沒顧得上打量身邊的美眉,等猛然回首,不是一畢業就拿結婚證發喜糖嫁作他人婦,就是陪著男朋友去某座城市雙宿雙飛,沈漢那個悔恨啊,就下決心一定要在大學談一段以結婚為前提的戀愛,對此趙甲第只能希望這傢伙別重蹈覆轍,太乖的乖乖女猙獰起來,才是真正的可怕。

清晨起床,等宿舍樓開門就去操場跑10圈,吃早餐,然後就帶上筆記本騎著自行車去復旦聽講課,趙甲第認識很多選擇純數學這條道路的勇士,其實都很可愛,一點都不刻板迂腐,今天趙甲第拉上商雀給他佔座,聽完講座就被商雀拉去食堂吃飯,然後非說要去他寢室坐一下,趙甲第熬不過,就心懷崇敬和憧憬地走入商雀寢室,結果看到三頭廢寢忘食的牲口在那裡盯著電腦屏幕,聚精會神,達到忘我境界,一位戴深度黑框眼鏡相貌憨厚的胖子嚷道:「中路中路,搞死這批傻×,老子用肉體勾引,你們躲好,別讓哥白白陣亡!」接下來胖子身邊一位清清秀秀蹲在椅子上的叼煙帥哥立即嚷道:「別上,有埋伏!」然後一個都20歲了還滿面青春痘的娃就怪叫道:「你妹的,老子已經被輪死了,你們快閃,對面插眼睛了!誰他媽打的輔助,這麼渣,沒麻雀我們就是被侮辱的命啊,單挑solo打遍復旦無敵手的麻雀人呢,咋還不回來拯救我們?!」

現在很火的一款遊戲,dota,最精髓的不是操作,而是團隊配合,猥瑣,霸氣,穩定,怎樣的領袖,就有怎樣的團隊氣質,馬小跳就每天玩,不過他是上vs競技平台找虐,這三個復旦高材生是在自己學校局域網找虐,結果都一樣,被虐被侮辱。憨厚胖子一見到寢室門口呆著趙甲第的商雀,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差點沒跪下,喊道:「麻雀,我們寢室的榮譽毀於一旦沒關係,可小青這小子是用你的號玩的,被對面罵是菜-逼,不能忍啊。」

趙甲第愣了一下,不是第一天就爆發世界大戰,咋現在關係很融洽的意思。商雀指了指自己位置,輕聲道:「八兩叔,你先用我電腦玩著,我帶這批菜鳥玩玩,最多20分鐘。」

「小青,你死遠點。」商雀沒好氣道。

蹲椅子上玩遊戲的叼煙男立即跳下來,把椅子扶好,趕緊去端茶送水,商雀沒理會,操作一名剛從溫泉復活的英雄,所幸遊戲才開始七八分鐘,裝備差距拉開不算太大,在復旦已經單挑無敵的商雀開始他的殺戮生涯,那名前幾分鐘還跟被殺得像狗一樣的英雄就跟戰神附體似的,把對面一群掉以輕心的傢伙給反過來殺得像狗,走位飄忽淫-蕩啊,風騷得一塌糊塗,陰險得讓觀戰學習的小青同志感動滴熱淚盈眶,還是麻雀哥純爺們,殺人的時候還能打字罵人,這微操,這手速,這意識,這風範,豬一樣的胖子和青春痘在神一樣的隊友帶領下終於開始發威了,熱血沸騰,大殺四方,把對面給一個一個殺得退出遊戲,等麻雀完成一次華麗的五殺,小青漲紅了脖子使勁吼一句,「信雀哥,得不朽盾,得原地重生!」

趙甲第一開始還能打量一下戰局,不過上qq後很快就不再關注戰況,因為一個意想不到的傢伙竟然上線,然後彈他視頻,趙甲第回覆一句,「狐狸,啥事?」

「接視頻!」高三休學後就突然從良的胡璃姐迅速回覆。

趙甲第以為出了事情,就立即接視頻,結果看到模糊視頻裡胡璃坐在一家很破爛的小網吧,曬黑了許多,白白嫩嫩的狐狸姐怎麼就被摧殘成小黑妞了?以前一起混的高中時代,胡璃因為抽煙酗酒加熬夜

,皮膚有種病態蒼白,現在黑是黑,卻有一種健康的色澤,尤其是那雙以前總有點死氣沉沉的眼眸,神采奕奕,這一刻,一開始聽到胡璃跑四川山區還以為是玩笑的趙甲第是真相信了,那邊胡璃出奇靦腆笑了笑,咧開嘴,牙齒似乎也潔白許多,做了個勝利手勢,道:「出門就沒帶手機,因為沒打算活著回去,其實挺想你的,今天是剛好有機會上網,只是想碰碰運氣,沒想到真能撞見你,老天爺總算對我開眼啦。」

「你這是?」趙甲第頭一回覺得大腦不太夠用。

「來縣城買書,都是姐自己除去吃喝剩下的工資哦,送給我那群青春燦爛天下無敵的小學生。」胡璃眨了眨眼睛,有點費力地從腳底下拎出一大捆書籍,看封面就知道是很稚嫩的讀本,而這位狐狸姐,當年那可是只讀《德語課》和《權力意志》的資深女文青啊。趙甲第如遭雷擊地去看她qq簽名,發現早已不是那句牛-逼烘烘的「自從姐換上精神病,整個人精神就好多了」,而是「不壞的壞人,不好的好人,不再傲嬌的一枚小女子而已」。

趙甲第一陣無語,忍不住唏噓感慨,世道真變了。

「上網費好貴,我主要是想給mp4充電,因為跟孩子們說好了,誰期中考試拿第一就給他們聽歌。嘿嘿,這次我在縣城買了相機,很貴的哦,400多塊錢,下次給你傳我學生們的照片。祝你跟小謝白頭偕老早生貴子。88。」胡璃姐說完就果真關qq了。

趙甲第懵了。

他不太清楚的是那個剛滿18歲個人儲蓄就被父母塞進1點8個億的胡璃接下來,就要獨自扛著那捆好幾十斤重的書,坐一個鐘頭的破巴士,再坐半個鐘頭的拖拉機,最後走四十分鐘,才能到她紮下根的小學校。

商雀見八兩叔對著電腦發呆,問道:「咋了?」

趙甲第笑道:「胡璃剛跟我視頻了,變了很多。」

商雀猶豫了一下,輕聲道:「其實我們都知道,狐狸姐喜歡八兩叔,不過那時候你喜歡上姓謝的,她一賭氣就休學了,現在看是真去四川支教了。」

「不管有沒有謝思,我跟胡璃都不合適,她是那種別說把老公捉姦在床,就是看到自己男人跟別的女人牽個手都能上去同歸於盡的女人。」趙甲第苦笑道,「再說了,老楊和手槍都暗戀了他那麼久,我一個什麼都沒努力的傢伙,真跟胡璃發生點什麼,他們兩個可以當做沒發生什麼,我辦不到,朋友妻不可欺,這是原則,再者,在我心目中,一直堅信胡璃得找一個老實人,骨子裡憨厚的那種,過一輩子安穩日子,我們三個誰都不合適。」

「那時候聽說胡璃父母說她一個人跑去四川支教了,手槍和老楊那兩個大老爺們去拼酒了,發酒瘋,然後就哭得跟娘們一樣,哭著喊著,後來清醒過來老楊私下跟我說早知道這樣,還不如把胡璃讓給你。」商雀無奈笑道。

「這兩個傻-比。」趙甲第哭笑不得。

「這兩2貨是挺傻-比的,為了胡璃姐天天打架單挑,交情反而越打越好。」商雀感慨道。

「雀爺,這位是?」黑眼鏡胖子小心翼翼問道。

「我叔。」沒等趙甲第自我介紹,商雀就給出一個驚世駭俗的答案,那3名室友一下子震驚了,硬是沒敢說話。太牛掰了,他們雖說跟商雀,也就是後來從雀哥逐漸升級為雀爺的寢室長,一開始是有點摩擦,不過隨著商雀在班級和學院以一種爆髮式的進程綻放開來,這三位仁兄就徹底服氣,畢竟能讓韓伶那朵花追求得連尊嚴都不要的猛人,復旦沒有幾頭這樣霸氣的牲口,加上商雀的理科的確變態,摸底測試就跟玩一樣,一次上英語課遲到被抓,就跟那位確實有點得理不饒人的老師對著干,商雀也沒做太出軌的事,就是用一通鳥語足足罵了5分鐘,那英語老師哭得梨花帶雨,卻不知道還嘴,估計是沒聽明白商雀的德語,一戰成名啊,商雀的虎人虎事還有不少,加上在寢室內部從不故意惹事,加上偶然發現這傢伙玩遊戲牛氣衝天,一次dota結束後某傢伙被虐不服,揚言solo單挑,商雀就應了,虐狗一樣,那傢伙喊上朋友用他的馬甲輪番上陣,都一樣,其中一個後來聽說能跟職業選手玩單挑的好漢也一樣給商雀殺傻逼了,那個id再沒敢出現在局域網,菜鳥胖子,叼煙哥,青春痘小青,三個也就樂意跟著商雀混,學習不落下,有時間就求著他一起玩dota,美其名曰求雀爺包養,然後寢室友誼也慢慢培養起來,帶把的爺們就這點好,不怕有小矛盾小過節,過去就過去,等他們瞭解商雀對某些人的記仇,那是很久以後的壯舉了。

「我跟他是一個地方的人,農村人,輩分有點亂。」趙甲第解釋道,本來以為復旦學子都是高大威猛的,要麼就是風流倜儻的,這三位大哥的相貌一定程度上打消了趙甲第的憧憬。

「梅-毒,給我幾根煙,我跟叔去陽台上抽煙。」商雀笑道,看著那個叼煙的帥鍋,那廝立即從抽屜拿出一整包紅雙喜丟給商雀,上海江湖人稱小中華啊,7塊錢一包,好抽又便宜,他嬉皮笑臉道,「能一起不。」

「抽煙人多好。」趙甲第撕開包裝,跟商雀和綽號有點可怕的傢伙一起來到陽台。

「跟韓伶怎麼樣了?」趙甲第隨口問道。

「被我甩了一耳光,這兩天安靜多了。」商雀隨意道,綽號梅-毒暱稱小梅的男生笑著搖了搖頭,趴在欄桿上吐煙圈,雀爺太生猛了。

「打女人不是你的風格啊。」趙甲第訝異道,商雀是個很好說話的孩子,打男人很狠毒,還真沒聽說過他打女人。

「她自己太過分。」商雀冷笑道,「冒充我的qq和郵箱給趙小燕她們說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等趙小燕從武漢大學趕來復旦,她又打了趙小燕一耳光,為了防止她繼續神經病下去,我只能讓她清醒一下。這女人,瘋起來智商和手段都很讓人無語的,我估計下次就要給我下蒙汗藥被生米煮成熟飯了。所以,叔,這事你千萬別勸我。」

「要不我跟她談談?」趙甲第問道。

「別。」商雀搖頭道。

「怕她移情別戀,拋棄你?」趙甲第玩笑道。

小梅覺得這個笑話好冷。

商雀笑道:「她再投胎十八次,都配不上叔啊。我是怕她跟蒼蠅一樣叮著你不放,女人的毅力太可怕,她前段時間一天給我發了兩百多條短信,關鍵是每條都不一樣,我當場把手機摔了,換新號碼。」

「能把你逼上絕路的,韓伶是頭一個吧,女俠,大女俠。這麼看,你們兩個真般配。」趙甲第笑道。

商雀無語。

「得,還是我這個叔來開導她,你跟她鬧下去,遲早不是你瘋了就是她跳樓了,再說我還等著她給我介紹復旦知性美女,年紀輕輕上吊跳樓多可惜,還不如先解決我單身問題。」趙甲第哈哈笑道。

「那個,我手上也有貨,要不要?」小梅賊笑道。

「死一邊去,都是一群殘花敗柳。」商雀瞪了一眼,小梅乖乖抽煙。

「不介意不介意,小梅,等下給我她們的qq號手機號。」趙甲第笑眯眯道。

「還是算了,我怕雀爺晚上熄燈後摧殘我。」小梅丟掉煙頭就閃人。

「關係不錯啊。」趙甲第當然不會真念想著那些號碼。

「湊合,處久了也就那樣。」商雀無所謂道。

「人在江湖飄,狐朋狗友再多也是寂寞,兄弟只有幾枚哥們只有幾個也銷魂啊。這話是老楊說的吧,不知道這娃以後能不能當上將軍,要不然等我們兒子長大去砸場子什麼的,打個電話喊一聲楊叔,然後一大票解放軍叔叔就從天而降,多威風。」趙甲第笑道。

「將軍不指望,老楊就算家裡有關係,最快也要再爬小半輩子,當然是實權的那種,還不如指望手槍當黑道梟雄來得靠譜,那個快啊,現在混黑的誰還講究資歷,有頭腦有背景有鈔票有手腕,30歲黑白通吃,也算大牛人了,反正我總覺得豹子不如手槍來得適合混黑。」商雀感慨道。

「你小看豹子了,豹子在ts不咋的,在我們一幫人裡頭看上去最沒地位,似乎也就是那種聚會了就負責買煙買酒的那類小角色,其實那是因為有我這個名義上的叔壓著,有他那個動不動就要捏斷他一條胳膊打斷一條腿的爺爺壓著,那小子潛力出來後,比手槍靠譜才對。我爺爺就很喜歡豹子,跟豹子他爺爺喝酒的時候總說這小王八蛋是根好材料,是檀不是杉啊。你想一想,豹子有跟你們談過理想嗎,有說過他的野心嗎?連手槍老楊這麼悶騷的人在酒後都會失態,什麼話都敢說,豹子酒量不是最好的,喝的酒也不是最少的,可他哪次不是最清醒的?」趙甲第否認道。

商雀愣了一下,若有所思。

「看造化吧,人還是需要幾分命幾分運的。」趙甲第頭疼道,深深吸了一口煙。
作者: sai723990    時間: 2011-7-6 09:16 AM

正文第29章 女王

趙甲第下午要去市區給司徒堅強那學生兼徒弟補習,就準備撤離復旦寢室,被商雀陪著下樓,結果就看到一樓大廳椅子上坐著韓伶,強顏歡笑的大美女站起身,喊了聲八兩叔,商雀立馬騰起一股無名之火,趙甲第攔下來,讓氣頭上的商雀先回寢室,就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韓伶一起走出宿舍樓,趙甲第趕著去市區賺錢,更重要的是去見美麗動人氣質脫俗的蔡姨,就跟韓伶開門見山道:「麻雀這種人吃軟不吃硬,你越想抓牢就他就越反感,韓伶,你別急著解釋,聽我說完,我和麻雀是差不多穿一條褲子長大的死黨,他愛鑽牛角尖,不吃後悔藥,做錯的事也絕不痛心疾首,所以你這麼一鬧,要是殺人不犯法,估計別說你,連你全家都想殺光。你跳樓上吊什麼的,就是在他眼前,也一樣沒用,他就是這種人,你喜歡的,不就是麻雀的這股子驕傲嗎,成績好,敢跟老師對著干,打架都玉樹臨風,我要是女人,也喜歡,你沒啥好否認的,誰沒點虛榮心,誰都不是不食人煙煙火的神仙。」

「八兩叔,我知道錯了。」韓伶楚楚可憐道,像一隻被主人拋棄了的無助小貓咪。

「你既然是唯一一個被我見到的麻雀追求者,那我就先入為主當你是麻雀准媳婦了,所以說話都是打開天窗亮敞了說,要讓麻雀回心轉意,你得做賢妻良母型的,他不喜歡太精明的女人,像你那些小動作小聰明,看起來是愛之入骨的表現,在麻雀看來就是面目可憎的矯情東西,我問你,你和你的情敵,誰有把握閃電戰拿下麻雀?答案肯定是沒有,你現在佔著一個近水樓台的先天優勢,別揮霍了,更別畫蛇添足,教你一個殺手鐧,麻雀不是愛玩一些戰略性質的競技遊戲嗎,你要有空,就硬著頭皮玩起來,爭取能陪他一起通宵,麻雀說過找媳婦就得找能一起遊戲一起喝酒一起打架的娘們。」趙甲第笑道,不知道這算對死黨的落井下石還是對韓伶的雪中送炭。

「遊戲喝酒我可以學,打架我不行啊。」韓伶哭喪著臉道,真的快哭出來,可見被麻雀毒害不淺。

「沒讓你真跟人動手,那只是一個態度而已。」趙甲第繼續傳授錦囊妙計,「感情這東西細水流長,對付麻雀,就得鈍刀慢磨,你急了,就會給她你富家千金一身公主病的不良印象,所以你耐住性子,培養一些跟麻雀相近的興趣愛好,下象棋圍棋之類的,不是要你成為高手,可你起碼得知道石佛是誰妖刀是誰吧,這才能打好這場持久戰,至於言談舉止,我看你現在就不錯,麻雀就好這一口,聽話,乖巧,經濟上保證起碼的獨立,精神上多依賴他點,這鳥人典型的大男子主義,這方面你依然有優勢,比那個官二代趙小燕強,所以以後啊,別跟特務一樣緊盯麻雀不放,放長線,放風箏一樣,別怕斷了,就你的資本,我看三年後拿下麻雀是十有八九的准事。」

「謝八兩叔。」韓伶破涕為笑。

「別口頭上謝我,記得給我介紹復旦美女。」趙甲第笑道。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八兩叔,一定給你介紹又漂亮又聰明的黃花大閨女。」韓伶趕緊給出承諾。

「有韓伶一半就成,太好的我配不上。」趙甲第謙虛道,眯著眼睛,憨憨傻傻,哪有半點城府。

韓伶笑臉如花。

趙甲第騎上自行車離開,韓伶一點一點收斂笑容,取而代之是一臉精明世故的漠然。

趙甲第沒有轉身,當然看不到這一幕,不過他騎著車,騎出去老遠,嘀咕了一句:「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

要是有第三者在場,必須要給這對男女頒發最佳男女主角。

到司徒堅強小區剛好錯過正常午飯時間一個半鐘頭,這都是經過趙甲第精確計算的成果,他實在是不希望跟那個蔡姨坐在一張餐桌上吃飯,小時候跟王半斤她娘的家人一起吃飯也不過如此,現在趙甲第有點體諒和理解趙三金的陳世美,王半斤她外公外婆還有一大幫七大姑八大姨的體制內人員,一個比一個油滑,尤其是王半斤那位在中紀委當官的大伯,官不大,官威倒是十分彪悍,看誰都眯著眼睛,笑呵呵,跟彌勒佛一般,不過就是讓人渾身不自在,更別提王家的主心骨,王半斤的外公,據說趙三金做了上門女婿那麼多年,愣是沒一次正眼瞧過這每個星期都要坐一張桌子吃飯的「外人」。所以趙甲第總是感慨京城侯門深似海,自己以後能不進去瞎折騰就別自尋死路了。

家裡結果只有司徒堅強和小果兒,蔡姨並沒有像一般家庭主婦那樣在家消磨時光,趙甲第沒多想,就給司徒堅強上課,數學物理生物化學四門課,一科一個鐘頭,有條有理,深入淺出,司徒堅強現在鬥志旺盛,死扛著把趙甲第交給他的東西塞進腦袋,他現在怎麼瞅趙甲第都順眼,能給學生煙抽的家教老師上哪裡找去?扎朝天辮的小蘿莉很聽話,從來不吵鬧,在電腦上玩俄羅斯方塊,玩膩了就換著玩掃地雷,困了就窩在椅子上睡覺,見水果盤空了還去拿新鮮水果,司徒堅強在這點上特別警惕,生怕某位自稱蘿莉控的好漢一個餓虎撲食就把小果兒給欺負了。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趙甲第就是教給司徒堅強一整套系統的學習方式,循序漸進,而不是照本宣科,有這麼個好師傅領路,學起來事半功倍,加上他這次是真的洗心革面,用功用心,不知不覺就四個鐘頭過去,直到那名在上海市委「打雜」的蔡槍走進屋子,趙甲第和司徒堅強停下先由他全盤解說然後一問一答的補課方式,蔡槍抱著小果兒隨手拿起一張草稿,笑道:「不錯,比以前那些家教厲害不少,看來小強有希望在下個月拿到破歷史紀錄的零花錢。」

趙甲第只是禮節性點頭笑了一下,就繼續幫司徒堅強在一本比一本嶄新的教科書上圈畫重點,這些內容對他來說駕輕就熟。

「蔡姨呢?」司徒堅強問道。

「她有點事情,來不及給你們做晚飯,就讓我帶你們出去吃東西。」蔡槍逗著小果兒。

「蔡叔你做晚飯好了,我們一起去菜市場買菜,你燒的魚一絕啊。」司徒堅強嚷道。

「我可不敢,怕燒了魚被你們蔡姨丟進黃浦江餵魚了,要知道廚房一直被她劃入禁地,到時候吃不了兜著走的反正不是你們,就只能讓我這個吃力不討好的傢伙背黑鍋,堅決不干。」蔡槍笑道,朝小果兒做了個鬼臉。

「懶得出門。」司徒堅強為難道。

趙甲第更為難,他今天還有兩個鐘頭的補習才算完成本週任務。最後是小果兒解決了難題,用兩根小指頭畫了一個大餅狀,蔡槍就很識趣地帶三人去了離小區不遠的必勝客吃披薩,司徒堅強和小果兒吃得狼吞虎嚥,趙甲第不怎麼餓,加上從小就對中餐以外的食物都不喜歡,吃得含蓄,蔡槍也差不多,估計以他國際都市社會精英的身份,也不太吃得慣這種東西,就跟趙甲第有一句沒一句聊著,他的談話總是帶有暗藏玄機卻滴水不漏的意味,趙甲第一頓飯也沒吃安生,忙著應付這位道行高深的角色,通過司徒堅強爆八卦才知道這位年紀輕輕的蔡叔是當年浙江省的理科高考狀元,不過吃完飯趙甲第還是沒搞清楚蔡槍和那個蔡姨是什麼關係。

把他們送到小區樓下,蔡槍沒上樓。

「這個蔡槍是蔡姨的親弟弟,不過關係不怎麼親,蔡姨在家的時候,他都不會進來。至於我,就是來這裡蹭吃蹭喝的,我爸沒時間管我,就當垃圾丟給蔡姨了,如果不是小果兒蔡姨不在的時候沒伴,蔡姨也不會收下我。」爬樓梯的時候司徒堅強主動給出真相。

「你們家販賣毒品還是走私軍火的,這麼神秘兮兮。」趙甲第玩笑道。

「毒品軍火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去碰。」司徒堅強笑道,「蔡姨自己有生意,我家是幫忙跑腿的,都是能拿錦旗的守法公民。」

趙甲第給司徒堅強上完課,蔡姨也沒回來,有點遺憾地離開,下樓的時候剛好一輛銀灰色的運動版瑪莎拉蒂總裁拐角而來,開著近燈,速度也極慢,並沒有半點跋扈氣焰,最終停在離趙甲第不遠的花壇邊上。

蔡姨。

趙甲第終於明白為什麼上次見她總覺得詭異了,因為今天的她才是真面目。

女王啊。

高跟鞋,淡妝,冷豔絕美的臉龐,魔鬼身材,拒人千里的氣質。

太有女王范兒了,像極了史詩黑幫電影裡那種梟雄巨擘的女人,即使自己男人掛了,她也能給撐出一片天地來。

趙甲第小心肝撲騰撲騰亂跳。

蔡姨見到這個犯傻的孩子,輕輕一笑,道:「回去了?需要我送嗎?」

「需要。」

趙甲第傻呵呵道,一點都不客氣。
作者: sai723990    時間: 2011-7-6 09:17 AM

正文第30章 風情萬種

老實的孩子有糖吃。

於是趙甲第就坐著女王阿姨的瑪莎拉蒂駛向楊浦,以趙三金的庸俗品味是絕不肯要法拉利和瑪莎拉蒂這類轎跑的,說前者長得瘦不拉幾太像趴著的牛蛙,還說後者太娘娘腔了,不如加長的寶馬7有氣勢,趙甲第每次見到車庫裡那一排清一色寶馬7就想吐,氣勢個大頭鬼,拐個巷弄都沒轍的廢物,他個人還是喜歡賓利和瑪莎拉蒂,因為他自己小時候暈車落下後遺症,一直沒考駕照,就覺得找個美眉司機開賓利,或者讓自己媳婦開一輛瑪莎拉蒂都挺好,現在趙甲第坐在後排位置上,左右張望,進了大觀園的劉姥姥一般,蔡姨笑道:「別裝了,我知道你不是窮人家的孩子。」

趙甲第一驚,這位蔡姨當真是慧眼如炬?

「蔡槍跟我說過跟你見面的情形。」蔡姨輕聲道,音響播放古典樂,悠揚空靈。

趙甲第更加迷糊。

「說說看,為什麼我這輛車的後排,卻坐他的副駕駛席。」蔡姨柔聲道。

「瞎坐的,當時緊張。」趙甲第打馬虎眼。

「信不信我讓你立刻下車。」蔡姨輕輕威脅,美女就是美女,女王就是女王,說這麼狠心的話還是風韻蕩漾。

「掛市委牌照的,我怎麼敢坐後座,那顯然是領導坐的位置,所以就坐蔡哥副駕駛席了,蔡姨不一樣,坐副駕駛席,我怕剛坐上去就被你踹下去。」趙甲第誠實道,因為他一點都不懷疑這個女人趕他下車的可能性。

「你家是做什麼的,放心,私人問題,你不回答,我也不去調查。」蔡姨笑道,臉色柔和溫暖許多。

「做生意。」趙甲第斟酌一番,給出一個自認厚道的答案。

「你。」蔡姨笑了笑,還是沒有評價什麼。

一路安寧。

趙甲第沒讓她直接送回學校,因為他的坐騎停靠在公交車站附近,下了瑪莎拉蒂,準備啟動車子的蔡姨通過後視鏡看到滑稽一幕,那實誠又不實誠的孩子跳腳大罵,「草你大爺,上了兩把鎖的80塊自行車也偷?!」

年輕真好,青春萬歲啊。

蔡姨心中感慨,開著車子緩緩離開。

————————

馬小跳是一個很喜歡講究排場,同時又很不喜歡被人搶風頭的典型紈袴,就像他來帶趙甲第這夥人去市區見世面一輛車肯定不夠,李峰帶著一棵在班級內部算上等姿色的小白菜,沈漢也終於在最後一刻說服夏季下樓,這就已經五個人,加上趙甲第就是六個,男女混搭,不是一群純大老爺們,總不方便瞎擠,於是馬小跳喊了個開別克的杭州死黨過來。

馬小跳已經不動聲色地成功拿下那位在新生晚會上除沐紅鯉之外最出彩的尤物,大跳性感熱舞的那朵帶刺玫瑰,一個寢室能像313這樣作為大一新生宿舍就能在短短兩個月內全部捕獲目標獵物,而且個個都在水準之上,絕對是要讓學長們戳脊樑骨的,座位安排是高挑玫瑰女坐馬小跳小紅寶馬的副駕駛席,暫時單身的趙甲第獨霸後排,兩對鴛鴦全部被塞進那輛別克,開出學校後馬小跳問道:「甲第,你那位准女朋友真不需要我們去接?太客氣了吧?」

「嗯,不需要,她說自己去。」趙甲第早早習慣沐紅鯉各種各樣的堅持,很多事情不讚同但表示可以理解並且接受。漂亮又聰明的女孩子要是沒點小特權,未免也太寒磣了。好看的女生就是校園最美的風景,總想著怎麼去打擊摧殘,搞得血流成河才罷休,象牙塔恐怕也就沒那麼多使勁啃書的書呆子,書呆子不傻,也有一顆愛看美女豐滿胸部和苗條大腿的赤裸裸紅心。趙甲第解釋道:「她連我准女朋友都算不上,我跟她估摸著還得有好幾年持久戰要打,心急肯定吃不了她那塊熱豆腐。」

「慢慢來,鐵杵磨成針。」馬小跳壞笑道,惹來金融學院花魁的嫵媚瞪眼。

馬小跳沒在意,依然一副我就是斯文敗類就是不拘小節的做派,她對此也沒轍,說實話她不是沒看穿馬小跳掩飾很好的輕佻本質,不過總有女人尤其是優秀的女人相信自己能成為浪子最後停泊的港灣,再者退一步說,她也沒打算把談婚論嫁作為大學戀愛的前提,馬小跳英俊,風趣,多金,能撐面子,沒奇怪癖好,擅長製造一環接一環的浪漫驚喜,她沒理由不嘗試著交往一下,不能奢望一個在初中就沒了初吻的美女有多崇高的戀愛觀。

她其實還沒跟馬小跳發生什麼,連手都沒牽,更別說擁抱接吻了,這也是馬小跳經驗老道的地方,跟女人都一步到位,像今天副駕駛席上的她花枝招展的,十有八九對開房間已經做好心理準備。

似乎趙甲第是313寢室最低調的一個人,相貌平平,言行平淡,生活作息正常,成績不扎眼,所以古箏美眉夏季和李峰的女人都對這傢伙沒什麼特殊印象,只覺得是個挺安分守己的老實人,她們如此,既是馬小跳獵物又是狩獵馬小跳的獵人的蕭筱就更是如此,女人在心裡都有一桿秤,尤其是眾星捧月的美女,什麼樣的男人打幾分,儼然以313女主人自居的蕭筱對於寢室成員素質普遍比馬小跳落後一大截,感到比較滿意。

到了ktv一間超大豪華包廂坐下,紅男綠女,帥哥靚女,一起大概十三四號人,馬小跳已經在babyface訂下兩個靠在一起的位置,也在浦東香格里拉酒店訂下三個房間,兩間豪華外灘全景房,這是他給室友準備的,不過貌似古箏美眉和李峰媳婦都是乖乖女,11點鐘前都要返回學校,馬小跳也懶得管,反正到了酒吧後美眉白菜一抓一大把,還有一間紫金樓全景房,是他特地給蕭筱準備的,舍不著孩子套不著狼,再說加上亂七八糟開銷也就一萬三四千的樣子,值了。

「甲第,你女人還沒到?」馬小跳見趙甲第一人孤單坐在角落,忍不住問道。

「我出去看下。」趙甲第走出包廂。

除了313寢室,沒誰留意這個平庸男。

——————

女人心海底針,並不只意味著男人琢磨不透女人的心思,很多時候連女人自己都搞不懂在幹什麼想要什麼,所以大禍水褒姒在周幽王點燃烽火台的時候,突然笑容傾城,估計她也沒弄清楚是愛上了那再不可能更絢爛的煙火,還是愛上了身邊的男人。

沐紅鯉現在就是這麼一個矛盾狀態,她站在寢室鏡子前,不知道是否該化妝,不知道是化淡妝還是濃妝,到後來她甚至不知道該不該出門,她就這麼傻乎乎愣著呆著,直到趙甲第把地址發給她,她才臨時抱佛腳地換上一身衣服,比平常要略微正式一些,半禮服性質,很素雅,卻也精緻,終究還是沒化妝,就患得患失離開寢室,把一直悄悄偷窺的三名室友給弄得一驚一乍,這可是重磅炸彈,課餘時間幾乎從不外出從不應酬的沐紅鯉竟然很正式地出門?約會嗎?那個俄語口語課上一鳴驚人的男孩?學院裡傳聞喜歡佔小便宜連吃飯都要沐紅鯉請客的富二代?

平白無故蒙受不白之冤的可憐小八兩,他廣義上勉強說是富二代肯定沒錯,可那也得等趙三金掛了後由他繼承遺產才行,否則他犟脾氣地不要趙三金一毛錢,比他更犟的趙三金就真不給他一分錢,將心狠手辣的放養進行到底,迄今為止這場大冷戰已經進行了大概六七年,趙甲第這個富二代也太憋屈了,高中憑藉一些消息和小聰明才智好不容易從股市上攢點錢,到頭來結果還是個黑色幽默的大悲劇,然後就差不多真身無分文了,加上時不時救濟一下身邊的死黨,連標準月光族的王半斤都不如,起碼那婆娘每個月初都能領到一兩萬英鎊的零花錢,王半斤這點最讓麻雀老楊他們佩服,鄙視趙三金和從趙三金手裡要錢兩不誤,屬於我拿了你的錢還可以理直氣壯罵你的虎妞,這方面趙甲第跟她境界差了十萬八千里,是不折不扣的窮人,絕不算唬人,算個球的富二代,所以趙甲第總對楊萍萍和胡璃這些敗家女嚷一句,老子是趙家村土生土長的農民,要錢沒有,要命有一條,姑娘盡情拿回去享用。那時候,楊萍萍總會撇嘴,切,被王半斤糟蹋無數遍的身體,誰稀罕,愛給誰玩弄給誰去。而有一對可愛小虎牙胡璃則總笑眯眯用地道的青島腔調豪邁說道,來嘛,英雄,我養你。然後趙甲第就很沒英雄氣概地敗退了,最後總是胡璃跳腳大罵的畫面,邊罵邊笑,慫貨趙八兩,再跑,姐把你霸王硬上弓了。不過最後一次,也就是胡璃去四川之前,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是邊罵邊哭邊笑的,只不過那會兒誰都以為她喝高了,沒在意。

趙甲第拿著手機蹲在豪華ktv門口,抽著煙,以為沐紅鯉這次十有八九要放鴿子了,大致理解沐紅鯉的個性後,他對課堂上她不夠慈悲的「見死不救」越來越淡然,一個家教嚴肅堪稱森嚴的矜持女孩子,可能從小學開始到大學就一直處於被蒼蠅軍團圍攻騷擾的境地,突然被他這種不像壞人但也不太像好人的傢伙打了一悶棍,再一味慈悲就不是觀音而是玉蒲團女主角了。

拇指和食指夾著煙,吐出煙圈後輕輕嘆息一聲,三個室友和各自家屬以及馬小跳請來的一大堆富二代已經聚集在ktv把酒言歡呢,沈漢和李峰這兩個相對純潔的孩子沒瞧出名堂,趙甲第是一早就心裡透亮,看男人,尤其是出來混久了的年輕男人,看女朋友和氣質容貌和穿戴質量就大致清楚他們的家底了,當然特例不算。那群人顯然最多跟馬小跳家境是一個水平線上,絕沒有誰能超出,馬小跳人不錯,就是愛虛榮,寧做雞頭不做鳳尾的典型,趙甲第估計以他的家底,不是不可以跟更高一級的紈袴混一起,不過估計是受不了那氣。熄滅煙頭,趙甲第站起身,剛轉身,就被拍了一下,是時間觀極強今天卻姍姍來遲的沐紅鯉,她發現這傢伙看到與平常不太一樣的自己後,非但沒有驚豔,反而掛上了苦笑,沐紅鯉心一沉,有點委屈,上海市區這個時間段堵車厲害,她是第一次坐出租車主動要求司機開快一點,沒想到迎接她的卻是這麼個臭臉,沐紅鯉眼神黯然,再清高的女人,在脆弱孤單的時候,也會想要一句點到即止的讚美或者恰到好處的打量。

「你這樣子,我不好意思帶你進去。」趙甲第為難道,沐紅鯉穿上高跟鞋後,跟他差不多高了,多誘人的一雙動人小腿啊,還有那被小禮服襯托得很凶的胸部,以前沒發現這妞身材如此魔鬼啊,怎麼稍微一折騰就妖精起來。見沐紅鯉臉色異常,趙甲第哈哈大笑,咧開嘴,嗓音也溫柔許多,「別誤會,我是想說你太他娘的美了,一進去就把很多看我都不帶正眼的閨女給立馬比下去,這耳光多疼啊,大家都難堪,還有就是我一個室友是今天的主角,好不容易把革命尚未成功的一位美女拐帶出來,你一出場,全完啦,不讓她們孔雀開屏爭芳鬥豔,難道你忍心讓他們乘涼去嗎?」

沐紅鯉掩嘴嬌笑,竟然拋了個媚眼給趙甲第,估計就是傳說中的嬌嗔了,「趙甲第,你的嘴巴越來越油了,這是危險信號。」

「碰上一般美女我連大氣都不敢出的,只有對胃口的大美女才這樣。」趙甲第聲明道,

「吹,繼續吹。」沐紅鯉笑道。

「我在糾結要不要帶你進去。」趙甲第頭疼道。

「你喊我出來難道就是跟我說這句話?」沐紅鯉哭笑不得。

「得,等下我就說你是我同一個村的學姐,省得他們以為你瞎了眼或者戀愛觀不正常。」趙甲第無奈道。

「別用激將法哦。」沐紅鯉微笑道。

「走,你看我怎麼介紹你,我還會騙你不成,說你是我學姐就一定是學姐,大丈夫行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趙甲第拍胸脯道,想去拉沐紅鯉,被瞪了一眼,悻悻收回,不屈不撓,臉皮奇厚,可憐兮兮說了一通都喊學姐了你不彌補一下的冠冕堂皇大道理,沐紅鯉熬不過他的耍賴和周圍的異樣眼光,就伸出一根手指,被趙甲第牽著上了樓梯,曲曲折折來到二樓一間包廂,趙甲第本來只牽著她的手指,立即不由分說握住她整隻手,然後裝傻地沒心沒肺嚷道:「這是我女朋友!沐紅鯉,她就是我的紅鯉魚~」

沐紅鯉頓時傻了。

這廝也太……畜生了,還很肉麻。

趙甲第轉過頭,嘿嘿笑了笑,湊過去低聲道:「你看,那群眼高於頂的娘們都傻眼了,真爽。」

沐紅鯉沒轍,任由他拉著坐在角落。

馬小跳傻了,沈大元帥和古箏美眉傻了,李峰和他的小白菜傻了,一整包廂的人都愣了好幾秒鐘,然後氣氛詭異地恢復原先喧鬧,不過明顯很多道視線都投向宴會公主一樣出彩的沐紅鯉。

「是晚會上那位?」馬小跳試探性問道。

「我騙你們的,其實她是我高中學姐,哈哈,上次晚會上我把她認出來,就跑去要了電話號碼,學姐跟我小時候算是青梅竹馬的鄰居,後來搬家就沒怎麼聯絡,這不趁機會就一起聚聚。」趙甲第繼續裝傻,因為沐紅鯉那隻被他握著的小手在用指甲摳他。

「少扯淡,別放煙霧彈。來,你們夫妻倆遲到,先各自自罰一瓶,弟媳婦要是不能喝酒,甲第可以代罰。」馬小跳笑罵道,他要面子愛虛榮不假,不過對趙甲第似乎特別照顧,臉色沒一點不自然,只是有些本能吃驚,反而有些高興,估計也是被李峰毒害了,偉大的313寢室榮譽感作祟啊。

「我酒精過敏。」趙甲第雖然嘴上說過敏,卻還是去拿啤酒。

「你真過敏?」沐紅鯉輕輕問道,她現在已經不敢再相信趙甲第。

「這個不騙你,不過替你喝一瓶肯定沒問題,早說好了,有人灌你我悉數擋下。」趙甲第笑道,兩個人以前坐教室距離也很近,卻還是遠沒有現在曖昧旖旎,昏暗迷離的燈光,刺激的酒精,卿卿我我的男女,天時地利人和都湊齊了,不過趙甲第這時候反而正經認真起來,沒來由讓沐紅鯉想起那個在教室黑板上用粉筆指點江山的寂寞背影,是趙甲第讓她知道原來一個人輕狂的時候可以不是驕縱,而是孤單,湧起一股複雜情緒的沐紅鯉搶過趙甲第手裡的啤酒,一飲而盡,然後抹了抹嘴,又把第二瓶喝光,趙甲第和一幫人都給震得虎軀一震再震啊,趙甲第遞給她紙巾,關心道:「我酒精過敏沒事的啊,最多就是喝了去吐然後繼續喝,我有經驗,喝不倒,肯定不需要你背回去。」

「就是想喝酒。」沐紅鯉賭氣道。

「那喝吧,儘管喝,我陪你,晚上我背你回去,實在背不動就一起滾大床好了。」趙甲第樂了。

沐紅鯉瞪了他一眼,風情萬種。
作者: sai723990    時間: 2011-7-6 09:18 AM

正文第31章 過夜

趙甲第對自己媳婦沒有什麼要求,只要認準了,也不求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只求上得了大床,能給他生胖娃娃,幸福安穩,白頭偕老,像兩位奶奶跟爺爺那樣,經歷了多少風風雨雨起起伏伏還能堅守在一起,二奶奶在爺爺病逝那一天也安詳離世,跟她鬥了大半輩子的趙家老佛爺嘴上尖酸刻薄,可趙甲第知道,在不准閒人進入的佛堂裡,現在奶奶除了給爺爺祈福,都不忘給她念《藥師七佛本願經》。

而不是像趙三金,大老婆被逼到普陀過清淨死寂的生活,正房在加拿大跟他僵持不下,如果不是為了趙甲第,早就離婚,至於那個至今沒拿到結婚證的小妾,也未必就是十全十美幸福美滿,所以趙甲第禍害沐紅鯉,並沒有什麼奢望和野心。

不過沐紅鯉是誰,那是貨真價實的文青美人,喝了幾瓶啤酒後,加上有意無意想給趙甲第找回場子,馬小跳李峰那幾個人一鼓噪慫恿,她也就當仁不讓地唱了幾首比較高難度歌曲,一首《青藏高原》和一首凱莉‧安德伍德的《change》,把一包廂給震懾得無以復加,美聲,女神級別的唱腔,接下來幾首都是一些比較生僻冷門的歌,很小眾也很清冷,那時候,經歷過迎新晚會的傢伙都終於明白,趙甲第這挨千刀的畜生是真將那位在校園內氣質無雙的大美女給拿下了。

唱完歌,已經是十點多,李峰和沈漢的准媳婦都返校,稍微喝了點酒的沐紅鯉本來也想回去,趙甲第就說要護送,她似乎不好意思讓他這麼掃興,就答應去babyface,剩下十來票人坐著三四部車殺向酒吧,都是沒喝酒的美眉駕駛,這方面馬小跳沒敢造次,酒駕被抓就糗大了,畢竟他這一夥人根基家世什麼的都在浙江,在上海出了事情很難擺平。

趙甲第和沐紅鯉坐馬小跳的車,蕭筱開車,換馬小跳坐副駕駛席,蕭筱終於開始對這位深藏不露的傢伙表現出適度的興趣,沐紅鯉那一身,絕不是地攤貨。到了酒吧坐下,沐紅鯉只顧坐在趙甲第身邊喝酒,讓馬小跳那群打算到了酒吧玩一些遊戲套近乎的死黨很糾結,馬小跳在酒吧混很熟,坐下後就讓兩位專門給夜店「熱場」的美眉來陪沈漢和李峰,嘴上無敵的沈大元帥拘謹得讓人無數,跟木樁一樣杵在位置上,遊戲不會玩,還得美眉教他,倒是李峰,玩得很瘋,時不時離開位置站在欄桿附近搖屁股,已經跟一位身材火爆的美眉眉來眼去,果然悶騷也是有境界差距的,馬小跳也不好現在去暗示提點沈漢,只能讓他自求多福。

沐紅鯉酒量其實不錯,不過僅限於白酒,逢年過節家裡都會喝,她家對這方面比較寬鬆,沐紅鯉顯然不知道啤酒和白酒是不一樣的,很快就暈暈乎乎,酒入香腮紅兩抹,讓那張清純冷涼的臉蛋愈發嬌豔動人,主要還是因為有趙甲第,這傢伙酒量差,酒品好,來者不拒,很快就滿臉通紅,馬小跳要了啤酒威士忌和紅酒,一杯啤的然後一杯紅的,趙甲第很快就去洗手間陣亡了一次,被感染的沐紅鯉也就放開喝,趙甲第第二次去吐的時候還是她陪著,不過她很快也嘗到苦果,後勁一上來,就反過來讓趙甲第陪著上了一次洗手間,把人生中第一次醉酒嘔吐給奉獻出來,回位置的時候趙甲第攙扶著,扶著小蠻腰,她沒拒絕,因為酒吧裡太吵太鬧,卿卿我我恩恩愛愛擁擁抱抱的情侶也太多,沐紅鯉疼著腦袋腳步飄忽的時候,竟然覺得這傢伙要是突然撲過來咬她一口,自己興許也懶得抗拒了。

沐紅鯉睜著迷離朦朧的水靈眸子,安安靜靜看著趙甲第跟人拼酒,跟人玩骰子,跟人抽煙打屁,不知不覺這個笨蛋就又被人灌了小半瓶紅酒下去,看得沐紅鯉哀其不幸怒其不爭,難道他一點看不出很多人是故意整他?知道自己成了罪魁禍首的沐紅鯉就上去頂酒,這傻瓜還不肯,把沐紅鯉氣得不輕,一兩次鬥法失敗後她就坐在他身邊最角落的位置,等著他第三次跑洗手間,果真,這苦命的孩子很快就衝去洗手間,沐紅鯉自己也是輕飄飄跟著,真像一對酒量不好的酒鬼鴛鴦。

喝下無數瓶啤酒和半瓶威士忌半瓶葡萄酒的趙甲第出了洗手間後,就蹲在外頭靠著牆壁,神情萎靡,顫顫抖抖掏出根煙,點燃。

沐紅鯉也不顧及淑女形象,蹲在他旁邊。

「你是何苦來哉。」沐紅鯉心疼道。

「你又是何苦來哉。」趙甲第笑道。

「我樂意。」沐紅鯉狠狠道。

「我高興。」趙甲第依樣畫葫蘆。

「你相信嗎,我是第一次逛酒吧,第一次喝醉。」沐紅鯉輕聲道。

「還是第一次喝酒了被人揩油。」趙甲第眯著眼睛笑道,這妮子小腰手感真他媽好。

「我不知道啊。」沐紅鯉自欺欺人道。

「那個人還好嗎?」趙甲第問道。

「你不怕煞風景?」沐紅鯉苦笑道。

「不怕。」趙甲第咧開嘴,仰著腦袋,兩根手指夾著煙。如果不是身邊有個大美女,一定被當成煞-筆,也挺像一頭喪家之犬,沒爹愛沒娘疼的小野狗。

「青梅竹馬,小時候一起長大的那種關係,面對面看著戴上紅領巾,一起戴上兩條槓的中隊長,那時候上學我都會帶兩塊手帕,因為他老忘記,小學六年級的時候他搬家了,到了初中,我們每個星期都寫信,我的所有秘密他都知道,被誰喜歡上了被誰遞情書了被誰罵狐狸精了,他的所有相思我也都知道,那算傻傻的早戀嗎?也算也不算吧,上了高中,考進了同一所高中,約好一起去北京外國語的,成績並不好的他努力考上了,成績一直不錯的我卻落榜了,這就是這個青春故事的結局,你看,一點都不唯美,也不可歌可泣。」沐紅鯉輕聲呢喃道,也不管頭昏腦脹的趙甲第是否聽得清楚。

「還真是一點都不跌宕起伏,比我的差遠了,想聽我的喜劇嗎?」

趙甲第笑道,轉頭見沐紅鯉點頭,他重重吸了一口,「小時候我一直不喜歡太漂亮的女人,特別是你這種書香門第出來的,就是一看就像會煮茶會彈古琴的這一類,我很反感,因為有個這樣的女人挺著大肚子進了我們家,把我媽給趕到外國去,從那一天開始,我就覺得除了反正一直沒道德沒良心的王半斤和一直需要我照顧的冬草姐,漂亮的、說話文文氣氣、尤其是說一口流利英語的女人都是狐狸精,上了外地一所學校的高二,有一天突然很矯情地察覺自己的人生太操蛋了,就上天台抽煙,想給媽打電話,沒打通,就躺在角落像個娘們偷著哭了一回,然後就聽到一閨女哭得比我還悽慘,我就當場怒了,不能忍啊,老子好不容易傷春悲秋一回,這也能打擂台?我坐起身一看,不遠的地方,一朵校花蹲在那裡哭得跟死了爹媽一樣,嘿,沒想到一條小野狗撞見了一隻小花貓,真巧,我就裝深沉,抽煙,看著她哭,她也不含糊,繼續哭,把挺好聽的小嗓子哭啞了還哭,還要梨花帶雨盯著我哭,我好人啊,最喜歡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了,就嚷道,誰欺負你我去剁了他,她就說了是哪個傻×,剛好那人我認識,早看不順眼,然後我就殺下去,單挑了一群人,回去後說擺平了,她沒力氣哭了,就要跟我要煙抽,還非得是我擺酷叼著的那根,馬拉隔壁的,你要抽我就給你,她抽了一口就猛咳嗽,然後又蹲著哭,估計腳麻了,一屁股摔在地上,哭得老子魂都沒了。」

「後來呢?」沐紅鯉輕輕問道。

「後來?沒後來了。」趙甲第笑道,又抽出一根煙。

「不說拉倒。」沐紅鯉恨恨道,站起身,搖搖晃晃走向位置。

趙甲第緊跟在後面,護著她,防止被他之外的牲口揩油。然後沐紅鯉喝酒更凶了,趙甲第攔都攔不住。散夥的時候,李峰風騷歸風騷,還沒到能夠空手套白菜的境界,晚上只能和沈漢孤枕難眠,不過幸好枕頭是香格里拉大酒店的枕頭,他們好歹也算住過一回五星級酒店,馬小跳自然是和蕭筱去紫金樓超豪華套房,200多個平米,一晚上得花費不少米,剛好剩下一套外灘全景房給趙甲第和沐紅鯉,趙甲第也沒多想,半扶半摟著身份還比較模糊的沐紅鯉上了出租車,然後到了酒店拿了房門鑰匙,小臉緋紅身材妖嬈的美人一路上都是恍然未知的模樣,到了房間,喝酒吐歸吐但不會醉的趙甲第把她送上床,幫她脫去高跟鞋,蓋好被子,自己洗了個澡後就披上浴袍在沙發上躺著,端著煙灰缸,關上燈,靜靜抽著煙,望著燈火輝煌的外灘,怔怔出神。

就算明天被室友罵禽獸不如,就不爭氣地禽獸不如一回吧。

趙甲第苦笑,覺得這樣挺好。

喝了酒就上床,太像一夜情了,低俗,幼稚,情色,牲口。

天人交戰的趙甲第抽完倒數第二根煙,望了眼大床方向,模糊朦朧卻玲瓏有致的身軀,唉聲嘆氣道:「文藝片上那些漢子的路數都太霸道了,媽的我一個處男,提槍上陣後連往哪裡刺殺都不懂啊。」
作者: sai723990    時間: 2011-7-6 09:18 AM

正文第32章 喜劇

趙甲第一般情況下並不打呼嚕,只有酗酒過度或者精疲力盡的狀態下才會,他抽完煙偷偷洗臉刷牙完畢,就撿了條被單蓋在身上,怕打呼嚕吵到沐紅鯉,就睡不踏實,加上內心一直矛盾,一個聲音告訴他你還是不是爺們,這麼個嬌滴滴的大美女躺在幾米遠外的地方,你鞋子都幫忙脫了,就不能連衣服一起脫嗎?另一個聲音則說趙八兩啊你不能對不起王半斤啊對不起齊冬草啊對不起趙家村村委會對不起趙家村全體暗戀你的美眉少婦啊,道德和慾望有力沒氣地頑強打架,不是一般的煎熬,直到天濛濛亮的時候才沉沉睡去,以往這個時間點他都已經生龍活虎起床跑步去。

沐紅鯉睜開眼睛,瞪著天花板發呆,貌似沒明白怎麼躺在這張比學校床鋪大太多的床上,思考了幾分鐘,這才身手摸了摸衣服,完好無損,鬆了口氣,側身換個舒服的姿勢,凝視不遠處蜷縮在沙發上的傢伙,真可憐,空調房蓋一條被單還是有點冷的,沙發就那麼點大,沐紅鯉輕輕微笑,聽著趙甲第並不重的呼嚕聲,睡眠質量一直不好的她悄悄給他拿去一條厚重的毯子,跳回大床重新合上眼睛,打算再睡個回籠覺,反正今天上午沒課,有課她也要逃。

手機鈴聲吵醒了酣睡中共處一室只差沒有同床共枕的「狗男女」,趙甲第立即驚醒,接起電話,是笑聲猥瑣的李峰,這傢伙和沈漢享受了一個美妙春宵後精神不錯,對趙甲第說我就在你門外了,你們兩個晚上也不知道小點聲,我都聽到了,好狂野好銷魂。趙甲第見沐紅鯉沒動靜,小聲道滾,我昨天到了酒店就睡沙發,一根手指頭都沒碰。李峰尖叫道,廢柴,給313寢室丟臉,回去後家法處置。

所謂家法,事實上就是在寢室裡兩個星期不給男女戰爭片看,對於一切熱愛情愛文藝熱愛床上動作片的青年來說,這無疑是個殺傷力巨大的處罰。趙甲第剛想解釋,李峰就說他和容光煥發的馬小跳先撤了,自己退房,然後就掛掉電話。睡得腰酸背痛腿抽筋的趙甲第輕輕伸了個腰,看了下時間,10點半,瞥了眼床上紋絲不動的沐紅鯉,安詳寧靜,身材躺著比站著還要曼妙誘人,露出一雙粉粉嫩嫩的小腳丫,趙甲第笑了笑,昨天給她脫鞋子襪子的時候捏了兩下,可惜當時太緊張,沒敢往小腿上抹。

去洗臉刷牙,在地上悄悄做了個幾十個俯臥撐,差不多11點鐘左右,趙甲第決定差不多可以把她叫醒,繞到床頭,蹲下去,伸出手捏了下沐紅鯉鼻子,這妞拍掉趙家的爪子,趙甲第繼續捏,繼續拍,趙甲第見她嘴唇並不乾燥,嬌豔欲滴,跟清晨沾了露水的玫瑰花瓣一樣,就惡作劇地伸出手指溫柔抹了一把,這次沐紅鯉沒反應,上癮的趙甲第也就不客氣了,正人君子了一晚上,丟了西瓜總得撿點芝麻彌補一下。

就在趙甲第就要得寸進尺的關鍵時刻,小臉蛋豔紅豔紅的沐紅鯉睜開眼睛,惱羞成怒,兩個小腮幫氣鼓鼓盯著趙甲第。

「今天天氣不錯。」趙甲第尷尬道,手停在沐紅鯉嘴唇上,沒敢縮回來,真小人總比偽君子來得可愛些。

「好摸嗎?」沐紅鯉毫無徵兆嫵媚起來,笑臉嬌媚,像極了那些如狼似虎年紀一到晚上就勾引自家老公的少婦韻味。

趙甲第點點頭。

沐紅鯉哼了一聲,撇過頭轉過身子,把後背對著色狼趙甲第。她的睡眠很淺,往往很容易就被吵醒,寢室裡有個女生愛說夢話,那個女生上鋪的又喜歡回答夢話,除了沐紅鯉,她們都喜歡玩麻將,晚上不是東風就是小三元大四喜什麼的,不肯消停,沐紅鯉一直忍著不說,昨天晚上就更睡不著,其實被趙甲第扶著來香格里拉酒店,她已經做好最荒唐的準備,雖然她心裡的底線最多就是睡一張床井水不犯河水,再多一點就是被輕輕抱一下,可到時候趙甲第真要禽獸要牲口,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總不可能報警,可趙甲第除了幫她脫鞋襪的時候有點不正經,接下來就正經得令人髮指,他躺在沙發上抽煙的時候,她也沒睡,就在黑暗中瞪大眼睛,看著煙頭一閃一閃,很有趣,她還藉著酒勁很惡作劇地擺了個特撩人的姿勢,聽到趙甲第當時呼吸都加重,她心裡樂開了花,憋死你,後來她實在扛不住瞌睡蟲,就沉沉睡去,很踏實,簡直比在家裡睡還安穩舒服,除了鈴聲響的時候,趙甲第洗臉刷牙的時候她又醒了,這頭披羊皮的狼終於要對小紅帽下手了,她也終於不能繼續裝睡,現在房間裡氣氛旖旎詭異。

「紅鯉,問你個事。」趙甲第很不客氣地躺到她身邊,睡了一晚上沙發,終於舒坦了。

沐紅鯉如臨大敵,身體緊繃,緊張得無以復加,完蛋了,第一次跟異性睡在一張大床上,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根本不在她的掌控中。

「你還喜歡那傢伙嗎,就是你給寫《孩子》的那個成績比我好點個子比我高點樣子比我帥點的青梅竹馬。」趙甲第小心翼翼問道。

沐紅鯉身體輕輕顫抖,猛然轉過身,眼眶竟然有點濕潤,咬著嘴唇道:「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歡你,但我如果真喜歡他,就不會故意考不上北京外國語!你覺得一個還算知道點廉恥的女孩會隨便讓人爬上床嗎?」

趙甲第猶豫了下,就開始脫衣服。

興師問罪的沐紅鯉立即慌了,怯生生驚恐道:「你要幹什麼?」

趙甲第一臉悲壯道:「我犯下大錯,只能以身相許了。」

沐紅鯉好不容易醞釀出來的勇氣和嚴肅被一下子破功,臉色陰轉多情,破涕為笑,轉過身,罵道:「流氓。」

「我還流氓,回去不還不得被室友他們給鄙視致死啊。」

趙甲第苦笑道,把沐紅鯉輕輕扳過來,兩人面對面。

「你就不會撒謊說你把我那個了?」沐紅鯉小臉紅彤彤,有些女人,是那種見到男人就拚命綻放的花朵,而有些女人,則矜持驕傲地只為一個男人嬌豔搖曳。

「這種事情怎麼可以亂說,對你不好。」趙甲第輕聲道,很坦誠。

「你這麼善良厚道,不像啊,也不知道是誰在黑板上說我是《戰爭與和平》裡的別素赫娃,是偽善的女人?」沐紅鯉記仇道。

「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隨風而散吧。」趙甲第忍俊不住,不冷不涼不高傲的沐紅鯉果然很動人,更漂亮。

「甲第,你給我說說看你的喜劇吧,昨天晚上你沒繼續往下說。」沐紅鯉好奇道。

「那你得允許我抽煙,要不然沒有滄桑深邃的感覺。」趙甲第笑道,沐紅鯉很體貼賢惠地下床幫他把煙、打火機和煙灰缸都遞給他,然後繼續很溫柔賢淑地躺在他身邊。

「這是一個喜劇,所以你聽了後一定要笑,不然就是不捧場。」

趙甲第打趣道,點燃一根,抽了一口,「她叫謝思,是我們學校的校花,成績不怎麼樣,就跟我一個水準,當然是說總分,我剛上高中就知道她,也許跟你差不多,都是從小學就開始收情書的女孩子,很奇怪,一開始沒覺得她漂亮,後來在陽台上見她哭得那麼不管不顧,像一隻平時蹲在枝頭供男人遠觀的孔雀,啪一下,掉地上,成麻雀了,我反而覺得她很好看,我接下來就追她,每天都寫一封情書,一段時間為了一個叫老楊的死黨跟外校的人打架,右手綁了石膏,就用左手寫,通宵寫了一晚上,終於馬虎能拿出去見人,所以我現在左手寫字也很不錯的。一開始,她沒理睬我,估計是面子上掛不住,畢竟被我看到最不光彩的一面,怎麼都不肯搭理我,加上我那時候就一傻帽兒,哪個女孩子願意跟我交往,也不怨她,她追求者一籮筐一籮筐的,要排隊,能從她班裡排到學校門口,我這麼一插隊,不順眼的牲口立即就跳出來,反正高二第一個學期我就都忙打架干情敵了,本來我是一直不跟學校裡的孩子慪氣的,因為不喜歡攘外安內那一套,打架是純為了跟死黨一起熱鬧開心,不是為了吸引眼球,沒勁,然後我就不知不覺成了打遍學校無敵手的不良分子,幸好我單科成績不錯,學校才沒把我開除,我扳手指算算看,留學查看一次,記大過兩次,三次嚴重警告,牛掰了去,記得有一次是被物理老師扛一條椅子逼著參加了什麼競賽,湊巧拿了個一等獎,剛好那次要登台宣讀檢討書,等哥檢討完畢了,就屁顛屁顛去拿那個狗屁一等獎了,全校師生都當場煞-筆了,我就踮著腳跟朝謝思傻笑,然後扯開嗓子喊,謝思我喜歡你,我要喜歡你一萬年!幸好那時候跟我最不對眼的政教處主任出差,教導處主任是我化學老師,事後就撈了一個警告處分,不痛不癢的,算個鳥。給謝思寫了一整年情書,打了大半年的架,終於她點頭答應做我女朋友,我你晚上拉著兄弟死黨喝了一晚上,不知道吐了幾次,就跟他們語重心長說,哥我要改正歸邪了,以後打架少找我,家裡媳婦不准,我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當時就有一很凶很千金的美眉罵我是慫貨,我還是開心啊,就說見色忘義咋了,天大地大媳婦最大,有本事你做我媳婦啊,那美眉哭著說,二百五趙甲第,走,開房間去,你是處男怎麼了,老娘還是處女。我當時貌似還想說什麼來著,不過那次是真喝多了,倒頭就睡。可能是我眼光有問題,到現在,我還覺得謝思在交往的時候是很好的,沒什麼大野心,不會說嘮叨著讓我努力考上名牌大學,我偶爾瞞著她打架負傷了,她也只是給我默默買藥,她撿到小貓小狗每次都捧回家,然後基本上每次都是被她爸媽丟出來,然後她就又哭得很傷心,我就每次都負責把這些小東西送給有愛心的人家,我家在ts的曹妃甸,但卻是在另一個區讀的書,為了這些貓狗,差點把那個區跑了幾遍,她學習很努力,但成績總上不去,又不願意我教,總在年級裡200名左右徘徊,我就特地按照這個水準做題目,有一次還真被我呆在190多名,跟她差不遠,我很開心,可她卻不怎麼高興,那時候我也沒多想,我始終認為這麼個不聰明有點小笨的善良女孩子,就算做壞事,也壞不到能讓人傷心傷肺的地步吧,然後我這麼個好不容易樂觀一次的悲觀主義者就喜劇了,高三第一個學期期中考試結束那個時間,剛好是她生日,我就砸下全部積蓄在股市上玩了一次蠻不錯的短線操作,賺了筆錢,缺課跑去天津給她買了一枚戒子,回來大半夜就跑去找她,結果看到她跟那個被我揍了一頓的牲口在樓梯口親嘴,柔情蜜-意啊,她還賊主動,我跟她一起的時候,我連牽手都戰戰兢兢的,那龜兒子竟然親著親著就把手伸進她衣服了,她也沒攔著,我當時就懵了,沒搞懂這世道這女人是怎麼了,果然漂亮女人沒一個不是狐狸精嗎?然後她新歡就看到了我,挺得意,就是我第一次下天台幫謝思揍的那個犢子,家裡老爹是ts圈子裡挺有錢的主,我們ts號稱一個月能賺上億的檯面上檯面下加在一起有十六七個,他爸的老闆勉強算一個,估計他家千萬富翁啥的也逃不掉,他成績也不錯,天天年級前十名呆著,玩籃球也有一手,跟我這種上了場就只有貢獻被蓋帽的傢伙肯定不一樣,他笑得很詭異,那意思再明確不過,你打我我喊了人也打不過你,可你女人我想怎麼玩就怎麼玩,我上去就想抽他,小臉蛋挺水靈挺幸福的謝思慌了,說趙甲第你別亂來,她讓那犢子先走,最後上樓搬下一箱情書,還給我,說分手。分手?分唄,都這樣了難道我還求著你再給一次機會不成,那小半年時間裡,我都在想,是我太煞-筆還是謝思演技太好,或者是那有錢孩子太犀利,那段時間,死黨勸過,我姐也安慰過,終於想通了,一個爺們,想要愛人,必須先學會好好愛自己,我對著鏡子,洗了把臉,把鬍子剃了,出狗窩剪了個8塊錢的平頭,然後回去掏出一把西瓜刀,帶著戒指到學校,找到課間休息時間正跟男朋友燦爛笑臉的謝思,當著她的面把那戒指給敲成渣,再把那頭得意了小半年的牲口打成內出血,一挑十幾個對我來說有難度,單挑還真沒慫過誰。後來其實我可以安然無恙留在學校,而是讓那個叫囂著讓我滾蛋的政教處主任滾蛋,不過我覺得沒勁,就轉校了。喂,沐紅鯉,你聽一個喜劇這麼久,怎麼沒笑,反而哭了?」
作者: sai723990    時間: 2011-7-6 09:19 AM

正文第33章 姐姐駕到

沐紅鯉是真哭了,卻沒跟狠狠捅了趙甲第一刀的校花謝思那樣稀里嘩啦撕心裂肺,她只是紅著眼睛咬著嘴巴,不哭出聲,被趙甲第發現後就慢慢滑進被窩,躲起來。趙甲第把煙灰缸放在床頭櫃上,輕輕掀開被子一角,看著那條小紅鯉魚,笑道:「被感動了?我蒙你的呢,這故事是我想了一晚上瞎編的,就等著你聽完後主動投懷送抱,你看我多用心險惡。還哭?再哭大爺就把你就地正法了,哭更厲害了?別逼我,我真會豬狗不如的。」

沐紅鯉抹了把淚水,紅著眼睛道:「我不管你是不是瞎編的,總之你不許再跟別的女孩子說這個喜劇。」

「憑啥,我單身淒苦得很,還不准我跟美眉們訴苦啦?」趙甲第玩笑道,嘴上吊兒郎當,雙手卻是溫柔地幫沐紅鯉擦去眼淚。

「就不准。」沐紅鯉惡狠狠道,仰著腦袋,那雙眸子跟水墨畫一樣迷離朦朧。

「不說就不說,反正我原來也沒打算讓誰聽到這個瞎編的故事,要不是我怕我們孤男寡女的不找點事情做就要干柴烈火,一不留神做出天雷勾動地火的事,我也不樂意瞎忽悠。」趙甲第收回手,躺在柔軟大床上,似乎有點累了,閉目養神。

「甲第。」沐紅鯉輕輕喊了聲。

「嗯?」趙甲第依然閉著眼睛。

「你喜歡我嗎?」沐紅鯉忐忑問道,從頭到尾,直到兩人都睡一間房間甚至躺在一張床上,這傢伙都沒說過喜歡她。

「喜歡啊。」趙甲第理所當然道,不喜歡他怎麼可能三天兩頭往上海外國語跑,又不能牽手又不能擁抱的,就是坐在一起聽課一起吃飯,騎自行車來回也是很累的。

「可你都沒對我說過。」沐紅鯉略微幽怨道,側過身,凝視他的側臉,發現這傢伙雖然既不英俊瀟灑也不稜角分明,但總是干乾淨淨清清爽爽的,也許看十次都沒法讓女人一見鍾情,但看一萬次也沒法讓女人膩歪反感。

「喜歡啊愛啊什麼的,我都不喜歡放在嘴上,臉皮薄,說不出口,可我以為女孩子都是知道的。」趙甲第睜開眼睛,側過身,跟沐紅鯉面對面,只差十幾公分。

沐紅鯉沒有說什麼,只是閉上眼睛,睫毛一翹一翹,雙手輕輕護在胸口。

衝啊殺啊。

趙甲第滿腦子就是這兩個字眼,死憋著硬扛著不敢莽撞,生怕嚇壞了這條滑不溜秋的小鯉魚,趙甲第不熟提槍上陣這類高難度動作,但親親摟摟還是有經驗的,一隻爪子握住沐紅鯉一隻小手,另一隻爪子攀上她的桃李小蠻腰,微微一拉,就將身體僵硬顫抖卻絲毫不抗拒不掙扎的小紅鯉給拉過來,兩人身體天衣無縫地黏在一起,趙甲第明顯感受到她穿了小禮服後才得以暴露真實規模的堅挺傲人胸脯劇烈起伏,驚訝地柔聲問道:「第一次親嘴?」

沐紅鯉閉著眼睛紅著小臉點頭。

實在是忍無可忍,那就無須再忍。

趙甲第直接禽獸了牲口了變態了,把沐紅鯉的初吻給二話不說奪走,親著香甜小嘴含著丁香小舌就不肯放開,等沐紅鯉差點窒息,才罷休,親嘴接吻這事情,有天賦有悟性的孩子都是無師自通的,恰好趙甲第有天賦沐紅鯉有悟性,一個主動一個含蓄,然後含蓄就被主動給徹頭徹尾打敗了,勢如破竹,摧枯拉朽,沐紅鯉逐漸由被動退縮轉為鼓起勇氣接納,最後是迎合,美好的初吻啊,給了一個她覺得心甘情願花癡一回的傢伙,她只覺得身體很熱,胸口很漲,一方面是胸脯被那傢伙給擠壓了,另一方面是她有滿腔的幸福,所以他的手不安分地從她小腰上覆上她桃子一樣的臀部,沐紅鯉是知道的,卻沒有阻攔,禮服是綢緞材料,只會增添手感和觸覺,她逃不掉,只好往那個壞人懷裡擠,她知道這次自己是真的無藥可救了,淪陷就淪陷吧。不過趙甲第在她胸口和後背毛手毛腳了半天,最後沒動靜了,沐紅鯉睜開水汪汪的春-情眸子,卻看到一張懊惱的臉龐,她帶著難以掩飾的嫵媚意味顫聲問道:「怎麼了?」那傢伙一臉悲壯地尷尬說道,不知道怎麼解開。沐紅鯉笑了,一笑百媚生,剛想要自己動手輕解羅衫,就發現他眼神炙熱,有一種異樣,在她屁股上不老實滑動的手使勁一托,似乎想要把她完完全全擠入他的身體,他低下頭,埋首在她粉嫩白皙的脖頸間,在這第二片處女地上繼續辛勤開墾,沐紅鯉柔若無骨的身子愈發融化,雙手主動環住趙甲第的腦袋,媚眼如絲。

怕他繼續往下,卻又有一絲矛盾的期待。

「你不後悔?」趙甲第突然抬起腦袋問道。

「後悔也比遺憾好。」沐紅鯉柔聲道。

「那慢慢來,咱們既不後悔也不遺憾。」趙甲第重重呼出一口氣,心滿意足,輕輕摟著真正意義上的准媳婦。

「你不後悔?」沐紅鯉笑道,現在的她可真迷人啊,小臉蛋紅撲撲的,輕輕一碰就能滴出水來。

「改天我請你住金茂最貴的套房,到時候再行魚水之歡。」趙甲第笑道。

「敗類。」沐紅鯉又罵了一句。

「鯉魚,等你成了少婦,氣質一定更上一層樓。」趙甲第陶醉道。

得交房了,沐紅鯉起身快速洗漱,理了理被某人揉亂了壓皺了的可憐小禮服,而某人還不忘得寸進尺地在她照鏡子的時候揩油佔便宜,把傳統矜持的沐紅鯉給羞得差點哭出來,畢竟鏡子裡一絲不漏映射出他的溫柔「猥褻」和自己不知羞恥地迎合和嫵媚放浪,這一幕,簡直就是對沐紅鯉以往愛情觀的毀滅性打擊。下樓的時候在只有兩個人的電梯裡,趙甲第還是沒有放過她,沐紅鯉嬌嗔撒嬌,脫胎換骨,儼然是嫁作他人婦的小女人,不過在公眾場合,她還是那個氣質冰涼的白蓮花女孩,退了房,就乘坐出租車回楊浦,回上海外國語,趙甲第那條上了兩把鎖的80塊大洋坐騎被偷走後,就換了輛60塊的二手自行車,更破了,不過停在學校車庫,沒機會給沐紅鯉見識見識,現在到了上外,沐紅鯉已經敢和趙甲第正大光明地手拉手,一臉姑娘我就是天底下幸福女人的驚豔表情,趙甲第陪著她在食堂吃午飯,趙甲第倒沒有小人得志地非要跟沐紅鯉表演恩愛場景,埋頭吃飯,偶爾摸摸媳婦小手,倒是沐紅鯉話匣子打開不少,估計是確定關係後想要多瞭解一下趙甲第,趙甲第就大致說了下家庭情況,太驚世駭俗的當然沒敢現在就說,例如小時候被綁架、有三個媽兩個奶奶還有個童養媳姐姐之類的,就說自己是ts曹妃甸人,家裡是做生意的,有兩個姐姐,父母差不多能算離異,老媽在加拿大定居,有個後媽加一個同父異母的活寶弟弟,沐紅鯉一一記下,跟趙甲第交往是她真正意義上的初戀,這跟青梅竹馬的友情是不一樣的,起碼青梅竹馬絕不會把手往她桌子底下的大腿上摸索,更不可能讓她死心塌地一起睡一張大床上差點連最後一關都闖破。

下午她要上課,趙甲第要回學校上專業課,關係突飛猛進後需要細膩磨合,尤其是對沐紅鯉這樣清高孤單的女孩子,尤為困難,趙甲第也就點到即止,沒糾纏不休,怕落了下乘,回到學校只是發了條短信,讓她好好學習天天想上,不知道是手誤還是刻意把向上打成了想上,沐紅鯉回了條,就三個字,言簡意賅,大變態。坐在教室最後排的趙甲第笑得奸詐,等到老師在課堂結尾提醒下周就是期中考試,這才讓趙甲第有種歲月如梭白駒過隙的狗屎感觸,馬小跳顯然知道這點,今天都沒逃課,313寢室下課後一起回宿舍,當然是對趙甲第一頓狠狠上升到理論高度的挖苦鄙視,趙甲第全部虛心接受,表示一定再接再厲。

「怎麼上手的,你小子不露聲色啊。」馬小跳好奇道,唾沫四濺對趙甲第進行大篇幅抨擊教育的李峰和沈漢也是一臉期待,太富有傳奇色彩了,313最悶不吭聲的傢伙竟然征服了難度係數最高高到遙不可及高度的上外鮮花,太癩蛤蟆吃天鵝肉了,沒王法沒天理。

「僥倖僥倖。」趙甲第樂呵呵道。

「坦白從寬,別想矇混過關。」沈大元帥掐住趙甲第脖子勒著威脅道。

「那天晚會一結束,我就跑過去對她說,我能給你幸福,她沒當真,我繼續問,我能追你嗎?她沒反對。然後我就真去上海外國語追她了啊,她上什麼課我就旁聽什麼,打不走罵不走的,然後她就被我的決心和毅力給打動了。」趙甲第半真半假笑道。

「肯定還有內情。」李峰不甘心道,馬小跳和沈漢也是附和,李峰瞥了眼趙甲第,輕聲問道,「你該不會是把沐美女給生米煮成熟飯了才讓她小鳥依人吧?」

「滾蛋。」

趙甲第笑道,瀟灑甩了甩頭,只比平頭長一點的髮型能甩出個啥風度,「靠的是魅力,懂不,魅力。」

「這小子欠揍,越看越不順眼,敢跟我們還藏著掖著,揍他。」被逗樂的馬小跳罵道,趙甲第撒開腳丫子狂奔,三個室友追得上氣不接下氣,追到一半早沒影了,這才想起來這傢伙是5千和1萬米雙料金牌。

期中考試斷斷續續為期十天左右,公共課加上專業課,一個一個輪著上,寢室裡除了趙甲第安安靜靜背誦班長發下來的公共課資料,馬小跳就是長吁短嘆,偶爾看點資料,忍不住又去上網跟美眉們打情罵俏,李峰依然玩他的遊戲,泰山崩於前而不動聲色的氣勢,沈漢則專心鑽研對他來說最洪水猛獸的微積分,在生死攸關的關頭終於撕下臉皮跟李峰討教難題,李峰腦袋瓜不錯,基本上都是有求必應,就是講解水平不不咋地,聽得趙甲第經常一陣蛋疼,在這段期間跟沐紅鯉見面不多,寥寥兩次,因為她也要應付考試,不過每天晚上都要打電話,趙甲第話不多,都是抽著煙聽她說有趣的事,每次結束趙甲第都會說媳婦啊我已經在金茂訂好房間了,啥時候去把正事辦了?沐紅鯉都會罵一聲流氓然後滿臉通紅地掛掉電話,她寢室裡自然是三個目瞪口呆面面相覷的女孩,都以為沐紅鯉是走火入魔了。

公共課考試沒什麼難度,沒上過一堂課的趙甲第拿到資料後,該拿的分都拿到手,估計都在八十到八十五分左右,因為還有一些是資料上沒有的,趙甲第也沒轍,畢竟不是神仙,至於專業課,應該都是90+,尤其是微積分,滿分沒什麼難度,趙甲第之所以沒什麼保留是實在看不過去沈漢在那裡埋頭拚命,卻因為方法不對而頭疼,不考個微積分滿分總不能跑過去對他說沈大元帥其實我高考數學150分吧,至於英語,考場都懶得去。

那個跟校長似乎有關係的學校女神級英語老師也乾脆,從不來煩趙甲第,讓趙甲第好是糾結,心想你就算不來勸我學英語也可以做一個知心姐姐來跟我談談心說說理想啊,可最終,英語老師根本就不鳥他。

期中考試結束,趙甲第就想把沐紅鯉拉出來一起去看看黃浦江東方明珠塔什麼的,可惜她說要回江蘇老家給外公過80歲生日,趙甲第好生失落,就抱怨說漫漫長夜無心睡眠啊,沐紅鯉在電話裡頭溫柔笑道乖,等姐姐回來哦。

好不容易從考試裡解放的馬小跳又是一條好漢,去市區花天酒地糟蹋良家,李峰和被他帶壞的沈漢則在寢室裡霸佔著馬小跳和趙甲第的電腦一起玩《暗黑破壞神》。

百無聊賴的趙甲第坐在床鋪上聽歌,有點想念那個不知為何感覺總是離他愈行愈遠的童養媳姐姐,齊冬草。就像他一直在原地踏步,而她越越走越高,總有一天,會變得高不可攀。

可一個出人意料的電話打消了這個該死的念頭,讓他咧開嘴賊笑。

正是那位讓他開始生出一種自慚形穢錯覺的童養媳姐姐。

用豹子的話說,那就是神仙一樣的妞。

浦東國際機場,優雅走出一位氣場能夠媲美任何國際巨星的絕美女性,一路驚為天人的炙熱視線,她視而不見,獨自前行。

高端職場女性最青睞的黑色鉛筆裙,艱難包裹住她中段的玲瓏曲線,搭配一件看不出logo的精緻白色襯衫,黑白搭檔,最簡單,也是最經典。

脖子裡圍了一條藏青琵琶色的愛馬仕絲巾,拉著一隻與她端莊典雅氣質相稱的稀有拉桿箱。

雪白手腕上露出一隻行家一眼就能認定是價值連城的翡翠鐲子。

她有傲人的妖嬈身材,彷彿輕輕一捏就滴出水來的天下無雙肌膚,溫文淑雅到了骨子裡。

這種女人,不管走到哪裡,都能讓人自慚形穢。

一名戴墨鏡的西裝魁梧男子跟隨在她身後,保持3米距離。

當她坐進一輛賓利轎車,許多垂涎美色的男人都倒抽一口冷氣。

「齊助理,徐振宏經理幫您在金茂君悅酒店安排了房間,我們是否現在就去?」司機畢恭畢敬問道,卻還是忍不住透過後視鏡多瞥了眼大名遠播的總裁身邊大紅人,這位傳說中趙老佛爺欽定為集團太子妃的女人。

「去首席公館。」女人柔聲道,雖然聲音輕柔,卻讓人無法拒絕。

司機根本不敢多話,駕駛賓利開往位於徐匯區新樂路上的首席公館酒店。

司機身邊坐著沉默寡言的健碩保鏢,就如同一座小山坐在副駕駛席上,一米九的個子,將近兩百斤的體重,他是趙三金「豢養」很多年的王牌角色,他的武力值有多少,一般人自然不清楚,只有云南和廣東那些個被趙三金要賬的大老闆才清楚,能在腹部替趙三金擋下一槍後還臉色不變地干掉7票戰鬥力不俗的彪形大漢,這種狠辣角色,在沒有飛簷走壁的現實世界,差不多就算是單挑小無敵了。

女人閉目養神,毫無瑕疵的纖細手指轉動右手腕上的翡翠鐲子。

拉桿箱就在她腳下,並沒有被她塞進後車廂。

掏出手機,竟然是跟某位牲口一模一樣的老款諾基亞,不過顯然這只諾基亞在她的呵護下要嶄新鮮亮許多,她撥了一個號碼,略顯冷豔的臉蛋洋溢著幸福的迷人光彩,軟軟糯糯道:「八兩,我到上海了。」
作者: sai723990    時間: 2011-7-6 09:19 AM

正文第34章 童養媳

每個小男孩都藏有一顆撲在姐姐懷裡撒嬌的紅心,她會有溫暖的漂亮笑臉,有成熟韻味的身體,有充滿誘惑的迷人嗓音,她能為少年遮擋風雨,為他指點迷津,可以讓孩子們堂而皇之地吃美味的軟飯。這就是男人御姐控的根源,孩子都渴望成長,但又畏懼責任,所以都希望生活中出現一位婉約卻強大的熟-女姐姐。

趙甲第也不例外,於是童養媳齊東草出現了,這是他的幸運,最大的不幸則是另一位姐姐王半斤摧殘了趙甲第大部分遐想,很多時候趙甲第會悄悄想,如果不是王半斤千萬百計不擇手段地阻攔,興許他早就忍不住畜生一回把童養媳姐姐給就地正法了。接到齊東草電話的時候是中午12點左右,他下午有兩節不能逃的專業課,就讓齊姐姐讓先在預訂酒店下榻,約好一起吃晚飯。

心情澎湃的趙甲第興匆匆跑去上課,度秒度分如年,不過總算還是將老師講授課程全部成功消化,下課後就扛著書本跑去校門口打車,直奔齊東草姐姐嘴中的首席公館,報給司機師傅詳細地址,那位大叔忍不住多瞧了幾眼穿著樸素的趙甲第,顯然不敢相信這名學生能跟上海最奢侈的酒店之一牽扯上關係,如果不是開車有些年歲的老上海人,肯定也沒聽說這地兒。

「小夥子,去那裡做啥哦?」師傅操一口標準的上海口音。

「接人。」趙甲第一隻手隨手翻閱專業書籍,另一隻手旋轉諾基亞手機,經過初期幾個鐘頭的激動後,浮躁緩緩沉澱下來。

童養媳姐姐齊東草在趙家是一個身份很特殊的存在,她既不像家族內正統繼承人的王半斤和趙甲第那樣板上釘釘,甚至不如半個趙家人趙硯哥來得讓人重視,但拋開血緣關係來說,齊東草是趙老佛爺除孫子趙八兩之外最心疼的孩子,她更是趙三金頭號心腹大將王厚德的私人助理,王厚德作為現在民營企業裡年收入能排前三的打工皇帝,在7年前跟隨趙三金後被後來的經濟學家笑稱是「一遇風雨便化龍」,爆發出驚人的實力,讓金海集團由一個在ts市執牛耳的地區性企業成長為中國北方的巨型航母,尤為難得的是金海在王厚德的執意堅持下,走實業,不玩花哨的資本操作,絕對不上市,力圖打造中國最厚實的民企資金鏈。

而齊東草就是王厚德一手栽培起來的學生,一直視作未來的兒媳婦,這是金海集團眾人皆知的公開秘密,綽號「金佛」的王厚德為此沒少招惹趙家老太太。金海的創始人趙三金對齊東草也相當照顧,很早就特地讓她坐在辦公室角落,半正式地出席董事局會議,當然,這個位置本來應該由趙甲第來坐更合適,可惜的是在趙三金把趙硯哥母親帶進家門那一刻,父子就開始一場漫長的冷戰。齊東草的表現無懈可擊,她其實並沒有卓絕的高智商,但她身上吸收並且完美平衡了大投機家趙三金的冒險精神和「重劍無鋒」王厚德的腳踏實地,正式進入金海集團總部成為王厚德的私人助理後,追求者寥寥無幾,暗戀她的金領和白領數不盡數,因為所有人在打算追齊東草之前都得掂量一下這位集團「太子妃」的身家,絕大多數人都知難而退,偷偷端板凳嗑瓜子看好戲,期待那位不露面的趙太子跟集團內風頭雄健的王厚德獨生子王春風的火星撞地球。

到了首席公館門口,趙甲第把錢掏給司機師傅,還沒等大叔找給他零錢,就有人打開車門,開了好幾年出租車的中年大叔無意間抬頭,足足愣了十秒鐘,那女人實在太水靈了,一張淑女淡雅的鵝蛋臉,柔柔弱弱,清清冷冷,很漂亮,卻不是妲己式狐狸精的嫵媚,總之很純很良家,簡直天下無雙,趙甲第咳嗽好幾聲,大叔才回過神,依依不捨把錢遞給幸福的趙八兩同學。

把車開走,司機大叔嚥了下口水,自言自語道:「娶這種女人做老婆,估計誰都活不久,太遭老天爺嫉妒了。」

「冬草姐,咋來上海了?」趙甲第下車後一臉陽光燦爛。

「奶奶讓我給你帶湯臣一品的鑰匙,再給你捎來一些茶葉。加上我剛好要去杭州簽署一份文件,就先在上海停留一天。」在外人面前永遠恬淡安寧的齊東草絲毫不吝嗇笑容,伸手翻了下趙甲第襯衫領口,果然有點髒,真是一個讓人放心不下的傢伙啊,她拉起趙甲第的手往酒店內走,柔聲道:「我給你帶了套乾淨的衣服,你去換上,我幫你把身上這套洗了。」

「不用了吧。」

趙甲第頭疼道,見到一桿標槍一樣杵在酒店鐵門口的墨鏡魁梧男,咧開嘴大笑,喊了聲「芳姐」。

齊東草無可奈何地搖頭微笑,那名武力值恐怖的私人保鏢額頭青筋暴出,除此之外再無特殊狀況。他叫陳世芳,35歲,河北道上赫赫有名的猛人,年輕時闖蕩過大江南北,學過不少把式,江湖上都流傳陳世芳曾經遇到一位世外高人,才讓他的八極拳還能在二十五歲以後突飛猛進,趙甲第跟這幾個跟著趙三金做事的好漢大俠關係都不賴,換做別人敢稱呼陳世芳「芳姐」,不被打斷幾根肋骨才怪。

趙三金身邊能稱上心腹的角色並不多,能偶爾有資格進趙家飯桌上吃飯的更是寥寥無幾,保鏢就兩個,一個是負責給趙三金開車養狗的黃老頭,幾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老傢伙,倒是最喜歡看王半斤屁股,總會冒出一句意猶未盡的好生養啊這閨女,他對趙甲第不好不壞,關係也平平,估計是代溝太大,說不到一塊去。還有一個就是「芳姐」了,趙甲第沒見過黃老頭出手,陳世芳的身手是瞧過的,猛得不像人。

到酒店後並沒有怎麼出汗的齊東草還是泡了一個澡,換上一身相對休閒的服飾,棉T恤搭配牛仔褲,那件T恤印有一幅極富藝術氣息的水墨畫,緊身牛仔褲也將她曲線玲瓏有致地展露出來,踩著一雙特地請老師傅訂做的繡花布鞋,與浦東機場那位辦公室優雅女神判若兩人,並不出位的鄰家女裝束,卻依然超凡脫俗,她帶著趙甲第來到裝飾比四季酒店或者金茂凱悅更對口味的酒店房間,陳世芳很自覺地替他們關上房門,守在隔壁房間。

齊東草踩上地毯後立即脫掉鞋子,這是她的老習慣,與高跟鞋女王王半斤截然不同,她這輩子幾乎沒有穿過高跟鞋,也從不喝酒抽煙,每天準時起床睡覺,格外注重食補,雖然不喜歡化妝,但對美容技巧無比精通,生活作息和規律健康到讓人抓狂,這才讓她如羊脂玉的肌膚沒有被絲毫破壞,像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被最大程度地愛護和疼惜,安靜等待被某個男人去「褻玩」的那一天,所以齊東草身上幾乎沒有瑕疵,沒有一絲一毫的傷疤,她就跟完全是水做的女人一樣,能融化任何男人。

「八兩,我已經幫你放好熱水了,你進去泡澡吧。」齊東草笑道,像極了相夫教子的小媳婦。

「冬草姐,先讓俺親一下。」

趙甲第一個餓虎撲羊,把齊東草按倒在沙發上,從見到第一面起他就湧起把她像一顆水蜜-桃一樣生吞活剝了的炙熱慾望,好不容易熬到大瓦數的芳姐從視野消失,趙甲第終於露出牲口本色,齊東草像一隻楚楚可憐的小雪貂,縮在沙發,趙甲第兩條腿將她夾在中間,雙手撐在她雙肩兩側,趙甲第笑得沒心沒肺,那叫一個歡快,如果是王半斤躺在身下,一定會媚笑著咒罵一句智障兒童歡樂多,齊東草側過臉,不敢與趙甲第對視,粉嫩兩頰浮現兩抹嬌豔紅色,那可是吹彈可破的皮膚啊,估計能親上一口哪怕折壽十年也願意的牲口能一抓一大把。

齊東草閉上眼睛,認命地等待趙甲第調皮犯渾。

等了半分鐘,輕輕睜開眼睛,齊東草發現那傢伙眼神促狹,充滿捉弄意味,她掙紮著就要離開沙發。

啵。

趙甲第在她臉上狠狠親了一下。

也許是太用力,以至於沒了那份暗香浮動的輕佻和旖旎。「洗澡去。」知足常樂的趙甲第跳下沙發,溜進浴室,脫光衣服跳進木質浴缸,溫度適中的洗澡水濺了一地,他低頭瞧了瞧昂首剛硬的命根子,無比尷尬,不是他不想多跟童養媳姐姐耳鬢廝磨一番,只是她的殺傷力幾乎屬於對任何雄性都是秒殺的變態範疇,趙甲第根本不敢再調情下去,生怕一個慾火焚身就把冬草姐姐給霸王硬上弓了,到時候趙三金非讓芳姐把他塞進麻袋抓回ts,吊起來打,他估計奶奶也不會像以前那樣無條件護著他,趙甲第誰都可以欺負,唯獨不能欺負冬草姐,否則一定是眾叛親離的下場,這實在是太遭罪了,只能看不能吃,趙甲第覺得再這樣下去他都能練就金剛不壞的境界了。

很久沒有舒服的泡熱水澡,在寢室都是很隨意地衝冷水澡,愜意輕鬆的趙甲第閉上眼睛,哼著跑調的小曲,泛起一點睏意。

半睡半醒。

當他睜開眼清醒過來,駭然發現冬草姐正一手特質肥皂一手毛巾給他擦拭肩膀,一下子把趙甲第驚得差點蹦出浴缸,身體僵硬,尷尬笑道:「冬草姐,我自己來吧。」

「八兩也會害羞?」齊東草半彎腰低著頭,其實她眼睛根本沒敢往浴缸裡瞟。

「我是怕萬一沒能抵擋住誘惑,就想要做圈圈叉叉的那種事。到時候我還不得被死命找機會折騰我的趙三金剝皮抽筋。」趙甲第苦笑道,外人嘴裡的老佛爺明確宣佈過趙家第二條聖旨,等八兩畢業後立即迎娶齊東草,但這之前兩人不許有實質性的肌膚之親。有這道聖旨壓著,趙甲第身體成熟後的歲月裡,也就沒敢做過火的勾當,最多是摸摸齊東草的小手或者臉蛋,唯一一次酒後亂性,他曾膽大包天地伸進齊東草外套,隔著內衣摸了把她胸部,這黃色至極的一摸讓趙甲第懷念至今,彷彿到今天手上還留有餘香。

對於這位十有八九要入洞房的童養媳姐姐,趙甲第有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感。

似乎她是他的女人,可趙甲第卻從沒往女朋友媳婦老婆這個方向想過,就像長大後就沒怎麼把王半斤當一般姐姐看待。

收斂心神,趙甲第速度用大腿夾-緊掩飾下面已經一個鯉魚打挺立正稍息的雄壯老二,抬頭望著給他清洗後背的冬草姐,頭腦發熱,就脫口而出道:「姐,今晚我就不回學校了。」

齊東草俏臉一紅,欲言又止。

趙甲第就自動當冬草姐默認了。
作者: sai723990    時間: 2011-7-6 09:20 AM

正文第35章 冷笑話

趙甲第小時候長得白眉清目秀,相當的唇紅齒白,趙家老佛爺熱衷85版《紅樓夢》那會兒總說小八兩去演賈寶玉都可以,然後再讓齊東草和半斤去演林黛玉和薛寶釵,不過那時候半斤的確是大家閨秀,卻沒有一點金枝玉葉的覺悟,天天欺負趙甲第,哪有半點薛寶釵的溫柔嫻淑,不是在把小八兩壓在床上打屁股,就是扒褲子彈雞-雞,可以想像那種慘絕人寰的場景。慶幸的是齊東草沒有女大十八變,一直符合老佛爺的審美觀,越來越水靈,不幸的就是趙八兩同志卻很不爭氣地十足江河日下,總被王半斤打擊成吃老本走下坡路愈髮長殘了,在成長過程中,就像虎子羨慕的那樣,趙甲第兒童時代的「夜生活」不是在王半斤齊東草的床上就是在去她們小床的路上,那會兒趙甲第懦弱膽小,加上小小年紀就「喪盡天良」的王半斤最喜歡拉著他看恐怖片,她最熱愛殭屍片,還學殭屍蹦跳,搞到最後總是趙甲第哭哭啼啼,然後那時候王半斤就陰謀得逞地眯著眼睛一臉小狐媚地溫柔說,八兩啊,我有桃木劍和符咒,殭屍怕我,晚上你只要跟我睡,就可以闢邪。趙甲第那會兒多傻的一屁孩,就跟樹熊一樣吊在王半斤身上。

事實的真相是王半斤自己跟趙甲第一樣憎惡恐怖片,所以趙甲第到現在為止還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做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勾當。更奇怪的是齊東草從小就對恐怖片無愛也無懼,唯獨怕颳風下雨打雷,每到梅雨季節,趙甲第就幾乎天天被老佛爺派遣到齊東草房間睡地鋪,不過齊東草往往會在半夜讓他鑽被子,小八兩沒什麼壞心眼,最多就是抱一抱童養媳,小時候他最喜歡捏齊東草軟軟嫩嫩的耳垂,最越軌的動作也就僅限於此,現在回想,趙甲第都想扇自己大嘴巴,簡直是畜生不如!

「姐,晚上有啥活動?」趙甲第問道。如果是王半斤,他可以直接拉著她去恆隆,去,然後去上海最紙醉金迷的夜場,甚至去買一袋子衣服都可以開銷不超過四位數的七浦路淘東西,沒心沒肺的王半斤都會玩得很瘋癲盡興,

「徐振宏想讓我參加一個開在黃浦江一艘游輪上的慈善晚宴,沒答應。」

「小徐同志志向遠大啊。」趙甲第笑道,一語雙關。

齊東草沒展開這個話題,顯然不想牽扯太多有關徐振宏的事情。徐振宏曾經是趙三金的司機,一做就做了7年,任勞任怨,心甘情願當一頭老黃牛,眼睛毒,耳朵靈,嘴巴緊,從一個愣頭青帥小夥迅速成長為一位氣質六分神似趙三金的成熟男人,7年中趙三金三次暗示要他進集團中層鍛鍊,他都死活不肯,繼續安心做他沒出息的司機,幾次趙家給他介紹家世姿色都不錯的女孩,都黃了,3年前「良心不安」的趙三金將這名考察期長達7年的心腹硬塞進集團一家子公司,空降上海,這傢伙的商業風格幾乎就是趙三金的翻版,額外傳聞跟浙江一些手腳極不乾淨的灰色人物稱兄道弟。

趙三金早先進行最艱難原始資本積累的階段也幹過不少見不得光的勾當,那時候的趙三金還沒被稱作將兔死狗烹做絕的趙太祖,倒是被稱作趙閻王,他手上沒什麼案底,也沒什麼把柄落在誰手裡,可一個需要心腹保鏢陳世芳用身體去扛子彈還不止一次的主,能乾淨到哪裡去?在他最困苦坎坷也是最莽撞激進的歲月,王半斤的老娘無疑替趙三金提供了一把巨大庇護傘,她家在北京的影響力雖然四代人一代不如一代,算是差不多日薄西山了,可那時候有野心敢拚搏的趙三金出現得恰到好處,趙三金的崛起給王家帶來不小的實際收益,所以後來趙三金飛黃騰達後拍屁股走人,王家並沒有怎麼為難,當然肯定也有怕趙三金哪根筋搭錯了玩魚死網破最終讓家族傷筋動骨的顧慮,一個家族大了,沒有實權了,隨著老一輩梟雄躺進棺材,尤其欠缺一個能拍板的主心骨人物,往往也就沒了銳氣。

總之,趙三金就這麼有驚無險地掘到第一桶金,然後就再沒有誰能擋住這頭獨狼的前進步伐了,近十幾年,趙三金韜光養晦許多,也許是年紀大了,不再動不動就拍桌子瞪眼睛,甚至敢在談判桌上對中石油的大佬破口大罵,可以說徐振宏也是抓住了一個寶貴的機會,因為和趙三金一起在商場上摸爬滾打的心腹大將都被清洗出局,王厚德這批中期進入金海的巨頭似乎在趙三金看來都欠缺一股草莽氣息,書卷氣太濃,反而是徐振宏這小子腦袋靈光,也敢玩狠的,就留他在身邊悉心培養,七年後終於出師,把他扔進老狐狸老人精扎堆的上海,也不插手,冷眼旁觀,沒料到這小子僅用了三年時間就憑藉捨得一身剮把皇帝拉下馬的魄力,加上一連串不太道德的手段,把上海大半個公司給吃了下來,趙三金這才確定放養成功,真正將實權交到他手上,與在蘇滬浙一帶根深蒂固的老何相互「照應」著。

「冬草,你覺得徐振宏這傢伙咋樣?」趙甲第看似漫不經心道,金海有很多成精的老傢伙,更有大量的少壯派金領,風流倜儻,偶爾幾次在齊東草身後見到電視會議的經過,那些個氣質不俗的單身貴族胸有成竹地指點江山,他心裡總有點解不開的疙瘩,更別提徐振宏這類精英中的精英,誰都看得出來這些鳳凰男比一般金領還要稀缺,都是窮人孩子熬過來的猛人,神經堅韌到一個境界,心智城府也是不俗,趙甲第總覺得挺懸乎,影視尤其是三流言情小說裡那種漂亮女主拋棄青梅竹馬愛上鳳凰男的橋段實在太氾濫了,他擔心有一天齊東草就被哪頭不長眼的畜生給拐跑嘍。

「不咋樣啊。」齊東草輕聲道,陪趙甲第一起坐在沙發上,她安靜翻閱一份資料,很難想像她這樣一個七竅玲瓏的女人最信奉的座右銘竟是「勤能補拙,笨鳥先飛」。

「沒覺得他特帥特聰明?」趙甲第躺下去,把頭枕在齊東草大腿上,睜大眼睛。

「沒注意他樣子。至於聰不聰明,路遙知馬力,現在他那些成績不能說明什麼,商場上一時風生水起然後一蹶不振的『聰明』人太多了。」齊東草不以為然道。

「他要是聽到你這些話,尤其是第一句,肯定要欲哭無淚。」趙甲第幸災樂禍道,心情那叫一個舒暢。那傢伙在趙家尤其是冬草面前做戲足足七年,加上後來3年辛苦打拚成績斐然,竟然還沒能讓冬草記清模樣,這也太黑色幽默了,大大的冷笑話。

「我跟他又不熟,讓他哭死好了。」齊東草放下資料,彎腰幫趙甲第揉眉頭,那張雅緻臉龐溫柔似水。

「我知道你是安慰我才這麼說的。」趙甲第笑道,眨了眨眼睛。

「八兩,你知道我從不撒謊。」齊東草柔聲道。

「那晚上想不想一起滾大床,我們好像很多年沒有在床上玩捉迷藏了?不許說謊。」趙甲第賊笑道。

齊東草漲紅著臉,說不出話來。

那動人模樣,太他娘沉魚落雁了。

趙甲第趕緊閉上眼睛,默念《靜心咒》,生怕一個把持不住就做出天怒人怨的事來。
作者: sai723990    時間: 2011-7-6 09:20 AM

正文第36章 那一年,這一年

「晚飯去哪裡吃?」趙甲第有點餓了,秀色可餐固然不錯,但趙甲第更想要飽暖思淫-欲。對吃東西,跟王半斤他們在一起可以瞎來,路邊大排檔有肉有燒烤有幾箱啤酒就能很歡樂,冬草姐肯定不行,一方面是她有潔癖,再者她注重養生,趙甲第提議要吃幾塊錢的快餐或者燒烤她也會去,可對她的身體影響太大,趙甲第沒必要拿這個來證明冬草姐對他的百依百順。

「長寧路上那家譚氏官府菜?」齊冬草輕聲道。

「就金碧輝煌整得跟皇宮一樣,金燦燦晃眼的那家?還龍椅,打死我也不去,也就趙三金這種騷包才喜歡譚氏官府,聽說每次去上海都要去砸錢,又是佛跳牆又是魚翅的,也不怕撐死。」趙甲第翻白眼道。

「就知道你不喜歡,那由我來帶路?」齊冬草笑道。

「嗯,小點的私房菜就可以了,隨你的胃口,反正我什麼都吃。」趙甲第隨意道,他這點很遂趙家老佛爺的口味,因為只有他能誠心實意地吃著她包的東北餃子還說好吃,而趙家其他成員像趙三金從來是象徵性吃幾個,王半斤直接吃一半吐一半光吃皮不吃餡,齊冬草好點,能嚥下,不動聲色,但要她昧著良心說好吃也難,就更別提趙硯哥那兔崽子,見到奶奶的餃子就哭喪著臉,恨不得拔腿跑路。可見趙甲第的嘴巴並不刁鑽,容易養活。

「喊上陳叔,一起去徽州福邸。」齊冬草笑道,放下資料就要去換衣服,給餐廳方面打了個語氣比較公事化的電話。

「別換了,這身你穿著舒服我看著更舒服,你換上職場上的那套,我怕自卑。」趙甲第實話實說,齊冬草其實也就比他大兩歲半,就已經在憑藉實打實的成績在金海集團贏得上至元老下至基層員工的認同,最主要是前途無量,當真稱得上前程似錦。不像他,那點小理想和小野心都還在遠方扮著鬼臉,八字沒一撇。

「行。」齊冬草依然不意外地順從了,一件簡簡單單印有江南古鎮風情的水墨畫T恤,牛仔褲,繡花鞋,價值連城的傳家寶翡翠鐲子,就這麼跟著剛換上她買衣服的趙甲第出門。

雄健魁梧的「芳姐」也摘掉墨鏡,跟在這對趙家繼承人的身後,沒有拉開太遠的距離。

一路上偶爾碰到一些有錢住進首席公館的金領人士,都對齊冬草驚為天人,繼而瞧向齊冬草身邊的趙甲第的眼神有些詭異,到了他們這個年齡,城府和心智都沒那麼簡單膚淺,不可能光想著什麼鮮花插牛糞了,琢磨著八成是哪位低調的年輕公子哥,對陳世芳的存在也有一些玩味和忌憚。進了賓利,趙甲第笑問道:「芳姐,蟈蟈咋不來上海?」

「趙總讓青牛去福建的福鼎辦點事情。」陳世芳沉聲道,安穩開車,對於芳姐這個狗屁暱稱,他不認命也沒辦法,自動忽略。

「蟈蟈就是勞碌命,天天不是給趙三金堵槍眼就是背黑鍋,要麼就是借刀殺人,要不我給他找個大學妹,咋樣?」趙甲第玩笑道,蟈蟈是郭青牛的綽號,趙三金他們這些金海實業都是小郭小郭喊著,趙甲第就乾脆喊蟈蟈了,諧音嘛,王半斤更過分,一見面就直接嚷「妞妞」,不過長一張娃娃臉的郭青牛不僅相貌跟虎背熊腰的陳世芳截然相反,性格也一樣兩個極端,超級樂天派,按理說他一個牛叉烘烘的金牌打手,加上還跟陳世芳不一樣,趙三金給他不少灰色業務,名片上也是經理級別的傢伙,一年下來本該賺不少鈔票,可就是存不住,那種口袋裡有一塊錢也要忍不住花出去的猛人,見著人見人怕的趙佛爺也是左一口奶奶右一口奶奶,在趙家呆著的時候不是跟趙甲第看a片就是陪黃老頭下棋,遊手好閒得很,趙硯哥小時候就喜歡騎在他脖子上指揮他跑來跑去,然後就很不厚道地撒泡尿,蟈蟈也不生氣,這種傢伙竟然是能跟陳世芳玩單挑的好漢,到今天都讓趙甲第覺得不可思議。

「不用,聽趙總說他前段時間在橫店影視城一個公司裡養著的小明星身上一口氣砸了兩百多萬,兩人還沒分,估計這趟福鼎跑下來的收入還得一分不剩。」陳世芳笑道,提起並肩作戰很多年的郭青牛,他那張古井不波的臉上也有些笑意。

「草,怪不得我來上海上大學前找他要紅包,他嬉皮笑臉說先欠著,敢情是這個齷齪原因。」趙甲第罵道。

陳世芳聚精會神開車,對於趙甲第,他素來很有好感,以前大年三十跟郭青牛一起和孤苦伶仃的黃大爺一起喝酒,無意間聊起趙家這一代,最不喜歡誇人的老頭子喝著酒說了句,虎父無犬子。

徽州福邸聽上去氣派,其實在一個不起眼的巷弄裡,左拐右轉,就跟繞迷宮一樣,如果不是齊冬草記憶力好,時刻提醒陳世芳,肯定迷路,牌子很小,徽州福邸四個字也沒氣派,等進去後趙甲第才驚覺這地方的別有洞天,古典幽靜,小橋流水,飯桌擺在一座亭子裡,這不像餐廳的餐廳似乎對齊冬草口味很熟悉,很快就一樣一樣把菜端上來,最簡單的山藥也能做得口齒留香,陳世芳就跟他們一起吃了,因為他知道趙甲第這小傢伙的脾氣,這點比趙總還犟。

陳世芳在跟著趙閻王打天下前就在江湖上闖蕩著,跟趙閻王后更見多了三教九流的人物,跟趙甲第年紀差不多或者稍大一些的年輕人城府深厚的不少,尤其是官家子弟,紅三甚至紅四代,為人處事滴水不漏,就是見著他一個做保鏢的也能慇勤遞煙拼酒,一些個ts附近的富二代們也有差不多風格的青年俊彥,不過總覺得少了點東西,至於那些只懂砸錢或者扯父輩旗幟狐假虎威的紈袴,就跟趙甲第差更多了,所以跟這孩子一起吃飯,陳世芳不彆扭,很自然,再者他一直把齊冬草當半個閨女看待,很是疼惜,要不然換做別人,他也不會離開趙三金身邊來到上海。

「芳姐,我奶奶身體還好吧。」趙甲第問道。

「好著呢,老人家總說要等著抱曾孫,四代同堂。」陳世芳咬了一口紅燒肉,香,的確香,跟尋常師傅做出來就是不一樣,天壤之別。

「多吃點紫薯飯,我特地讓徽州福邸給你做的。」齊冬草又給趙甲第盛了一碗米飯。

一頓飯吃得溫馨愜意,趙甲第心想有錢有勢就是不一樣,離開的時候白白胖胖的老闆跟齊冬草要了個趙甲第的電話號碼,再就沒有多話。

「這地方是一個女人辦的,不對外開放,只招待熟人。」走出徽州福邸,齊冬草解釋道。

「那一定是巾幗英雄。」趙甲第打趣道。

「聽爸說,是條竹葉青。」齊冬草上車後輕聲道。

「沒明白,這裡頭還有故事?」趙甲第好奇道。

「我也不知道內幕,以前陪爸來這裡吃過兩次,都沒見著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老闆娘。」齊冬草笑道。

回了首席公館,已經是晚上九點鐘,趙甲第在地上做俯臥撐,齊冬草在檯燈下看資料,床就一張,就算有兩張三張,趙甲第也一樣要和她睡一張,已經很多年沒一起躺床上聊天說話了。記憶中,打雷下雨的時候,冬草姐就縮在被窩裡,趙甲第小時候膽子也小,其實也怕得屁滾尿流,不過見冬草姐那模樣,他也就壯著膽裝好漢,兩個孩子摟著互相取暖一般一起躲在厚厚的棉被底下,說著心裡話,最後一次躲被窩,那一年,趙甲第7歲,齊冬草9歲。

齊東草的作息時間一般是早上6點鐘起床,如果夏天就午睡40分鐘,晚上10點睡覺,按照她的習慣,夏天最講究「溫補」,一般獨處情況下她都不會開空調,尤其喝溫水,冷飲和辛辣食物對她來說簡直就是毒藥,早晚兩次泡澡雷打不動。到了10點鐘,趙甲第關掉電視跳上床,齊東草也換上棉質睡衣,躺在趙甲第身邊,蓋上被子,不敢動彈。

「冬草姐,你有理想嗎?」趙甲第沒有猴急地要跟齊東草溫存調情,而是一本正經問了個很大的問題。

「有啊。」齊東草很快就放鬆下來。

「讓我猜猜看,是要做金海集團的首席運營官?」趙甲第瞎猜。

「不是。」齊東草輕輕搖頭。

「自己創建一個商業帝國,做商場的武則天?」趙甲第繼續猜測,側身望著他的冬草姐。因為從小齊東草就很好學,對經濟金融這一塊特別敏感,跟不求上進的王半斤形成鮮明對比,事實上王半斤考進帝國理工也是跟商業八竿子打不著的專業,齊東草卻是很早就被趙三金安排坐在董事局會議的角落上旁聽。

「那只能算目標,不是理想哦。」齊東草笑道,也側過身,在黑暗中凝視著彷彿一夜之間就突然長大了的小八兩。

「那我就真不知道了。」趙甲第為難道。

「不告訴你,這是我的秘密。」齊東草溫柔笑道。

「連我也不告訴?」趙甲第張牙舞爪。

「不告訴。」齊東草點頭道。

趙甲第撓她癢,撓她的胳肢窩和小蠻腰,齊東草倔強笑嚷著就不告訴,兩個人嬉笑打鬧糾纏在一起,重溫當年的稚嫩時光。

「那八兩的理想是什麼?」齊東草投降了,窩在趙甲第溫暖懷裡,安靜得像只小貓咪。

「我啊,遠大的很。」趙甲第嘿嘿笑道,「打倒趙三金。」

「說正經的。」齊東草輕輕柔柔捶了一下趙甲第胸口。

「看情況吧,畢業後想自己做資本運作,總之逃不開金融這一塊,以前想做私募,現在想想還是算了,怕趙三金心臟吃不消,自己也沒那個人脈和閱歷。估摸著多半還得寄人籬下,給趙三金打工,要是到時候趙三金開竅了,我就給他搞上市,弄個首富噹噹,反正他現在掙的錢都算乾淨,不怕曝光。如果王半斤真想自己做私人的奢侈品牌,我就給她打雜好了,反正她有個好家庭,不怕燒錢,我順便看著她,讓她別瘋玩。」趙甲第感慨道。

聽到王半斤,齊東草一般都會沉默,今天也不例外。

「冬草姐,我求你個事。」趙甲第突然降低嗓音,幾乎咬著齊東草耳朵呢喃。

齊東草躲了一下,又迎上去,臉頰紅潤,顫聲道:「你說。」

「我能摸一下那裡嗎,我看它們長大了。」趙甲第壞壞道。

「哪裡?」齊東草身體微微顫抖,她的身體很敏感,因為有潔癖,跟人握手都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障礙,唯獨對趙甲第沒有牴觸。

「真要我說?」趙甲第咬著她精緻粉嫩的小耳垂。

「嗯。」齊東草顫抖得更厲害了。

「奶-子。」趙甲第這個就應該挨千刀萬剮的畜生說出一個單獨來看並不太淫-穢、但在特定語境環境下就顯得格外情色的詞彙。

齊東草沉默著喘息,近乎嬌-喘。

以她的薄臉皮肯定是再也不會說話了。

所以趙甲第就輕輕撩起睡衣,向上攀升,一寸一寸,直到握住那隻剛好填滿手心的乳鴿。

「不要動。」齊東草帶著哭腔道,看來已經她的心理和身體都到了承受極限。

「好。」趙甲第手心已經滲出汗水,不敢再動,細細感受那份奇蹟般的暖玉滑膩。

他頭腦一陣空白,只覺得理想,野心啊,人生啊什麼的,比起手裡這個,都太無足輕重了。

這一年,趙甲第19歲,齊東草21歲。
作者: sai723990    時間: 2011-7-6 09:21 AM

正文第37章 神仙打架

那一晚,趙甲第很憨厚地沒有越過雷池,就像小時候一樣摸著齊冬草的耳垂沉沉睡去,原本在11點鐘一定會入睡的齊冬草反而很晚才合上眼睛。清晨醒來,她要立即趕往杭州簽合同,一來不想被徐振宏騷擾,二來那份合同確實急著要簽署,趙甲第本來想賴床,多摸一下齊冬草羊彷彿脂玉雕琢而成的耳朵,只能作罷,退房上車,趙甲第自己打車回學校,狠狠親了口童養媳姐姐,很用力在她臉蛋上抹了點口水,齊冬草坐進車子後沒立即擦拭,直到賓利轎車啟動,與站在首席公館門口的趙甲第拉開距離,她都在扭頭透過車窗凝望那個身影。

陳世芳輕輕一笑,他進入趙家的時候不理解為什麼正房的兒子被老闆扔在外面,偏房「小妾」的孩子反而留在家裡無法無天作威作福,後來聽黃大爺說這個綽號八兩的孩子小時候膽子小,愛哭鬧,陳世芳就覺得這傢伙懸,估計照此情形發展下去就算有老佛爺撐腰也不一定爭得過那個趙硯哥,畢竟這個孩子再不爭氣也還有個能吹枕頭風的娘。

陳世芳被趙閻王招攬進入趙家,剛見到齊冬草,這女孩就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大概是十四歲,真跟林黛玉一樣,身子不好,柔柔弱弱,但如黃大爺所說「林黛玉的皮囊,卻有薛寶釵的風骨」,很要強,受了委屈從不哭,也不鬧,沒什麼愛好,就是替「不爭氣」的小老公趙八兩收藏蝴蝶刀,一間陳列室,大概兩百多把,其中一柄金粉黑蝴蝶,華麗炫目,一柄古樸的「藍摩佛」,連他和郭青牛都是見一次吞一次口水,尤其是後者,精通此道的郭青牛有機會耍過幾回,確實犀利,陳世芳每次見到親閨女一樣的齊冬草仔細溫柔擦拭那些冰冷兵器,就有種荒謬的錯覺。

「芳叔,這次去杭州順便見一下那個女人,這也是爸的意思。」齊冬草打開筆記本,處理一些可以在網上解決的集團事務。

「那個女人」,即是讓郭青牛砸大錢包養的金絲雀,趙三金前些年玩票性質地搞了一家娛樂公司,挖掘了一大批北漂女孩,除了偶爾在一些只開鏡不殺青的低成本影視中上鏡,都像被養著一樣,在杭州橫店影視城這樣的地方都有分部和辦公樓,其實公司不大,註冊資本對於金海來說就是九牛一毛,不過卻連齊冬草甚至「金佛」王厚德都沒有相關合夥人信息的閱讀權限,其中有貓膩是顯而易見的事情,齊冬草對此類暗箱操作並不好奇,也猜不透爸讓她去「敲打」那隻金絲雀的意圖,不過就當順便去橫店旅遊一次,何況文藝片女王陳皇妃恰好近期在橫店也有重頭戲。

「沒問題。」陳世芳點頭道。

「蟈蟈在福鼎那邊沒問題吧?」齊冬草擔憂道。郭青牛跟陳世芳不一樣,就喜歡別人喊他暱稱,喜歡齊冬草喊他蟈蟈,也喜歡王半斤喊他妞妞,這個總是一臉陽光扮可愛的中年光頭大叔癖好總是特立獨行,本來趙三金一直不插手下屬的情感生活,不過貌似這次郭青牛挑中的女人身份比較敏感,牽扯出複雜的三角關係,確實,一般拜金女孩也不敢第一次逛杭州大廈就張口要30多萬的卡地亞鑽戒,當晚郭青牛就跟她弄了部保時捷,直接飆車去龍井路那邊開了敞篷玩露天野戰,結果被那女人原先的姘頭帶一幫人堵住,郭青牛誰啊,提上褲襠跳出車,直接把兩輛車七八號人全部撂翻,這梁子徹底結下了,這才驚動了趙三金。

「沒問題,青牛私生活烏煙瘴氣,辦正經事很靠譜。我估計老闆的意思是在他從福建回浙江前,讓你先把事情解決了,你跟一般人不一樣,也算賣那個浙江佬一個天大面子。」陳世芳笑道。

「我能有什麼不一樣的,只求那條地頭蛇別欺人太甚。」齊冬草盯著電腦屏幕平靜道。

「不會的,老闆肯定已經關照過徐振宏,姓徐的這兩年在江浙滬一帶風生水起,這點事情我估計等我們到杭州前就沒什麼事了。」陳世芳輕聲道,他知道齊冬草不怎麼喜歡這個趙家司機出身的男人,也就不多說。小徐在外面口碑如何頂多是毀譽參半,不過在趙家內部和金海集團一向不錯,在趙家做司機那小十年裡,稱得上盡心盡職到了極點,對每一個趙家人也都能出十分力絕不出九分力,哪怕是趙家傭人出了麻煩,也大多是他第一時間主動去不動聲色解決,事後也不絕不邀功,不透露半點口風,恐怕連當事人都不清楚,有志者事竟成這句話用徐振宏身上肯定貼切,趙硯哥就喜歡這個小徐司機,因為徐振宏打架狠啊,還跟ts一些社會上混得好的大叔輩關係很鐵,所以這兔崽子在學校就喜歡拿徐振宏說事顯擺。

齊冬草對此事沒有反應。

「小趙這兩年變化很大。」陳世芳很明智地換了一個話題。

「高了,帥了,穩重了。」齊冬草笑道,果然,只有這類話題才能讓她感興趣。

陳世芳無語,高了穩重了不假,可帥了就不敢苟同了,他真沒看出這個三天兩頭喊他芳姐的傢伙哪裡帥了。

「八兩有喜歡的女孩子了。」齊冬草平靜道。

陳世芳沒說話,是不敢說什麼。

「只要他自己別受傷就好,我其實對他三妻四妾沒什麼意見,就怕某個在英國的傢伙心裡不平衡。」齊冬草微笑道。

陳世芳頭疼了。

在趙家,齊冬草和王半斤的「神仙打架」是出了名的綿裡藏針驚心動魄,他雖然站在齊冬草這邊多一點,但這個級別的較量,不是他這種人能多嘴多事的。

——————————

司徒堅強的期中成績單出來了,蔡姨比較滿意,果然如趙甲第所說一個萬年倒數第二的傢伙想進步比退步要輕鬆太多,班裡向上跳躍了7名,年級裡提高了將近50名,司徒堅強老爹有過明確發言,年段成績提高一名就獎勵一千塊錢,這一下子就差不多五萬塊真金白銀,蔡姨也許是覺得打在卡上不夠直觀,特地讓人取了5萬塊現金放在茶幾上,讓司徒堅強拿去,而身為家教老師的趙甲第可以得到額外一成的提成,就是5千塊,趙甲第沒矯情,直接塞進口袋,該拿的不拿,造孽啊。

「甲第,事先說清楚,期末考試就以司徒堅強現在的成績基準來算薪酬,不過困難上去,獎勵也必須跟上,到時候你可以拿三成,等明年高三第一個學期你可以拿一半,第二個學期就是和小強一樣的獎勵,有意見嗎?」蔡姨柔聲道,司徒堅強已經歡天喜地拿著獎金去書房,謀劃著怎麼跟死黨瀟灑走一回,還很義氣地抽出一張讓對著電腦玩俄羅斯方塊的小果兒玩去。

「沒有。」趙甲第搖頭道,跟明白人說明白話,當然沒意見。

「問一下,甲第,你出來做家教的目的是?」蔡姨微笑道,她基本上在家裡都會煮一壺茶,大多是普洱,偶爾是雨前龍井,輕輕遞給趙甲第一杯。

「賺錢啊,總不可能是體驗生活吧。要是吃飽了撐著想體驗生活,我就去夜店做保安之類的,那裡美女多,賞心悅目,還不耽誤上專業課。」趙甲第笑道,喝了口茶,大美女泡出來的茶就是沁人心脾。

「說實話,你真不太像需要賺零花錢的學生。」蔡姨斜瞥了眼趙甲第。

放屁。

趙甲第差點脫口而出,趕緊嚥回肚子,總覺得今天這位蔡姨眼神有點妖氣,猜不透,他一本正經道:「蔡姨,這大學學費還是我自己掙的啊,很早就沒向家裡要錢花了,我坦白了吧,我根本就不是現在社會上說的那種富二代,小時候暈車,現在駕照都沒,就別想早上開一輛寶馬晚上開一輛奔馳凌晨開一輛法拉利了,銀行儲蓄交了學費後就三千塊不到,身上這套新衣服還是剛家裡送的,也不貴的,要不是今天來見蔡姨,還不捨得穿,公交車太擠,出汗太多。」

「膽子不小嘛,才坐了一回瑪莎拉蒂,就跟調戲蔡姨啦?」蔡姨笑道,沒什麼異樣表情。

「蔡姨,你覺得我像油腔滑調的人嗎,真沒天賦。」趙甲第喝著茶苦笑道,不知為何,跟這個女人在一起,他覺得還是說實話比較輕鬆,戴著面具太累不說,說不定還早被看穿了。

「跟家裡鬧僵了?」蔡姨輕聲問道,似乎有點好奇。

「差不多。」趙甲第低頭喝茶。

「不說這個,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蔡姨平淡道,「小強性子浮躁,別讓他進一步退兩步,你既然說是為了賺錢,那就多賺點,反正這個錢是小強他父親出,我不心疼。」

趙甲第眼神古怪。

「滾。」蔡姨笑罵道,下了逐客令。

她顯然已經知道趙甲第眼神裡的意味,這小孩在猜測她是不是跟司徒堅強父親有「曖昧」。

趙甲第屁滾尿流地撤退,躲進書房。
作者: sai723990    時間: 2011-7-6 09:22 AM

正文第38章 女神控

處久了,趙甲第發現這只小強只是欠缺了一個好好學習的藉口,在他那個並不成熟卻喜歡表現得很老道的圈子,一個成績墊底的傢伙有一天說改邪歸正要捧書本天天向上了,就跟叛離群眾一樣遭人鄙視,其實司徒堅強隨著年齡的增長後,逐漸發現了父輩們眼中視線的怒其不爭和破罐子破摔,想努力,卻找不到台階下,也沒一鳴驚人的信心,擔心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

所幸趙甲第成了他的貴人,這次期中考成績一出來,他有事沒事就跟狐朋狗友吹噓找到個多牛掰的大猛將,把趙甲第誇得跟江南才子之首似的,說這位武力值和智力值都是滿值的大俠,連蔡姨都瞧著順眼,那些屁孩不知為何跟趙甲第一德行,對觀音一樣的蔡姨打心眼敬畏。

一聽小強這麼賣命推銷,一群估計已經閒得蛋疼的傢伙就好奇得嗷嗷叫,幾棵小白菜也是雙眼冒星星,畢竟心高氣傲的小強從幼兒園起就沒佩服過同齡人,所以就藉口某某生日聚會晚上拉趙甲第一起鬧騰鬧騰。

司徒堅強一說出口,趙甲第就立即拒絕,說沒空,晚上還得回去做功課,這話半真半假,童養媳姐姐離開上海前交給他一份大概名稱是《低碳經濟投資版圖》的私人性質研究書,據說是趙三金花了不少銀子從某智囊機構買來的花哨玩意,附帶一系列類似國家能源局下發《海上風電開發建設管理暫行辦法》的文件,對於這些很宏觀上的大玩具,趙甲第興趣不大,當消遣閱讀,他更喜歡的是微觀層面的操作,就像高中時代玩短線,不求賺錢,只單純為了培養嗅覺和敏銳性。

「趙哥,我們又不嗑藥也不飆車,就是一起找個沒大人管的地方喝酒打屁,不做壞事,純潔得很。」司徒堅強不死心,繼續慫恿趙甲第。

「我酒精過敏,也不喜歡坐車,跟陌生人也沒話說,加上跟你們有代溝,去了只會冷場。」趙甲第搖頭道。

「那我們去k歌?」司徒堅強僥倖道。

「剛去過。」趙甲第毫不留情道。

「有美女!」司徒堅強嚷道。

「不去。」趙甲第把一週學習計劃制定完畢,放下筆,他這個星期到此為止,圓滿完成任務,不想節外生枝,在弄清楚這個學生家庭背景尤其是蔡姨底細之前,趙甲第堅持兢兢業業做事本本分分做人的原則,不刻意拉攏司徒堅強,也不故意討好蔡姨。

「很多,全是單身!年輕,水靈,開放,環肥燕瘦,應有盡有。」司徒堅強倔強道。

「無圖無真相。」趙甲第玩笑道。

司徒堅強馬上開電腦上qq,點開一些美眉空間,姿色確實都不錯,咪咪很大,小腿很細,臉蛋很妖,空間照片不是挎著名牌包,就是開著高檔跑車,要麼就是在富麗堂皇五星級酒店或者奢侈品專櫃的自拍,偶爾一些有百合嫌疑的雙黑絲美腿親暱照,還是讓趙甲第有些心動,ts富有歸富有,美女也不少,可那裡的女孩子比起上海這座國際都市的美眉,欠缺了點獨特氣質,司徒堅強一看有戲,就有板有眼說趙哥啊這個誰誰對你有意思那個誰誰對你有想法,就跟拉皮-條的一樣,還不忘加上一句,趙哥,這些孩子都媚而不騷,貨真價實的良家閨女,私生活上不放-蕩的,太浪的都給我拉黑名單了,我以我身為遊俠的金字招牌信譽做擔保,都是家境和底子不錯的美眉。

蔡姨端著水果盤進來,司徒堅強一下子噤若寒蟬,趙甲第也有點尷尬,她笑道:「一張一弛,不是壞事,小強,只要不飆車不鬧事,我就替你父親答應下來。甲第,你也可以一起去,不是去一下黃浦江或者爬一下明珠塔就能算來過上海的,多走走多看看。」

趙甲第點點頭,心裡沒有料到蔡姨如此開明,不過繼而聯想到她對小強的看似放縱其實強硬無比的態度,也就釋然,這恐怕也是蔡姨不遭人討厭的原因,在不超出底線之前,她一直是個很好說話的漂亮女人,就像那次親自開車送他回楊浦。

然後趙甲第說了句讓司徒堅強佩服得五體投地的話,「我們要去k歌,蔡姨要一起去嗎?」

放下果盤的蔡姨明顯愣了一下,輕輕瞪大眼睛,不知道該稱作惱羞還是嫵媚的拋了個眼神給趙甲第,「你覺得我應該要去嗎?」

「應該啊,看過黃浦江爬過明珠塔,也有可能是當時腳步太快,現在回頭再仔細看一遍走一遍挺不錯。」趙甲第一臉真誠道。

司徒堅強對這類打機鋒一向頭疼,只覺得趙哥太跋扈了,連蔡姨都敢「教訓」。

「我去了你們還玩什麼,現在是5年一代溝,我跟你們已經很多道代溝了。」蔡姨微笑道,恢復平靜。

「跟我唱縴夫的愛好了,那個我拿手,我就會唱老歌,我要一個人去,就真被孤立了,拉上蔡姨,有底氣些。」趙甲第不知死活道。

「我晚上有點私事。」蔡姨笑道。

「推掉好了。」趙甲第不以為然道。

司徒堅強差點崩潰,就連他那個老爹,見到蔡姨,也沒這勇氣啊,不一樣跟一般男人一樣老鼠見到貓一樣。

確切來說,像叢林裡,皮糙肉厚橫衝直撞的野豬見著了母老虎,也要禮讓三分,敬畏三分,驚豔三分,還有一分錯綜複雜的成年人心思。

司徒堅強一直霧裡看花般看不清那個世界,一直不懂蔡槍和老爹們的江湖。

「那你們先去,我隨後到。」蔡姨點頭,走出書房。

司徒堅強徹底崩潰了。

趙甲第坐司徒堅強的車先離開小區,一路上這個孩子都在喃喃自語,半癲狂狀態。

趙甲第不忍心,就道破天機,「我沒什麼複雜想法,就只是實話實說,估計蔡姨也沒什麼複雜想法,事情就這麼簡單,就跟你做理科題目一樣,越是大篇幅描述的東西,一定是越輕鬆解決掉的。我以前遇上實在沒把握的難題,就跟著感覺走,總能夠瞎貓撞死耗子。」

「沒聽明白。」司徒堅強弱弱道。

「總之別把簡單問題複雜化,聰明孩子就要做減法,大智慧的孩子甚至會做除法。」趙甲第笑道。

「這個道理知道點,不過做起來不簡單吧?」司徒堅強為難道。

「當然不簡單,否則那麼多股評家啊財經智囊啊早去埋頭賺大錢了,還廢那麼多口水乾什麼,不累啊?」趙甲第點燃一根煙,坐在副駕駛席上,司徒堅強這部車是對他來說不倫不類的大眾輝騰,一個才剛18歲的傢伙開一輛老氣橫秋的輝騰,趙甲第真不知道小強他爹是什麼意思。

「蔡姨真會來嗎?」司徒堅強好奇道。

「不知道。」趙甲第老實道。

「你真是蘿莉控?」司徒堅強臉色詭異道。

「我是啊。」

趙甲第耿直道:「我不僅是蘿莉控,還是御姐控、制服控、空姐控、美腿控、黑絲控,還有最大愛的女神控。」

「你要對蔡姨下手?」司徒堅強一臉駭然,幸好手沒抖,開車還算穩妥。

「沒。」

趙甲第笑道,神情可憨厚了,「我習慣被女神逆控。」
作者: sai723990    時間: 2011-7-6 09:22 AM

正文第39章 不簡單

司徒堅強的圈子還是超出了趙甲第的預期,本來以為他的朋友也就是上海市三線富家子弟的範疇,父母有點小錢和小權,開三四十萬左右買來再花相應鈔票去改裝的中檔車,白天睡覺,晚上做夜貓子,串吧喝酒,不會太悶騷,但是太驚世駭俗的事情也做不出,出了小事花點錢費點力氣都可以擺平。

可當司徒堅強開車和三個順路的朋友在一個岔口匯合,趙甲第就知道自己錯了,而且挺離譜,三輛車,一輛蘭博基尼,一輛法拉利,最差的也是保時捷,雖說這三輛車在趙三金眼中就是三坨趴著的牛蛙,可畢竟這些牛蛙可都是需要用一麻袋的錢才能買回家,見到司徒堅強和趙甲第後,幾個打扮只是比在校高中生略微時尚一點的紈袴很禮貌地拉下車窗朝趙甲第打招呼,喊了聲趙哥,沒什麼不可一世的跋扈氣焰,起碼都過了目空一切的年紀到了懂得做表面文章的境界。

保時捷帶路,這支車隊即便在好車多如狗遍地走的上海,也依然顯得有些刺眼,估計一路上沒少遭人白眼和揣測,司徒堅強見趙甲第有點好奇,就解釋道:「開蘭博基尼的叫小知,綽號知了,他爸是溫州人,現在聽說忙著在沿海某個地方造船,家裡挺有錢的,跟我高中認識,關係一般,我覺得這b太小氣,不怎麼喜歡鳥他,尿不到一個壺裡去。開法拉利的那傢伙挺牛的,天天給富婆做小白臉,抽空了還能給有錢小妞做正規男朋友,都是多線操作,自稱一夜8次金槍不倒無敵小郎君,名字叫王國,那輛法拉利就是一女人送他的,我們嚴刑逼供他都沒招是誰送的,這孩子別看是棵花心大蘿蔔,人很好,我敢打賭,要是我沒錢跟他借,他就是只有那輛法拉利了也會把車賣掉借給我錢,所以我一般有好事都喊上他。那個開保時捷的,你得注意下,笑面虎,對我們這批朋友還好,對一般人狠毒得很,地道的陰險小人,他是北方人,聽說爺爺在公安系統是大人物,反正他有個遠親的伯伯在上海市委很吃得開,蔡槍都時不時去登門拜訪,還提醒我別惹這傢伙,不過基本上來說這個北方佬還可以,沒啥大缺點,就是骨子裡傲了點,以後等我們畢業踏上社會了,估計也就是跟他做做生意買賣的份,再做朋友,不可能。都說我們上海人精明,怎麼我認識的北方朋友一個比一個精明,表面上倒是大方大度得相當客客氣氣,趙哥,這是不是你所說的智慧大於聰明大於精明理論?」

「你情商是你智商的兩倍。」趙甲第笑道,印象中司徒堅強說起人情世故的時候都會格外老成,估計是跟他那個還沒露面的老爹以及蔡姨耳濡目染久了。

「等下還有大概五六個人,起碼有四個美眉,兩個已經給你看過qq空間了,估計她們化妝得要一會兒,女人就是麻煩。」司徒堅強叼著一根軟中華。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窮孩子在為一頓學校午餐是不是可以多花幾塊錢加一份肉而糾結的時候,富孩子已經開著好車半抽半扔大中華黃鶴樓了,不過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生活從沒有堵死鳳凰男們向上攀升的路徑,雖然很窄,就跟千軍萬馬過獨木橋一樣,但總有一批出身草莽的孩子能夠為自己的子孫打下一片大大的江山,像司徒堅強的父親,像趙甲第的無良老爹,都是如此。

梟雄虎人大多出自屠狗輩。

所謂k歌,原來並不是去ktv,而是在一個豪華別墅區裡一棟價格起碼八位數的大別墅裡,一個被違規開闢成娛樂廳的地下室。別墅大院裡停滿好車,幾乎將一線車的奢侈牌子一網打盡,在門口接的兩女一男年紀比司徒堅強稍大一些,20歲出頭,一堆男女情侶模樣,恩恩愛愛,甜甜蜜蜜,男人穿著打扮比較普通,運動裝,女孩倒是潮流許多,耳環,手鐲,項鏈,全是名牌,不是香奈兒就是dior,不過妝扮後並不顯得暴發,估計沒少花心思,他們見到趙甲第後顯然有些失望,倒是他們身邊的一棵小白菜見到趙甲第後小臉蛋神采奕奕,光彩奪目,這閨女看著比較顯嬌小玲瓏,其實也有一米六五的個子,一眼就是沒心沒肺的孩子,恰好是趙甲第最深惡痛絕的那一種小煙熏妝,一頭淡黃小捲髮,而且戴著一個超大號的耳環,猩紅色的妖豔指甲油,拖著一雙木頭涼拖,整個人不倫不類,似乎無時不刻不在提醒觀眾們「我不是良家」,她歪著腦袋偷偷打量趙甲第,從頭到腳,再從腳到頭。

司徒堅強見到這妞,笑容都牽強了,身後三個一起來別墅的傢伙也一樣不太自然,似乎都有點忌憚這個看上去很容易被棒棒糖勾引去看金魚的黃毛丫頭。

接下來就是一番客套的介紹和自我介紹,那位能讓小強也沒脾氣的非主流小白菜綽號小青蟲,見到趙甲第後一臉乖乖女的害羞靦腆,把王國知了這群知道她底細的傢伙給雷得裡焦外嫩,司徒堅強冒死給趙甲第發了條短信,4個字,她是妖精。

除了這只小青蟲讓趙甲第琢磨不透,還有個明顯比小強和保時捷男都更有發言權的青年讓他刮目相看,是個身高將近180公分的健壯傢伙,他對趙甲第沒什麼好感,身邊兩位神往趙八兩同學已久的美眉睜大眼睛,觀察這位圈子裡貌不驚人的新人,試圖挖掘出一點東西,就在她們發現無果準備遺憾嘆氣的時候,趙甲第接到一個電話,掛掉後說道:「小強,蔡姨已經出門,要你給具體地址。」

「蔡姨?」強壯青年一臉疑惑,他叫李朝新,是這棟別墅的主人。

「是趙哥的主意,不關我的事情。他說讓蔡姨推掉晚上的私事來k歌,然後蔡姨就真來了。」司徒堅強指了指趙甲第,把功勞和罪孽都推到他身上。

下馬威,赤裸裸的下馬威。

「我回家睡覺啦,你們繼續。」小青蟲搖晃著小屁股直接閃人,似乎很怕蔡姨。

剩餘年輕男女也都如臨大敵,戰戰兢兢,尤其是起初還挺有優越感的李朝新,一臉惶恐,那些小白菜們更是哭喪著一張張精緻小臉。

「哥們,你果然牛。」王國朝趙甲第豎起大拇指。

「佩服。」保時捷男也是一臉服氣。

「咋辦?」李朝新一臉心如死灰地悲慟。

「趕緊換場地,那樣死得也好看點,要不然在這肯定死無全屍。」知了靈光一閃。

「有道理,去市區,隨便找家ktv,正規一點,中檔一點,別他媽有公主之類的。小強你給蔡姨發消息,我們速度趕去搞定。」李朝新發號施令。

豪華車隊浩浩蕩蕩駛出別墅,兩個今天來就是為了一睹趙甲第相貌的單身美眉坐進司徒堅強的大眾邁騰,小強也厚道,直接讓趙甲第坐後排,然後夾心餅一樣被兩個火辣大膽的美眉夾在中間位置。

「蔡姨有這麼可怕嗎?」趙甲第實在扛不住兩個美眉笑嘻嘻的盤問,趕緊轉移話題。

「你問她們。」司徒堅強笑道。

「蔡姨很溫柔,很漂亮,很有教養。」一美眉拍馬屁道,彷彿蔡姨就坐在她身邊。

「就是,蔡姨是咱們上海最有氣質的大美女。」另外一個美眉也不落後。

「你們。」趙甲第徹底無語。

「還是我說吧,她們是不會多嘴的。」司徒堅強笑道,叼上一根煙,「兩年前我剛搬進蔡姨那個小區,有一次集體活動,我怕小果兒一個人在家裡無聊,就抱著她一起去李朝新家玩,然後蔡姨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趕過去,不湊巧小果兒被青蟲一個姐妹惹哭,我呢,還算好,被蔡姨一腳踹飛,那個傲氣的千金小姐運氣就不咋地了,嘴巴不乾不淨,罵蔡姨,蔡姨就一巴掌,整個人在空中翻了一圈,掉地上的時候牙齒少了兩顆,哭都哭不出來,那被打的孩子估計挺有背景,加上是青蟲的閨蜜,就陸陸續續喊了好幾批人,只帶了兩個手下的蔡姨也不喊人幫忙,就抱著小果兒哄她睡覺,來一批人她兩個手下解決一批,砍瓜切菜一樣,那條青蟲有軍方背景,很硬,最後來了輛掛南京軍區的越野,下來三個人,不過都沒穿軍裝,我們都以為這事情就這麼解決了,沒想到蔡姨一個人就把他們打成半殘廢,不過我們都不在場,沒親眼看到是怎麼回事,反正據說是蔡姨親自動手的,這種事情還能咋樣,私了唄,反正小青蟲從那天起就很怕蔡姨,我們都怕,我跟蔡姨處了兩年多,也就知道她是做外貿生意的,其餘什麼都不清楚,那天李朝新的爸也趕到現場了,屁都不敢放一個,事後就只顧著擦汗給蔡姨道歉了。」

「蔡姨這麼不簡單啊。」趙甲第恍然大悟,怪不得有那氣場,記憶中陳世芳和郭青牛發飆的時候還差不多。
作者: sai723990    時間: 2011-7-6 09:23 AM

正文第40章 英雄救美

「簡單能讓我爸喊她蔡姐嗎?」司徒堅強撇撇嘴輕聲道,在上海,能讓他老爹畢恭畢敬低頭彎腰的傢伙,還真不算多。

挑了家中檔ktv,一群人中規中矩唱歌聊天,安靜等待蔡姨的「大駕光臨」。

眾人一致推選出始作俑者的趙甲第出去「接駕」。

蔡姨一身休閒得體的簡單裝扮,這是一個貌似永遠不會撒嬌或者矯情的強大女人。

「聽說我的八卦了吧?」蔡姨在ktv門口見到趙甲第後就笑道。

「沒啊,光聽他們說蔡姨怎麼漂亮氣質了。」趙甲第陽光笑道。

「都是聰明孩子,比你識時務。」蔡姨意味深長道。

「蔡姨,等下你唱啥歌?」趙甲第傻乎乎道。

「再說。」蔡姨似乎有點頭疼。

她一走進包廂,趙甲第看到眾人身體都是一抖,太逗了。

包廂已經空出一大段空餘位置,蔡姨就徑直坐下,趙甲第屁顛屁顛跑去點歌,氣氛僵硬到冰點,蔡姨不以為意,司徒堅強也不知道如何活躍氛圍,反正估計趙甲第要獨角戲很久,這不知死活的傢伙第一首就是俗不可耐的《縴夫的愛》,蔡姨嘴角微微勾起,李朝新一夥人全部傻眼,然後是許巍的《故鄉》,這首歌倒是終於有那麼點意思,他一口氣唱了七八首老歌,連司徒堅強都覺得趙哥今天挺傻×的。

最後趙甲第點了首他們很多人都沒聽過的《生命中的精靈》,趙甲第拉上蔡姨,說一起唱,蔡姨猶豫了一下竟然答應了。

「關於愛情的路啊我們都曾經走過;關於愛情的歌啊,我們已聽得太多;關於我們的事啊,他們統統都猜錯……」

趙甲第唱得很投入,他就是這麼個人,總喜歡做一些很自我的傻事,然後就徹底不顧及別人的眼光了。

蔡姨唱完後被趙甲第勸著喝了點酒,兩頰一下子就紅彤彤,她應該是不喝酒的女人。

有趙甲第蹩腳的暖場,李朝新那幫人終於在司徒堅強的帶領下進入狀態,蔡姨中途去了趟洗手間,出來的時候見到蹲外頭抽煙的趙甲第,拍了拍臉蛋,笑道:「怎麼,還怕我出事?」

「是我把蔡姨喊出來的,當然要對蔡姨負責。」趙甲第笑道。

「無事獻慇勤。」蔡姨輕聲道。

趙甲第不承認不否認。

一路上都是聚集在蔡姨身上的驚豔視線。

拐角處晃出一個醉醺醺的壯漢,趙甲第繞開,那傢伙就有意無意撞向蔡姨,估計是藉著酒勁揩油。

蔡姨眼神一冷,趙甲第卻已經在第一時間拉住壯漢身體,那傢伙不死心,想靠著一股蠻勁貼近蔡姨,趙甲第也就不客氣地一扯,將他整個人扯得後退兩步,突然眼角餘光瞥見過道里黑壓壓一大票人衝殺過來,心知不妙的趙甲第一個乾脆利落的膝撞將十有八九有備而來的壯漢給轟趴下,衝向蔡姨,拉起她的手就開始跑步,嚷道:「有人堵我們。」

蔡姨愣了一下,就跟著他跑,臉上沒什麼驚訝慌張。

她腳上還踩著高跟鞋,跑著的時候很誘人,可惜趙甲第沒心情沒時間去欣賞,他在想是誰興師動眾來針對他們,是蔡姨的仇家?還是趙三金的死對頭?都有可能,而且可能性還不小。作為一名被綁架過而且還跟綁匪鬥智鬥勇過的牲口,現實生活比大多數都市影視都要荒謬危險。如果是趙三金的敵人神通廣大地找到上海來,殃及池魚,讓蔡姨受到傷害,趙甲第良心上肯定得愧疚一輩子,小強有關蔡姨的描述,趙甲第將信將疑,一個女人再生猛,也不至於變態到可以單挑幹掉三名訓練有素的軍人,多半是以訛傳訛的渲染效果,當不得真。

趙甲第拉著蔡姨狂奔,他對ktv保安不抱任何期望,身為悲觀主義者,他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那就是ktv與那幫人狼狽為奸串通一氣,所以他現在的唯一希望就是衝出ktv,跑到街上,在那裡身後的傢伙總不太敢亂來,只要別掏槍,哪怕是玩刀子,趙甲第自認還能扛住幾個人給蔡姨拖延點時間。

「等下出了ktv,我幫你在門口堵一會,你開車逃,別管我,如果有人在你車子那邊堵你,就回來跟我匯合。」趙甲第見ktv大門就在不遠處,鬆了口氣。

蔡姨沒有說話,身後是一批氣勢洶洶的漢子,就跟拍黑幫電影一樣。

出了ktv大門,趙甲第就鬆開手,轉身面對那些人,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概。

那些人也不廢話,繼續沖。

趙甲第也虎,二話不說就開打,給一些莫名其妙的觀眾上演了一出精彩的動作片,趙甲第爺爺教了他很多歪門邪道的把式,後來跟遛狗養鳥的黃老頭學了點皮毛,再就是纏著芳姐和蟈蟈討教了不少符合他口味的「殺招」,爺爺和黃老頭那裡傳來的東西畢竟沾染太多國術的氣息,不求殺敵斃命,給趙三金賣命的芳姐和蟈蟈則不同,手腳上的功夫都是為賺黑錢服務的,目標性鮮明,所以趙甲第學起來更用心。

追殺他們的人分成了兩批,率先跟到門口的有十來號人,被放開手腳搏命的趙甲第一照面就干倒兩個,很犀利的肘擊,如果當初在動車組上齊青瓷和宋雅女是看到他出手而不是商雀,對趙甲第的印象一定大有改觀。

亂戰,一頭亂麻,趙甲第就是那把根本不懼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快刀。

這批人很有專業素養,很有規律的車輪戰,抗擊打能力異常出眾,還剩下兩個負責盯住觀眾,誰要報警,肯定第一時間手機報廢,憑藉直覺,趙甲第知道這夥人手中肯定有傢伙藏有少兒不宜的危險玩具,他只能儘可能眼觀四路耳聽八方,只恨自己今天沒有穿上防彈服,因為顧慮太多,加上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定律,趙甲第終於露出疲態,挨了很多拳腳,一下子就鼻青臉腫,生龍活虎之後的下場就是被打得像狗,更悲劇的是他偶然轉頭一瞥,看到蔡姨就紋絲不動站在身後不遠處。

心想這娘們不會是看傻眼了吧,不至於啊,怎麼感覺蔡姨都是臨危不亂的女人。

蔡姨抬起手,那群人猛然停止動作,她只是輕輕別了一下腦袋,這些跟趙甲第過招後剛佔到便宜的保鏢就開始撤退,把英雄救美了一次卻沒能表現出太多英勇風範的趙甲第給弄糊塗,蔡姨蹲下去,扶起嘴角滲出血絲的傢伙,柔聲道:「他們是我丈夫那邊的嘍囉,見到你對我動手動腳,就懷疑你是壞人了。」

「蔡姨,我拉著你跑了那麼久,你好歹提醒我一下啊,或者跟那幫人解釋一句也成啊。」趙甲第欲哭無淚。

「你跑太快,我沒好意思說,怕耽誤你英雄救美。」蔡姨笑道,掏出一塊手帕遞給趙甲第,扶著他走向那輛瑪莎拉蒂。

趙甲第坐進副駕駛席,半躺著喘息,那幫兔崽子下手一點都不含糊。

「我其實看他們也不順眼,見你打架挺厲害的,就想給你個表現的機會。」蔡姨溫柔笑道,啟動車子。

「蔡姨,你老公做啥的,你出門唱個歌都弄這麼多人跟著?」趙甲第一陣蛋疼得厲害。

「給某些人洗錢的,偶爾殺人放火,跟大馬路上的清潔工其實差不多,都是給一些人清掃不順眼的垃圾,一個給錢給權,一個賣命出力,就這麼簡單。」蔡姨笑道,輕描淡寫。

「蔡姨,我能活到明天嗎?」趙甲第苦笑道。

「能啊,你不就牽了我的手嗎,最多就是砍一條胳膊一條腿的事情,死不了。」蔡姨笑道,看不出真假。

「蔡姨,那我回ts了,你直接送我去機場吧。」趙甲第也笑了。

蔡姨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但開車帶著他來到黃浦江畔,隨便將車停在一邊,走到江畔,趴在欄桿上,跟趙甲第要了根煙,江邊風大,點了很久才點燃,一身傷痛的趙甲第只好陪著這位身份神秘的熟-女姐姐趴在欄桿上吹風,他有個屁的瀟灑,抽根煙腸胃都疼,外帶臉上傷痕纍纍,狼狽的很,就差沒哭著求蔡姨好歹送他去醫院弄點紅藥水擦下,以免破相。

「你挺不錯了,能一個打這麼多人扛這麼久。」蔡姨抽著煙,臉上還有喝酒後的紅暈。

「湊合吧,才掀翻了六個。」趙甲第撓撓頭道。

「他們幾乎每個人手上都有命案,而且每天都要接受專業搏擊訓練。」蔡姨笑容詭異。

趙甲第微微張大嘴巴,不敢置信。

「至於這麼拚命嗎?幹嘛不逃?」蔡姨笑道,望著黃浦江江面。

「我沒想太多,只覺得不應該逃,就不逃了。」趙甲第輕聲道,忍著痛抽煙。

「被打死怎麼辦?」蔡姨奇怪問道。

「那也就是後悔一下自己怎麼還是處男。」趙甲第咧開嘴笑道。
作者: sai723990    時間: 2011-7-6 09:24 AM

正文第41章 跳黃浦江

一個還在象牙塔篩選知識的早熟孩子,一個既像女神又像妲己的輕熟-女,安靜趴在黃浦江畔欄桿上欣賞外灘的夜景,趙甲第繞著她換了個下風向位置,點燃一根煙,他沒有煙癮,抽煙只有三種情況,被生活玩弄後的苦悶,無聊到排斥一切積極向上的活動,再就是忐忑,就像現在,緊張又不至於惶恐,類似當年跟謝思走在馬路上去牽手的前一刻,在趙甲第的世界裡,蔡姨是頭一個同時具備趙三金和王厚德兩種稀缺氣質的偉岸女性,形象高大到連他都要仰視,哪怕此刻站在離蔡姨只有十幾公分的地方,趙甲第還是很沮喪感覺兩人是相隔在黃浦江兩岸,遙不可及。

「這座城市的十家大房地產商,有四分之三是高幹子弟,將近二十家工程承包商,除國企外,五分之四還是高幹子弟。」蔡姨輕聲道,她似乎太入神,沒有留意到趙甲第視線偷偷往她被圍欄擠壓出鮮明輪廓的誘人胸脯上瞄,她那雙似乎永遠能保持一輩子清澈無垢的眸子浮現一抹恍惚,「大概在你剛出生左右的年代,一位老人說過這麼一句話,讓我們的子女接班,不會挖祖墳。」

「大家族或者世家什麼的,我都沒什麼機會見識過,加上我一個理科生對政治也不感興趣,只知道三反五反和文-革一系列事件把社會掀了個底朝天,改革開放後有錢人確實多了很多,但我身邊偶爾幾個富二代官幾代,做人都還算厚道,不做欺男霸女的勾當,再者,我相信,有大出息的人多半都是野路子出身殺出一條血路的好漢,這一點,我有一些發言權。」趙甲第輕聲道,沒敢把話說死,怕幼稚了,被顯然已經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很多歲月的蔡姨看輕。

「你的發言權來自你爸?」蔡姨笑道。

「差不多。」趙甲第苦笑道,深吸一口煙入肺,「我聽奶奶說我太爺爺是響馬性質的匪人,所以到了我爺爺這一輩成分就不好,比地主好不到哪裡去,奶奶當初吃了很多苦頭,所以後來做人特別實在,聽說我爸小時候讀書很厲害,不過家裡沒錢,小學五年級就不讀了,跟放牛娃一樣,十五六歲的時候跟我爺爺吵了一架,離家出走,兜裡揣著幾塊錢就單身一人跑東北去淘金,到他給北京一戶大人家入贅做上門女婿前發生了什麼,他從沒跟人提起過,後來就相對順風順水了,不過估計也沒少吃苦頭。他從不穿T恤,再熱的天氣也都穿長袖襯衫,因為他有一幅很誇張的紋身,從後背延伸到手臂,我雖然恨他對不起我媽,但拋開這點來說,他是個合格的父親,孝順的兒子,牛掰的商人,很彪悍的大混子,總體來說,他就是典型鯉魚跳龍門成功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的緣故,他身邊的叔叔伯伯都差不多,很草莽,即便是京津圈子裡頂著天生二世祖標籤的大叔們,也都低調城府的很,也許我就是曹妃甸的一隻井底之蛙,看不到多大的天空,但就現在而言,我還是覺得與其怨恨眼紅誰,不如多努力一點,我爸有個死黨,他的名言是我就是窮人的孩子,能做的除了拚命還是拚命最後他媽的還是拚命,一定要讓我的孩子成為富人的孩子。蔡姨,你看這話多實在,不過我做不到,因為沒動力,肚子裡也沒有那樣滔天的怨氣,我想做的能做的,就是偷著懶,好好過舒坦日子,理想很小,野心也很小,估計以後出息也會很小。」

「窮人出身,白手起家,才敢捨得一身剁把皇帝拉下馬,不過你見到的估計都是成功人士了,我倒是親眼瞧見過很多這樣的男人夭折在大風大雨裡,有點可惜。」蔡姨感慨道,似乎被趙甲第的一番真心話給撩撥起塵封已久的記憶,「我出身在浙江一個跟安徽交界的貧苦縣,跟你不一樣,記事起印象裡我爸就一直躺在病床上,他死了後我媽就改嫁了,繼父是個酒鬼,我從那個村子走出去後,就沒有再回去過,只記得那是一個有小溪有青石板有狹窄小巷的地方,陰沉沉。」

趙甲第原本以為蔡姨是大家閨秀,才有可能如今女王一般高高在上的風範氣質,沒想到還有這樣灰色調的人生經歷,不禁刮目相看。

蔡姨眺望遠方,緊緊抿著嘴,神情堅毅,不曾有絲毫頹喪哀傷。

「為什麼不衣錦還鄉?」趙甲第笑問道。

「小時候覺得那個叫芹川的村子很大,後來去鎮上讀書,就覺得村子很小,到了杭州就發現那個鎮其實也不大,來了上海,才知道杭州其實沒我想的那麼大,小時候那些嘲諷的,傷害過我的,白眼過我的,現在回想一下,其實都挺好笑的,也不是沒想過回去一個個耳光打回來,不過煮一壺茶,喝著喝著就覺得沒意思了,我估計這輩子都不會回去。」蔡姨會心笑道,伸了個懶腰,曲線玲瓏。

「要換作我,肯定弄浩浩蕩蕩一支車隊回去,讓村子鄉長鎮長縣長全都在村頭上放鞭炮迎接著,告訴別人啥叫瞎了眼。」

趙甲第一本正經道。

「這個想法不錯,可以考慮一下。」蔡姨微笑道,貌似真的很開心。

趙甲咧開嘴傻笑。

「有女朋友沒?」蔡姨笑道,轉頭望著小了她足足一輪的男孩。

「剛有。」趙甲第誠實道。

「第幾個?」蔡姨並不奇怪,眼前這傢伙口頭上說處男,她根本不相信。

「第二個。」趙甲第繼續誠實。

「紅顏知己有多少?」蔡姨知道男人都喜歡玩這套。

「除了女朋友,沒有紅顏知己,女性死黨倒是有幾個,不過沒可能玩曖昧,我不喜歡,人家也都是眼睛裡揉不下沙子的女孩,我就算想濫情,也沒那本事,乾脆就死了這條心,怕到最後賠了夫人又折兵,竹籃打水一場空的事情我打死都不干的。」趙甲第直截了當道。

「是有賊心沒賊膽,有情種的意圖可惜沒多情的本事?」蔡姨說話一如既往地直指人心。

「不承認不否認。」趙甲第頭疼道。

「真是孩子啊。」蔡姨笑道。

趙甲第當場連死的心都有了,為了她跟十幾號彪形大漢幹架落得鼻青臉腫,最後得到一個還是孩子的安慰獎,太悲劇了吧。

「你比小強大不了多少,不過總覺得我跟你代溝要小很多,他那個花花世界,我一直看不明白。這兩年還好點,他剛到我那裡的時候,頂著一個亂七八糟的爆炸頭,稀奇古怪的耳環,不倫不類的紋身,沒長大,偏偏要抽煙喝酒,說話也老氣橫秋,聊天方式和內容都天馬行空,有錢了也不干正事,改裝車,嘴上說私奔,其實是拿著父母的錢去找個度假村之類的地兒花天酒地,沒錢就抽幾塊錢一包的煙,你一口我一口,自以為很爺們,很性格,真是一群沒心沒肺的小王八蛋。這點你確實好太多,否則你早被我踢出去了。」蔡姨給了一棒子沒忘記給一顆棗。

「其實都差不多。」趙甲第汗顏道。

「嗯,骨子裡估計確實差不離,你也就表面功夫深厚一點,估計你家有高人,能把你磨成現在這德行,也不容易。」蔡姨笑道。

「姨,你屬什麼的?」趙甲第厚著臉皮笑道,從蔡姨到姨,好歹也是巨大進步。

「變著法子打探我年紀?無可奉告。」蔡姨瞪了一眼。

「那生日呢?」趙甲第堅持死纏爛打的方針政策。

蔡姨猶豫了一下,望向江面,輕笑道:「今天是幾月幾號,就是幾月幾號了。」

趙甲第愣了一下,恍然大悟,難怪她今天肯放著正事不做出來陪一群孩子折騰,估摸著是踩著生日的點上了想要揮霍一下。

「姨,你男人一定特虎。」趙甲第酸溜溜道。

「虎?」蔡姨疑惑道。

「就是很牛-逼的意思,虎人,猛人。」趙甲第笑道。

「他啊,很有意思的一個人,跟你爸差不多,都挺坎坷的,不過他身份有點特殊,在知青下鄉的大潮中出生在一個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他一輩子都沒認那個手握權柄的負心父親,如果不是這樣,他的下場也會圓滿許多,起碼不至於那麼悽慘,我跟他認識的時候,在五台山腳下碰上一個老先生,有緣一起喝了半杯茶,老人家笑著說了句小心小眼小肺小貓小狗小人,生於汝南,不是善種好漢,大風大浪大江大雨大潮大雪,庚子年,死了一乾二淨。結果一語中的。」蔡姨唏噓道,眼神惆悵。

趙甲第咂舌,死了一乾二淨,這咒人也太狠了點。

「給我根煙。」蔡姨柔聲道。

趙甲第遞過去,擋著風,幫她點著。

「所以啊,我現在就一寡婦,悲涼不?」蔡姨笑道,嬌豔如花。

我還是處男呢,天仙配啊。

不過趙甲第沒敢說這話,怕被蔡姨踢下黃浦江。

「那老先生也給我私下算過命,說讓我在黃浦江等著,等一個跳江的傢伙,我回上海後這些年,就沒來過黃浦江畔,怕真被我撞見神經病沒事跳江。」蔡姨大笑,被煙嗆到,即使咳嗽也是嫵媚無雙。

然後蔡姨就被徹底震驚了。

身邊某個傢伙二話不說就一躍衝出欄桿,以一種很狼狽一點都不華麗的姿勢跳下黃浦江,略微聽到撲通一聲,水花都沒濺起多少。

更滑稽的是那神經病貌似是只旱鴨子,就跟著水流漂啊漂,浮浮沉沉地喝水,貌似還賣力嚷了一聲,「草,忘了老子不會游泳。」

「王八蛋趙甲第,你今天不被淹死,也要被我殺死。」

蔡姨扔掉煙,縱身一躍。

像一條從龍門跳回俗世的青鯉魚。

只是彷彿她這一生從未如此充滿靈氣。
作者: sai723990    時間: 2011-7-6 09:24 AM

正文第42章 趙八兩的風格

蔡姨歷經千辛萬苦把某隻旱鴨子給從黃浦江救上岸,這混蛋跳江的時候倒是乾脆利索,可到了江裡後就只知道瞎折騰,她好不容易逮住他,就跟章魚一樣纏在她身上,所幸她水性從小就彪悍,加上體力也出眾,否則非跟他一起完蛋不可,要真淪落到不明不白地屍沉黃浦江,蔡姨心想一定要變成厲鬼,搞死這個小瘋子,半摟半抱著趙甲第上了岸,一路上都是遊客們的詫異眼神,以為趕上拍電影或者傳說中藝術家的行為藝術了,尤其是蔡姨一身衣服被水浸透後曲線畢露,春光若隱若現,走到瑪莎拉蒂一段路上,牲口們流了一地口水,把半死不活的趙甲第丟進後排,蔡姨從頭到尾都沒想過要人工呼吸,恨不得這個傢伙跟自家男人一樣死了乾淨,她本來就不是善男信女,更不是救苦救難觀世音,上海背地裡喊她竹葉青黑寡婦的人海了去。

趙甲第像一條死魚趴在後座上傻笑,蔡姨挺佩服他的復原能力,剛上岸還以為這傢伙十有八九要送醫院急救,上岸後吐了一些黃浦江水後就挺生龍活虎,讓她懷疑這傢伙是不是在裝旱鴨子,想到這種可能性,本來就一肚子火氣的蔡姨立即怒道:「沒死就滾下車,有本事再去跳一次,看我還救不救你。」

「不下車。」趙甲第死皮賴臉道,咳嗽舒緩許多,他是真不會游泳,小時候坐船坐車都怕,大了後對坐車好許多,對水還是沒什麼好感,尤其是大江大河,因為小時候身為半吊子風水師的爺爺跟他說這輩子忌水,所以趙甲第特別羨慕豹子這類一個扎猛子下去就能撈出魚的猛人。

「不下車?」蔡姨沒了好臉色,能讓八風不動的她發脾氣,沒點道行根本就是癡人說夢,例如司徒堅強這類孩子決然不會讓她大動肝火。

「我現在下車誰給你買乾淨衣服去。」趙甲第苦笑道。

「不需要。」蔡姨皺眉道,語氣明顯柔和許多。

「不管你需不需要,我都會去買,你們女人跟我們不一樣,養身和養生都很講究,所以請開車帶我去七浦路,因為我身上就只有五百多塊錢,但是需要買兩個人的衣服,不能不斤斤計較,反正對你來說也只是穿幾個鐘頭的事情。」趙甲第輕聲道,聲音不大,卻不容置疑,不知道他哪來的勇氣和底氣這樣跟蔡姨說話。

黃浦江很髒,蔡姨雖然不至於有潔癖,但作為一個生活精緻的優雅女性,一身濕淋淋,相當不好受,也不知道是不是趙甲第所謂養身和養生起了效果,她果真開車去了七浦路上的批發市場,跟著他進了商城,蔡姨在站在上海財富和權力金字塔頂點後已經有大概七八年沒光顧這種地方,她並不是排斥這種買一件衣服不超過三位數的簡樸生活,只是她不想被勾起曾經困苦艱辛的回憶。

蔡姨再次見識到趙甲第的與眾不同,他能在內衣店臉不紅心不跳一身浩然正氣地跟服務員美眉探討尺寸問題,蔡姨站在門口,不敢進去,看得出來,他真的是在很認真地替她挑選內衣,最後挑了套黑色絲綢面料的,並不太出位,喊蔡姨去試穿後就跑其它地方去幫她挑選衣服褲子,等蔡姨磨磨蹭蹭鼓起勇氣換上趙甲第的「小禮物」,滿頭大汗的趙甲第已經捧著一條牛仔褲和一件T恤跑回來,讓服務員交給蔡姨,他在外頭聽候差遣,蔡姨讓服務員帶話說將就著差不多了,他這才跑去給自己折騰,蔡姨這一身花去他將近四百塊,意味著他自己也就一百多的閒錢,最後他隨便挑了件25塊錢的T恤和80塊的休閒褲子,回到內衣店,一身女王氣質卻清純裝扮的蔡姨站在店門口,她竟有些破天荒的嬌羞,看得趙甲第小心肝撲通撲通,女王姐姐實在太妖嬈了,果然給她挑略顯緊身的牛仔褲是英明神武的決定,因為蔡姨的氣場實在過於強大,以至於她穿非正式裝束以外的衣服都顯得有點詭異,可就是這份小彆扭,更襯托得她的超然脫俗,熟-女的刻意裝嫩以便老牛吃嫩草是可恥的,可蔡姨一旦清純起來,絕對清水芙蓉天然去雕飾,穿著一身加起來價值一百塊「名牌」的趙甲第傻愣愣望著蔡姨,笑臉很欠抽,別忘了,此時蔡姨還穿著他親手挑選的內衣,這感覺,對某位處男來說太銷魂了,天時地利人和都齊全了,趙甲第終於明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是怎樣一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崇高境界。

「你花了多少錢?」上車後舒坦許多的蔡姨問道。

「就當我送你的。」趙甲第笑道,他挑衣服眼光還是有的,畢竟高跟鞋女王王半斤和童養媳姐姐整天就在他眼前晃悠,被動養出不俗的品味,只不過趙家陰盛陽衰,加上趙三金口味庸俗,導致他對自己衣服的挑選一塌糊塗。

「別,算清楚比較好。」蔡姨冷笑道,「別想用一套衣服就打消你拉著我一起跳黃浦江的深重罪孽,這筆賬我們慢慢算好好算。」

「蔡姨,我當時純屬衝動,是衝動,沒別的念想。」趙甲第強顏歡笑,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被蔡姨惦記上是好事,可被惦記這起擱誰身上都不好受的恩怨,趙甲第怕無福消受。

「真沒有?」蔡姨微笑道,車內頓時殺機四伏。

「絕對沒有。」趙甲第打算死扛到底。

蔡姨沒有刨根問到底,可總給人一種暴風雨前片刻寧靜的感覺。

果然,蔡姨在把車開到一個很偏僻的犄角旮旯後笑眯眯道:「下車。」

「姨,我現在身上就剩下三十多塊錢,感覺這地兒又找不到公交車站,我怕半夜都回不去楊浦啊。」趙甲第悲痛欲絕。

「那我再開一段路?」蔡姨嫵媚笑道。

趙甲第那叫一個欲哭無淚,再開,說不定就要上滬杭高速了,最毒婦人心果然不假,他磨磨唧唧下車,眼巴巴希望蔡姨網開一面放他一馬,可是至始至終蔡姨都是笑容看似溫柔其實陰森,等他下了車,煢煢孑立站在幽靜馬路旁,驕傲的瑪莎拉蒂無比心狠毒辣地揚長而去,孤苦伶仃的趙甲第迎風而立,玉樹臨風個雞-巴。都是驚情一跳惹的禍啊,趙甲第接下來的悲慘人生是走了將近半個鐘頭的路,期間沒有看到一雙黑絲美腿一位漂亮美眉,只有幾條不帶善意的流浪狗,和零星騎著自行車的行人,最後終於打到一輛出租車,讓司機師傅帶他去最近的去楊浦方向的公交車站,結果車站到了後,趙甲第發現最後一班車恰巧擦肩而過,他撒腿狂追,喊了無數聲師傅,幸好沒人落井下石說類似悟空別追了的風涼話,可最後師傅也沒停車,出了一身汗的趙甲第盤算了一下,身上還有19塊5毛錢,就去一個小店買了兩包紅雙喜,買了張最便宜的上海地圖,買了個1塊5的面包和一瓶1塊錢的礦泉水,因為裝衣服的袋子落在女王姐姐的車上,打火機還得重新買,又花去一塊錢,如此一來趙甲第剛好花完所有積蓄,出了小店,全副武裝的趙甲第45度角仰視灰濛蒙的天空,罵道:「沒車咋了,老子跑也要跑回去。」

趙八兩同志就這樣開始了他的悲壯返校征程。

大概跑了3個鐘頭後,晚上11點左右,他終於進入楊浦區,離學校大概還有一個鐘頭的路程。

他坐在荒涼的馬路邊,叼著煙,喝了口所剩不多的礦泉水,啃著蠻香的廉價面包,哼著跑調也能跑得羚羊掛角的老歌,要多牛掰有多牛掰。

即使到現在,他也沒後悔在口袋裡只有五百塊錢的時候花四百塊錢給蔡姨買衣服,一點都沒有。

這就是趙八兩的風格。

做錯事,成小丑或者傻瓜了,從不怨恨誰,也不後悔自己的決定。

等他即將啃完面包的關鍵時刻,一輛車緩緩停下,被面包塞滿嘴巴的趙甲第愣了一下,望著車裡面神情古怪的女人,他喝了口水,不知如何是好。

「你真沒錢了?」她拉下車窗問道。

「真沒錢,就跟我真不會游泳一樣。」趙甲第點點頭道。

幾乎修行成為金剛不敗的她今天算是被完完全全打敗了,她神經質地跟在他後頭,看著他風騷倔強地跑了三個鐘頭,她覺得自己今天腦子被這傢伙給帶著一起燒壞了。她無可奈何地嘆息一聲,冷冷道:「上車。」

趙甲第沒擺架子,很沒骨氣地就上車了,坐上副駕駛席,卻發現方向不對,不是去他學校,立即害羞靦腆道:「姨,一般的酒店就行,大床房,不用太貴的。」

蔡姨哭笑不得,如果不是還穿著他買的衣服,真想直接把他給殺人滅口了,冷聲道:「去佘山。」

「別墅?」趙甲第試探性問道。

蔡姨沒否認。

「我一般不吃軟飯。」趙甲第嚴肅道。

蔡姨沒心思跟他瞎扯。

「但一旦真決定吃軟飯,其手法和臉皮都堪稱喪心病狂令人髮指。」趙甲第哈哈笑道,叼了根煙。

「一個小處男,就別裝深沉了。屁大的孩子,就算我讓你上我的床,你也不知道做什麼,知道怎麼讓如狼似虎年紀的女人滿足嗎?」蔡姨不屑道。

趙甲第慫了。

要怪就只能怪女王姐姐太霸道了。
作者: sai723990    時間: 2011-7-6 09:25 AM

正文第43章 一封信

這個世界上很多男人為自己活著,可女人不一樣,小時候為父母活著,大起來為丈夫活著,然後為孩子活著,不管是否樂在其中,都需要顧慮太多太多,就像趙甲第可以明目張膽地跳黃浦江,跳完了還能擺出一副好漢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的姿態,蔡姨則不一樣,她即使也跳了,跳完後不可能這樣以這種陌生面貌出現在司徒堅強和小果兒面前,女人苦心經營一個形象,不容易。

蔡姨帶著趙甲第來到佘山一棟將近帶兩畝花園的超大別墅,因為奶奶的緣故,趙甲第對一線房地產商和招牌房產都有一個模糊印象,對上海佘山這一別墅板塊也聽說過紫園和佘山高爾夫郡,至於蔡姨這棟具體出自哪家大房地產之手,則不得而知,估計離九位數的天價不會太遠,在司徒堅強圈子超出他想像太多後,他順帶就悄悄提升了蔡姨底蘊兩個檔次,現在看來還是太保守了,戰戰兢兢進了富麗堂皇的大別墅,趙甲第只能偷偷感慨這上海有錢人太不把寸土寸金的地皮當地皮了,趙甲第對建築沒研究,看不出是什麼風格,反正不是很習慣,這棟別墅外面看是兩層,其實內部是四樓,再加上一層地下室,所以必須有私人電梯,對趙甲第來說,房子不需要太大,100平米多點就足夠,有足夠地方睡人擺書就差不多,再大他也懶得打理,再說家就是家,喊保姆是方便,可味道就淡了雜了,像這麼大一個房子,估摸著喊保姆都得多喊幾個,否則根本顧不過來,加上草坪維護之類的,開銷大小另當別論,真不是一般麻煩,不過跟在蔡姨屁股後頭逛著逛著,趙甲第就告訴自己酸葡萄心理要不得。

蔡姨給他在2樓安排了一件臥室,她自己去了3樓。趙甲第有點認床,洗澡後翻來滾去睡不著,那隻生命力頑強的諾基亞已經能繼續使用,他就給蔡姨發騷擾短信,什麼今晚月亮好圓之類沒營養的低劣搭訕腔調,蔡姨一開始沒搭理,趙甲第本著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的信念,持之以恆,半個鐘頭的垃圾短信轟炸過後,蔡姨終於抵擋不住這份挑釁,回覆一句,晚安。

趙甲第發了一條:蔡姨,長夜漫漫無心睡眠啊。

蔡姨回覆:別逼我把你趕出去。

趙甲第牛氣道:大不了再跑一趟,我地圖還沒扔,煙還有一包,出門前你借我個瓶子灌一點自來水就成。

蔡姨許久終於回了一條:我關機了。

趙甲第沒膽量將潑皮無賴進行到底,點到即止,見好就收,這都是在小山上跟野雞兔子打游擊戰得出的寶貴心得。趙甲第身體很疲倦,但心理上有些亢奮,如果不是這棟豪宅過於龐大,能跟蔡姨在同一個屋簷下孤男寡女,他一定還會更激動,趙甲第實在睡不著,找了半天煙灰缸,無果,就穿上衣服溜出房間,倒沒那個「深更半夜摸寡婦門」的覺悟,主要是不敢,怕第二天就被蔡姨的手下給輪了,他就是想隨便逛一下,見識見識佘山天價豪宅的風範,房子確實有點寬敞,趙甲第溜躂了半天,沒敢隨便進房間,趙甲第這點修養還是有的,到了1樓,那裡有一間半開放式主書房,這就是趙甲第的目的地,跟著蔡姨上樓前有過驚鴻一瞥,他發現這間書房很有特色,兩面玻璃外牆,豎立著兩排頂著天花板的書架,從外向裡看,就像是兩牆壁書籍支撐起這棟別墅一角,在書架轉角處,有一個小魚池,碧綠幽深,寥寥幾尾並不肥碩的紅鯉魚,兩扇「書牆」擺滿了繁多書籍,出乎意料,並不是文學名著之類的大塊頭,風投,股票,野外生存,心理學,翡翠鑑定,很雜,而且無一例外都算不上艱深,都可以劃分到入門書籍,只要識字,都沒什麼閱讀障礙,跟趙甲第的閱讀習慣差太多了,如果說趙甲第是求精,鑽牛角尖,那這個書房的主人就是求雜,博覽群書,各個領域都不求成為專家,但都做到有所涉獵,有點類似全才,通才,趙甲第隨手抽出一本,書上隔三岔五就有讀後感和圈圈畫畫,換一本,還是如此,字並不漂亮,遠沒有趙甲第的那股子日積月累出來的清雅風骨,但書上的字有一種讓後來閱讀者感到撲面而來的冷冽,筆畫深刻,絕不浮躁輕飄,給人第一印象就是這個人不容易妥協,充滿侵略性,趙甲第這裡抽一本那裡拿一本,不亦樂乎,很快就折騰了一個鐘頭,他其實對書架上的書沒有什麼興趣,對這些書構成的駁雜知識體系也興趣缺缺,反而對書上的筆記有些想法,覺得有機會能彙編在一起,是不錯的小東西,趙甲第對書房主人在一本鄉土小說中的幾句感想記憶猶新,「從黃土地和小村子闖進大城市的農村孩子,做狗的,他們子孫還是做狗,做狼的,才有機會給後代富貴榮華。」「做白眼狼,做陳世美,做牆頭草,低著頭,卻要直著腰。」「對不起朋友,對不起自己,對不起誰,都可以,但別對不起生你的娘,和給你生孩子的女人。」

兩扇牆,還有一扇大黑板。

黑板上密密麻麻。

數百個名字,以及相對應的評價,言簡意賅,一針見血。

那竟然是一幅人脈圖。

趙甲第盯著那幅黑板,嚥了一下口水,因為黑板上許多名字對小百姓來說都如雷貫耳,他對這座書房的主人有了一個相當直觀的評價,梟雄。

這神奇玩意在趙甲第眼前無聲無息鋪陳開來,就像一本武俠小說中能讓主角一夜之間無敵於天下的秘笈,當然,這本秘笈,對於蝸居ts市19年的趙八兩同學來說跟天書相差不大,這其中蘊含的規則和玄機不是浸淫長三角上流圈子十幾二十年以上的人物,根本領悟不透,趙甲第並不想「剽竊」這份只有深入研究才能發揮作用的巨大財富,他只是略微打量了一下黑板,繼而就去坐在書桌椅子上,趙甲第對這間書房感興趣是因為它跟整棟別墅風格很不搭調,它很內斂,如果說趙三金對這種大房子和金碧輝煌的裝修很對胃口,那趙三金絕對不喜歡這種給人沉甸甸感覺的書房,趙甲第坐在書桌前,打開檯燈,靠著坐上去似乎不太舒服的籐椅,安靜感受這間書房營造出來的安寧氣息,書桌上有文房四寶,有很多工具書,翻得最多的竟然是一本最普通的漢語詞典,幾乎稱得上破舊,估計也只有心血來潮的趙甲第會坐在這個位置,坐在這間書房,去拿起一本不起眼的破爛詞典,靜靜翻閱,翻了幾次,一張摺疊過一次的紙掉出詞典,飄在書桌上,趙甲第撿起來,是一封信,跟書架上書籍如出一轍的熟悉字體。

「很高興除了我之外有第二個男人坐在這個位置上讀這封信,當你看到這些內容的時候,我十有八九已經死了很多年,估計你所處的年代、所在的那個江湖,早就忘了我這麼一個小人物。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楊青帝,很多人咒我斷子絕孫不得好死,對這群人來說現在也算蒼天有眼,都應驗了。68年生於安徽黃山農村,84年母親病逝,這一年,我犯下命案,被迫走出農村,來到福建,坑蒙拐騙殺人放火,從一個小混混上位成大混混,89年,終於在廣州挖到第一桶金,這幾年中,不乾淨的能賺錢的營生我都沾過,豁出小命,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90年,為了結婚而結婚,進入一個完全陌生的圈子,京津大門開始對我敞開,隨後跟那位金枝玉葉一起去長三角發展,黑白通吃,然後漂白,紮根浙江,93年,在建德新安江第一次見到小蔡,大橋上,大風大雨,她像一株小草,我見到第一眼就確定她必須過得比誰都要好。我會的都教會給她,我不會的也要花錢請人教給她,沒有複雜的原因,也許是因為她身上有我母親的影子,又或許是她太像曾經的我,這是一種緣分,我信命。那個時候,我只覺得撲騰掙紮了這麼多年,終於找到一個可以讓自己繼續玩命下去的理由,我給不了她江山,就讓她自己打江山,打下一片大大的江山。這一年,我26年,心態已經像個半死不活的老人,她才16歲,還是個孩子。小時候,我總覺得這個狗-娘養的生活虧欠我太多,後來才知道是自己欠了一些人太多,一些人欠了還不上,一些人欠了不能還,都留下輩子吧。年輕的時候,不懂人和事,總以為好人好報惡人惡報是屁話,總以為劍走偏鋒歪門邪道才是出人頭地的唯一出路,在三十而立之前的歲月裡,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對不起很多人,傷害了很多人。30歲後,心平氣和,肯吃虧,懂得退一步再退一步,回報了一些人,兒時大多怨恨都已經放下,或者發洩完畢,僅剩下的幾個心結,也沒機會解開,有點遺憾。作為一個男人,四十年間,白手起家,吃過苦,低過頭,殺過人,喝最好的酒,住最好的房子,上最漂亮的娘們,28歲就讓整個長三角混黑的大惡人們喊一聲楊爺,30歲就賺了十一位數的錢,也算值了。我死之後,留下的東西應該不少,不過放不下的東西不多,我在安徽黃山以小蔡的名字辦了一所希望小學,希望你能幫我維持下去,我這一輩子,心狠手辣了30年,做人做事從不留餘地,想必不曾積一寸陰德,所以直到今天也沒打算生兒育女,怕報應在他們身上,這所學校,希望能給小蔡積一點陽德。我唯一的遺憾,就是沒能親眼見識一下你,我很好奇,誰能讓若干年後的小蔡動心。最後,清明時節,陪小蔡上墳,給我敬一杯酒,好酒。——楊青帝,2001年3月9日。」
作者: sai723990    時間: 2011-7-6 09:26 AM

正文第44章 門神

趙甲第把這封寫於七年前的信放回詞典,小心翼翼,忐忐忑忑,就像一不小心把一個黃花閨女給糟蹋了,不知所措,感性上想很爺們的負責一回,理智卻不敢輕易挑起擔子,不是說趙甲第膽子小,膽子小的人也不敢在不會游泳的前提下就跳黃浦江,要是蔡姨不湊巧的也是只旱鴨子,那麼最不濟也有個小輝煌前程的趙八兩就真是要英年早逝了,那還是以處男身份掛掉,多悲壯,可見趙八兩膽子是絕對不小的,他之所以戰戰兢兢,是因為他大抵清楚這間書房的主人底蘊是怎樣一個級數,一個靠走狗屎運發跡的暴發戶不可能有這個「楊青帝」的野心和城府。趙三金也有那塊黑板,只不過放在了心裡,楊青帝之所以寫出來,估計多半是想留給蔡姨,他唯一一個真正放不下的人,他將這封信夾在詞典裡,而不是其它的書籍,也估計是吃準了蔡姨的性格,更是在賭後來者的脾性,浮躁的,輕佻的,眼高於頂的,十有八九不會去關注一本最普通的詞典,這樣的男人也根本配不上去閱讀這封遺書性質的書信,正因為如此,趙甲第才如履薄冰,他敢第一次見到沐紅鯉就說我能給你幸福,那是因為沐紅鯉最多是象牙塔裡的一朵花,再明豔動人,也不會有趙三金那個世界裡的大風大浪,不到20歲的趙甲第有信心給沐紅鯉一個安穩。但蔡姨不同,她在楊青帝的安排下早早就在成人甚至是最最上層的圈子裡浮沉,趙三金那個老王八蛋雖說對女人沒什麼心肺,但最起碼能做到保她們一輩子安康寧靜,以趙甲第在趙家的身份,如果純粹想要女人,只要小雞-雞頂用,他就是10歲破-處也輕而易舉。

人必須有所執,方能有所成。

這是趙甲第爺爺嘮叨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一個人必須講究原則,趙三金前三十年一直試圖用劍走偏鋒去打破老爺子的這條金科玉律,可當他差不多成功,到了四十而立的年紀,反而沉默了,每次清明上墳,都一臉恭敬地一個人捧著香在墳前唸唸有詞,有這樣的爺爺有這樣的父親,曾經身體孱弱性格懦弱的趙甲第才得以最終逐漸成長起來,當別的孩子在為了攀比而向兩鬢斑白的父母索要時,趙甲第早早自力更生,除了少年時代的學費之外,從生活費,購書,手機,電腦,到後來的所有一切一切,都是他自己掙來的,死黨圈子裡楊萍萍李華他們都是含金湯匙長大的,趙甲第偶爾跟他們父母接觸,上一輩家長都感慨這些孩子花錢沒個節制,花多少是其次,最頭疼的是沒計劃,趙甲第就說,得自己雙手掙過錢,才知道一分一毛錢的來之不易,否則說再多也是大道理,最後他說服叔叔阿姨們,拉著那批死黨在ts市一家肯德基做服務生,做了整整一個暑假,結果一群月光族都學會了存錢,改掉了花錢只願意刷卡不願意付現金的毛病,趙甲第能夠成為一個充斥狼崽子虎犢子的桀驁不馴圈子裡的核心,趙三金身份只是一小部分原因,更多的是他後天培養出來的領袖氣質,例如一群人出門下館子,他是那種能讓服務員下意識第一時間交出菜單的鮮明角色,因為他坐在那裡,也許話不多,但有一種凝聚力,這就是一種勢,趙三金尤其如此,這個魁梧男人即便是坐在一群京城紅色子弟中央,也一定是主角,對於趙甲第的迅速成熟,他嘴上從不誇獎,但八成樂在心裡,因為這就是虎父無犬子。

趙甲第走出書房,發現蔡姨坐在客廳,煮了一壺茶,他走過去坐下,蔡姨遞給他一杯,沒有說話。

「不提醒我一下書房是禁地嗎?」趙甲第苦笑道。

「不用,反正你以後也不會再來,一次犯錯是可以被允許的。」蔡姨平靜道。

趙甲第啞口無言。

「黑板上的東西都忘了吧,估計你以後也不會在蘇滬浙打拚,記住也沒意義。」蔡姨依然是平淡無奇沒有煙火氣的語氣。

「我的記憶力很好,記住東西比忘記難,要不然以我的英語成績,考上本科真是件難事。」趙甲第笑道,喝著茶,茶肯定是好茶,可竟然覺著索然無味。

蔡姨瞥了眼趙甲第,似乎有一點不滿,但終究還是沒有用言語明確表達出來。

「這裡有沒有酒窖?」趙甲第問道。

「有,不過我和他都不喝紅酒,酒窖是空的。」蔡姨今天晚上似乎心情不佳,顯得心不在焉。

「酒櫃總有吧。」趙甲第刨根問底。

「只有白酒。」蔡姨指了一個方向。

趙甲第跑過去翻箱倒櫃,發現果然只有白酒,好的有茅台五糧液,價格便宜的有很多,二鍋頭就有很多種,還有許多他不認識的小牌子,估計都是小地方特色,看度數不低,他挑了瓶55度的,拿了兩隻大號杯子,坐在沙發上倒了兩杯,蔡姨沒好氣說她不喝,趙甲第也不強人所難,一口一杯,兩杯燒刀子一樣的白酒就一股腦下肚,豪邁得讓人無話可說,他又倒了兩杯,因為他酒精過敏,喝酒格外傷面,所以很快成為紅臉關公,醉意卻不濃,喝掉第三杯,蔡姨放下茶杯,盯著趙甲第,不悅道:「你瘋了?」

「我這種俗人土包子,喝不來茶,尤其是好茶,酒倒是來者不拒,喝了這麼多次,都是越喝越清醒,可惜就是沒醉過,今天想試一下。」趙甲第喝掉第四杯酒,「有句話怎麼說來著,人生得意須盡歡,人生失意須盡歡,人生得志須大醉,人生落魄須大醉,人生最多盡歡個百年,醉它個三萬六千五百場。多這話牛-逼,光嘴上說就覺得特有感覺。」

「煞-筆。」蔡姨說了趙甲第打死都猜不到的詞語,她依舊一臉平靜,不為所動。

「你也是煞-筆。」趙甲第又倒了兩杯,也回敬了兩個估摸著蔡姨怎麼都預料不到的答覆。

「你說什麼?!」蔡姨勃然大怒,像一條吐出蛇信子的竹葉青。

「你聽到什麼就是什麼。」趙甲第不知死活道,果然酒能壯膽啊。

「信不信我讓你走著進來爬著出去?」蔡姨陰沉道。

「信啊,你能做到又怎麼樣,了不起嗎?真了不起你怎麼不過一個幸福快樂的人生,這個楊青帝確實夠變態,死了還能挖一條大溝,讓想給你新生活的傢伙都跳下去不得好死,還讓你守活寡一樣堅持了這七八年。」趙甲第剛想說下去,卻發現已經說不出話,因為蔡姨出手扯住他衣領,看似漫不經心一拉,他整個人就翻過了擺放有茶具和酒瓶酒杯的大茶幾,跌撞進沙發,趙甲第喝酒就像他自己說的,越喝越清醒,雖然反應動作有一定程度遲緩,但這樣被襲擊卻毫無還手之力還是讓他瞠目結舌,更加匪夷所思的是不知道蔡姨怎麼出手,他整個人就騰云駕霧一般浮空起來,然後重重摔向茶幾,把整套價值最少七位數的大師級紫砂茶具給報廢掉,最後趙甲第被蔡姨拎垃圾一樣拎著半拖向大門,打開房門,隨手丟了出去,滾下大理石階梯,砰一聲,大門關閉。

跟死狗一樣趴在地上愣了半分鐘的趙甲第揉了揉鼻青臉腫的臉龐,坐在地上,腹部格外刺疼,卻還是吼道:「草,給老子把酒一起丟出來。」

嚷了半天,房子內根本沒反應。

趙甲第喊累了,那個深藏不露的娘們下手太狠毒,全身疼痛,讓他也沒精力撒潑,勉強走上階梯,走到門口,好歹那裡還有塊羊毛地毯墊著,他靠著門坐下,自言自語道:「這回咱是真煞-筆了。狗日的楊青帝,我還想用長篇大論玩一下先抑後揚,開解一下你的小蔡我的蔡姨,他媽的我這才抑了一個開頭根本沒來得及表揚你,她就發飆了,你這是留給我一個怎麼樣的禍害和禍水啊,你要是沒偷偷留下小金庫之類的,我打死也不幫你降伏小蔡,女王阿姨想咋整就咋整去,我跟她井水不犯河水……」

趙甲第一個人孤獨淒涼地坐在門口藉著酒勁絮絮叨叨,最後沉沉睡去。

蔡姨在門口站了一小會兒,伸了個懶腰,走向電梯,露出個顛倒眾生的笑臉,覺得這麼多年終於能睡一個安穩覺了,畢竟門口蹲著一位門神嘛。

想必沒有一個認床的人能在一個陌生的小區陌生的房子門口睡得舒坦,哪怕這棟房子是超級豪宅,一晚上趙甲第睡得很糟糕,他本來就經常做一些降妖伏魔亂七八糟的夢,睡眠質量不算太好,加上挨了蔡姨一頓不分青紅皂白的暴揍,讓每到早上五點多就會自動醒來的趙甲第睡到六點還是迷迷糊糊,穿上一身休閒跑步裝的蔡姨打開房門,趙甲第就後仰跌倒在地上,艱難睜開眼睛,就是一雙美腿,賞心悅目。

蔡姨丟給他一瓶正紅花油,就獨自去小區晨跑。

趙甲第望著她身影,咬牙切齒道:「早晚把你給圈圈叉叉了。」

似乎是心有靈犀,蔡姨回頭看了一眼,昨晚被摔被丟被揍還能保持英俊瀟灑姿勢的趙甲第何等牛掰,神情一點不變,還笑臉燦爛地揮了揮手,感覺很純良很憨厚,看得轉頭不語的蔡姨終於有點麼丁點兒不忍心。可如果她能夠聽到一連串從這尊門神嘴裡蹦出的類似觀音坐蓮老漢推車的專業術語,一定會覺得昨晚的出手實在太含蓄溫柔了。趙甲第等蔡姨的身影消失,就奔上樓,找到蔡姨房間,一個魚躍上床,鑽進被子酣睡,終於舒服了,有床真好。

蔡姨晨跑歸來,看到這一幕,怒氣衝衝,可當她想要把這個膽大包天的小兔崽子摔下床,卻發現有點不對勁,這尊盡心盡職在門口坐了一晚上的門神似乎發燒了,她這才記起這傢伙在這一天裡不僅跳了江還喝了上一斤的白酒還挨了揍最後還悲劇地睡了一晚上地面,沉睡發燒的趙甲第沒了尋常的憨厚勁兒,也沒了偶爾露出來的倔強和生冷,就只像是一個孩子,不調皮不搗蛋,蔡姨生活自理能力當然不是普通女性可以媲美的,恐怕就算中了槍吃了子彈也能自行解決,一個感冒發燒不算什麼,關掉空調後她先去樓下房間找到趙甲第手機,給輔導員打了電話請假,然後給他敷毛巾,下廚燒了白粥,等趙甲第出了一身汗,迷迷糊糊醒過來,蔡姨已經將白粥放在床頭櫃上,她坐在一旁一架紫竹籐椅上看財經雜誌,身體狀況已經比小時候好太多的趙甲第沒那麼脆弱,喝完了大半碗粥,臉色就正常許多。

「這張床舒服嗎?」蔡姨笑眯眯道,走出小村子這麼多年,只有這個傢伙敢肆無忌憚爬上她的床。

「好大。」趙甲第裝傻道。

「那要不我也躺上去?」蔡姨笑容更嫵媚了。

「別,我不是那種確定關係前就亂來的人。」趙甲第正義凜然道。

「消失!」蔡姨終於忍不住心中怒火,要不是這傢伙是個病患人士,她早動手了。

趙甲第也不敢再得寸進尺,這一被窩蔡姨的氣息迷人歸迷人,可得有小命消受才是關鍵,所以他無比矯健地跳下床端著小半碗白粥跑出房間,邊跑邊喝。

徹底無語的蔡姨坐在籐椅上,豐腴胸脯一顫一顫。

這世上本就沒有金剛不敗的人,尤其是女人。
作者: sai723990    時間: 2011-7-6 09:26 AM

正文第45章 白菜

趙甲第媲美他那隻諾基亞手機的頑強生命力來之不易,兒童時代父輩們的調養,少年時代的輕狂打鬧和死命鍛鍊,加上奶奶和童養媳姐姐的重點照顧,才讓他有今天的身體資本,要不然擱誰身上又是旱鴨子跳黃浦江又是一斤白酒都遭不住,他從蔡姨房間消失後已經沒有大礙,下樓去書房挑了本《劍橋民國史》,對於蔡姨將書房列為禁地的說法置若罔聞,到了10點左右,蔡姨要出門,因為這棟房子因為不常住,所以沒什麼衣物儲備,她要去購置一些應付午飯的東西,趙甲第死皮賴臉跟上了車,能一起陪大美女逛超市菜場的機會畢竟可遇不可求,除非蔡姨能成為他媳婦,不過幾乎是一件零概率事件。

趙甲第對於開一輛名牌跑車去菜市場的「行為藝術」並不陌生,因為家裡就有一尊一大把年紀了還要開蓮花敞篷的老佛爺,直到今天趙甲第還是沒明白一輩子打死不肯坐車不肯坐飛機的古板爺爺怎麼就能跟奶奶白頭偕老,兩位老人實在太不搭調了,奶奶一開始就是那種典型即使不富裕也要十足富家太太做派的嬌氣女人,而做了大半輩子江湖郎中的爺爺則是在兒子大出息後走馬路上也是寒酸樣,屬於穿上北京私密手工作坊定製唐裝也不倫不類的那種,他還覺著不舒坦,遠不如破舊土氣中山裝搭配橡膠解放鞋來得舒心,用趙三金的話說就是趙老頭這輩子就是窮命,闊綽不起來,這方面趙甲第十有八九是隔代遺傳了趙老頭的脾性,好在生活上有齊東草和王半斤照料著,也不顯得太寒磣,但著實沒有紈袴的范兒,這讓趙三金很遺憾,他小時候陪著神棍老子吃窩窩頭的那會兒就有一個理想,讓自己兒子以後能夠橫行鄉里,欺男霸女,趙甲第沒能滿足他的惡趣味,反而是趙硯哥一定程度上彌補了缺憾,果然是人生如戲啊。

上海佘山的配套設施如果還不行,那中國就沒有靠譜的住宅區了,不知道是蔡姨的性格使然還是這些年過慣了大富人家生活,她買東西都是只瞥價格牌半眼,哪個昂貴,哪個瞧上去高檔一點,就往購物車丟,也沒要問趙甲第喜歡吃什麼忌口什麼的意圖,看得趙甲第一陣蛋疼,這娘們也太橫了,不就是躺了一下她的床嘛。想到睡了蔡姨的床,趙甲第心情一下子云淡風輕陽光普照,也就由著蔡姨不把他當回事,蔡姨到了末尾,才良心發現地隨口問了句趙甲第想吃什麼,趙甲第說魚,還興致匆匆特意補充了一句只要是淡水魚都行,結果蔡姨瞥了眼購物車,一句東西買太多了給打發了事,趙甲第笑著說那就算了,沒脾氣的憨厚模樣,肚子裡卻計算著這筆賬留著以後算,多打幾下屁股,他出超市的時候特意落後一兩步,就為了偷窺幾眼蔡美人包裹嚴實的美-臀,果然是圓滾大翹,至於是不是白嫩彈滑,趙甲第暫且沒有那個福氣和膽識去考證,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啊,特別是彪悍的母老虎。

上了車,不知為何,蔡姨眼神古怪地盯著趙甲第,問道:「上次在ktv門口你玩一夫當關,有沒有故意示弱博取同情?」

「絕對沒有,以共青團員的光榮身份保證。」趙甲第差一點冷汗直流,心想蔡姐姐的思維果然是天馬行空。

「真沒有?」蔡姨顯然不信,趙甲第估摸著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已經跟憨傻老實沒半點關係,這也不能怪她,只能怪趙甲第這段時間太「急功冒進」了。

「能挑翻那麼多人,我已經夠虎了,再多幾個,你說我是不是太厲害了?」趙甲第「循循善誘」。

「他們沒出力,不敢下狠手,被你佔點便宜,有什麼好驕傲的。」蔡姨不屑道。

「這還不能驕傲,要放在學校門口,我都能騙很多棵水靈白菜了。」趙甲第怒道。

「水靈白菜?」蔡姨嘀咕了一下,皺了下眉頭。

「美女,專指乾乾淨淨白白嫩嫩的漂亮女孩。」趙甲第好心解釋。

「腦袋瓜不太好使的那種吧。」蔡姨冷笑道。

「美女腦袋瓜不靈光,只要別太做作,容易傻人有傻福,因為男人都喜歡這類白菜。太靈光了,就容易自憐自艾,不是變成公主就是進化成女王,嫁不出去。」趙甲第開始反擊。

「容易騙,好養活。說到底,還是一些有點小錢的男人沒大本事,勉強算是城市森林裡的食肉動物,卻只能朝小獵物下手,得手後沾沾自喜,就以為自己是無堅不摧的人物了。」蔡姨平靜道。

「對對對,只有楊青帝是真漢子純爺們,其他男人都是渣。」趙甲第舉手投降,卻一臉不甘。

蔡姨淺淺一笑,不置可否,很大度地不予理會。

換做別人敢不知死活當著她拿豐碑一樣的人物楊青帝說事,不被一巴掌扇出瑪莎拉蒂就是天大的幸事了,不過身邊這位昨晚已經享受過被丟出大門的待遇,貌似在蔡姨看來可以適當地區別對待。

「你明明能考出一個高考狀元,為什麼不去做。」蔡姨突然問道,她自己已經遠離校園和課本很多很多年,對學習成績之類的事物已經很陌生遙遠,不過前段時間小強有事沒事就在她耳邊訴說趙甲第的變態,說得天花亂墜,也不嫌煩,她念在這孩子是生平頭一回崇拜同齡人的份上,也就忍著,不過對於趙甲第不敢說後無來者但絕對前無古人的高考成績單,蔡姨不得不承認它很有性格,跟趙甲第的平淡外貌確實不太協調。

「不想,不能。」趙甲第一臉看似隨意表情地笑道。

「呦,沒想到小屁孩還有點不能說的故事?」蔡姨打趣道。

「那是,咱是趙家村最有內涵的青年,哪家閨女不愛。」趙甲第瀟灑一甩頭,這原本是老楊的招牌動作,因為老楊那時候留了一頭長發,自認為這個姿勢妖嬈,放在趙甲第身上,一個平頭,自然沒什麼氣魄。

「看你架勢,也不像老實學生,打架吃過大虧沒?」蔡姨笑問道,對趙甲第的自戀很不客氣地無視過濾掉。

「沒有吧,都是小打小鬧了,偶爾砍人,也都是象徵性的。」趙甲第搖頭道,他現在還不能摸清蔡姨或者說楊青帝當年的高度,當然不敢班門弄斧,也就不願意把學生時代的經歷當談資。

「還砍人?」蔡姨笑道,挑了下她很漂亮的眉毛,說實話,這位讓人看不透年紀的輕熟姐姐是唯一能跟齊東草比拚「精緻」的大美女。

「砍啊,身上沒西瓜刀,沒安全感。我敢保證我是同齡人裡上台挨處分讀保證書後就拿獎次數最多的人。」趙甲第哈哈笑道,想起那會兒的荒唐歲月,雖然其實沒間隔太久,但現在回憶起來一幕幕卻都像是很久以前的壯舉。

蔡姨笑了笑,有點小溫暖,似乎在想像趙甲第那種時刻的情景,這讓趙甲第第一次有成就感,以前他對這種事情都認為理所當然,沒什麼懷念的價值,加上有悲劇初戀的陰影在,他就更不待見這類事蹟,不過現在看來,對付深不可測的蔡姨,這點原本不入法眼的小伎倆,反而有點出奇制勝的意思。趙甲第這種某些方面很令人髮指的怪胎,當然不太理解別人的思維方式,蔡姨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女神,也有過童年,也上過學考過試,過著斤斤計較柴米油鹽醬醋茶的普通生活,在蔡姨的學生生涯,平淡無奇,和大多數女生一樣,學生時代的蔡姨數學是軟肋,那時候的她以一朵白蓮花的姿態在鄉鎮上一所破敗中學安靜綻放,更多是她被貧苦家世襯托得更鮮明出彩的氣質和容貌,而不是成績,所以蔡姨回憶往昔的時候,有點吃力地拾起初高中時代記憶碎片,發現在她的求學生涯裡,沒有誰能在每個週一的會操和升旗儀式裡既上去挨訓又上去拿獎,都是該反省的上去做反面典型反省,該榮譽的上去繼續被表揚,不管以後的生活中,在商場上或者是其它領域,後來的男人如何彪炳出色,也許是因為有楊青帝在身邊,又或許是她自身便已經有太高的位置,對異性的成就便都不再感到絲毫波瀾,似乎是覺得趙甲第一次次因為打架鬥毆上去讀保證書然後還能厚顏無恥地拿獎狀獎盃很有趣,蔡姨有點感慨,這傢伙不管怎麼樣,不能否認,確實有點小智慧,竟然沒在那個光輝歲月禍害白菜,也算是大功德一件了。

「你有沒有想過,會有很多人想到學生時代就想起你,他或者她可能不知道你的名字,忘記了你這張臉,但會記住在他們埋頭苦讀的日子裡,有個傢伙,走出密密麻麻的人群,站在那個討厭的講台上,比較鮮明。」蔡姨感性道。

「沒想過。」趙甲第很實誠說道,他上台的時候,遇到初戀之前,都在觀察死黨們的賊眉鼠眼和對他的鄙視手勢,遇到初戀之後,就只顧著看著台下人海中她那張曾燦爛如花的和小女人小虛榮的滿足笑臉,然後他也會很開心地傻笑,一點都沒能展現出什麼王霸之氣,只顧著煞-筆了,當下被蔡姨一提醒,他終於後知後覺明白老楊手槍他們捶胸頓足大喊所謂的揮霍機會了,估計要是他們上台,一定會搔首弄姿,弄出一些玉樹臨風指點江山的風範。

「沒收到情書或者被當面表白?」蔡姨疑惑道。

「沒啊。」趙甲第痛心疾首道。

他哪裡知道有胡璃這瘋丫頭在,還有哪個美眉敢冒著生命危險對他表露心聲,其實他情書原本是不少的,不過都被胡璃秘密地毀屍滅跡了,然後就私下去找這些女孩子「談心」,談完心後也就意味著趙甲第的一根彩旗還沒豎起來就折斷了,這些事情,黃華楊萍萍他們都知道,不過都很默契地不說,趙甲第在有些事情上尤為遲鈍,跟他的智力值不太相符,也不知道是裝傻還是真的渾噩。

趙甲第突然笑道:「被你這麼一說,我想當年台下一定有一兩棵有毅力的白菜,在安靜成長,等著我去採摘。」

蔡姨不以為然道:「等你去摘,都不再水靈了,也就沒了意義。」

趙甲第靠著椅背,沒來由冒出一句,「要是我能重生到你那個年代就好了,從小學開始到初中,高中,大學,一定恨不得每天都上去又拿獎又挨訓的,看得你視覺疲勞了也不罷休。最不濟也要讓你見識下我對白菜們的殺傷力。」

蔡姨臉色古怪,瞥了眼趙甲第,最終還是發表言論。
作者: sai723990    時間: 2011-7-6 09:27 AM

正文第46章 生猛

蔡姨在趙甲第心目中唯一不完美的地方恐怕就是廚藝並不精湛,親自下廚做出來的東西跟第一回鴻門宴一樣差強人意,好像她的靈氣都用在了為人做事上,對下廚一直抱著漫不經心的態度,一頓午飯波瀾不驚,唯一的感覺就是餐桌太大,兩個人面對面顯得格外空曠,沒什麼溫馨氣息,趙家客廳也大,不過勝在人多,而且不停有僥倖跟趙家有有一星半點瓜葛關係的鑽營份子削尖了腦袋想擠上餐桌,所以相對熱鬧許多,趙甲第的心思顯然不在吃飯,心思都花在偷偷打量蔡姨上,越看他越覺得這位在小強那個圈子普遍傳聞身手駭人的美女是真漂亮哇,精緻的五官,卻有很大氣的雍容氣質,當得兩個字,溫涼,沒有趙硯哥母親那種浮於表面的半吊子冷豔,更內斂沉澱,讓男人琢磨不透。

蔡姨定力非同凡響,對於趙甲第的偷窺,她始終不動聲色,緩慢進食,不溫不火,午餐結束的時候說了句她下午有事要出門問趙甲第有什麼打算,趙甲第也就識趣地主動要求返校,蔡姨不知道通過什麼法子弄了輛出租車來別墅外,她顯然懶得親自送趙甲第回楊浦,也不希望身邊圈子裡的角色接觸到這個在她世界裡橫衝直撞的愣頭青,趙甲第坐進出租車後,能明顯感受那名司機師傅的異樣眼光,十有八九是詫異這小夥子既然住得起這種喪心病狂的大別墅怎麼還要打車,路上司機似乎是見這個佘山豪宅裡出來的傢伙不太像凶神惡煞,就逐漸打開了話匣子,無非是旁敲側擊這樣的房子得花多少錢這種小區有哪些名人,趙甲第是門外漢,應付著,反正離楊浦有一段距離,有個人聊天挺好,本來他想從書房帶幾本楊青帝的私人藏書出門,蔡姨的殺人眼神讓他沒能得逞,到了楊浦,路費是蔡姨還他在七浦路買衣服的四百多塊錢,一毛錢不多,一分錢不少,清清楚楚,讓趙甲第有點挫敗感,到了學校,因為近期課程都是發中考試卷,連馬小跳都沒逃課,進寢室後趙甲第就感受到一股殺氣,103寢室長兼保姆李峰同志,副寢室長沈漢同學,加上牲口馬小跳,齊刷刷望

向徹夜未歸最主要是還一臉「精疲力竭」神色的他,同仇敵愾,趙甲第尋思著自己也沒內褲外穿啊,難不成陪著蔡姨跳黃浦江後氣質上就有了突飛猛進的蛻變?

率先開口的是馬小跳,丟出一團紙砸向趙甲第,笑罵道:「你小子太陰損了。」

趙甲第攤開,是他的微積分試卷,毫無懸念的滿分,只好撓撓頭。

「老實交代,是抄誰的,奇了怪了,我十分確定以及萬分肯定班裡就你一個滿分啊。」沈大元帥悲痛欲絕道,他從開學初就把相當大部分精力用在對微積分的攻堅上,奈何被中學數學糟糕的基礎限制,還只是勉強過了及格線,這還是建立在考試前期拉下臉皮跟李峰請教大量難題的前提上,而對付學業跟悶葫蘆一樣的室友趙甲第,也就是沈漢眼前這位被一直認為是寢室中高考成績最不起眼的這位仁兄,竟然沒有人性地拿到了100分,赤裸裸的令人髮指。

「我就說甲第的理科肯定不錯,正常人沒幾個在桌子上放翻成破爛的經濟學名著,那麼多數學模型和頭疼邏輯,沒點數學功底,誰他媽看得懂,你們以前還不信,現在傻了吧,哈哈,還是我有先見之明,這傢伙一直在隱藏實力,擦,我們一起爆他嬌豔欲滴小菊花。」李峰得意大笑,身為一直致力於培養103寢室集體榮譽感和歸屬感的頭號領導,對於寢室內部生產出這樣一個一鳴驚人的猛人,他還是相當樂意見到的。

「甲第,坦白交代,你高考數學多少分,理綜多少!」還是馬小跳腦筋轉得快,一下子就抓到了要害。

「不說,怕打擊三顆幼小心靈。」趙甲第躺到床上,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草窩,整個人舒坦起來,跟蔡姨相處驚豔驚奇驚喜一樣不缺,可和她那樣的女人相處,太累了,就跟一個孩子仰著脖子跟一位大人相處,時時刻刻得抬著頭,脖子累,自然就心累。對於高考成績,趙甲第一直很坦然,不刻意炫耀但也不矯情隱瞞,因為對他來說這本身並不是太值得拿出來說事的玩意,中學時代的圈子,成績差的例如黃華手槍豹子這批,都是三門加起來興許都沒一個好學生一門分數高的廢柴,成績好的像爆發力不俗的麻雀和一直很穩的楊萍萍都把拿單科滿分當做常事,所以趙甲第在這個環節上是真正做到了平常心,否則他也不至於那麼多次會操上台嚇唬震懾全校師生都心如止水,換做別的牲口早翹辮子上天了。

「說,要不然嚴刑逼供了!」李峰笑道。

「說吧,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沈漢唉聲嘆息。

「一個150,一個好像是296吧。」趙甲第平靜道,不知為何,想起了姓謝的那個她,但稍縱即逝,就想到了沐紅鯉,嘴角勾起一個很暖心的笑意,她貌似就要從江蘇回來了,這意味著他真的可以去上海最好的酒店訂最貴的房間了,不管兩個人躺在大床上做什麼或者沒做什麼,只要想著,就覺得有點小幸福。

擦!

草!

日!

三名室友不約而同罵出聲。

確定趙甲第沒開玩笑後,沈漢張大嘴巴消化這顆驚雷,李峰猖狂大笑,就跟他考了這個成績一樣,看來是沉浸在偉大的寢室榮譽感裡頭去了,馬小跳最正常,有點無奈搖了搖頭,笑問道,「那你怎麼來我們學校,來玩啊你?」

「我英語零分,去了考場交了白卷。所以能來我們學校算不錯了。」趙甲第忙著給沐紅鯉發短信。

「不行了,我得喝點酒壓壓驚,沈漢,給我倒杯,這還是我第一次跟尖子生近距離接觸,以前我那所學校班上也有幾個成績不錯的乖孩子,但也沒聽說有這麼變態的,跟他們都是他們看不起我我看不起他們的,沒想到反而進了大學,碰上了趙甲第這麼個神經病,這酒得喝,太他媽帶勁了。」馬小跳大笑道,他見沈大元帥還愣在那裡,就自己去翻箱倒櫃,把沈漢的珍藏白酒拎出來,李峰說也要,就弄了兩隻一次性杯子,倒滿,最後沈漢也回過神,也倒上,三個傢伙就這麼一飲而盡,看得上鋪的趙甲第一陣糾結,笑罵道:「你們至於嗎?」

「滾,跟你沒共同語言。」馬小跳笑道,白了一眼。

「理綜296,這個有點生猛的,不知廉恥!」李峰做了個蘭花指,朝趙甲第丟了個媚眼。

「就是,太不仗義了,也不拉兄弟一把,我都被微積分給折磨成神經衰弱了。」沈漢鬱悶道。

「我只會死讀書,不太會教,以前主要是怕誤人子弟。不過沈大元帥要是有不恥下問的準備,以後上課的時候可以跟我坐一起,我看能不能幫上忙,當然,這是有償服務,你得給咱弄十部上好的經典h漫,聽說隔壁寢室阿亮電腦上有不少好東西,聽說都藏在加密文件裡,這你可就多花點力氣了,我只管欣賞動畫藝術。」趙甲第笑道,儘量插科打諢,就是怕傷到沈漢的自尊心,寢室裡三個來自天南海北的室友,都說南方人心思細膩北方人豪邁爽快,在103卻是表面上大大咧咧的北方人沈漢最為謹慎。

「這個好說。」沈漢拍胸脯說。

「咱103出人才啊,果然是風水寶地!」李峰一臉感慨道,打從娘肚裡出來還是頭一回一杯白酒下肚,確實有點酣暢。

接下來幾天各科成績都陸續出來,趙甲第在英語零分的情況下仍然總分排在中上游,不過在輔導員有意無意的叮囑下,這個原本能在金融學院掀起大風浪的恐怖消息並沒有大範圍傳播開來,專業課和公共課成績都在趙甲第的預料之中,103對趙甲第的崇拜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起先有點小心結的沈漢也徹底服氣,而趙甲第的表現一直還是入學初的那個趙甲第一般,能逃課的絕不浪費時間,早晚跑步繼續堅持,寢室裡該一起看床戰片的還是一起嗑瓜子端椅子欣賞,這讓沈漢心理平衡許多,開始習慣在微積分課堂上詢問一切他想不通但在趙甲第眼前彷彿就迎刃而解的難題,生活還在繼續,沈漢還在跟那個叫夏季的古箏女孩循序漸進,李峰還在不分晝夜地玩psp遊戲,馬小跳還在燈紅酒綠瀟灑走一回,而趙甲第也一樣,成功解決掉期中考試對他來說,遠遠比不上一個沐紅鯉要回上海的消息。

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一位處男跟女朋友拉上手親上嘴了,離爺們還會遠嗎?
作者: sai723990    時間: 2011-7-6 09:28 AM

正文第47章 校花

深夜,司徒堅強還在燈下鏖戰,如果說小強同學用心翻書本是太陽從西邊出來,那麼太陽已經從西邊出來有蠻長一段時間了,最難能可貴的是這個趨勢愈演愈烈,一開始是連最不遭待見的英語課都硬著頭皮去嘗試著聚精會神,接下來是開始習慣做完一切作業並且整理全部科目的錯題集,然後便是讓蔡姨也刮目相看的熬夜奮戰了,一天比一天晚,今天甚至已經是凌晨1點,所幸長時間的夜貓子生涯使得他只要熬過了白天的瞌睡,晚上就輕鬆許多,他現在複習的就是生物上有關分離定律的解題思路和概率計算,算著算著,也許是涉及遺傳因子的緣故,他就沒來由想起自己,想起自己身邊的人和事,開始按照那位年輕的世外高人的思維方式去反省,對於一個無法無天慣了的紈袴孩子來說,這不常見。

小果兒所在的小窩,也就是他現在住的地方,既不是蔡姨的家,更不是司徒堅強的家,他的家照道理說應該是在外灘那裡的白金灣,不過那個地方在他看來一直是他父親的家,而不是他的,那房子不管是從面積還是房價來看都比他現在住的小窩要驚世駭俗,可司徒堅強就是不願意回去,那裡寬敞空洞得沒有半點人氣,在他的印象中,永遠是正襟危坐的父親,一個典型上海風範的男人,一絲不苟的頭髮、眼鏡、西裝、皮鞋,坐在書房運籌帷幄,沒有任何一隻鶯鶯燕燕有資格走進這個男人的房子,就像走不進他的世界,這似乎是司徒堅強的驕傲,但可悲的是他並不比上海太多見過這個男人就一見鍾情的名媛蕩婦道行高深一點,小強從小到大,就沒有本事去瞭解自己的親生父親,一樣走不進那個艱深、晦澀和殺機四伏的江湖。

圈裡人都知道司徒堅強一直不喜歡他的姓名,姓太生僻,名字更是讓他背負了太多沒必要的難堪,《唐伯虎點秋香》裡那段惡搞蟑螂的橋段就成了他揮之不去的噩夢,從小到大,看他不順眼的牲口都喜歡與他擦肩而過的時候陰不陰陽不陽背上那段台詞,起先司徒堅強忍無可忍後就乾脆不忍了,大打出手,他不是什麼太子哥,父輩們中沒有那種打個噴嚏就能讓體制內混飯吃傢伙們抖上一抖的封疆大吏,打架當然還得老老實實被拎進教導處,起先念在他有一個據說手眼通天但其實沒誰真正見識過面目和手腕的神秘父親份上,學校boss們都很能忍,最多就是口頭警告,後來次數實在太多,就給記過,接下來是記大過,等到挨到留校察看後,司徒堅強終於學聰明了,不明著出手,專挑學校外堵人撒氣,後來上了政治課才知道這就是與時俱進,叫科學的發展觀,打架鬥毆次數多了,踩下一批刺頭同齡人,贏得混世魔王的名聲,後來敢觸他霉頭的好漢也就少了,加上認識一些類似溫州富二代知了和做小白臉做出一定境界的王國這批人,敢惹他的傢伙就愈發稀罕起來,這些人喊他一聲小強,多半沒有惡意,司徒堅強也逐漸適應小強這個不順耳的暱稱,不過他還是不喜歡這個在自己呱呱墜地之前就被欽定妥當的名字,覺得「堅強」太俗氣,就跟七八十年代的「解放」「紅軍」什麼的一樣土老帽。

蔡姨,那個他以前連正眼都不敢看的女人就睡在離書房並不遙遠的主臥裡,司徒堅強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就喜歡上了她,可惜那個時候的司徒堅強魯莽青澀歸魯莽青澀,但人情世故方面比同齡人還是要圓滑幾分,知道這個在小窩裡永遠溫涼如玉在外面卻十足女王的蔡姨,是一座他絕沒有機會征服的山峰,她就是崑崙山,而他即便在未來有所成就,最多也就是她當下身邊眾多只敢垂涎卻不敢絲毫動作的中年愛慕者一樣,只能攀爬一些東南低矮丘陵,他進入這個「家」後,剪掉了爆炸頭,摘掉了耳環,卻還是覺得沒有一點底氣,直到一個奇怪傢伙以家教老師身份的橫空出世,司徒堅強才懵懵懂懂摸索到一條羊腸小道,也許這條小道最終還是只能指引他征服一座遠比崑崙渺小的山峰,但起碼,他更能挺直腰桿,這就夠了。

他不敢有旖旎的奢望,不敢有關於蔡姨的野心,因為以他那點在成人眼中沒有多少斤兩的城府,一定會被蔡姨輕易洞穿,然後被徹底判死刑,那次在李朝新別墅的風波,他至今記憶猶新,不光是因為他自己被蔡姨踹了一腳,蹲在地上半鐘頭都起不來,還有蔡姨獨自掀翻三名十有八九是南京軍區尖刀偵察兵的非人武力值,更有身居上海實權部門副廳級位置的李朝新父親近乎卑微的賠禮道歉,這是最實在的事實,一切都打破了司徒堅強的想像力極限。

司徒堅強拍了拍臉,讓自己更清醒,放棄遐想,重新投入題海戰術。

那個理綜能輕鬆破290分的神仙說過,題海戰術是高考制勝的唯一基礎,而關鍵有三點,效率,效率,還是效率,他讓司徒堅強養成以最快的速度去記住概念、公式和框架,再以最快的速度去閱讀、解題和檢查,直到達到類似直覺的地步,才算成功一半,如果是一個老師跟他扯這些道理,司徒堅強一定不屑一顧,但說這些話的傢伙是能把一張數學卷子倒著做滿分的崇高人物,所以司徒堅強深信不疑。

凌晨2點睡覺,5點半起床,因為知道蔡姨和小果兒睡眠都很淺,他沒敢開燈,連起碼的洗漱都省略了,拿起上學以來終於沉甸甸一回的書包,戴上mp3,裡面是趙甲第列出清單的近百首英文歌曲,他現在是真棄暗投明了,不開那輛氣質與他年齡八竿子打不著的邁騰一方面是不再騷包,更重要的原因是擠公交能給他在車上吃早餐和看一點錯題集的時間,學校是住宿制,司徒堅強卻始終堅持不住校,遊俠嘛,即使被招安了,還是有些無傷大雅的小堅持的,遇上蔡姨之前,只顧著改裝車玩遊戲看A片泡酒吧混日子,跟身邊主動的被動的美眉們都沒來得及仔細打量,碰上蔡姨後,才恍然大悟自己是個標準的御姐熟女控,喜歡黑絲,喜歡眼鏡娘,最該死的還有點輕微受虐傾向,大愛女王,蔡姨幾乎滿足一切要求,當場就給他五雷轟頂秒殺至渣了,再看周圍女孩,就更覺得幼稚了,不過面對蔡姨,司徒堅強表現出難得的成熟,知道連他老子都不敢碰的女王,他能遠遠看著欣賞著就已經很幸運,所以趙甲第的出現,他甚至有一種邪惡趣味,那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這位神仙哥最好哪天干脆把蔡姨給推倒了,這是很有趣的事情,感覺跟讓他心甘情願佩服得五體投地的趙甲第相處,就跟看一本三流yy小說一樣,讓小強很有代入感,而不是排斥感,這估計相當成分得歸功於趙甲第那副人畜無害的平庸外貌了。

他在西南位育讀書,從初一到現在的高二,初升高的時候當然是他老子又砸了不少錢,他現在玩在一起的除了知了和李朝新以及幾朵比庸脂俗粉好上一點的富家小花朵,剩下的都不是西南位育的學生,上次跟趙甲第碰頭過的軟飯王和保時捷笑面虎一批人都是混著混著朋友牽扯出朋友才熟悉起來,現在所有人聽到或者見到他的異樣後都跟見鬼了差不多,難免跟這個紙醉金迷的朋友圈有點疏遠隔閡。

不過司徒堅強也顧不上這點,上次哪個非主流美眉他媽腦殘弄了個qq簽名說抓只熊去抓魚就能熊掌魚翅兼得,司徒堅強真想罵扯蛋,讓熊去抓鯊魚啊,真是沒文化的娃,當然,妹妹們是沒蛋蛋的,從生物學上來說,除了人妖。司徒堅強站在公交車上,跟一般的高中生沒什麼兩樣,他現在越來越覺得趙甲第真是個牛人,上次家教的時候教育他對待喜歡的課程就想要推倒心儀的女神一樣摧枯拉朽趁勝追擊,對不太鍾情的課程也要像對付清秀鄰家女一樣深入挖掘她的可愛之處,就像這生物課,原本興趣平平,真鑽進去研究後,就發現還是有很多樂趣的,不讀死書,改變觀念,在戰略層面尊重高中知識,一套一套的大道理,配合言傳身教,司徒堅強受益匪淺,偶爾他想這尊拿考試當個屁的大佛是不是窮瘋了,還是真惦念上蔡姨和尚且年幼的蘿莉小果兒,才如此捨得大好時光浪費在他這種徒弟身上。

坐公交車去西南位育肯定要錯過半節早自習課,不過老師早就對他心如死灰,眼不見為淨,現在破天荒轉性,就更不介意他這點雞毛蒜皮的小錯誤,他的座位在最後一排角落,現在書桌整整齊齊清清爽爽,不再烏煙瘴氣,以前溫州男知了會時不時過來借煙抽,這犢子開得起比法拉利還要騷包幾分的蘭博基尼,當然不是真缺煙,一半是跟家庭背景一直被長輩含糊的司徒堅強聯絡感情,一半是看上了這個班上的一朵花,他們的小世界裡,漂亮mm氾濫成災,而且一個比一個會打扮,有幾個屬於一天化妝和卸妝時間加起來得有四個鐘頭的花瓶,一般來說像他這種不缺錢也不缺小憂鬱氣質的上檔次紈袴,大多都是在風雪場所吃膩歪了精妝孔雀女後才想要換換口味,找些鄰家妹氣質的女孩,不過司徒堅強班上那位不一樣,著實有點禍水的,這點看知了手頭上的資料就知道了,身高172,至於她的三圍,一直是西南位育高中部上層圈子津津樂道的話題,92,59,90。三圍黃金比例也就罷了,讓人不活的是她有張很妖嬈的臉蛋,但她穿著打扮一直走樸素路線,氣質也是不做假的清純,這下子別說青春期荷爾蒙旺盛的學生,就連一些除了晚上定期交公糧開墾責任田後還有一點餘力和賊膽的青年教師們也遭不住了,最致命的是這個妮子學習跟她的人一樣讓人癲狂,據說從小學起到高中就沒拿過第二,全第一了,初升高,西南位育直接把學費全免了,校領導就差沒把她當菩薩供著了,畢竟高考要是能出一個市狀元,對學校的人氣和招生都有莫大好處,她有能讓其她女人第一眼就心生警惕和酸葡萄的危險臉蛋,有魔鬼身材,有純良氣質,有軟糯的嗓音,有一雙很適合彈琴彈古箏的手,可能唯一美中不足的,就只能是她似乎家庭並不美滿,不常見也不罕見的單親家庭,父親早逝,母親是小工人,於是像知了這種不只是有點小錢的公子哥們徹底淪陷了,恨不得跪在她石榴裙下說,美女,進我家門吧,我用八抬大轎抬你,哦不,是十輛悍馬。

巋然不動。

就是她情感生活的真實寫照,不知道是她在情感環節上遲鈍,還是太聰明,懂得奇貨可居的道理,對誰都一視同仁,不卑不亢,被女生罵狐狸精,一笑置之,被男生瘋狂追求,心如止水。

這根本就是無懈可擊嘛,這原本該是一個過了三十歲經歷過男人、情感、事業和風雨的成熟優雅女性才該有的定力。

連司徒堅強這種對待戀愛相當後知後覺的遊俠都覺得能在中學時代撞見這種女孩子,是以後十幾二十年後開同學會可以大家拋開身份感慨唏噓的幸事,知了的家境算豪華級數了,可西南位育還真是出牛人,高二了,再有一年就各奔東西,似乎生怕這朵花一上大學就跟進了社會大染缸一樣被誰給禍害了糟蹋了,都按耐不住蹦跳出來,展開攻勢,貌似幾個都不比知了差,這讓知了愈戰愈勇,鬥志昂揚。

現在校花排名滿天飛,一點公信力都沒有,但西南位育不同,她就是當之無愧的校花,不管她以後是否滄桑,是否紅顏易老,都注定是數千學子們心口上的紅痣,總會讓他們在回憶中學時代的時候就想起曾有這樣一個學姐或者學妹,驕傲地綻放,不曾被誰採擷。

而這位校花,高二分班後剛好坐在司徒堅強前兩排位置,一樣靠窗,紮著一根清純無雙的馬尾辮,永遠端正坐著認真學習的模樣。

司徒堅強偶爾累了,就看一眼馬尾辮,就覺得賞心悅目,不過他是專一的人,有蔡姨珠玉在前,自然免疫力比同齡人高出一大截,僅僅抱著欣賞的態度打量這朵蘭花。

哪怕輕輕地走了不下幾十回,今天知了又不知疲倦地輕輕地來了,角落靠窗位置就司徒堅強一張桌子,不過因為以前狐朋狗友多,附近還有一張多餘的凳子以備不時之需,知了坐下後,知道小強最近不在學校抽煙,也就不求煙,只是裝模作樣拿起一本他在自己課堂打死都不願意去碰的數學書,小聲問道:「小強,有新戰況沒?」

「沒,不過估計是暴風雨前的平靜,期中考試一過,估計不少牲口都想發洩一下。」司徒堅強笑道,雖然從善了,走了條跟知了他們截然不同的沒性格的道路,而且心地也不喜歡知了有錢只顧著裝逼卻不肯對朋友真大度的脾性,但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他現在的業餘職業就是替知了把風,觀察有哪些蒼蠅對前面不遠處的蒼蠅斗膽下手,沒家底的小貨色肯定就當天就被拉去校園僻靜處修理了,有點背景的,那就鬥智鬥勇斗錢了,好在現在還敢對她有賊心還有賊膽的並不多,都是學生時代當之無愧的猛人級別或者白馬王子級數的傢伙了,知了沒大劣勢,但絕沒什麼優勢。

「反正出了狀況,你第一時間給我消息就行。」知了兩眼炙熱地望著前面的馬尾辮女孩,沉浸在無可救藥的狀態。

有意無意,她的慘淡家庭反而成為刺激紈袴公子哥們最好的春藥,似乎只要有錢,有大把的錢,在她面前,他們就有無限的機遇和雄心。

知了並不冒進,最多就是像這樣在自習課或者下課休息時間來司徒堅強這邊轉悠一下,只為了加深她對他的丁點兒印象。

很考驗耐心的活,有豐富經驗的男人才知曉其中的意味,在乏味的女人身上聳動半個鐘一個鐘頭,不過是爽在最後一槍,可要是征服了貌似不能征服的心儀女人,從頭到尾,肉體和精神上都是最大化滿足的。知了顯然不是雛鳥了,所以他在等待,等機會給予她致命一擊。

早自習結束,要出去做操,知了就識趣地退出去,司徒堅強從不做操,以前是為了特立獨行,純粹顯擺,現在是只想多擠出一點時間惡補,連男人擠一擠都能擠出乳溝,他就不信有英明神武光芒萬丈的偉岸存在趙哥給他「助紂為虐」,他不能在期末考試中繼續在年段排名繼續上升50個名次。

她也不做操,心無旁騖地做題,司徒堅強並不奇怪,她就是老師們的心肝寶貝,恨不得她一天24小時都在學習和進步,以後成為西南華育的驕傲,去清華北大繼續為西南華育贏得名聲和光彩。司徒堅強知道這個間隙不出意外剛好是偉大趙哥剛結束晨跑10圈操場的大好時機,他剛好有五六道一晚上百思不得其解的難題,就打電話過去,這也是他和趙甲第剛培養出來的默契,當然電話費必須由蔡姨方面墊付,趙甲第從不干虧本買賣,小時候就懂得多喊村裡趙寡婦幾聲阿姨後一定不忘用貌似天真無邪的臉蛋去蹭豐腴胸脯,如果把從山上獵到的兔子野雞什麼送給她,那肯定還要多蹭幾下,那會兒還健在的趙老頭一定會點頭微笑,心中大贊孺子可教,不愧是趙家的種。

司徒堅強讀一遍,趙甲第就能夠給出解題方案,以及難道的關鍵處,他的說法簡明扼要,直中要害,絕沒半點拖泥帶水,司徒堅強總有一種茅塞頓開的進步感,五六道題目,解題答案加講解分析,再給司徒堅強一點咀嚼消化的時間,其實加起來也就不到十分鐘的事情,這就是效率,效率兩個字,在趙甲第身上,從來不空洞蒼白,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這也是考場上高手們顛撲不破的真理。

司徒堅強掛掉電話,繼續做題。

有效率有規劃地解題解到吐,吐完了繼續做,吐著吐著就習慣了,然後你才有倒著做題的資本。

這是趙甲第的原話,司徒堅強奉為圭臬,堅信不疑。

在司徒堅強埋頭啃書咬筆桿的時候,馬尾辮校花悄悄轉頭,輕輕瞥了一眼,眼睛裡似乎有一點訝異。
作者: sai723990    時間: 2011-7-6 09:28 AM

正文第48章 考試帝

有美嬌-娘的地方總能吸引不長眼的紈袴,要不都說紅顏禍水,司徒堅強見多了為了棵白菜兄弟間反目成仇的齷齪事,當然這種所謂的兄弟是被趙甲第趙大仙批判的狐朋狗友,說個話放個屁都裝腔作勢,而眼下,就有一群人模狗樣的高三學長出現在司徒堅強視野,五票人,分工明確,四個人堵住前後兩個教室門口,其中那個表面上挺陽光燦爛其實骨子裡最陰陽怪氣的傢伙徑直走到馬尾辮校花身邊,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敲了敲桌子,小花兒沒理睬,不過司徒堅強敏銳察覺她身體微微一僵,只想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他輕輕皺眉,沒打算插手,倒不是說忌憚那傢伙的陣勢和背景,只是不願意多管閒事,天曉得他們是不是早就暗度陳倉了,到時候司徒堅強還不得自己挖地洞鑽下去順便把自己埋了。

「袁樹,我手上有兩張演唱會的票,是中移動上海一副總送的,有沒有時間?」那男生微笑道,將兩張貴賓票放在桌上,似乎在很努力保持禮貌,掩飾他尋常面對老師也不曾弱化絲毫的倨傲氣焰。

馬尾辮校花沒有動靜。

男生凝視著那張讓人垂涎的側臉,等了半分鐘,這張俏臉的主人還是沒有反應,他也不生氣,笑了笑,手指繼續敲著桌面,很紳士道:「我有門路能讓你保送去清華,復旦當然也可以,還有國防科大的計算機專業,你可以挑,我知道你自己也能考上,但如果保送,就意味著你剩下的高三一年時間都能做你想做的事情,我知道你的家庭有一點點難題。」

她不理不睬,輕輕咬著嘴唇,她的驕傲從不像身旁這些紈褲子弟那樣放在臉上,但不意味著她沒有她的原則和底線。

男生之所以拋開身邊的環肥燕瘦不去臨幸,而選擇她,恰巧就是喜歡她的這種態度,他長得很耐看,成績不錯,陰沉沉的性子也讓一大批花瓶覺得是成熟的表現,當然他很有錢,因為他有一個更有錢的上市公司總裁的母親和一個有權的父親,強大到籃球技術不錯的他在球場上沒誰敢蓋他的帽,所以更顯得鶴立雞群,這樣一抬腳就能碾死無數普通馬伕的白馬王子,走在高中校園,總是焦點,所以他喜歡挑戰,否則他會覺得在這所私立學校太高手寂寞了,他眯起眼睛輕笑道:「我家在天馬高爾夫有棟房子,你可能不知道我媽脾氣不太好,眼光也挑剔,有點苛刻,剛來的新保姆不小心打碎了一隻水晶杯,值點錢,最頭疼的是那隻杯子是我送給我媽的生日禮物,然後我媽就發火了,那位阿姨差點就要跪下去,我當然不忍心,就擋下這件事,讓阿姨安心做事,有空我還會給阿姨幫幫忙,你說巧不巧,她跟我拉家常的時候說她是杭州淳安縣人,然後她說她有個很聰明的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兒在西南位育讀書,更巧了,說姓袁。」

袁樹駭然轉頭,瞪著身邊位置上一臉無辜表情的富家子弟。

他喜歡她這種脆弱的模樣,楚楚動人,就像他喜歡她一絲不掛後一定醉人的美妙身體一樣。

他是真喜歡她,否則也不會花那麼多功夫和力氣把這位小娘子的媽招聘成他家的保姆,這朵花兒是他唯一能夠確定佔有身體後長時間都不會厭倦的美女。耳濡目染了母親在商場上的陰詭狠辣,見識了父親在政界的口是心非,他覺得自己反正不愁前途,找點時間來玩一點小手腕,就當作為以後的接班做準備工作,事業美人一舉兩得。

「不要怕,我又不是什麼壞人,你看我從小到大連一次處分甚至是警告都沒有,檔案裡評語都是優秀得不能再優秀了。」他頓了一下,斜瞥了一下即便不說話也覺得礙眼的司徒堅強,微笑道:「由此可見,我跟戚皓知了這群二世祖是不一樣的,就更別說司徒堅強了。」

司徒堅強耳朵不差,何況這王八蛋陰險小人最後一句話嗓音不低,讓他抬起頭,冷冷盯著這個說風涼話的傢伙,初中部即使有人比較跳,在司徒堅強眼裡還是些毛沒長齊的屁孩,高中部能算根蔥的大概也就一隻手人數,眼前這個調戲校花袁樹的算一個,也是他最反感的一個,盡躲在後面玩陰的,鬼鬼祟祟,不像個帶把的爺們。

「我能幫你很多事情,你可以不接受,但我也能做很多不太舒服的事情,到時候你就不得不接受了。」男生終於露出些許獠牙,笑容也有點陰森,伸出兩根手指將演唱會票推到袁樹桌上,「明天是週末,演唱會就在今天晚上,去不去你自己決定,我不勉強。」

他起身後不忘朝司徒堅強露出一個很欠抽的笑臉,然後帶著小嘍囉離開教室。

司徒堅強發現馬尾辮校花望著窗外天空怔怔出神,並沒有去碰那演唱會門票。

「你真的要去,袁樹?」司徒堅強皺眉道。

「你要幫我?怎麼幫,還是說替你的死黨知了幫我?幫了後我不去看演唱會,是不是就要去看電影了,其實不過是換個男主角而已。」她輕笑道,依然背對著司徒堅強,笑聲中有點冷意。

司徒堅強愣了一下,這是他和袁樹的第一次對話,氣氛談不上溫馨,相反,很有火藥味。

她的話聽上去很刺耳,但差不多算是一語中的了,有點不舒服的司徒堅強想反駁,卻不知從何說起,前虎後狼,剛走的這個,還有知了這幫,其實都他媽不是個東西。

「放心吧,我不會去的。」袁樹似乎在自言自語,有點自嘲,「只要我妥協一次,哪怕只有一次,恐怕就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了。」

「週末你住校還是回家?」司徒堅強忍不住多嘴了一句。

「打工。」袁樹突然放下筆,孩子氣地將演唱會票折成紙飛機,丟出窗外。

陽光中,她的精緻側臉竟有些神聖光輝。

那一刻,司徒堅強覺得當年的蔡姨,說不定也不過如此吧。

「袁樹。」司徒堅強情不自禁喊了一聲。

「嗯?」她轉過頭,有點不解。

「沒啥,就是突然覺得鄭坤知了這群二世祖特不是個玩意兒,我也差不多。」司徒堅強尷尬笑道。

「你怎麼不打架了?」袁樹笑道,她有一種腹有詩書氣自華的內涵,對誰都有一種恰到好處的距離感。

司徒堅強頓了一下,猶豫片刻,破天荒赧顏了,笑道:「因為我遇到了一位世外高人,對我說了一句話,一個褲襠裡有鳥不管大小的傢伙,讀書的時候連幾本破書都玩不過,以後進了社會,十有八九也是被別人玩殘玩死的命。哈哈,不好意思,這是原話,不是我故意說這麼糙的。」

「世外高人?」

袁樹眨了眨眼睛,「剛才跟你打電話的那個?」

「聰明,不愧是拿了第二就要轟動西南位育的袁樹。」司徒堅強笑道,一提到自己的師傅,他就歡樂,人也陽光許多,他的陽光,當然要比那個矯情作嘔的鄭坤要來得讓人順眼。

袁樹欲言又止。

「他其實是我家教老師,你要不覺得我是居心叵測,我倒是可以跟你說下他,因為他跟你是一類人,有一點點像。」司徒堅強內心那點惡趣味又開始作祟了,有牽線搭橋拉皮-條嫌疑啊。

「你說,估計教導處主任的發言一時半會也結束不了。」袁樹微笑道,瞥了眼窗外,她當然不是對司徒堅強有好感,只不過兩權相害取其輕,比起鄭坤戚皓知了這幫准衙內和二世祖們,從西南位育初中部一直打架鬥毆挨處分到高二的司徒堅強顯然要好相處許多,起碼這位打不死的小強從沒傳出欺負女生的傳聞。

「你相信嗎,他是貨真價實的考試帝。」司徒堅強更歡樂了,心想神仙哥啊神仙哥,這次我算是豁出去幫你埋伏筆了。

「嗯?」袁樹疑惑的時候,眸子特別璀璨,微微歪著腦袋,充滿了靈氣。

「呃,所謂考試帝,就是把考試當玩的猛人,舉個例子吧,上次模擬考的理綜和數學你考了多少?」司徒堅強笑問道。

「143,272。」袁樹毫不扭捏,那次模擬考還是有點難度的。

「用了多長時間,我是說除去檢查時間。」司徒堅強這一刻充滿驕傲和自豪,這種東西,他爸重劍無鋒的權勢和連他都不知底細的財富沒有帶給他多少,和小青蟲李朝新他們的稱兄道弟也沒有,但趙甲第硬生生做到了,司徒堅強覺得這就是真正的人格魅力吧。踹過他,給過他煙抽,庖丁解牛般倒著做試卷,讓蔡姨都上心,甚至讓蔡姨屈尊去ktv把一群狐朋狗友給震懾得無以復加。

「這個,我一般不檢查,都是力求在要求時間內剛好做完所有題目。」袁樹笑道。

草。

也是個變態。

司徒堅強有點苦悶,不過很快精神一振,胸有成竹道,「數學卷50分鐘,滿分。理綜1個鐘頭20分鐘,296。跟你一樣,他也從不檢查。」(ps:上海其實沒有理綜一說)

袁樹微微張大嘴巴。

「你要不信,隨便找一道難題,報一遍題目,要是2分鐘內他不給出正確答案,我不姓司徒。接著。」司徒堅強笑著把手機輕輕拋給袁樹,「我存了神仙哥,就是他。」

「不用。」袁樹慌張接住手機,卻不好意思丟回來,起身走到司徒堅強身旁放在桌上。

「你猜猜看他上什麼大學,給一點提示,國內的。」司徒堅強壞笑道。

「肯定不是清華北大,要麼是中科大少年班出身,或者去了浙大竺可楨學院?」袁樹憑藉直覺說道。

「再給提示,在上海。」司徒堅強大笑道。

「猜不出。」袁樹誠實道,顯然既然司徒堅強這麼自信滿滿的模樣,一定不是復旦這類。

「這傢伙英語高考交了白卷。確切說也不算白卷,因為作文一欄他還是做了的,不過是用德語。」司徒堅強也不賣關子,知道袁樹不是那種他可以玩吊胃口的女生。

袁樹也不禁呆住了,不過繼而微微皺眉。

靈犀如她,其實光憑這些信息,就大概猜出一些真相,例如這傢伙肯定衣食無憂,也許還是個憤青,當然是很有腦子的那種,而這種揮霍,卻不是她能理解和接受的奢侈品。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有錢,但起碼我知道他來回都是坐公交車,腳上穿的也是同一雙旅遊鞋,要不是家教的緣故,也不去看他的成績,放在我們學校,看上去就是連跟你說話勇氣都沒有傢伙,跟知了這些渣滓不一樣。」司徒堅強不笨,不會在這種事情上弄巧成拙。

「手機你拿著好了,算我借你的,你有想不通解不開的題目就直接問他,我每次看到那幫怪蜀黍老師瞧你的眼神就不對頭,估計你心裡也不喜歡。」司徒堅強拿起手機,想重新拋給袁樹。

「不用。」袁樹搖頭道,很堅決。

司徒堅強就此作罷,因為怕畫蛇添足。

他問了一個憋了很久的問題,「袁樹,其實喜歡你的追求者當中還是有好孩子的,為什麼不接受?」

「我知道他們喜歡我什麼,但我不想做花瓶,被誰擺在家裡當擺設,更不想又做戀人又做媽媽,教一個小男孩怎麼成熟怎樣長大。」袁樹半開玩笑道。

「後面一句話有點最毒婦人心啊。」司徒堅強苦笑道。

袁樹笑了笑不再說話,繼續做題。

神仙哥,著實是這敵人太強大,不是我這急先鋒太弱小不幫你給力啊。

——————

沐紅鯉一直覺得江蘇到上海的路程很長,即便她曾坐過跨越半個地球的飛機,和時間跨度長達將近一個星期的長途郵輪。以前覺得長路漫漫,是因為從上海返回那個江蘇公認的書香門第,歸心似箭,就顯得時間過得格外緩慢,而這一次從江蘇乘坐舅舅的公車返滬,更是近乎難以忍受,從小到大,沐紅鯉給長輩們的形象和印象都是乖巧,溫婉,賢淑,南京與他們家相近的大家族性質阿姨叔叔伯伯嬸嬸們,都希望自己兔崽子能把沐家閨女帶回家做兒媳婦,沐紅鯉也一直覺得自己很有耐心,小時候學琴練字是如此,大起來待人處事也一樣,但這次秦家老爺子也就是沐紅鯉的外公過八十大壽,很多有心人都發現這妮子在獨處的時候總顯得有點心不在焉,現在這輛蘇州市政府第16號車行駛在滬寧高速上,坐在副駕駛席上的沐紅鯉舅媽是一位察言觀色不俗的體制內女性,在教育局工作,清水衙門,級別不突出,正科級,做學問更多於做人脈,也符合秦沐兩家的風格,她姿色中上,勝在成熟風韻身子豐腴,轉過頭,忽視坐在後排打瞌睡的沐青魚,見沐紅鯉拿著手機嘀嘀咕咕,有點嬌憨小娘子姿態,忍俊不禁,笑問道:「紅鯉,戀愛了?」

沐紅鯉一驚,卻沒有否認,她並不擅長跟親人撒謊,但她尷尬的地方在於秦沐兩家這一代青黃不接,越來越多長輩都寄希望於她能夠接班,所以早前還相當開明的父母直接表態他們對她的大學戀愛持有不會堅決反對但肯定不支持的態度,所幸秦沐兩家因為身份特殊,都是見過大世面的成員,但終歸算不上省市一級的一線家庭,沒太大家業,否則估計對沐紅鯉的愛情指手畫腳就要更多一些。

「不否認那就是默認了。放心,舅媽不是長舌婦,肯定不去你父母那裡添加油醋,不過這次去上海,能不能抽空讓舅媽見一見那個小夥子,我和舅舅都好奇誰能把我們萬里挑一的寶貝紅鯉給拐騙了。」舅媽朱珍笑道,和顏悅色,沐紅鯉這樣的孩子,與世無爭的脾氣,又善解人意,沒誰會不喜歡,再者十有八九接下來20年內秦沐兩家都會花大心血栽培這株好苗子,感情生活,說大不大,但真出了疙瘩,說小就肯定不小了,這閨女當年那段談不上初戀的青澀情感剛好就是前車之鑑。

沐紅鯉有些猶豫,感覺這種事情還是要先徵詢一下趙甲第。

「不急,我和你舅舅這次得在上海呆一段時間,你們小兩口先統一口徑,省得被舅媽瞧出什麼端倪。」朱珍笑嘻嘻道,別看長得熟-女,還真是懷有一顆紅果果的童心啊。

沐紅鯉哭笑不得,她告訴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歪,但很快想到那次唱完歌酒吧酗酒後醉醺醺跟趙甲第孤男寡女獨處一室,最後初吻也被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地拿走,如果不是趙甲第禽獸不如了一回,恐怕當時他真要趁勢做點出軌的事情,沐紅鯉不敢保證會抗拒,恐怕最多就是象徵性掙扎一番,然後一個女孩成為女人過程中該做的還是得做,事後冷靜下來,沐紅鯉覺得自己實在是太膽大包天而趙甲第也實在是太正人君子了,正是如此,她才愈發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戀愛。

「姐,是哪頭畜生,我去打殘他狗腿!」一直打瞌睡的沐青魚幾乎是跳起來,他這次回江蘇算是好好跟一些死黨解放了一次,心情舒暢,就是肉體上有點吃不消,有一天破紀錄地串了7家酒吧,差不多把南京有點檔次的夜場都玩了一遍,從晚上7點到凌晨5點,最後當然是帶著倆老相好的盤膝去雙飛燕了,因為縱慾過度,沐青魚現在的黑眼圈有點嚴重,走路都是輕飄飄的,這身子骨才四五天功夫就徹底被娘們掏空了。

「閉嘴。」沐紅鯉生氣道。

「不說就不說,我自己查。」沐青魚撇了撇嘴道,對於一個有輕度戀姐癖的無良紈袴來說,完美無瑕的親愛姐姐竟然成了某一頭牲口嘴下的白菜,這簡直比自己滾大床的時候不舉還要來得難以接受。

「你敢?!」沐紅鯉怒道,頗有氣勢威嚴。

沐青魚脖子縮了縮,繼續睡覺,至於有沒有死心就不得而知。

舅舅舅媽相視一笑,似乎是對此感到有趣。

其實沐紅鯉早上出門就給趙甲第發過一條短信,出於某種心思,特地說成是晚上八九點才返校,其實大概傍晚5點就可以回到上海外國語,一路上她都在天人交戰,要不要讓他知道真相然後在學校門口等她,她就這麼猶豫而糾結著,卻很甜蜜,沒過十幾分鐘就去看一下手錶,覺得渾身暖洋洋的,最後她還是把手機放好,悄悄做了個俏皮鬼臉,暗暗告訴自己,沐紅鯉同學,你要矜持,要矜持。

趙甲第繼續他每天不肯落下的長跑,19歲的年輕人,慘絕人寰的還是處男一枚,最要命的則是有事沒事就參與寢室集體活動看幾部男女文藝片和床戰史詩片,不找點事情出點汗,非要憋出毛病來,趙甲第雖然可以劃分到廣義的宅男範疇之內,但宅男廢紙這條定律在他身上是不適用的,所以就只好跑步了,想女人了,跑步去,10圈後還想白菜們的大胸脯大屁股,那就再跑10圈,今天得知沐紅鯉返滬的趙甲第就很悲壯地賣力跑了20圈,雖然都快踩到秋天的尾巴上,趙同學還是一件T恤一條運動褲一雙廉價鞋,等他終於覺得不用見到個屁股稍微翹點胸部稍微挺點的學姐就代入成沐紅鯉了,這才停下腳步抹把汗,沿著看台下的跑道走向操場大門,突然聽到頭頂一個天籟的聲音說了一個美妙的詞彙,「帥鍋。」

趙甲第被震驚了。

慧眼如炬啊。

這世上竟然還有如此獨具慧眼的白菜?

除了剛被他坑蒙拐騙上賊船的漂亮清純美麗動人嬌豔的媳婦,還能有誰?!

心花怒放的趙同學猛抬頭,果然是那張熟悉的笑臉。

「美女,你是叫我嗎?」趙甲第恬著臉厚著皮傻笑道,不再抹汗水了,忙著擦口水,差不多有一個多星期沒見,媳婦是越來越水靈了,因為她的姿勢是趴在欄桿上,那胸脯那美腿,一下子就把這破學校的小白菜和自視清高的孔雀女們都給瞬殺了,她們要是有100的水靈值,那眼前這位,可是破千的凶悍存在啊。

「你是帥鍋嗎,沒看出來。」沐紅鯉撇過頭皺著精緻的小鼻子哼哼道,故意不看趙甲第,眼角餘光卻充滿了小女人的相思。

眉梢眼角,都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風情。

要不是牆有點高,趙甲第早竄上去了,他屁顛屁顛猴急猴急地繞了一大圈,衝殺到坐在一個位置上故作冷靜的美女面前,趙甲第一屁股坐在她身邊,臉不紅氣不喘,一本正經道:「這位美女,說句謙虛的話,我已經是這所學校最玉樹臨風的帥鍋,不能再帥下去了,唉,也不知道以後哪個閨女有福氣,做我的媳婦。」

「那我怎麼看你跑了20圈,都沒有美女搭訕呢。」沐紅鯉強忍笑意道,撇過頭,就是不看那張狠狠思念了一個多星期的笑臉。

「美女,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在我這段時而勻速時而加速時而減速的長跑中,我一直在用眼神和氣勢辛苦提醒操場上所有女生,我是有家屬的帥鍋,是有節操的癡情男子,我不得不時刻無聲地奉勸她們要把愛意深埋於心啊。」趙甲第臭屁道,果然,他只有對媳婦和未來將要成為媳婦的准媳婦,才會爆發出超出平均值的油腔滑調。

「那我怎麼發現你眼睛至少瞄了6位以上的美女,其中還有兩個停留時間超過5秒鐘。」沐紅鯉轉頭瞪了一眼趙甲第。

「那是因為有一個胸部像你,有一個屁股有點像,不過都只是形似,不是神似,其實差遠了。」趙甲第憨厚誠實道。

「臭流氓,不要臉。」沐紅鯉羞紅了臉龐,幾乎能滴出水來。

不給沐紅鯉繼續發難的機會和空間,趙甲第一把抱住她,微微用力,就把她放到他大腿上,這模樣這姿態,稱得上放浪形骸。

沐紅鯉似乎想要阻止,又像是欲拒還迎,秋水眸子脈脈含情,嬌柔嫵媚,再說不出話,因為趙甲第已經堵住了她的小嘴。

很快,她就像一塊羊脂玉,悄然融化了。

就在這樣幹柴烈火的緊要時刻,趙甲第手機響了,是該死小強的一條短信,打開後一愣,「速來西南位育救援,要不然就可以讓蔡姨幫你徒弟收屍了。」
作者: sai723990    時間: 2011-7-6 09:29 AM

正文第49章 馬尾辮

王半斤說趙甲第即便從政,也是技術性官僚的命,格局不夠,視野狹隘,做事可以打十分甚至是破格的十一分,做人卻勉強及格,對此她一直是怒其不幸哀其不爭,因為在她看來不是趙甲第沒有天賦,而是他刻意畫地為牢了,就像他明明是趙三金的長子,是金海集團名義上的太子,卻從不與金海實業的任何一名大佬走關係,即便是讓趙三金如虎添翼的「石佛」王厚德,逢年過節見面的時候,他也只是打聲招呼,點到即止,更不要說其他那些沒資格進入趙家老宅的金海高層,徐振宏做了趙三金整整小十年的心腹司機,趙甲第與他的關係仍舊一直平平泛泛,而趙三金在京津培植出來的那個交織紅色子弟、商場大亨和政界權貴的圈子,趙甲第甚至都一向敬而遠之,恐怕在門檻外的許多人看來,實在是太暴殄天物不知好歹了,自然更不要提王半斤母親那個圈子,目前在普陀山吃齋唸佛的王半斤母親不止一次暗示趙家把趙甲第送進政界,初幾入團,高幾入黨,大學讀什麼,第一份工作在京城哪個部門,體制內提干分幾個步驟,起碼長達20年的道路,每個細節每個層面她都有清晰的規劃,簡直就是恨不得給趙甲第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兒子鋪出一條青雲大道,可趙甲第明確表示他不從政,這讓王半斤母親無可奈何,似乎在她眼中趙甲第比家族這一代接班人們要更適合「雕琢」,由此可見,趙甲第對做人脈養關係毫無建樹,或者說興致缺缺,進了大學後也是如此,他對蔡姨感興趣是因為感性趣,下半身支配更多一些,所以對小強和小強牽扯出來的二世祖團體沒怎麼上心,不過例外的是,他蠻喜歡小強這個半吊子的徒弟,或許是因為這傢伙身上有趙硯哥的影子,出老家前趙甲第習慣了趙硯哥的糾纏不休,真清閒下來,還是有點不適應,總得找點事情,小強發短信求救,趙甲第不敢怠慢,立即就動身,司徒堅強找他不奇怪,這小屁孩打架不咋地,脾氣還有點是犟的,真出了事情,也不大可能找蔡姨,更不要說他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父親,事情緊急,就攔了輛面包車,價格翻倍,殺向西南位育,司機師傅也不知道詳細地址,邊開邊問,等到了學校大門口,已經是傍晚6點左右,趙甲第問了司徒堅強班級所在位置,就小跑過去,就當做熱身了,記得高中那會兒有次跟老楊黃華他們吃大排檔,為了點雞毛蒜皮的事情跟社會上的一群痞子起了摩擦,當時因為有女孩在場,手槍就格外賣力,一出手就弄出了高鞭腿,動作自然是極賞心悅目的,結果一不小心鬧出了大腿肌肉拉傷,搞得以為是被人踹了褲襠,對手沒倒,自己半蹲在地上依依呀呀,把敵我雙方一群人都給樂得不行,保險起見,趙甲第給豹子和麻雀都發了消息,以最壞打算估計司徒堅強能折騰出來的局面,他們三個也差不多能應付,他也是學校混過來的,再藏龍臥虎,也不至於把趙甲第嚇到,要知道他們三個可是曾經幹過不到十票人就把小半個學校堵在校門愣是沒人敢出來的事蹟,就當趙甲第準備做回槍手給司徒堅強擦屁股,卻看到這小兔崽子端著板凳坐在一個班級後門走廊位置的椅子上啃薯片,拋開這個閒情逸致的傢伙,映入眼簾的場景還是讓趙甲第很有熟悉感,明顯分成三個陣營的男生站在走廊上,加一起也有近半百的人數,浩蕩算不上,說擁擠肯定不假,因為是週末,留校的學生不多,加上看熱鬧的多半已經被驅散,似乎也沒有誰去政教處或者教導處通風報信,估計這幾批人應該就是司徒堅強嘴上常繪聲繪色說起的角色,在學校混,也論資排輩,也講究背景靠山,象牙塔就是小社會,憤青們大聲疾呼處女都該往幼兒園找了,高中能純潔到哪裡去,小學一年級撿到兩毛錢就傻啦吧唧屁顛屁顛跑去交公的時代一去不復還啦,趙甲第見到背對著他的司徒堅強還忙著嗑瓜子看熱鬧,氣不打一處來,正跟准媳婦天雷勾地火,這王八蛋一條短信就把他忽悠過來,結果他自己樂哉悠哉,哪是需要被蔡姨收屍的樣子,趙甲第走過去一巴掌就拍在司徒堅強腦袋上,力氣不小,這位被朝廷招安後不做遊俠的好孩子腦袋一疼手一抖,薯片掉了一地,剛想發飆,結果看到是趙甲第,一下子蹦起來,笑容諂媚,狗腿得緊,幸好現在有資格站在這條走廊湊熱鬧的孩子都忙著站隊伍表忠心,沒誰有空往司徒堅強這邊瞅,否則一定大吃一驚,司徒堅強在西南位育的名聲都是自己一拳一腳打出來的,從沒見他抬出老子來,再者整所學校包括校領導也沒誰知道司徒堅強的老子到底是何方神聖,能量有多大,是哪個圈子的菩薩,都不清楚,所以他的名聲比一般紈袴二世祖要好上很多,在學校地位比較「超然」,有點類似散仙的味道。

「趙哥,夠義氣,來這麼快。」司徒堅強卑躬屈膝道,笑臉還是十分詭異,像做成了生意的老-鴇。

「敢情是吃飽了撐著喊我來埋了你,然後讓蔡姨來收屍?」趙甲第怒道,揚起手就又要拍司徒堅強腦袋,在ts的時候,圈子裡沒有誰沒挨過他抽,豹子麻雀這些穿一條褲子摸爬滾打長大的發小自然不必說,老楊手槍這些紅二代富二代也不例外,甚至連胡璃楊萍萍這兩個嬌滴滴的娘們都沒能倖免於難,趙甲第很難動怒,但真發火,又很難制怒,打楊萍萍耳光那一次,她嘴巴當場就出了血,估計楊萍萍這一輩子都沒誰打過她,更別提下手學校最頂尖的貨色了,富二代,衙內,有個還是尖子生,牛氣得很,都是能讓教導處主任遞煙的主。」

「那你喊我來作孽啊?從楊浦到徐匯打出租車不要錢的啊,你妹的。」趙甲第哭笑不得,被司徒堅強的荒唐行徑給弄得連一肚子火氣都硬生生滅了。

「趙哥,我良苦用心吶,可不能好心當驢肝肺了!」司徒堅強委屈道。

「說,沒個正當理由,我今天扒你一層皮。」趙甲第冷笑道,小別勝新婚的大好日子就這麼黃了,響噹噹的趙家村小閻王可不是吃素的。

司徒堅強娓娓道來,原來下午週末放假後,給馬尾辮校花送了兩張演唱會門票的大少鄭坤就帶著人堵在教室門口,帥哥就是帥哥,加上尖子生的身份,即便是堵人,用花癡的話說那也是堵得有情有義英俊瀟灑啊,這朵校花早早把兩張門票摺紙飛機丟了,照計劃她晚上要去打工,只好按兵不動,以不變應萬變,坐在位置上看書,以前這場景也不是沒有上演過,應付各類情書、慇勤、騷擾,一直是她除學習之外最大的「作業」,不過今天鄭坤貌似鐵了心要一個明確答覆,他畢竟已經是高三,再不上手,就算大學在上海本地,也不可能天天讓袁樹陪他表演夫妻恩愛的畫面,他跟戚皓知了這批人的明爭暗鬥誰勝誰負最終還取決於誰拿得下袁樹,司徒堅強見今天情形不對,就很盡職地發消息給知了,兩幫人就對上了,當場就打起來,當然有專門人員望風把守,知了終究只能算是過江龍,鬥不過鄭坤這條地頭蛇,人數上劣勢有點大,司徒堅強於情於理都該挺身而出,只是有點猶豫剛把所有精力都放到學習上,一咬牙,給師傅趙甲第發了條短信,空蕩蕩的教室就他和袁樹兩個人,鄭坤剛解決了知了,以勢不可擋的姿態走進教室,估計袁樹再不識趣,他八成就要動粗,司徒堅強當仁不讓地從座位上起身,一夫當關,很簡單說了一個字,滾。鄭坤不愧是鬥爭經驗豐富的老油條,排場大,架子大,更不會自己出手,似乎知道今天會有棘手人物跟他作對,帶來的人手中立即鑽出兩個「隱藏人物」,都是花錢找來的半職業散打選手,司徒堅強之前就是瞧出不對勁,有玄機,才給趙甲第發的短信,不過既然挺身而出了,他還真沒打算全身而退,他不是鄭坤這種繡花枕頭,背水一戰的次數多了去,大不了被打鼻青臉腫了就逃唄,他反正對袁樹沒想法,一點不怕丟臉,就在司徒堅強和那倆社會成員扛上的時候,坐地虎出現了,戚皓,帶了起碼20票人過來,大半是校體訓隊和籃球隊,先天氣勢就足,加上他本人也要比陰謀型選手鄭坤要魁梧健壯許多,一米九的個子,大塊頭,他一出現,頗有黃雀捕蟬的意思,玩了手漂亮的英雄救美,不過他也不是什麼好孩子,據說光是在學校豢養的金絲雀,就有差不多兩隻手,十足韋小寶作風,要是今天佔盡上風,袁樹就大概是他的囊中之物了,怎麼看,袁樹都是沒好下場的命,這情形,多想崇禎吳三桂李自成在搶一個陳圓圓啊。坐地虎和地頭蛇對上,本來已經幾乎出局的第三方知了又扳回了一點局面,結果構成了一個不尷不尬不大不小的僵局,最後所有人都退了一步,沒事的司徒堅強就端板凳坐走廊上看戲了,反正他現在已經將袁樹視作「准師母」,真到萬不得已的時刻,他還是會拚一拚,讓司徒堅強嗤之以鼻的是鄭坤戚皓知了三個人的鬥法並不太高明,都是高中生前輩們玩膩的那一套,虛張聲勢的示威,不痛不癢的恐嚇,看似疾言厲色,卻都沒徹底撕破臉皮,這麼一折騰,愣是持續到趙甲第趕來,不過現在教室裡三巨頭總算有了實質性進展,知了識趣退出,鄭坤似乎真動了肝火,那張小白臉相當猙獰,破天荒出了手,操起一張椅子就砸向戚皓,後者措手不及挨了一下,身體底子好,沒大礙,不知道是不是被鄭坤暴戾的一面給震懾到,竟然沒第一時間還手,趁這會兒司徒堅強順便把早上鄭坤的手段給趙甲第說了一下,不知道是時間倉促還是忘了,對三人的背景都沒詳說,而且趙甲第也沒問。

「說完了?」趙甲第平靜問道。

司徒堅強點頭,躍躍欲試,準備讓這位武力值和智力值一樣彪悍的神仙哥帶他進去馳騁一番,做好學生有段日子了,手腳難免有點癢。

「那我先走了,下次再忽悠我,別怪我替蔡姨拾掇拾掇你。」趙甲第轉身就走。

司徒堅強沒回過神,大腦沒轉過彎,等趙甲第走出幾步,一把拉住,哭喪著臉道:「趙哥,別走啊,我跟他們說了袁樹其實是你女人,那三傢伙這才熬到現在,否則袁樹早被吃得骨頭都不剩了。」

「他們也信?」趙甲第愣了一下。

「信啊,因為袁樹點頭了。」司徒堅強笑道。

「她腦子有毛病啊?」趙甲第好氣又好笑,這算不算那個禍水的病急亂投醫,他對這妮子本來就沒什麼好感,現在一降再降,幾乎到谷底。從他這個角度看馬尾辮校花的背影,瞧不出什麼大名堂。

「我不能這麼做,她不這麼說,哪裡等到你來,我總不能見死不救,到時候就是兩條人命啊。」司徒堅強開始危言聳聽。

「她紮了馬尾辮。」趙甲第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司徒堅強懵了,沒理解這啞謎。

教室裡鄭坤得了勢,風頭正健,大有勢如破竹的趨勢,他走過去握住袁樹那隻手指關節已經泛青的手。

拉了一下,她沒有起身。

鄭坤加重力道又拉了一下,竟然還是沒能把她拉起,有些折面子,他臉色重新猙獰起來,讓原本蠢蠢欲動的戚皓縮了回去。

「袁樹,聽話,一而再再而三給你面子,你要懂得珍惜,畢竟一個人再有耐心,還是有限度的。」鄭坤儘量語調溫柔道。

鄭坤在等,臉色愈發猙獰,一點一點撕去面具,估計等不了多久。

袁樹掙脫掉他的手,自己站了起來,做了一件誰都預料不到的壯舉。

啪!

清脆響亮地甩了鄭坤一個耳光,她面對面直視錯愕後徹底陷入暴躁狀態的鄭坤,這只無依無靠的小羔羊似乎在用一種近乎悲涼的努力去維持最後的尊嚴。

鄭坤二話不說,就賞了她一記耳光,勢大力沉,辣手摧花。

讓人目瞪口呆的一幕發生了,粉嫩臉頰上迅速浮現手印的馬尾辮校花濕潤著眼眶,咬著嘴唇,竟然反手又給了鄭坤一巴掌,無比響亮。

這娘們太虎了。

鄭坤獰笑著抬起手,這一次,估計一巴掌下去,這個瘋了的小白菜就要出血了。

可是他沒能揮下去,不是他不想,而是有人握住了他手腕。

鄭坤轉身,是一張很陌生的臉孔。

橫空出世的傢伙不溫不火說道,「打女人不是這麼打的。」

鄭坤被憤怒沖昏了所有理智,剩下的一隻手直接衝向不速之客的臉龐。

只是不等他拳頭得逞,那人握住鄭坤手腕的手一拉,一膝撞將身體不由自主前傾的這位智力型角色給打成龍蝦狀,一般狠角色玩這一下,最多就是讓人趴下,但站在教室後面的司徒堅強卻駭然發現鄭坤的身體竟然被這一下給撞得雙腳離地,一米七幾的個子,最不濟一百三四十斤的體重,加上身體本身的柔韌度,被一擊浮空,這也太他媽毒辣了,所以抗擊打能力極其一般的鄭坤在某人極其富有穿透力的打擊下喪失全部防禦力,彎曲著身體躺在地上,淚流滿面,不是英雄氣概地強忍著不哭出聲,而是根本哭不出來。戚皓憑藉本能後退一步,來不及兔死狐悲,他甚至不清楚這個神秘人物怎麼出手,就感覺整個人被扯住衣領帶了過去,然後被那傢伙的大拇指按住喉結,一陣刻骨刺痛,既說不出話也毫無反抗能力,然後就悲壯地看到一擊肘擊撞過來,他比鄭坤要重一大截的壯碩身體毫無懸念地斜飛出去,腦袋有點不清醒,連疼痛都不那麼明顯。

瞬秒了兩位先前還氣勢十足的大人物後,罪魁禍首轉頭望向仍舊紅著眼睛微微張開嘴巴的馬尾辮女孩,笑眯眯道:「校花,疼嗎?」

他伸出手,一根手指在她被扇了一巴掌的臉頰上輕輕摩挲,只是他眼睛裡卻承載了與鄭坤戚皓近乎截然相反的東西。

她興許是刺激太大,一時間竟然沒有躲閃他的「輕薄」。

「不舒服的馬尾辮,但是很漂亮的兩個耳光。」看裝束和年齡跟高中生差別不算太大的傢伙咧開嘴,袁樹唯一的印象就是很潔白的牙齒。

對馬尾辮深惡痛絕的人,自然就是吃過馬尾辮女人苦頭的趙甲第同學。

他從袁樹桌上拿起一本數學書,捲起來,走向那群看上去義憤填膺卻滿心打鼓的傢伙,知了認出了趙甲第,想上去套近乎,趙甲第卻正眼都沒瞧他,徑直走向門口,那三批人雖然忌憚這位狠人的身手,但畢竟仗著數量優勢,一退再退後發現已經沒地方可以退,後面都擠滿了人,就準備嚷嚷幾句,不管能不能幫主子找回場子,起碼不能顯得太寒磣,再者,他們覺得這傢伙腦袋不至於燒壞了想要一挑他們幾十號人,可事實上這位趙八兩同學就這麼幹了,那卷書在他手裡真他媽犀利霸氣啊,扇,戳,掃,最前面幾個倒霉蛋就跟紙人一樣給嫩到在地上,不經打啊,知了沒敢動彈,更不敢說趙哥啊那裡頭有我的兄弟哇,因為他再眼拙也瞧得出趙甲第下手跟一般人的不一樣,乾脆利落,寸勁十足,顯然有很足的底子,一想到這是個能跟蔡姨一起唱歌的變態存在,知了連死的心都有了,心想你一個大學生來高中跟我玩個啥啊,你早挑明了袁樹是你女人我就是再多幾個膽子也不敢湊這熱鬧呀。

掀翻一片,人仰馬翻,趙甲第手裡的數學書封面徹底報廢,覺得火候差不多,停下手道:「滾。」

鳥獸散。

義氣啊,英雄氣概啊,都顯得像一坨屎。

戚皓身體素質不錯,是自己一顫一顫溜走的,知了想要閃,被趙甲第盯住,吩咐了一句,「把地上那個弄走。」

知了欲哭無淚,卻不敢推脫,攙扶著最得瑟也是下場最淒涼的鄭坤,兩人差不多成難兄難弟了。

司徒堅強這小子見勢不妙,趕緊躲到走廊外去,只敢蹲在地上探出半個腦袋。

教室只留下趙甲第和袁樹。

兩個人都覺得很荒謬。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袁樹,她伸出手,笑了笑,有點勉強。

趙甲第把數學書還給她,也擠出一點敷衍性質很濃重的笑臉,道:「怎麼樣,打架厲害吧。」

袁樹點了點頭,瞪大眼睛,打量著眼前的年輕男人。

「有錢孩子,讀書厲害的孩子,打架一般都不靠譜。」趙甲第笑道,掏出手機給麻雀和豹子各自發了條消息,說事情解決了,先在校門外等著。

「你不有錢,讀書不厲害?」袁樹輕笑道,沒有坐下去,靠著近窗的牆壁。

「有錢啊,讀書可厲害了,跟打架差不多,要不然我也不會單槍匹馬來你們學校。」趙甲第微笑道,依然笑眯眯很好說話的模樣。

「來幹什麼?」袁樹嘴角扯起一個弧度,苦澀,牽強,自嘲,「來英雄救美嗎?」

「包養你啊。」趙甲第一本正經道。

袁樹啞然,匪夷所思。

「我最喜歡校花了,尤其還是扎馬尾辮的。」趙甲第叼起一根煙,卻沒有找到打火機,轉頭,一直在偷偷關注戰況的司徒堅強怎麼會錯過這個將功補過的機會,拋過去一個打火機。

「我很貴的,你看,連他們都包養不起。」袁樹笑道,歪著腦袋,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

「真的嗎?」

趙甲第點燃香煙後丟給袁樹一樣東西。

一把鑰匙。

袁樹愣了一下。

「湯臣一品的房子,你要是敢要,就是你的了。」

趙甲第抽著煙,顯然是老煙槍了,真不知道他怎麼還能有一口白燦燦的牙齒,「我這才是勉強上得了檯面的敗家子嘛,他們做二世祖啊公子哥什麼的,忒不專業,就他媽知道裝逼,沒個職業道德。」

袁樹輕輕傾斜著腦袋,似乎在用她那顆比趙甲第並不笨多少的小腦袋判斷「大敗家子」驚人言語的虛偽真假。

「校花很多的。」袁樹揚起手,搖了搖鑰匙。

「哦,那我再找找,把鑰匙還我。」趙甲第笑道。

袁樹又被雷了一下,眨巴著眸子,顯然內心在天人交戰。

「跑路嘍。」袁樹笑眯眯道,把鑰匙放進口袋。

「嗯?」這次是輪到趙甲第不太理解。

「這麼大動靜,學校肯定知道了,還不跑?」袁樹果真連一本書都不拿,撒開腳丫就跑。

馬尾辮搖了搖,似乎可以搖到童謠裡的外婆橋。

趙甲第也當機立斷撤了。

跟著她跑出學校,出了大門,她彎著腰喘氣。

趙甲第沒什麼感覺地站在她身邊,伸出手。

她故作迷茫。

「還我。」趙甲第輕聲道。

「如果我不肯呢。」她抬起頭又低下頭。

趙甲第沒有說話,繼續伸著手。

「給誰做花瓶不是做,誰出手闊綽些,我就給誰了。」她抬起頭,已是淚眼婆娑,抽泣道,「我真的堅持不下去了。」

趙甲第想起一句話。

93年,在建德新安江第一次見到小蔡,大風大雨,她像一株小草。

這是楊青帝絕筆信裡的一句肺腑之言。

而此刻,校門口人山人海,將來也許是上海最漂亮的花朵,蹲在地上,在一個只能算陌生的年輕人面前,在充斥著詫異眼神和驚奇視線的洶湧人潮中,隨時可能凋零。

「把馬尾辮拆了,做我的花瓶好了,你一定比誰都過得要好。」趙甲第笑道,牽住她的手,拉起來。

他輕輕抱住她。

做了當年楊青帝沒有對蔡姨做的事情。

她哭著躲在他的懷抱,輕輕把馬尾辮拆了,毫不留戀。

「不傷心不搗亂不撒嬌不後悔。」趙甲第眯起眼睛,不理會周圍人流的關注。

她點點頭。

「乖。」趙甲第摸著她鋪散開來的頭髮。

很多人十年二十年後,都能清晰記得這一幕。
作者: sai723990    時間: 2011-7-6 09:29 AM

正文第50章 迷路

麻雀和豹子一路摩拳擦掌,沒想到等來的卻是校門口看著八兩叔跟一要有多水靈就有多水靈的黃花閨女卿卿我我,立馬給震驚得無以復加,簡直就是虎軀一震雞-雞一抖啊。兩顆腦袋湊在一起嘀咕了半天,豹子問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老牛吃嫩草,麻雀猶豫了一下說這叫從哪裡跌倒就從哪裡爬起來咱們的八兩叔果然是條漢子。豹子的氣場強大到能把被麻雀勾引過來的美眉白菜們都驅散,一拍大腿說道怪不得我是說琢磨著這妞這馬尾辮眼熟,麻雀怪笑輕聲道這妞比婊子謝可要更良家更靠譜,豹子嘖嘖道是啊是啊這臉蛋這屁股這胸部硬是要得啊,麻雀一臉深以為然,豹子問那我們咋辦繼續蹲著?麻雀猶豫了一下道閃了吧,接下來八兩叔肯定要讓那閨女見識見識趙家村金槍不倒一夜十次蓋世無雙如意小郎君的威風了,豹子一臉崇拜道那是必須滴誰不曉得咱八兩叔床上床下都文武雙全,麻雀丟掉煙頭笑道那撤,不過他瞥了眼豹子又問道怎麼還沒被人砍死,豹子大咧咧道要不是八兩叔今天不讓鬧大,我能拉3面包車人馬過來。麻雀望了眼看似依舊毫無城府的哥們,沒說話,只是拍了拍豹子肩膀。

趙甲第拉著不再是馬尾辮的校花兒走在馬路上,一路上無數的側目,比白日見鬼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

在這所口碑和成績都不錯的私立中學,袁樹在所有學生們心中擁有別人無法匹敵的智力值,她的一顰一笑都是學校最動人的風景,所有人都堅持即便她面對老師,面對學校裡的富家子弟,她仍然是無敵的。所以,當她輕搖著馬尾辮,獨自行走在人群中,簡直就是女神下凡眾生退避的架勢,而她這些年也一直堅持著這份驕傲,直到今天為止。

「你說他們在想什麼?」趙甲第笑道。

「鮮花插牛糞,癩蛤蟆吃天鵝肉,好白菜都給豬拱了。」袁樹輕聲道,笑容燦爛,沒有誰猜得出她為什麼要被一個男生光明正大牽著手。

「聽小強說你很聰明。」趙甲第瞥了眼袁樹,在他的生活裡,太漂亮的往往成績都不出眾,童養媳姐姐起碼在考試環節上並沒有表現出大智近妖的一面,王半斤雖說最後迷迷糊糊考上了帝國理工,但比起麻雀幾個,其實遜色不少,胡璃就更不用說了,楊萍萍成績還算不錯,但在趙甲第眼中姿色就不靠譜了。

「沒你聰明。」袁樹不以為然道。

「小強告訴你了?」趙甲第沒奈何道,這小兔崽子也太不遺餘力不擇手段了。

「我聽到過小強跟你打電話。」袁樹點頭道,走出一段距離,因為她本來身高就有172,只差幾公分就能趕上趙甲第了,所以和趙甲第說話,她並不需要揚起她粉嫩白皙的脖子,而她這種女孩,其實如果能夠輕輕仰著脖子,驕傲地走著,就會像極了波斯貓。她神情複雜問道:「我們去哪裡?」

「去你口袋裡鑰匙用得到的地方。」趙甲第終於攔下一輛出租車。

「真的?」袁樹望向他,希望從他臉上得出答案,只是他一臉無動於衷的漠然,這個人的城府和面具,自然比她認識的同齡人要深厚一點,不出她意料,司機師傅一聽目的地,特意瞟了一眼他們,她笑了,「我以前只在雜誌上見到過呢。」

「我也是。」趙甲第坐上車後就放開了袁樹的手,在翻口袋。

她瞪大眼睛,感覺自己像是一個被拐騙的良家。

趙甲第也不解釋,算了下口袋裡的鈔票,鬆了口氣,幸好夠車錢,這情形看得袁樹又是一陣無語。

到了陸家嘴濱江大道小區門口,進了C棟大堂,踩進電梯,推開了江湖上那扇傳聞可以不需要鑰匙的德國手工雕花大門,終於見到了趙家上下只符合趙三金一個人口味的黃色調輝煌客廳。

袁樹還是像做夢一樣。

趙甲第任由她發呆,獨自來到可以看到外灘黃浦江的陽台,沒有什麼特殊感覺,他既沒有恐高症,也沒覺得站在這裡就有什麼俯瞰芸芸眾生的感悟,只是覺得房子大了點,俗了點,江景差了點,於是自我安慰晚上外灘夜景估計會好一些。回到客廳,袁樹站在原地,拿著鑰匙,盯著他,不說話。

「算下來,好像很多小白領的月工資還不夠付這房子物業費的。」趙甲第笑了笑,踢掉鞋子,躺在沙發上,盯著天花板,「所以手裡的鑰匙可要握緊了。你腳下這435個平米,怎麼也要將近六千萬大洋,你說我出手闊綽不。看來你的眼光跟你的臉蛋一樣出類拔萃,由此可見,不是每個扎馬尾辮的校花都像你這樣,我的眼光這次應該也不至於太差,我倒是希望你拜金徹底一點,膚淺一點,幼稚一點,乖巧一點,我好不費心思,做得到嗎?」

她還是傻乎乎望著趙甲第,像是見到魚吃了貓肉吃了狗以及被小怪獸痛扁的奧特曼,不能否認,這時候憨憨的袁樹,不再心思剔透的校花,還是別有一番風情的。

「別跟小白菜一樣杵在那裡不動了,來,給爺捏一下臉蛋你就知道不是做夢了。」趙甲第調笑道,躺在沙發裡,撇了撇嘴,「這地方廣告說得多好啊,不是在賣房子,是在賣藝術,賣收藏品。咱好不容易拉著生平第一隻小金絲雀來見識一下,原來是賣他媽拉個比的哦。」

袁樹撲哧一笑。

穿著比趙甲第還要樸素簡單的她輕輕踩著地毯,腳上那雙洗得泛白的帆布鞋小心翼翼踩在一平米就能在三線城市買一棟房子的地方,來到趙甲第眼前,彎下腰,攤開手,把鑰匙遞到眼前。

「咋了?嚇到了?」趙甲第從掛天花板上的水晶燈上慢慢收回視線,笑了笑。

袁樹搖搖頭。

「良心發現了,知道廉恥了,想要做乖乖女了,重新喜歡上跟那群2逼二世祖鬥智鬥勇的生活了?」趙甲第還是在笑,只是沒有接過象徵性意義大過實際意義的鑰匙。

「沒呢,我是這輩子達不到那境界啦。」

袁樹嘻嘻笑道,「不過呢,我智商還在,知道這房子我再想要,也要不到,還不如跟別人要一套百來萬的單身公寓呢。」

「這房子就是你的了,我本來就沒打算要這房子,但塞給我了,還不如換個小情婦劃算,你放心,說是你的就一輩子是你的,只要以後別出去找小白臉給我戴綠帽子,我說話算話,傻妞,你應該相信一個不辭勞苦跑去救你於水深火熱的傢伙,這種人,做不正常的事情才是正常的。你再他媽墨跡,小心我趁著月黑風高孤男寡女把你給圈圈叉叉了。來,給爺笑一個。」趙甲第推掉袁樹的小手,捏了捏她的臉蛋,他娘的鄭坤這王八蛋下手還真狠,眼前這張小臉蛋現在還腫著。

袁樹果真笑了一個。

「真乖。」

趙甲第笑道,「好孩子有糖吃,晚上帶你把恆隆港匯錦江迪生什麼的全逛一遍。」

「真的?」袁樹雀躍道。

趙甲第懶得回答這種會降低智商的問題,閉上眼睛,嘴角勾起一個促狹笑意,「不過我現在身上就那麼點鈔票,估計坐出租車的錢都不夠。真到了恆隆連卡佛什麼的,咱倆啊估計最多也就過過眼癮。」

「我身上有錢哦。」袁樹笑眯眯道,掏出一疊零錢,很好,沒有一張百元大鈔,加在一起是寒磣辛酸的九十八塊五毛。

趙甲第也把自己口袋裡的錢交出來,加在一起,是一百二十三塊五毛,真不是一般的大款啊。

「看來除了坐車,晚飯還是有著落的。」趙甲第臉不紅心不跳道。

「我們可以坐公交車。」袁樹出了一個不知道該說好主意還是餿主意的建議。

「行啊,你知道路線和站點?」趙甲第笑問道,一點都不覺得荒唐滑稽。

「一清二楚。」袁樹揚起腦袋,小小的洋洋得意。

「可愛的小馬尾辮。」趙甲第捏了下她的下巴,其實她已經不是馬尾辮了。

一棵瘋白菜和一把神經刀,也算絕配了。

他們就這樣出發了。

最終還真是換著公交車來到恆隆廣場。

站在大廈門口,袁樹嘟著嘴巴弱弱哀怨道:「以前我都不敢進去的。」

確實,大廈內的絕大多數人,跟站在大廈外的袁樹,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前者起碼衣食無憂,事業有成,家庭幸福美滿不好說,起碼不用為柴米油鹽醬醋茶操心費神,而後者,再青春無雙,也改變不了一條牛仔褲穿了四年的事實。

「那咱們先在外面看看櫥窗,充分感受完畢這富貴氣息,等適應了再進去。」趙甲第笑道,牽著袁樹在恆隆外看玻璃櫥窗,都是袁樹不認識的牌子,很可惜很悲劇,除了最出名的幾個,剩下的,趙八兩同志也一樣不認識,不過袁樹英語優秀,一下子就記住,還特地大聲拼讀出來,貌似跟趙甲第呆一起,她膽子大了臉皮也厚了好幾倍,兩人旁若無人的樣子,還真有點像苦地方小城市出來上海闖蕩的破落情侶在那裡自娛自樂。

別人富貴著奢侈著榮耀著驕傲著,但起碼,我們還可以傻乎乎寒酸卻快樂著。

「我做好準備了。」袁樹深呼吸一口。

趙甲第帶著她來到愛馬仕,趙甲第終究不是徹頭徹尾的井底之蛙,這個牌子還是知道的,拉著斜劉海直長發牛仔褲帆布鞋清純美麗的袁樹走進專賣店,這裡的服務員專業素養自然是無可挑剔的,在這裡遇到白眼的幾率可比諂媚要低得多,但他們的眼光也是毋庸置疑的犀利,所以袁樹的漂亮和她的樸素就構成最大最鮮明的反差,而這樣一個貌似可以輕易打敗一個中年怪蜀黍款爺的女孩,被一個衣著同樣毫不起眼的平庸傢伙拉著手,就更是落差了,惹得專賣店內大部分顧客和服務員都瞥向他們,細細打量。所幸目前站在這裡顧客的大多是中年貴婦,只有一位陪黃臉婆來購物的胖子,一身名牌,lv的手包,gucci的皮帶,阿瑪尼西裝,應該是定製的意大利小牛皮鞋,就跟開小型品牌展覽會一樣,這傢伙見著袁樹,眼睛都直了,趁家裡黃臉婆挑絲巾的時候,使勁瞧袁樹。

袁樹手心全是汗,不知所措。

土包子趙甲第也是第一次進愛馬仕,卻牛-逼烘烘的一塌糊塗,一點不客氣,專心致志給袁樹挑絲巾,冬天要來了嘛,不過這傢伙似乎忘了口袋裡一百出頭一點的積蓄還得應付一頓晚餐,他身邊兩個服務員蠻水靈的,氣質不錯,見到趙甲第挑三揀四,折騰半天竟然還沒選中一條,她們笑容如舊,可心裡估計有點糾結,這些東西,她們可是都是要戴著手套好生伺候著的,趙甲第終於挑了一條大絲巾,也不看玻璃價格標籤,在袁樹脖子裡輕輕一圍,果然是佛靠金裝人靠衣裝,袁樹的氣質猛的暴漲了n個百分點,那遠處目不轉睛的中年胖子口水止不住了。

袁樹不敢動彈。

趙甲第卻還是搖搖頭,覺得不太滿意,身邊兩個標緻服務員相視一笑,算不上嘲諷,只是覺得有趣,大概都是在心想這傢伙相貌希拉平常,配不上他女朋友,不過這股子不知天高地厚的愣頭青式寵溺還是有點可愛的。

突然,負責人走過來,示意兩名女孩讓開,她是一位中年少婦,氣質比兩名下屬要高出一籌不止,她帶著發自肺腑的嚴謹恭敬走到趙甲第身邊,微笑道:「能為您服務嗎?」

「不需要。」趙甲第不冷不熱道,繼續挑選。

袁樹臉皮嫩薄,緋紅嬌豔著一張小臉蛋,不敢見人。

「好的。」女負責人微笑點頭道,主動退後。

兩個美眉服務員面面相覷,吃驚不小。

「走,逛lv去。」趙甲第笑道。

緊緊拽著趙甲第的小妮子如釋重負,笑臉如花。

17歲的她,身上家當全部加起來不值三百塊錢的她,站在這裡,自然是渺小的。

可看著他近乎肆意妄為地忙碌,她覺得心安。

這種安定,誰都不曾給予過她,早逝的父親沒有,艱苦的母親沒有,恨不得搾乾她所有潛力的老師也沒有,同齡人更沒有。

離開專賣店,女負責不忘微微對著那對年輕的背影禮節性彎腰,表現出不是很理所應當的熱情。

她見兩名後輩一臉疑惑不解,放低聲音,笑著耐心解釋道:「穿什麼不代表什麼的,那個男孩子手上那塊5959p能抵得上一輛法拉利了,雖然有些年月,但肯定是真的。這才是貨真價實的隱富二代啊,就是不知道是江浙一帶的還是北方人。」

「沒注意。」一位美眉瞠目結舌道。

「我隨便瞥了一眼,還以為是普通的表呢。」另一位悄悄吐了吐舌頭。

在同樣貴氣逼人的LV,趙甲第依然是閒庭信步,袁樹的忐忑稍減,但依舊遠遠做不到趙甲第那般坦然,他們這兩個不折不扣的窮光蛋當然是沒錢買東西的,百分百的只看不買,隨後趙甲第帶著袁樹逛了一下迪奧和香奈兒,與商場格格不入的袁樹終於有丁點兒進步,就是敢於自己去搜尋中意的奢侈品,她在迪奧看中了一隻挎包,在香奈兒鍾情一對耳環,在卡地亞珠寶的時候發生了一段插曲,終於讓袁樹明白為什麼這幾家頂尖奢侈品店對身邊年輕男人的「搗蛋」為何都表現出異於常人的和容忍和尊敬。一名年輕卡地亞服務員微笑著問正埋頭幫袁樹挑手錶的趙甲第,「先生,冒昧問一句,您手上戴的是百達翡麗的5959p款嗎?」

「是的。」趙甲第抬頭,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掩飾什麼。

「很貴嗎?」袁樹調皮問道。

服務員愣了一下,見趙甲第沒有反應,就微笑道:「我不知道確切價格,大概在三百萬左右吧。」

袁樹張大嘴巴,瞪了一眼身邊的窮人。

「家裡人送的。」趙甲第平淡道。

「廢話,是你掙的才怪。」袁樹不客氣道。

趙甲第回瞪了她一眼。

服務員似乎覺得這對看上去不太登對的情侶有趣,於是她臉上的笑容少了些禮節性,多了點真誠,當然最多的還是對袁樹的豔羨,典型的灰姑娘穿上水晶鞋啊。

光是恆隆逛了一圈,就已經是快晚上11點,趙甲第肚子有點餓了,笑問道:「晚上吃什麼大餐?」

「肯德基肯德基,可好吃了。」袁樹笑眯眯道。

然後趙甲第就帶著她去找肯德基,在燈火輝煌的上海大街上隨意走著,袁樹已經開始習慣挽著他的手臂,輕輕依偎著他。

他果真陪著她在一家肯德基解決了晚餐問題,袁樹點了一份全家桶,卻只吃了一丁點兒,趙甲第則輕鬆解決掉三分之二,如果不是覺得油膩,完全可以包辦,剩下一點袁樹拿著說當宵夜。

回去是肯定沒有公交車了,袁樹捧著全家桶,說要散步,所幸他們打車回湯臣一品的錢還是有剩餘的,否則跟人說沒錢坐車回湯臣一品睡覺,誰都當做神經病。

趙甲第由著她,反正他自己也沒好好逛過上海。

走啊走,袁樹一點都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那感覺就像要走一輩子。

差不多12點,趙甲第說回了,袁樹乖巧溫婉地嗯了一聲。

一起坐在出租車後排,這座城市道路兩邊耀眼的燈光飛逝而過,袁樹傻乎乎捧著全家桶,把頭枕在趙甲第肩膀上,哭了出來。

這個吃過肯德基次數用一隻手都數的過來卻堅持驕傲的女孩,這個坎坎坷坷莽莽撞撞拆了馬尾辮跟一個陌生男人走卻裝作沒心沒肺幸福快樂的女孩,這個從小就發誓要讓媽媽過上好日子卻一次次被生活磨去信心卻只敢躲在被子裡小聲哽咽的善良孩子,第一次哭得這樣肆無忌憚。

她抬起頭,淚眼朦朧地望著她至今還不知道名字的年輕男人,道:「我迷路了。」

城市太大,生活太苦,所以就有了一個個找不到回家的路的可憐孩子。

趙甲第側過身,伸出手握住她冰涼的小手,另一隻幫她擦著淚水,柔聲道:「別怕,跟著我走。」
作者: sai723990    時間: 2011-7-6 09:30 AM

正文第51章 包養

把積攢了很多年的眼淚一次性流乾後,回去的路上袁樹就安靜許多,不哭不鬧不悲不傷,這樣的金絲雀上哪找去,樂意坐公交車不說,逛了一晚上恆隆廣場一樣東西都沒要,點了一份肯德基全家桶就感動得稀里嘩啦,可見花花世界裡的小蜜們也是有境界差距的,下了出租車袁樹哼了一首不知名的歌謠,趙甲第聽得津津有味,兩人回到湯臣一品,趙甲第先洗了個澡就去能望見外灘夜景的陽台坐著抽煙,等他抽完一根煙,發現有一條准媳婦沐紅鯉的短信,半個鐘頭前發的,沐紅鯉過了晚上10點後即使想念趙甲第,也一定會率先發一條不痛不癢的短信確定一下趙甲第是否睡覺,如果石沉大海,她就不會再打,如果回了,那基本上就要煲電話粥了,趙甲第穿著浴袍靠著陽台欄桿眺望滿目的絢爛夜景,給沐紅鯉發了條短信,結果媳婦馬上就打電話過來,趙甲第醞釀了一下措詞,解釋說叫司徒堅強的家教學生忽悠他玩,其實沒什麼大事,乾脆就看了下家裡去年在上海購置的一套房子,晚上不回學校了,躺在學校寢室小床上的沐紅鯉壓低聲音嗯嗯呀呀,一點都沒有疑問,趙甲第笑問有事情就直說,沐紅鯉猶豫了一下說有沒有時間跟她舅舅舅媽一起吃頓飯,趙甲第毫不猶豫道沒問題啊,沐紅鯉一下子就樂了。

趙甲第轉頭瞥了眼身後,不再是馬尾辮的金絲雀也穿著浴袍,站在陽台角落,眼神複雜。時間已經是凌晨半點,趙甲第和沐紅鯉談妥見面時間後就沒有繼續閒聊,趙甲第坐在一條沙發上,袁樹沒有坐下,趴在欄桿上踮著腳跟,眼神迷離,呢喃道:「我在很小的時候就有一個理想。」

「嫁個好老公。」趙甲第笑道。

袁樹轉過身,雙手撐在欄桿上,如此一來她那副與年齡有點不符的魔鬼身材更具有衝擊力,不過她倒沒有純心勾引趙甲第的意圖,「我的理想最市儈不過了,我一定要越長越漂亮,一定要考第一,一定要在18歲的時候長成大美女,然後考進中國最好的大學,這樣我才能保證用大學四年時間去找一個滿意的男人,不管我愛不愛他,他都要很愛我,愛我一輩子。所以上了高中後我就告訴自己大學之前,絕不會談戀愛,早戀就跟客廳桌子上的肯德基一樣,也許對很多人來說是快餐,但放在我身上,就是奢侈品,我得為他保留初吻,初夜,甚至還要第一次牽手,第一次擁抱,因為這樣,才有資格讓男人更疼惜一些,喂,你說我是不是很實際,是不是很庸俗?」

「有點。」趙甲第窩在沙發裡抽煙,沒有煙灰缸,就隨便彈在地上,反正趙三金不是說買了房子交接給他後就當甩手掌櫃了,物業費和私人管家保姆之類的,自然不需要趙甲第擔心。

「你這種人能想像嗎,小學裡一隻鉛筆,我會用到這麼短,短到不能再短了。」袁樹笑著伸出拇指和食指,擺了一個手勢,「有了圓珠筆後,我都是很小心翼翼去呵護,因為我只敢換圓珠筆芯,不敢換筆,你說我這種斤斤計較的女人,以後是不是一定很適合過日子,相夫教子,持家有道?」

「可能吧。」趙甲第輕輕望著袁樹,不冷不熱,不溫不火。

「我很笨,熱水器不會用,是用冷水的。」袁樹嘟著嘴巴委屈道。

趙甲第啞然失笑,罵道:「不會用你不會喊我啊。」

「萬一你一定要洗鴛鴦浴咋辦。」袁樹笑道,臉紅,煞是可愛。

「拒絕唄。」趙甲第愣了一下道,說實話他從頭到尾都沒往壞地方想,袁樹漂亮是漂亮,但還不至於讓他不管不顧,再說了他一個丟人現眼的原裝處男,真畜生了,好不容易把袁樹給剝光,對著羊脂白玉一樣的嬌嫩美人兒,愣是不得其門而入,霸王硬上弓了只差臨陣一槍就生米煮成熟飯,結果就卡在這裡,那估計被硬上弓的袁樹一定會由憤怒嬌羞轉為捧腹大笑,趙甲第丟不起這個人。

「拒絕有用嗎?」袁樹笑問道,小心翼翼,有試探意味。

「對我有用。對別人我不知道。」趙甲第笑道。

「你有奇怪的癖好嗎?」袁樹臉色有點緋紅嬌豔,眼神有點擔憂。

「你是說滴蠟皮鞭喜歡制服玩雙飛燕這種嗎?」趙甲第挑了下眉頭。

袁樹張大嘴巴,不知所措。

「不嚇唬你了,說點正經事。」趙甲第坐直身體,掐滅煙頭,「我說把房子送給你,也許一開始有點開玩笑,但現在不是了,她屬於你,但我想什麼時候來看你你都不能拒絕,好吧,也許這麼說有點含蓄,我還是露骨坦白一點,等我想要你的身體了,你就要洗乾淨白白嫩嫩的身體,擠出開開心心漂漂亮亮的笑臉,別給我擺譜,我們之間的關係在你決定收下鑰匙的時候就定性定量了,你是學理科的,應該知道這個說法的意思,除此之外,我沒有額外的要求,你不需要擔心我會干擾你的學業,我也不是遊手好閒的紈褲子弟,想必你也奇怪為什麼一個住得起湯臣一品戴得上百達翡麗的二世祖怎麼褲袋裡連張像樣的信用卡都沒有,既然大家確定關係了,我就跟你透個底,我是北方ts人,離異家庭,老子有點錢,典型的暴發戶,我有很小就定下的媳婦,有剛認識的女朋友,你不要奢望能再上一個台階了,不可能的,我奶奶是個極其看中門當戶對的長輩,再說,論相貌,在跟我有關係的女孩中,你也沒什麼優勢,氣質就更不要說了,如果有一天你丟了現在的這份樸素,就真是俗氣的花瓶了,到時候我一定一腳踢開你,提醒一點,我這個人怕麻煩,別粘我,因為有正規女朋友,你別主動找我,出了意外例外,比如今天這種事情,最好第一時間找我。」

「這就算被包養了嗎?」袁樹低下頭輕聲道。

「別問我,我也是第一次。」趙甲第失聲笑道。

「真的嗎?」袁樹抬起頭,紅著眼睛。

「也是最後一次。」趙甲第站起來,陪她站在一起。

袁樹轉身,探出身子,扯開嗓子喊道:「我被包養了!萬歲!」

「高興嗎?」趙甲第問道。

「高興!」袁樹大聲道。

「幸福嗎?」趙甲第也大聲起來。

「幸福!」袁樹使出全身力氣嚷道,似乎恨不得整個上海都知道她的「幸福」。

趙甲第看著她,這個傻孩子又哭了。
作者: sai723990    時間: 2011-7-6 09:31 AM

正文第52章 帥

「天氣冷,你先回去睡覺,明早還得早起趕公交車。記得門鎖上。」趙甲第微笑道,下了逐客令,沒打算讓袁樹穿著浴袍在陽台上看風景。袁樹不知道是很「識時務」地代入了目前的角色,還是真困了,小手攥緊浴袍領口小跑出陽台,進了客廳,停頓了一下,她可是在西南位育年段第一這個位置高處不勝寒了整整五年的聰明女孩,當然知道趙甲第最後一句話的含義,大大鬆了一口氣,只是如釋重負後又有點迷糊,她能敏銳捕獲一些年輕男老師藉機肆虐她早早就發育很好胸脯的骯髒視線,能輕鬆看穿同齡男生在她周圍做作表現的稚嫩心理,可是到了這個似乎並不比她大幾歲的男人面前,她天生的智商和被生活逼迫出來的城府就沒那麼靈光。

趙甲第給司徒堅強打了個電話,這個一手造成包養事件的罪魁禍首正在挑燈夜戰,接到師傅電話後嚇了一跳,戰戰兢兢,趙甲第沒跟他繞彎子,不聽他精心準備了一晚上的解釋和溜鬚拍馬,讓他直接把教室裡出現的那批二世祖們的背景都說一遍,司徒堅強哪敢含糊,就一五一十說了下詳細情況,被趙甲第肘擊打傻的戚皓是上海富三代,牛的當然不是他那個入贅的老爸,而是他那個老牌上海大亨的外公,現在還在上海國際商會掛著副會長的頭銜,司徒堅強順便爆了些無責任八卦,說戚皓那個入贅的老爸一年有十個月都在山西和內蒙那邊跟煤礦打交道,不知道戴了多少頂綠帽子。說到鄭坤,司徒堅強格外加大篇幅,重點提了下鄭坤父親的紅色身份,鄭坤母親則是上海鄰居寧波商圈裡的紅人,傳聞有一年要上胡潤財富榜,託人一個電話過去就給撤了,可見其能量,司徒堅強對一肚子壞水卻從不給人抓把柄的鄭坤極其不順眼,不忘早上出操時候這陰險小人對袁樹的威脅利誘講述了一遍,至於知了,勢利公子哥一個,家裡錢是有的,不過膽子小的很,最後司徒堅強很馬屁精地把袁樹給誇了一通,畢竟是一所學校的,他打架攢處分那會兒多少還是聽說過她的種種出色和驕傲。

掛掉電話,趙甲第去書房上網,查了一下上海國際商會和上海政府官方網站,可能是趙三金知道自己兒子的脾氣,臨時讓人把書房給推翻了重新裝置一番,沒了外頭紮人眼的金碧輝煌氣焰,多了點書卷氣,趙甲第對商會並不陌生,畢竟趙三金頭上就盯著n個協會商會會長的帽子,不過上海國際商會份量肯定不輕,因為這座城市的經濟地位就決定了它的規格,這一點從國際商會的一把手就看得出,趙甲第順藤摸瓜把戚皓外公所在的集團也瀏覽了一些,不過他還是把重點放在鄭坤的家庭背景上,能養出這麼個小小年紀就懂得恩威並濟的腹黑接班人,殊為不易啊,看完資料,趙甲第抬起手,已經凌晨2點,猶豫了一下他還是去側臥敲了袁樹的房門,不輕不重,問道:「睡了沒?」

袁樹開門後,絕美瓜子臉上掛著不可掩飾的慌張,趙甲第見她很清醒的憔悴模樣就知道進了房間肯定沒睡過,他要是不串這個門百分百要撐著眼皮熬到天亮,沒準備進去再讓她擔驚受怕,斜靠著房門,點燃一根煙,說道:「我過兩天安排你媽去東郊一棟房子做保姆,你說服她最好鄭坤家裡就別去了,我沒跟這小紈袴相處過,摸不清他性格,不確定他會不會真發狠做點不計後果的傻事,保險起見,你還是照我說的去做。這是第一點,再就是我明天陪你一起去學校,跟白天那幾個覬覦你的傢伙都把話挑明了,說得通是最好,說不通就再交流交流,省得成天到晚給我的小馬尾辮添亂,你不煩我都嫌煩。」

驚喜的袁樹激動道:「謝謝。」

「謝謝啊對不起什麼的就別說了,我不愛聽。」趙甲第搖頭笑道。

「你明天別去學校。」袁樹咬著嘴唇道。

「怕我吃虧?」趙甲第眨了眨眼睛。

袁樹很誠實坦白地點了點頭。

「別以為小強戚皓這些人就是很能打架的壞學生了,我以前比他們可猛多了,處久了,你就知道一個初中就習慣在床鋪底下藏一麻袋西瓜刀割紙刀的學生是啥武力值。」趙甲第叼著煙,伸出一隻手揉了揉她柔順頭髮,有點溺愛的味道。

袁樹還是搖搖頭。

「傻丫頭。」趙甲第笑道,「大不了就讓他們搬出身後各自的菩薩好了,七大姑八大姨爹娘叔舅爺爺外公的,輪番上陣我也不怕。袁樹同學,看來有必要跟你申明兩點,一,包養你的男人,也就是站在你面前抽煙裝深沉的爺們,是個武力值和智力值和情商值都成正比的傢伙,最讓拜金女們驚聲尖叫的是這樣一個完美男人還有與之相當的家庭背景,一切公子哥二世祖反動派在他面前都是紙老虎。二,他所說的一切都沒有使用誇張手法,即使有水分,也可以忽略不計。」

袁樹歪著腦袋,秋水眸子,有一點驚奇,還有一點小雀躍和崇拜。

她根本不知道,她這個看似不起眼的姿勢,配合她的臉蛋身材和氣質,簡直是驚天地泣鬼神。青澀樸素的她,這樣一個小動作,就足以秒殺飽經風霜的大叔大伯,因為每個男人心中都有一顆不肯安分守己的「純潔童心」,要不當下哪有那麼多一到週末就停在各類大學和藝校門口的豪車,以及那些坐在車內精-蟲上腦褲襠蠢動的中年人。

「睡不著?」趙甲第見她不像有睏意的樣子,覺得有點好玩。

「床太大了,房間也是,我醒著就像做夢了,當然睡不著。」袁樹做了個鬼臉,似乎覺得有點不淑女,立即收斂。

「那穿上衣服,我們看夜景去。」趙甲第叼著煙笑了笑。

他到陽台沒多久,袁樹就穿著整齊地小跑進來,趴在欄桿上,或許是有了衣服遮掩的緣故,這次放鬆許多,瞪大眼睛眺望遠方,上海外灘的夜景,尤其是俯瞰的風景,可能是很多來上海淘金的外來人員一輩子都欣賞不到的東西,更甚至許多上海本地人都不知道上海城市的精髓是站在高處,站在別人的頭頂,太多人都僅是匆匆爬上上海明珠塔一次就心滿意足。今天趙甲第可以說是托袁樹的「福」才搬進來住,此時此刻,趙甲第才略微明白為什麼趙三金這個暴發戶為什麼住任何酒店都要住最高的房間,寧肯不是最貴的套房,也喜歡挑靠近城市中心的酒店,寧肯不是最好的酒店。袁樹沒有說話,打小就夢想著有一天能自己買房、連連鎖經濟酒店都沒有住過一晚的她,被外灘夜景給深深震撼,好不容易收回視線,看到抽著煙沉思的趙甲第,她悄悄嘆息一聲,不敢打擾。

「還是紮起馬尾辮吧,你扎馬尾辮比有些人好看。」趙甲第突然說了一句讓袁樹摸不著頭腦的話。

「好。」袁樹不明所以,但答應下來。

趙甲第沉默下去。

「你叫什麼名字?」袁樹鼓起勇氣問道。

「趙甲第,」趙甲第如實奉告。

「我叫袁樹,袁世凱的袁,樹木的樹。很普通。」袁樹輕聲道,細語呢喃,「《新唐書》說凡進士試時務策五道、帖一大經,經、策全通,為甲第。真是好名字。」

「我爺爺取的,估計是名字取太大了,我小時候身體不咋的,幸好一直鍛鍊,沒事就去打架,才結實一點。」趙甲第哈哈笑道。

袁樹哭笑不得。

她從趙甲第出現在她面前第一眼起,他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個動作,都記下了。

最後凌晨3點多袁樹還是被趙甲第趕去房間小眯了一會兒,5點多起床,洗漱妥當後就真去趕公交車,到了學校附近,兩人先在一家早餐店吃了點東西,光是這十幾分鐘,沒說一句話的袁樹就讓趙甲第見識到校花的巨大影響力,這年頭豬拱白菜說起來也不稀奇,是金豬就成,有錢了有的是本事讓立場不堅定的小白菜們排成一排讓豬來拱,可袁樹不一樣,她在學校出了名的清高,作為初中時代就開始讓周邊學校高中生驚為天人的小花朵,明著拒絕的牲口沒有上百號也有幾十號了,緋聞與她絕緣,連校領導都堅信這個市三好生會一騎絕塵到考進大學,可事實卻是「不惹塵埃」清高到了不近人情境界的袁樹和一個傢伙坐在一起,雖然沒有曖昧動作,可瞎子都能感受到兩人關係不一般,加上昨天袁樹在校門口哭的傳聞已經通過各個渠道流傳開來,愈演愈烈,傷了無數少男的心靈啊。

袁樹看上去很鎮定,其實很緊張,趙甲第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她緊張卻又故意掩飾的時候耳朵根會很紅潤。

趙甲第瞥了眼小店內眾多吃東西速度放慢了一百倍的學生,做了個讓男生們一陣內心哀嚎的舉動,他側過頭狠狠親了口正埋頭喝粥的袁樹,校花臉上一下子就有了趙甲第嘴上的油膩,袁樹身體立即僵硬,頭埋得更低,趙甲第堂而皇之地抽出紙巾幫忙擦拭她臉頰上的戰果。

司徒堅強屁顛屁顛跑進來,因為昨天跟神仙哥匯報情況的時候就得到指示,要提前到校,因為公交車時間限制,他不得已自己開著那輛邁騰殺過來,到了沒多久就接到短信來這家小店,雖然錯過了相貌平庸身份神秘男褻瀆學校女神袁樹的精彩一幕,卻也察覺到詭異氛圍,起碼他一看到趙哥跟袁樹坐一起吃東西就覺得歡樂,昨天通話結束前他小心翼翼問了句趙哥啊馬尾辮美女在哪呢,趙甲第撂了一句在隔壁臥室,司徒堅強立即精神一振,熬夜做題更有鬥志了,連濃茶和咖啡都省了,湊近了坐在趙甲第和袁樹對面,司徒堅強諂媚笑道:「趙哥,帶嫂子來上學啊。」

袁樹徹底崩潰了,紅透了整張俏臉。

「你先去上課,抽空我找你。」趙甲第摸了摸袁樹的馬尾辮輕聲道。

袁樹如獲大赦,立即跑掉。

司徒堅強看趙甲第那就跟看到了一揮手就干掉了超人蜘蛛俠鋼鐵俠蝙蝠俠的反派boss一樣,一個字,牛,兩個字,大虎,多幾個字,兇殘起來簡直他媽的不是人。

「等下就按昨天說的去做。」趙甲第對狼吞虎嚥的徒弟說道。

「沒問題。」司徒堅強拍胸脯道。

早自習鈴聲差不多快要響起,袁樹一走,小店也就沒什麼人,司徒堅強嘿嘿笑道:「趙哥,昨晚累嗎?」

「滾。」

趙甲第笑罵道。

司徒堅強剛起身,趙甲第擦了擦嘴,不客氣道:「付賬。」

司徒堅強翻了個白眼,很狗腿地去把帳結了。

早自習下課出操的時候,破天荒整節課沒有一點效率可言的袁樹對著那本數學書,發呆。昨天那傢伙就是用這本書收拾了大票堵在門口的嘍囉,出乎她意料,這場鬥毆似乎並沒有傳到校方領導耳朵裡,自習課班主任檢查班級的時候沒有說什麼,甚至對於袁樹一整晚沒有在學校宿舍都沒有過問,因為不出意外其實只有半天假的週末她都在學校住宿,班主任也清楚這點,偶爾晚自習都會跟袁樹談心,生怕她累著了或者有心理負擔,袁樹忐忐忑忑問了同桌兼室友馬曉萍,馬曉萍解釋說查寢室的時候幫忙打了馬虎眼,袁樹暫且鬆口氣,正當她坐在靠窗位置胡思亂想的時候,察覺有人坐在她身邊,抬頭一看,竟然是一晚上規規矩矩到了早上卻親了她一口的趙甲第,紅了耳根,她欲語還休的樣子,天然的媚眼如絲,加上她嘴角有一顆美人痣,潛力值無上限的小尤物啊。

「好懷念啊。」趙甲第靠著後排桌子感慨道。

「英語為什麼交白卷,為什麼不考一個高考狀元?」袁樹好奇道。

「小馬尾辮,不要問這麼庸俗的問題。」趙甲第笑道,扯了扯袁樹的馬尾辮。

袁樹瞪了一眼,卻沒什麼殺傷力。

敢說她庸俗,破天荒第一個了。

打探軍情去的司徒堅強跑進來,一臉尷尬道:「趙哥,戚皓那小子不敢來,鄭坤直接請了病假,知了剛才倒是說了,你的女人,他不敢碰。」

「你就跟戚皓說,我在圖書室等他。」趙甲第略加思考,知了估計沒什麼,當初有蔡姨這面虎皮大旗在,他估計是真死了心,撞鄭坤那一下其實是留了餘地的,不至於請病假的地步,十有八九是還沒挨過揍的他決定避一避風頭,順勢而動一直是生意場上和官場上的好習慣,指不定現在就忙著摸趙甲第的底細,要趙甲第是那種一眼看上去就是社會上混的,鄭坤一定砸鍋賣鐵花血本也要跟他較勁,可問題是趙甲第不像,跟普通學生沒兩樣,動手卻是生猛得很,不留餘地,這太符合一般的衙內作風了,恐怕戚皓在弄清楚趙甲第身份之前也是忌憚這個,尋常高中生慪氣,尤其是好一點的重點中學,沒誰敢這麼玩的。

「好嘞。」司徒堅強跑出去傳話。

「跟你媽說換地方工作的時候,別露了馬腳。」趙甲第細心道。

「我會的。」袁樹點頭道。

「那我先去敲打敲打情敵。」趙甲第起身。

一時間袁樹對著他的背影眼神有些恍惚。

到了門口,他毫無徵兆地轉頭,笑容燦爛,「你男人這個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背影帥氣嗎?」

袁樹這一次笑容發自肺腑,對他不常見的孩子氣行為感到很可愛,秋水眸子竟有了些許含情脈脈的跡象,小臉紅撲撲道:「帥!」
作者: sai723990    時間: 2011-7-6 09:31 AM

本帖最後由 sai723990 於 2011-7-6 09:32 AM 編輯

正文第53章 一個電話

以前趙三金書房有一套精裝版的四大名著,都被翻爛,其中趙甲第喜歡《水滸傳》和《三國演義》,武將猛人多如牛毛,最喜歡給他們排排坐吃果果,童養媳姐姐鍾情《紅樓夢》,王半斤則唯獨看中《西遊記》,很小的時候王半斤就老氣橫秋語重心長對趙甲第說小八兩啊你看這書裡的妖怪聰明得一塌糊塗啊,挨揍吃癟了就去哭爹喊娘找家長。

那會兒是趙甲第跟趙三金冷戰最僵的階段,玩的就是單打獨鬥,最多拉上麻雀老楊手槍這批人,王半斤總是揪著趙甲第耳朵生氣道你咋聽不進話呢,趙甲第依然我行我素,極少讓趙三金擦屁股,正因為有後台等於沒有後台一樣,趙甲第必須拿出衙內紈袴們沒有的警惕和腦筋,每一次行動都有條不紊,抗擊打能力最強的老楊做尖刀,手槍、虎子和麻雀作為主力兵團做輸出,豹子做暗哨,黃華多是策應,胡璃和楊萍萍往往是出錢,偶爾胡璃會跟他們一起沖,攔都攔不住。

趙甲第則是殿後的角色,別以為這是最輕鬆的工作,其實風險最大,順風局面還好,誰都不吃力,一旦逆風起來,趙甲第大概就是等於一個人單挑一群追兵的命了,交情這東西,大夥兒吃十頓山珍海味和一百頓是一樣的,可打十場架和一百場卻截然不同,到後來,連黃華這種貪生怕死的傢伙都敢在劣勢場景下挺身而出了,連小資情調不可救藥的胡璃都能潑婦罵街了,甚至連裝得比好孩子還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楊萍萍都忍不住朝別人腦袋上拍磚頭,他們這群傢伙的交情可見一斑,都說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ts市比不上上海闊氣深厚,可因為離京津畢竟近,趙甲第這夥人也不是沒有碰過扎手的硬點子,有一次如果不是老楊家出力楊萍萍家出錢,還真會吃不了兜著走,有了實打實的鬥爭經驗,趙甲第現在當然不怵鄭坤戚皓這批龜兒子,他在上海人生地不熟似乎弊大於利,因為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戚皓是單刀赴會,不是他膽識過人,主要是迫於無奈,昨天已經丟人現眼一次,今天就算拉上整個體訓隊和籃球隊來搖旗吶喊,大家一起輪了那頭來路不明的攔路虎,傳出去也只是他戚公子的廢柴和對手的牛掰,一個人挑幾十號人,就算輸了也雖敗猶榮,戚皓贏了也臉面無光,這也是他跟鄭坤最大的不同之處,至於去學校那邊告狀,他更是想都沒想,西南位育是頂尖私立學校,校領導沒有公立學校那麼多體制內的顧忌,再者袁樹是公認受到學校重點栽培的對象,這一點從她初一入學就學費全免可以瞧出端倪,戚皓父輩們對於他打打鬧鬧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因為爭風吃醋鬧出風波,戚皓十有八九要吃不來兜著走,所以他單槍匹馬來到圖書室,多少有種慷慨赴死的覺悟。他到圖書室的次數加起來一隻手都數得過來,司徒堅強把他領進去後就去門口望風,這孩子唯恐天下不亂,經過師傅一折騰,他在學校高中部威望水漲船高,尤其是經過知了巧舌如簧的渲染,趙甲第完全成了在上海集衙內和痞子於一身的跋扈角色,才一晚上功夫,西南位育不讀書的幾個圈子就都知道了校花袁樹名花有主的消息,當然袁樹背後的傢伙更是被知了描繪成不可抗拒的反叛大人物,要不知了的臉皮沒地方擱啊,高中生的象牙塔幼稚歸幼稚,狹窄歸狹窄,但大規則還是一樣的,輸給低於自己的對手是可恥,輸給同等水平的敵人是遺憾,輸給超出自己幾個級數的存在那就是驕傲了,戚皓見到已經被他貼上深不可測標籤的趙甲第的時候,眼珠子差點瞪出來,這傢伙正在坐在位置上聚精會神瀏覽一本黃岡數學考題集錦,還不是裝模作樣那種,戚皓就更看不懂琢磨不透了,不過他豪爽性子隨他外公,站在趙甲第幾米距離外直截了當道:「趙哥,不打不相識,小強跟我說過情況了,我退出,以前見到袁樹繞著走。」

「我今天就一個人來。」趙甲第笑道。

「我也是。」戚皓正色道。

趙甲第愣了一下,說實話有點不適應,在他高中階段,意氣之爭都講究實打實出一口惡氣,講究的是不管在不在理打了再多,哪管對面是天王老子還是跳樑小丑,拳拳到身刀刀到肉,趙甲第給老楊手槍他們立過規矩,只要問心無愧,那就不談判不退縮,背水一戰,輸了打落牙齒連血一起往肚子裡咽,再來就是,贏了不裝逼一定要斬草除根,打得對手連爹媽都認不到,必須忌憚一輩子,正因為這種近乎蠻橫的尖銳風格,讓趙甲第一夥人死死捆綁在一起,更讓黃華他們不會輕易與人挑起紛爭,畢竟鬧起來就是不死不休的境況。只是到了這裡,對於戚皓的能屈能伸,趙甲第有種重重提起輕輕放下的感覺,本來他以為按照戚皓的衝動性格要再鬧一場,瞥了眼戚皓神情不像作偽,趙甲第疑惑道:「這口氣忍了?」

「談不上忍不忍的,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不打,誰拳頭硬誰牛嘛,要是昨天趙哥你跟鄭坤一樣拉人來壓我一頭,我今天肯定拉更多人來,不過你既然是一個人就挑翻我們,我沒話說,服氣,心服口服。」戚皓笑道,掏出一根中華香煙,「抽煙不,趙哥?」

趙甲第搖搖頭,不接陌生人香煙,是道上的規矩和常識,再說他沒必要跟一個十有八九連刀都沒提過的小屁孩客氣。

「趙哥,你小心點鄭坤,這小子不地道,打架從不冒頭,吃了虧就他媽喜歡喊老師喊家長,幼兒園起就這德行。」戚皓譏笑道,自顧自點燃一根煙。

「好的。」趙甲第點頭道。

「趙哥,鄭坤他媽是一頭母老虎,護短的很,心眼小,你小心點。鄭坤身邊有我的人,聽說他媽這次很生氣,要大發雌威。」戚皓小心翼翼提醒道。

「記下了。」趙甲第站起身,將書放回原處,走向門口,戚皓自然跟在後頭。

出了圖書室,趙甲第讓司徒堅強和戚皓先回去上課。

走出一段距離,戚皓重重深呼吸一口,拋給司徒堅強一根煙,還不忘幫忙點上,心有餘悸道:「小強,趙哥真是知了說得那樣,是道上混的?」

「混個雞-巴,我師傅是良民,混不混的太低俗了,知了懂個屁,市三女中的青蟲姐知道吧,她見著我師傅,一樣不敢端著架子。」司徒堅強叼著煙心情舒暢,青蟲姐其實就是上次聚會的小青蟲,一聽到蔡姨就撤退的那位非主流美眉,是李朝新王國這個圈子的核心人物,家庭背景不詳,只知道據說是瀋陽軍區首長大院長大的天之驕女,上次被蔡姨掀翻的三人就是她一個電話從警備區喊來的,對學生來說,小青蟲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籠罩在雲霧裡,小女王一般。

「那是不是中午一起吃頓飯,給趙哥陪個罪?」戚皓猶豫道,越是大城市大富大貴家的娃,似乎就越懂得進退。

「我幫你探探口氣,成不成兩說。」司徒堅強言語間留了餘地。

「謝小強哥。」戚皓陪著笑臉道。

司徒堅強臉上沒動靜,其實早就心花怒放,這次藉著師傅的東風玩了次狐假虎威,太解氣了。

等司徒堅強和戚皓走遠,趙甲第猶豫了一下,打電話給豹子,問道,「知不知道徐振宏的手機號碼,能打過去就接通的那個。」

豹子沒問為什麼,說了句我短信發給你。

收到短信,趙甲第將號碼保存,撥過去,幾乎是第一時間對面就接通,嗓音醇厚,有一種久居上位的從容,「我是徐振宏,你是哪位?」

「徐哥,我是八兩。」趙甲第笑道,聽聲音很親近,只是他並沒有什麼笑臉,不過徐振宏當然瞧不見趙甲第的奇怪表現。

「八兩,終於想起徐哥了啊,好小子,到上海這麼久,也不給徐哥報個平安。」徐振宏豪爽笑道,有一絲讓人聽著很舒服的責怪,可見其中細微拿捏浸淫了多年功力,不愧是在趙三金身邊做了七年貼身司機的男人,在上海風生水起後更上一層樓了。

「趙哥,中午有沒有時間,想帶兩小孩跟你蹭頓飯。」趙甲第微笑道,眯起眼睛,站在圖書室走廊的窗邊。

「八兩這話見外了啊,你要蹭飯,你徐哥中午就是跟市委書記的飯局也得二話不說推了。」徐振宏笑道,當機立斷,極有魄力,「說,你在哪,我來接你,至於具體時間,你來定。」

「11點半,西南位育校門口。」趙甲第很不含糊地給出時間地點,在這個方面他和徐振宏有共同點,都不是「隨便」的人,乾脆利落。

掛掉電話,趙甲第旋轉老式諾基亞手機,計算牽一髮動全身後整個局面的利弊得失。

要是以前,他百分百不會主動打這個電話。

改變他的只是一樣小東西,一本從楊青帝書房「偷」出來的私人日記,那裡面有一句感悟讓原本頑固到偏執的趙甲第猛然自省:販夫走卒,市井小民,高官顯貴,皇親國戚,說到底都是一隻隻披著身份衣裳的阿貓阿狗,有些笨點,有些聰明點,每天喂養一下,總有物盡其用的一天。

徐振宏,金海實業的草根少壯派領袖人物,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在佘山國際高爾夫草坪上,身後跟著兩男一女,都是青年翹楚人物,兩個青年男性都魁梧英俊,皮囊極佳,氣質也無可挑剔,年輕女人則一身價格不菲的職業套裝,將曲線玲瓏的誘人身軀包裹起來,與兩名統領異性有著如出一轍的驕傲神情,他們都是上海人,是徐振宏的心腹成員,徐振宏不是那種事必躬親的領導者,他堅持每天的休閒鍛鍊,打高爾夫,釣魚騎馬,攀岩射擊,不像是一名正統的商場精英。

「徐總,這傢伙是誰?」一個年輕人疑惑道,他可是知道頭頭中午雖不是跟市委書記進餐,卻真要跟上海一位正廳級實權大佬吃飯,因為正是他靠關係來牽線搭橋的,貌似就要黃了,他倒談不上可惜,只是奇怪電話那頭人物的彪悍,能讓徐總這麼「熱情」的主,官場上,怎麼也得要正廳了,至於道上廝混的,至少也要是葉海德那個級數的男人。

「小湖,去準備一下,中午飯菜按湘菜口味走。」徐振宏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揮出一桿後吩咐身後漂亮秘書模樣的女人。

「好的。」女人微笑道,拉開距離到僻靜處打電話。

「小陽,中午跟我去接人。」徐振宏繼續前行,步伐堅定。

「徐總,你真要親自去?!」年輕男人震驚道。

徐振宏瞥了眼一臉匪夷所思的下屬,嘴角扯了扯,沒理睬。這個總喜歡大驚小怪的孩子叫邵少華,典型上海富二代,徐振宏跟他父親關係不錯,對方就把孩子交給他歷練一下,徐振宏於公於私都不好拒絕,上海都知道徐振宏帶出來的「兵」都有一種張揚的狼性,所以江浙滬一帶圈子裡功成名就卻頭疼於子女接班的有錢人都喜歡把孩子塞給徐振宏,因為徐振宏要麼不收,收下後就絕不心慈手軟,不少被徐振宏推到銷售第一線當藍領使喚的富二代挨罵都算輕的,吃耳光都不在少數,偶爾有軟蛋去父母那裡哭訴,都被罵回去,再見到徐振宏自然是更加貓見到老鼠一般。邵少華跟身邊剩下兩個年輕人屬於幸運的一類,有家底,有腦筋,很快在徐振宏的梯隊裡脫穎而出,挨罵次數不多,在徐振宏身邊呆久了,邵少華就越佩服這位大哥的黑白通吃左右逢源,彷彿就沒有他不精通的路數,邵少華甚至覺得這種男人天生就是為了成功而生的,所以一個電話就讓徐總放下架子親自去接駕,邵少華不好奇才怪。

徐振宏感慨道:「這個電話,我等了很多年了。」

笑容微微苦澀和怨氣。

身後三人愈發提心吊膽。
作者: sai723990    時間: 2011-7-6 09:33 AM

正文第54章 何方神聖

在大多數男生的高中生涯裡,誰不希望自己有一個青春飛揚的女孩,為自己獨自綻放笑顏,而女生心目中,也在希望有個男孩鶴立雞群著向自己走來。

而此時,坐在座位上俏臉嬌豔的袁樹和教室外老神在在的趙甲第扼殺了大多數人的理想,學校裡最美麗動人的花朵綻放了,可惜卻是為了從別處稻田裡蹦出來的一隻外貌氣質都平平的牛蛙,除了司徒堅強覺得他和她很般配外,教室裡所有靜悄悄看戲的學生都不覺得。趙甲第在第三堂課鈴聲響起沒多久就出現在窗外走廊,當時袁樹和司徒堅強在上數學課,一開始只是司徒堅強在那裡擠眉弄眼,後來逐漸有人察覺到不對勁,各種小紙條和竊竊私語沸騰起來,最後視線都聚集在馬尾辮班長和教室外的癩蛤蟆身上,後者並沒有做出軌的事情,只是很安靜地聽課,大半眼神都停留在黑板和老師身上,不搗亂不調皮,做一個安分守己的旁聽生,那名上了歲數的資深數學老師一開始神色不悅,上了半節課後偶爾瞥過去幾眼,發現這個第一印象不佳的不速之客似乎跟他的課堂進程很合拍,以教學嚴格著稱的老頭就臉色好看許多。

在上課結尾階段,他講解完畢課程,在黑板上出了一道專門針對尖子生的難題,喊了一名得意門生上去解題,卻無功而返,下面的學生大多不得其法,抓耳撓腮,不敢正視老頭的視線,生怕被抓上去丟人,只有袁樹和司徒堅強在埋頭解題,因為靠近走廊的窗戶開著,趙甲第走過去伸出手,跟最近一個位置戴厚重眼鏡的女孩要了一支筆和一張草稿紙,唰唰唰給出解題過程,半分鐘的事情,然後遞還給莫名其妙的女孩,女孩看了繁密卻清晰的解題步驟,恍然大悟。

老頭也看到這一幕,涵養很好地不動聲色,繼續給學生思考的時間,看似漫不經心轉了一圈,走到女孩身邊,瞥了眼草稿紙,愣了一下,治學嚴謹出了名的老頭推了一下比女孩鏡片要厚重幾乎一倍的老舊黑框眼鏡,伸出一隻手,拉回來仔細看了幾秒鐘,不理會那個如臨大敵的女學生,身為學校高二數學組組長的老人輕微點點頭,環顧一週,見班上幾名尖子生似乎也得出正確答案,終於敢抬頭正視他,老頭習慣性傴僂著身體,看了下手錶,還有兩三分鐘的樣子,按照老規矩讓一名尖子生上台講述這道難題的解題關鍵,老人自己則拿上一本習題集,在教室門口輕輕揮手,示意那個站在教室外聽課的後生過來,那孩子似乎一點不畏懼他這個名動西南位育的老古板老學究,走到老人跟前,老人給他一根破舊到需要綁上白膠帶的老式鋼筆和一張紙,指了一道他認為超出高二階段範疇的難題,那傢伙接過被很多學生視作天書的習題集,膽大包天地在難題上圈圈畫畫,圈出重點,然後很快就動筆,在白紙上給出方程答案,字跡工整,有著讓老人一眼就喜歡的一絲不苟,只有懂數學的人,才知道字體跟一個人的性格有莫大關聯,不出意外,答案是正確的。

很吝嗇笑臉的老人竟然笑道:「你是高三的理科生吧,來看袁樹了?」

老人不僅是數學組組長,也是政教處副主任,在他手上吃處分的學生海了去,司徒堅強就是其中一個,對這個老頭那是相當的敬畏頭疼。尤其是早戀的孩子,一不小心到他手上,基本上就只有被棒打鴛鴦的命了,不過看現在情形,老頭認定門外孩子是來騷擾袁樹的高三學生,卻並不生氣,這太神奇了。班上所有學生哪有心思做題,都目不轉睛看著那牛人,原以為這傢伙也就是被老頭髮威下嚇得屁滾尿流的命,沒奈何連老頭都不沒能將其斬於馬下啊。

「我不是這裡的學生,今年剛上大一。」那傢伙笑道。能在數學方面這麼不可一世的爺們,當然非趙八兩同學莫屬了。

「哦?高中也不是這裡讀的?」老頭邊看解題過程邊說道,有點納悶,怪不得沒什麼印象,他對學校裡的數學尖子生都比較熟悉。

「不是。」趙甲第誠實道。

「高考數學幾分?」老人收起紙筆問道,他就一個弱點,那就是對數學一騎絕塵的學生特別待見,不過可惜這兩年這樣的孩子太少了,袁樹那孩子理科綜合能力是強,但數學單科而言,並不能算驚世駭俗,倒是眼前這個敢在他課堂外追求女孩子的傢伙,有點意思。

「從小到大,數學考試不拿滿分的次數,我保證跟您這班上尖子生語文拿滿分的次數一樣多。」趙甲第笑道,這話簡直就是狂妄了。

老頭深深看了眼趙甲第,見不像開玩笑,咧開嘴笑了笑,點點頭,這時候下課鈴聲響起,老頭走回教室講台宣佈下課前跟趙甲第悄悄說了句:「挺不錯,別讓袁樹給別的小混蛋給搶走了。」

趙甲第呆滯了一下,心想這老人果然有高人風範啊。

下課後司徒堅強立馬蹦出去,使勁吹噓拍馬,很快知了也聞風而動,跑過來獻慇勤,接下來是戚皓,然後是跟司徒堅強和知了都有交集的幾位果兒,都是學校裡嬌蠻水靈的美眉,成績未必出彩,但臉蛋和家世都能拿得出手,往常在學校都吃香得緊,她們或多或少通過司徒堅強和李朝新聽過趙甲第的事蹟,必然要過來一睹廬山真面目,撒起嬌來看得司徒堅強附近兩個班級的男生一陣心神搖曳,走廊上學生越來越多,加上趙甲第數學課上與政教處2把手的老頭「爭鋒相對」不落下風,形象一下子就英明神武起來。

「樹樹,就是這傢伙為了你揍了戚浩和鄭坤?」袁樹同桌馬曉萍瞪大眼睛問道,「怎麼戚皓好像沒事似的,不像戚大公子一向睚眥必報的風格啊。」

袁樹紅著臉低著頭做題,卻心不在焉。

「袁樹,你男朋友?」坐在她前排的一個女生轉頭好奇問道,一臉羨慕和震驚,在西南位育誰不知道教數學那老頭最憎惡早戀,基本上見一對鴛鴦拆一對。

袁樹不知道怎麼回答,漲紅了臉。

「班長,那傢伙誰啊,好像數學比你還好啊。」坐在靠窗位置課堂上恰巧被趙甲第「指點」過的女生興匆匆跑過來,無比興奮,畢竟在中學階段,成績好的,尤其是到變態境界的

那種,還是最吃香的孩子,這一點到了大學才得以轉變。

「他不是我們學校的。」袁樹只能擠出這麼點可憐巴巴的信息,其實她也就僅是知道他叫趙甲第再就是包養了她而已。

「嫂子,你看我沒騙你吧,我師傅數學是天下無敵的。」最後一節課的上課鈴聲響起,司徒堅強跑回教室,朝袁樹喊了一聲。

袁樹沒回頭,瓜子臉如桃花。

上課後趙甲第還站教室外,知了戚皓一幫人沒肯走,一圈人圍著打屁,反正他們都是不上進的學生,不過端著一隻茶杯夾著一疊卷子的政教處老頭湊巧路過,一皺眉頭,就把知了一幫人給趕走,朝趙甲第笑著點點頭,走出幾步又轉頭,打開茶蓋,喝了一口,反正沒課的他似乎想要驗證一下趙甲第那句數學考滿分的話真偽性,就從腋下抽出一份剛打印出來的試卷,給趙甲第,哭笑不得的趙甲第接過筆後,反正乾等著袁樹下課也沒勁,就開始標誌性地倒著做題,開頭架勢就讓老頭瞪大眼睛,使勁喝了口茶,擦了擦鏡片,後來時不時有老師經過,老頭在學校顯然聲望很高,所有老師瞧出有趣,都留下來,跟先前戚皓知了差不多圍成一圈,盯著趙甲第劍走偏鋒的解題,摧枯拉朽一般,最後連給袁樹上課的生物老師好奇心都被撐到極點,找個機會跑出去看熱鬧,那會兒趙甲第已經做好試卷,因為有一點表現慾望的爭強好勝,就格外犀利一點,僅僅用了半個鐘頭就解決掉整張試卷,因為政教處老頭是邊看邊對照答案的,嘖嘖稱奇道:「奇了怪哉,這卷子是我最新出的,根本沒可能事先知道答案,我們學校能拿滿分的學生不是沒有,可半個鐘頭就拿滿分的,還真找不出來,小夥子,你叫什麼名字?」

「趙甲第。」趙甲第撓撓頭道。

「你能來我們學校做數學老師了。」老頭感慨道,周圍一圈五六位老師也都是充滿驚訝和欣賞。

「錢主任,是你學生?」一位中年老師笑問道。

「不是,是袁樹男朋友,讀大一,要是我學生,我上課就直接讓他代課了。」老頭笑眯眯道。

周圍輩分和資歷都要比老人小一輪的教師們都相視微笑,早戀的確是高中生的洪水猛獸,不過他們都知道袁樹是怎樣的學生,加上錢主任一點不掩飾的讚美,所以就都笑了笑,能讓對早戀深惡痛絕的錢老云淡風輕,眼前這小夥子了不得啊。

這一刻,窗外趙甲第的形象對窗內的學生來說,無疑是無可匹敵的了。

男生們感慨這哥們真是牛啊。

女生們覺得起初不帥的他好帥啊。

下課後,袁樹和司徒堅強跟在趙甲第後面,他說要帶他們出去吃午飯。

校門口,一輛阿斯頓馬丁,一輛加長版寶馬7,袁樹一驚,司徒堅強卻是恍然。

黑色阿斯頓馬丁走下一名健壯男人,並不西裝革履,休閒打扮,卻氣勢迫人,笑容迷人,司徒堅強心裡嘀咕這種爺們在校門口釣美眉那絕對是看上一個成功一個的。

趙甲第讓司徒堅強跟一位漂亮性感的美女坐進寶馬,他牽著袁樹坐進阿斯頓馬丁,司機是一名英俊青年,見老闆一臉自然而然表情地坐在副駕駛席上,不由得多瞥了一眼坐在後排的青年。

「徐哥,麻煩你了。」趙甲第笑道,卻沒半點歉意愧疚。

「八兩,我可不愛聽客氣話。」徐振宏轉著頭道。

這個小動作更是讓臨時充當司機角色的英俊男人替老闆打抱不平,老闆何曾如此給過誰這種天大面子,坐在副駕駛席上扭著頭與人講話,傳出去不是驚人,而是嚇人了。

趙甲第笑了笑,沒說話。

「八兩,小女朋友?」徐振宏主動找了個話題。

「算半個。」趙甲第坐在後排,不去看正襟危坐身體僵硬的袁樹。

徐振宏笑著點點頭,轉過去,臉色平靜,輕聲吩咐道:「小陽,開穩一點。」

英俊青年點了點頭,心中越來越震撼。

後排那個譜大到無法無天的小屁孩,究竟是何方神聖?
作者: sai723990    時間: 2011-7-6 09:34 AM

正文第55章 太子爺和傻八兩

徐振宏差不多能算半個趙家人,對趙甲第的脾性口味拿捏很準,跟趙八兩的童養媳姐姐做出了同樣的選擇,徽州府邸,徐振宏根本沒給心腹小陽瞭解趙甲第是何方神聖的機會,因為在他看來這個後輩根本就沒坐上餐桌的資格,裴翠湖有這個機會,不是她資本夠了,而只是因為他需要一隻湊合的花瓶來陪襯而已,其實對他來說,心腹鐵桿什麼的,都是嘴上的東西,一群年輕積極有挖掘潛力的棋子而已,能跟他走得近,是利用價值夠了,坐在趙甲第對面,徐振宏談笑風生,充滿成熟男人的魅力,被當做花瓶而不自覺的裴翠湖神采奕奕,趙甲第也好,司徒堅強也罷,在她眼中都是不諳世事的孩子而已,只有身邊的老闆徐振宏,這個能讓她父親裴東虎都折服的男人,才可以讓桀驁不馴的裴家千金放棄尊嚴像做小丫鬟般去伺候著服侍著,她跟孫陽出身不同性別不同眼界不同興趣不同,對趙甲第是何方神聖一點都不好奇,她只是單純猜想這個年輕人是敵是友,在徐振宏的詞典裡,能坐下來一起吃飯的,並不分敵友,只要份量足夠,都可以談事情,如果談不攏,那接下來就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了,起碼在裴翠湖跟隨徐振宏這一年多時間裡,她還沒有見過老闆吃過虧,哪怕是小虧。

一頓飯吃得和和睦睦,沒什麼波折,節奏都在徐振宏的掌控中。

司徒堅強吃得云裡霧裡,袁樹更是膽顫心驚,裴翠湖忙著給徐振宏夾菜,卻不敢太過慇勤,餐桌上只有趙甲第最為心安理得,徐振宏問一句就答一句。

「徐哥,讓人幫忙把他們送回學校。」趙甲第吃飽喝足後掏出一根煙,遞給徐振宏一根。

裴翠湖當即領著兩孩子走出曲曲折折的徽州府邸,坐進寶馬7,趕往西南位育。

她則坐到阿斯頓馬丁副駕駛席上,點燃一根煙,吞云吐霧。

臨時充當司機的孫陽不抽煙不喝酒,腰桿筆直坐在位置上,皺著眉頭。

「什麼來頭?」率先打破沉默的是孫陽。

裴翠湖只顧抽煙,她抽煙並不入肺,做樣子而已,自然感受不到飯後一根煙快活似神仙,因為徐振宏是條老煙槍,她才嘗試著抽起來,愛屋及烏而已。孫陽見到擺架子,冷哼一聲,也不再自討沒趣,裴翠湖抽完半根煙,打開窗戶,冷風襲來,一陣清醒,難得心情不錯,她笑道:「不清楚,估計跟我一樣,有個好老子,才讓老闆青眼相加。」

孫陽嗤之以鼻的表情。

裴翠湖冷笑道:「咋了,有個好老子也是一種本事,別以為自己是隻鳳凰男就有優越感,你也不想想你要是出人頭地了,你兒子不一樣沾你的光,最煩你們這種農村出來的男人,心理畸形,就知道禍害孔雀女,以此為榮。」

孫陽笑道:「別忘了老闆也是鳳凰男。」

裴翠湖撇了一下嘴,「跟你能一樣?」

孫陽不置可否。

徽州府邸餐桌上,兩條煙槍一起煙霧繚繞,趙甲第平淡道:「徐哥,認不認識上海國際商會裡的董南風,基博置業股份有限公司的創始人。」

徐振宏略加思索,平靜道:「見過幾次,不熟。但真有事能說上話。」

趙甲第笑了笑,道:「那能不能給他帶句話,讓他外孫在學校低調點。」

徐振宏愣了一下,笑道:「沒問題。」

趙甲第嘆了口氣,重重吸了一口煙,吐出煙圈後說道:「麻煩徐哥了。」

徐振宏搖頭道:「舉手之勞,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趙甲第始終是沒心沒肺的姿態,呵呵問道:「徐哥,借我一棟在東郊的房子,我想塞個保姆進去。」

徐振宏啞然失笑的神情,「怎麼,金屋藏嬌?」

趙甲第嘿嘿道:「沒,湯臣一品那地兒倒是藏了一隻金絲雀,再多我扛不住,徐哥你也知道我手頭一直拮據得緊。」

徐振宏體諒道:「房子鑰匙明天給你,不過我得跑一趟浙江台州,就不能親自交到你手上了,讓小湖給你,就是一起吃飯的那位。八兩,要是需要花錢,就跟徐哥說,徐哥光棍一條,又不需要攢老婆本,還是有點小錢的。」

趙甲第搖頭道:「暫時不需要。」

徐振宏掏心掏肺道:「八兩,徐哥畢竟比你在上海多呆了好幾年,比較熟,有事情就找我,別怕麻煩。」

趙甲第點點頭,沒有客氣。

出徽州府邸,趙甲第自己打車回楊浦,徐振宏沒堅持讓這位趙家太子爺坐他的阿斯頓馬丁。

回到車上,孫陽開車,裴翠湖坐副駕駛席,徐振宏獨自坐後排抽煙,氣氛一下子顯得格外壓抑。

「小湖,聯繫基博置業的董事長董南風,晚上吃頓飯。」徐振宏淡淡道。

裴翠湖馬上照辦,在徐振宏麾下在滬上名聲日盛的五虎將中,胭脂虎裴翠湖最出眾的才華是出類拔萃的關係網,一則她有一個放眼江浙只此一家的牛掰父親,裴家是浙江少有富過四代的家族,手中資源自然不是一般暴發戶家族能夠媲美,

二則裴翠湖自己八面玲瓏,畢業於北大,從小就懂得經營大大小小的圈子,她輕輕鬆鬆兩個電話,就跟上海國際商會資深副會長方面牽上線,約好晚上在剛開張沒多久的和平飯店「聚一聚」。

「明天你把合生東郊那棟房子的鑰匙交給他。」徐振宏報了一遍地址,詳細到學校住宿樓的寢室門牌號。

「記下了。」裴翠湖將地址記在筆記本上,雖說她一直不屑好記性不如爛筆頭這類說辭,但為了表現自己的認真態度,在徐振宏面前她都會勉強自己去把很多信息記錄在本子上。

「老闆。」孫陽輕輕喊了聲,欲言又止。

「不該問的別問。」徐振宏皺了下眉頭。

孫陽噤若寒蟬,哪敢再問。

裴翠湖悄悄幸災樂禍。

徐振宏揉了揉太陽穴,自言自語道:「這個小八兩,怎麼轉性了。」

裴翠湖猛然醒覺,驚呼道:「老闆,小傢伙該不會是那位吧?」

徐振宏沒理會,還沉浸在思考中。

裴翠湖透過後視鏡,怔怔望著這位專注起來風采格外矚目的男人,他今年才剛30歲出頭,就已經可以與她父親裴東虎平起平坐,偌大一個上海,穩穩佔據一席之地,裴翠湖相信他白手起家的30年人生如果寫成一本小說,一定讓人歎為觀止,她從骨子裡不喜歡鳳凰男,但徐振宏例外,她總覺得他認真起來的時候是最吸引人的,當然,裴翠湖沒有花癡到認為現在的徐振宏就是天下第一了,起碼她清楚徐振宏頭頂還有一尊傳說中的大菩薩,金海實業的大boss,趙太祖,裴翠湖沒有那個榮幸去見老闆的老闆,但誰都清楚趙太祖在老闆的心目中有著不同尋常的地位,裴翠湖已經猜出那個能讓老闆興師動眾的年輕人就是金海實業的太子爺,否則就是上海最跋扈的那幾位年輕衙內,也不見得能在老闆面前如此「寵辱不驚」,最不濟也會客客氣氣,都是客套寒暄你來我往的,裴翠湖回憶一下金海太子爺的模糊形象,嘀咕道:「貌似這位公子哥沒什麼氣勢啊,趙太祖就養出這麼個上不了檯面的接班人?」

而在裴翠湖眼中上不了檯面的同學正坐著出租車,心疼路費。

對於徐振宏的執行力,趙甲第一點都不懷疑,所以跟鄭坤外公的聯絡多半出不了岔子,即使坐下來後談不攏,以徐振宏如今在長三角的勢力,吃虧的也絕不是他,相比較起來,讓袁樹媽媽去東郊別墅做保姆就顯得雞毛蒜皮了,趙甲第在這一刻,才發覺自己手裡有權有錢真是省心省力啊,以前他也會偶爾感觸權勢和財富帶來的巨大便利,只是不曾如此深刻而已,那時候多年少輕狂,赤膊上陣甚至是帶刀砍人什麼的,都覺得天塌下有肩膀就能站著扛下來,趙甲第想起不是輸給他而是敗給狗-娘養生活的袁樹,想起留下一封信一本日記的楊青帝,下定決心,從今天開始寫日記。

下午有專業課,趙甲第不會逃,現在沈漢不僅數學課,只要是專業課就都坐在趙甲第身邊,一有不懂的地方就發問,趙甲第其實有些怕麻煩,不過對室友當然是無怨無悔,所幸他的講解能力和解題能力一樣犀利,抓住要領深入淺出,沈漢領悟能力再平庸也可以很快邁過門檻,趙甲第以往還有機會在專業課上畫畫巡洋艦模型,現在被沈漢纏上後,就只能擠時間跟媳婦發發情趣小短信了,沐紅鯉問他今天有沒有時間,趙甲第回覆組織需要時間就是沒時間也要擠出時間,沐紅鯉猶豫了一下問那就今晚跟我舅舅舅媽吃飯?趙甲第一本正經回覆沒問題啊今天我特別帥。

沐紅鯉頭疼道不跟你開玩笑我舅舅舅媽都不好對付的。

趙甲第樂了,說媳婦啊果然都說革命堡壘最容易從內部攻破。

沐紅鯉恨得牙癢癢回覆你給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準備晚上的戰役,萬事開頭難,過了這關你以後就輕鬆了。

趙甲第正兒八經安慰道放心吧我不會掉以輕心的。

事實上何止是不會掉以輕心,趙甲第簡直就是當做頭等大事對待,回到寢室,特地神色莊重地把這事跟室友一說,李峰和沈漢放下手頭事情忙著都出謀劃策,還不忘手機聯絡在市區跟小白菜們歡樂的馬小跳,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一起給趙甲第當狗頭軍師,最後李峰拿出一雙嶄新的皮鞋馬小跳則貢獻了一套衣櫃裡沒穿過幾次的西裝,都給趙甲第換上,而沈漢則負責趙甲第同志的髮型,集合了103寢室最高智慧成就的趙甲第出門的時候顯得「煥然一新」,一路上倒是吸引了不少視線,遠超平均水準。

「總覺得哪裡有點不對頭。」李峰等趙甲第走出寢室,沉默許久終於蹦出一句。

「我也這麼認為。」沈漢摸了摸下巴一臉深邃道。

「太拉風了?」李峰疑惑問道。

「只能這麼解釋了。」沈漢自我安慰道。

要是趙甲第聽到這番對話,估計要欲哭無淚了。

結果就是,抖出身份就能嚇死人的金海實業太子爺,雛鳥趙八兩同學一身像是野雞大學垃圾專業畢業的愣頭青去應聘傳銷職業的煞-筆打扮,在上海一家五星級大酒店門口從出租車下來,給了沐紅鯉舅舅舅媽一個大大的「驚喜」。

太具有視覺衝擊了。

如果不是涵養出眾,坐蘇州市政府第16號車來上海辦公的秦洋和朱珍夫婦一定會當場笑出聲。

兩人相視一笑,有點無奈。

看來紅鯉這妮子又給兩家人出了個大難題啊。

沐紅鯉卻沒有想笑,她只是靜靜望著看上去很煞-筆滑稽憨厚卻其實很用心了的年輕男人,略微拘謹地站在他們面前,生怕給她丟臉的忐忑模樣。

這一刻,其實已經丟了臉的沐紅鯉卻一點都不覺得丟人。

一點都不。

她只是覺得,心疼。
作者: Auster    時間: 2011-12-11 08:44 AM

正文第56章 吃老虎

沐紅鯉走到趙甲第眼前,主動握住他的手,朝他笑了笑。

趙甲第松了口氣,神情坦然地望向書卷氣濃郁的夫婦。

作為一名被王半斤毒害多年的准宅男,趙甲第少年時代就開始接觸大量的言情小說,那時候王半斤口袋書都是一個星期一麻袋的,尤其喜歡看同志和百合情節,瞧見大篇幅的露骨描寫,都要故作正經朗誦一遍,能把千篇一律的三流情色圈圈叉叉橋段朗誦出“左牽黃右擎蒼”的氣勢,不得不說王半斤是條比爺們還爺們的漢子,

趙甲第高中廝混網吧,又看了不少情色書籍,久而久之開始膩煩很多橋段,其中一個就是男主角後宮隊伍中總有美眉美麗溫柔賢慧跟天仙一樣,可她的父母總是市儈功利到了畸形地步,一見到男主角就跟結了不共戴天之仇一樣開始亂開地圖炮,真不知道這樣的家庭土壤能種出大智慧的白菜,哪來那麼多出淤泥不染的妞啊。

趙甲第長這麼大身邊好歹也有一些圈子,精明算計肚量小的成年人不少,可掛在臉上的不多,例如楊萍萍家境算不錯的了,爺爺雖說退下來有些年,可好歹還享受著副部級待遇,她正兒八經談了個男朋友,一開始是真打算領證的那種,那哥們在一酒吧打工,用老楊的話那就是小白臉中小白臉,可以跟黃華探討小白臉心得的那種,

可楊萍萍父母也好,外公爺爺那一輩也罷,就算是心裏一百個樂意,貌似也沒聽說誰當著面發飆,那小白臉進了家門,該吃飯的還是一起吃,禮節上的東西一樣沒少,最後是這小白臉自己扛不住楊萍萍的氣場,主動退出。

所以趙甲第對於今天的見面,沒有太多忐忑,最壞境地也不過是被沐紅鯉親戚掃地出門,只要沐紅鯉不退場,那麼他就算再小丑,也不離場。

晚餐辦在一間並不誇張的包廂,沒有太多花花綠綠和金碧輝煌,比較跟秦洋朱珍夫婦的身份品味搭調,這兩位在體制內捧鐵飯碗的人從見到趙甲第起就客客氣氣,也沒有詢問太多東西,秦洋跟趙甲第在酒店門口握手後就含笑不語,少婦朱珍倒是沒太多顧忌,打量趙甲第起來並不含蓄,拉著家常,穿過大堂進了電梯,再到包廂坐下,

以她官場上磨練出來的識人和閱歷,除了第一眼讓人有點懵了之外,她發現這個後輩並沒什麼不可忍受的缺點,行走和坐姿都挺有朝氣,不像沐青魚那幫孩子,要麼玩世不恭要麼油腔滑調,多少會給人一點輕佻的氣息,秦沐兩家大人最忌諱這點,對於趙甲第中規中矩的表現,朱珍松了一口氣,可又忍不住歎了口氣。

知道自己老婆歎息什麼,秦洋趁沐紅鯉和趙甲第看菜單的時候輕輕拍了下她的手,示意別急。

朱珍悄悄點了點頭,笑容略微有點牽強。

點菜的是沐紅鯉,因為她是唯一清楚餐桌兩邊口味的角色,不過她顯然更多照顧了身邊受到家族第一回合考察的趙甲第,因為舅舅舅媽無錫口味很重,吃份餛飩都要加糖,而六個熱菜中四個都是偏辣,秦洋雖然是長輩,似乎並不刻意去主導局面,他比朱珍更有耐心,因為他是走秘書路線爬升到今天位置,對細節有一種執著的注重,

在他眼中,這個不知道有什麼本事讓外甥女青睞的年輕人沉穩有餘,氣魄不足,比如點菜環節,都是沐紅鯉在用心,那個年輕人似乎並不上心,有點隨波逐流的意思。

秦洋看人看事當然要比在清水衙門閒情逸致的妻子要更遠更深,他清楚秦沐兩家既然下定決心全力培養紅鯉,就意味著不僅需要一個上進的接班人,同時也需要一個不拖後腿甚至是極其出彩的女婿,照目前情形看,趙甲第能打及格分,問題是秦洋希望見到一個能拿優秀最好是滿分的年輕人。

沐青魚氣喘吁吁趕過來,闖進包廂就尋找被他視作頭號大敵的傢伙,差點捧腹,坐下後跟服務員要了瓶紅酒,斜眼瞥著趙甲第,嘴角泛著冷笑,他還以為是三頭六臂的傢伙才能讓一貫心高氣傲的姐姐去談戀愛,沒想到是個丟馬路上沒半點回頭率的哥們,反正他橫瞧豎看都沒能弄明白姐姐為什麼對他的死黨不屑一顧,獨獨選擇這個不起眼的貨色,

沐青魚丟給舅舅一根煙,然後就自顧自抽起來,狠狠盯著竟然還一臉恩恩愛愛的姐姐,他一肚子怨氣,沒好氣道:“姐,也不介紹一下這位藍領兄?敢情來這跑傳銷呢?”

“沐青魚,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把煙熄了。”沐紅鯉瞪了一眼口無遮攔的弟弟。

怨念十足的沐青魚把煙熄了,卻沒打算閉嘴,紅酒上來後,沒讓服務員動手,自己嫺熟開啟,倒了一大杯,一口就全倒進肚子,臉色不善道:“喂,藍領兄,在哪高就呢?”

“青魚,聽紅鯉說甲第跟你一個學校讀書。”朱珍笑道。

“真的假的?”沐青魚大吃一驚。

“真的。”秦洋微笑道。

“哥們,那你的成績得多慘絕人寰才能跟我去一起進那破爛大學啊?”沐青魚大笑道,轉頭望著臉色不善的親姐姐,“姐,你沒病吧,當初你們南外多少書呆子排著隊讓你挑你不要,結果最後就挑了這麼顆陳芝麻爛穀子,以後開高中同學會得多少人捶胸頓足啊。”

才剛上齊冷菜,可這段飯感覺離尾聲已經不遠。

“沐青魚,請不要拿你的膚淺噁心我的胃口,我還要吃飯。”沐紅鯉冰冷道。

“吃飯吃飯。”朱珍不得不出來打圓場。

“沒胃口。”沐青魚板著臉道,連不屑的笑臉都懶得掛著。

趙甲第臉上還是和和善善平平靜靜的表情,秦洋朱珍夫婦相視苦笑,這傢伙是真沒一點脾氣的孩子還是沒心沒肺到了憨傻地步?

他們都忙著觀察審視趙甲第,卻沒發現沐紅鯉臉色古怪得很。

因為趙八兩同志心平氣和吃飯填肚子的同時,桌子底下一隻爪子已經由沐紅鯉小蠻腰滑向大腿,真是不折不扣的秀色可餐了。

沐紅鯉紅著臉低著頭,小心肝撲通撲通,不敢動彈。

趙甲第不忘朝沐青魚樂呵呵一下。

沐青魚差點就喊出一句你傻×啊。

趙甲第笑眯眯給沐紅鯉夾了一塊粉嫩鮮滑的絲瓜燴豆腐,用看似輕輕悄悄但其實一桌人都聽得到的嗓音說道:“晚上房間開好了。”
作者: Auster    時間: 2011-12-11 08:45 AM

本帖最後由 Auster 於 2011-12-11 09:43 AM 編輯

正文第57章 不能忍

看似不痛不癢不輕不重幾個字,在有心人耳朵裏無異於平地炸雷。

沐紅鯉清純漂亮小臉蛋那叫一個紅撲撲,鮮豔欲滴,媚眼了一下趙甲第,卻沒有生氣。

這反常情形看得沐青魚雙目無神跟一條死魚一樣,仿佛全身上下蹦跳的力氣都被瞬間掏空,他頹然捧著酒杯,吃了口冷菜,味同嚼蠟,艱難地將視線從姐姐臉上轉移到趙甲第身上,他不是瞎子,這個不知廉恥下流卑鄙貧窮寒酸的傳銷男雖然還是那張嘴臉,但現在再看,明顯多了點挑釁意味,姐姐乖巧溫婉了23年,平時餐桌上偶爾聽到一兩個小黃色段子都會皺眉頭,現在都開房了,卻只是掛著羞澀,沒有半點反感,這不是好兆頭,天要塌了。

秦洋在蘇州官場打磨出來的城府也有點不夠用了,臉色尷尬,再沒有方才的胸有成竹氣定神閑,更別提珠圓玉潤的少婦朱珍,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望著外甥女。

簡單一句話,局勢就全部逆轉了。

這叫四兩撥千斤。

趙甲第依然是挺直腰桿正襟危坐的認真姿態,要了份米飯和一瓶二鍋頭,給沐紅鯉又夾了一塊菜,見對面三位都不動筷子了,等米飯等白酒的他就開門見山道:“叔叔阿姨,我是ts人,除了這次來上海上大學,還有高中偶爾連夜跑了趟天津,應該說算沒有出過ts市,我也知道自己是井底之蛙,沒見過世面,今天來見你們,西裝和皮鞋都是借的,我也知道穿著可能滑稽,有非驢非馬的嫌疑,

但我覺得既然是第一次見沐紅鯉的親戚,就算好笑一點,也是值得的,畢竟我必須認認真真來對待這件事,必須讓你們看到我的態度,結果如何,不是我可以掌握的,但端正的態度是我今天來見你們以及跟沐紅鯉交往的基礎,就跟我上大學一樣,努力考了個勉強的二本,我不後悔不遺憾不愧疚。我今年十九歲,比紅鯉小兩歲,但我從小學起就開始自力更生,相信一定能把紅鯉養得白白胖胖,比現在還水靈。”

沐紅鯉笑容燦爛,小鳥依人,看來那個在情感道路上好不容易從牛角尖裏出來的孩子又鑽進去了,而且這次顯然更深。

朱珍欲言又止,卻不知如何打破僵局,忍氣吞聲。趙甲第讓她一驚一乍,豐腴胸脯現在才平息起伏,她換個角度重新審視這個孩子,北方人中並不出眾的身高,不魁梧但也不清瘦的身材,其實很能撐得起那套西裝,端坐著正兒八經談吐的時候,有種軍人氣質,如果不是沐紅鯉在聚餐前就被他們“逼供”出一些大致家庭背景,朱珍甚至會誤認為他是部隊大院裏出來的年輕人,

她忍不住多瞧了幾眼,卻有意無意跟他的視線對撞了一下,不知是否錯覺,朱珍覺得他四平八穩的眼神裏竟然有種挑逗意味,暗藏玄機,以往這只有酒桌上相互關係熟透了老男人才有的道行,但朱珍不敢肯定,也不願意相信,心中錯愕,打翻了五味瓶,想到那句當著他們面的公然調情,朱珍有點惱羞成怒,她那青春期發育和後期開發都很好的胸脯又輕輕顫抖起來。

秦洋當然不清楚就發生在身邊的詭譎勾當,他終於從起初的震驚和惱怒中回過神,馬馬虎虎恢復心平氣和,緩了口氣,不再把眼前的年輕人純粹當做孩子看待,因為一個孩子是不可能在餐桌上給他來個下馬威的,一番察言觀色,天曉得被寄予厚望的外甥女會不會真做出驚世駭俗的事情,秦洋終於決定讓妻子在局面上退後一步,由他來掌控,擠出一個已經熟能生巧的笑臉,問道:“甲第,你家裏情況怎麼樣?”

沐青魚豎起耳朵。

沐紅鯉沒有插嘴,因為她知道在官場打拼將近二十年也沒有磨去全部清高文人氣的舅舅終於正視趙甲第,而不是一味成人對孩子的俯視。趙甲第一隻不安分的手依然停留在她的大腿上,他思考問題的時候,喜歡小幅度輕彈中指,彈得她有點癢,時不時還要抹一把,沐紅鯉畢竟是貨真價實的處子之身,哪里遭受過這樣的褻玩,一直紅著臉。

二鍋頭上桌,趙甲第倒了滿滿一杯,小喝一口,笑道:“叔叔,我父母離異,爸是生意人,一身銅臭,估計在你們眼裏會不太討喜,我媽在加拿大,還有個奶奶,我也不怕說實話惹人煩,他們都不太好說話,一個目中無人,一個生活在自己世界裏不肯出來,我奶奶就更不用說了,估計除了我,沒誰覺得她和藹和親,對了,我還有兩個姐姐,在家裏陪我奶奶的那個正常一點,在英國讀書那個就別提了,

我從小學起就沒跟親生爸媽一起過中秋和春節,後媽漂亮是漂亮,不過跟我不對路,弟弟是個混世魔王,不服管,大媽在普陀山吃齋念佛,因為老家是ts小地方,說是村,但跟鎮差不多大,七七八八的親戚挺多的,輩分也亂,我都搞不清楚自己有多少個姑姨伯舅,聽上去比較複雜,也確實是,反正挺烏煙瘴氣,不過我可以保證沐紅鯉不用操心這些亂七八糟的親戚關係,我們談戀愛,就是我們兩個人自己一畝三分地的事情,誰都不能指手畫腳。”

沐青魚傻眼了,這藍領傳銷男還有這麼複雜的身世?三個媽?親媽大媽後媽?

朱珍頓時刮目相看,她敏銳捕捉到幾個關鍵字,銅臭,生意人,目中無人,英國,加拿大,普陀山,指手畫腳。

不是每個做生意的人都可以被稱作一身銅臭並且目中無人,能夠讓女兒在英國留學,起碼是中產階級的水準,聯想趙甲第遠比一身裝扮要出格卻骨子裏透著淡定的言行,可見這個傢伙十有八九不會像表面那般寒酸,再說了有一個兩任妻子分別在加拿大和普陀山的爹,家境簡單不到哪里去。

但最讓朱珍無法釋懷的是最後一個關鍵字。

指手畫腳。

是對他們的暗示和提醒嗎?這可不是一個謙恭後輩該有的態度啊。

朱珍不由自主望向趙甲第,怔怔出神。

“你叫沐青魚?”趙甲第毫無徵兆地笑問道。

“幹什麼?”沐青魚緊皺眉頭,雙手抱胸,典型的防禦姿態。

“你成績比你姐差遠了,是自己不上進還是腦袋不好使?”趙甲第又是一副招牌式笑眯眯樂呵呵的憨厚模樣,嘴裏言辭可一點不含糊。

“哥們,你不跟我一樣?”沐青魚感到無比荒謬,感覺就像他這次回江蘇喊了雙胞胎玩雙飛燕,姐妹花年紀確實不大,可明明都是經驗豐富的骨灰級玩家了,還嬌滴滴跟他裝純,搞得像是黃花大閨女第一次伺候男人,其實是不是那一天的第一次都不好說。

趙甲第沒有道破天機,給秦洋倒了杯酒,起身彎腰遞過去,“叔叔,咱倆走一個?”

“走一個。”秦洋哭笑不得,只好起身接過酒杯。

兩人乾脆俐落地幹了一杯。

被晾在一邊的沐青魚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面子上掛不住,卻礙于趙甲第的背景不詳和姐姐的眼神警告,不敢造次,只能喝悶酒。

一瓶二鍋頭被趙甲第和秦洋斷斷續續“走一個”喝得見底,這頓飯也就真正拉下帷幕。

飯桌上酒菜沒怎麼浪費,趙甲第沒擺出氣吞萬里如虎的架勢,但也吃了三碗飯,半斤酒和半桌子菜肴,朱珍不是沐紅鯉,沒有心理準備,她本就對這類應酬性質的正餐沒胃口,加上沒什麼心情,就只顧著看丈夫和趙甲第暗流湧動的爭鋒相對了,沐青魚根本就插不上話,成了邊緣人物,起先朱珍還希望靠這個小愣頭青打開局面,把趙甲第“逼出原形”,最不濟也應該多掏出一些東西,何曾想第一回合交鋒後就一敗塗地潰不成軍了。朱珍買單的時候瞥了眼趙甲第,心想真是咬人的狗不哮啊,小瞧了。

朱珍微笑道:“紅鯉,晚上陪舅媽去逛錦江迪生吧?”

沐紅鯉輕輕搖頭,笑道:“早說好了,要陪甲第的。”

女大不中留啊。

被趙甲第灌進半瓶酒的秦洋心中歎息,這麼快就胳膊往外拐了,那個含蓄矜持的小妮子果然長大啦。

攔不住就不攔了,反正他和妻子只是打先鋒的小角色。

趙甲第去洗手間,沐紅鯉想要跟出去,朱珍打了個眼色,沐紅鯉猶豫了一下還是留下來。

秦洋閉目養神。

養氣功夫了得。

沐青魚賭氣地抽煙,朱珍在醞釀措辭。

“放心啦,甲第不是你們想的那種人。”沐紅鯉打破沉默,她何等聰慧,自然知道趙甲第那句晚上開房間嚇到了他們。

“都跑去開房間了還會是哪種人?姐,你是不是被灌迷魂湯了?”沐青魚臉色鐵青。

“跟你有關係嗎?”沐紅鯉一拍桌子道,動了真怒,“沐青魚,我最後警告你一次,你要是再嚼舌頭,以後別喊我姐,更別求我幫你打掩護。”

別說沐青魚,就連朱珍都被外甥女突如其來的拍桌子給震懾住。

“姐,我是你親弟弟!他一個外人,你至於嗎?”沐青魚紅著眼睛道。

“等你有一天找到敢帶進家門的女孩,就知道我現在的心情了。”沐紅鯉起身離開包廂。

沐青魚握緊拳頭,垂頭喪氣,滿腔怒火無處發洩。

“怎麼辦?”朱珍擔憂道,望向丈夫。

“這種事情我們不好隨便干涉,總不能現在打電話給我姐,說你女兒要跟一個男孩子開房間去了。我相信紅鯉有這個分寸。再說趙甲第也沒什麼大缺點,挺不錯的。”秦洋苦笑道,他也知道這話無非是自我安慰,無濟於事。

沐青魚沉著一張臉走出去。

“紅鯉在情感方面太單純了,趙甲第沒表面上那麼簡單,要受傷,最後肯定還是紅鯉吃苦果子,我不放心。”朱珍感慨道。

“趙甲第當然不能看表面,何止是不簡單,根本就是一把鈍刀子,一下一下,看似不溫不火,我都受傷不輕。”秦洋靠著椅子,抽起一根煙。

“需要查一查嗎?”朱珍小聲道。

“別,這樣做就過了。”秦洋搖頭道,繼而補充,“等下我姐問起來,你就說小夥子挺好,就是紅鯉太陷進去了,就這麼說,其他的別多嘴,放心,青魚自然會給姐姐姐夫打預防針。”

“他們真要去開房間?”朱珍臉一紅。

“你說呢?”秦洋無奈吐出一個煙圈,揉了揉太陽穴。

天大的難題啊。

朱珍沉默不語。

女人的直覺讓她很警惕趙甲第,這個年輕人太妖了,因為她知道他給人危險的感覺,卻不至於讓她憎惡反感。

趙甲第在洗手間洗了把臉,沐紅鯉在門外走廊候著。

“估計印象分要不及格了。”趙甲第尷尬道,輕輕抱著沐紅鯉。

“不會啊,我覺得很好。”沐紅鯉真誠笑道。

“我應該表現得聽話一點的,老實一點,這樣可能好點。”趙甲第將頭放在她脖子上,聞著她特有的清香,心曠神怡,有點想睡覺了,然後就想到了大床,壞壞一笑,咬了一下沐紅鯉耳垂。

沐紅鯉縮了一下脖子,躲在他懷裏。

“攤上我,你乖乖女的名聲就要毀於一旦了。”趙甲第捧起沐紅鯉臉龐,標誌性的文青式清冷,只在他面前展現的小嫵媚。

沐紅鯉嘻嘻道:“我樂意。”

趙甲第沸騰了,再不禽獸一回就太天理難容了,斬釘截鐵道:“不能忍了,去柏悅酒店!”
作者: Auster    時間: 2011-12-11 08:48 AM

本帖最後由 Auster 於 2011-12-11 08:58 AM 編輯

正文第58章 梅開二度

說去酒店豈能不去,該駟馬難追的時候就得駟馬難追,趙甲第根本不給准媳婦矜持靦腆的機會,翻山越嶺跋山涉水斬巨龍揍巫婆地就來到了今晚的目的地,上海柏悅酒店,如果馬小跳見到這一幕,一定會唏噓這王八蛋慷慨起來比他還要生猛。

到了酒店門口,沐紅鯉卻不肯進去,死活都不肯。不是她故作淑女。只是她又心疼了。出身江蘇大戶人家的她,作為沿海省份城市裏耳濡目染大風大浪長大的孩子,她就算是再孤陋寡聞,也知道眼前這棟大廈的大名,上海環球金融中心,她的家境讓她全家旅遊的時候住的往往是5星酒店,北京的昆侖飯店,廣州的香格里拉,杭州的西子國賓館,等等,她再不食人間煙火,也知道裏面的柏悅酒店價格肯定不低,

事實上前幾年他們全家就住過近在咫尺的金茂大廈凱悅酒店,價格是多少,她沒有在意過,但肯定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所以這一次,沐紅鯉不得不在意,花父母的錢,她心安理得,花趙甲第的錢,她心疼,是真心疼。當初睡趙甲第室友馬小跳請客的酒店,他說要請她住最好的酒店,她很開心,卻不當真,沐紅鯉站在環球金融中心外面,拉著趙甲第輕聲道:“我們去住青年旅館。”

一身彪悍套裝的趙甲第嬉皮笑臉道:“媳婦,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啊。”

沐紅鯉揚起笑臉輕輕道:“去青年旅館也很快的啊。”

趙甲第揉了揉她臉蛋,柔聲道:“傻媳婦,替我省錢也要等我們結婚了再說。”

這一次趙八兩是真砸鍋賣鐵了,4000多的房價,定金怎麼也要七八千的樣子,所以他把家教工資和那筆受惠于徒弟中考進步的獎金拿出來了,把手上的全部閒錢都貢獻出來,勒緊褲腰帶,差不多能算傾家蕩產,但對於一個敢當著全體師生的面對一個女孩說我喜歡你的瘋子來說,沒有什麼是不可以做的。

“不。”沐紅鯉搖頭,異常堅定。

“哥是暴發戶的兒子啊,從小就不把錢當錢的。”趙甲第從西裝口袋掏出全部家當甩了甩,可惜一疊錢八千塊,搗鼓不出太多富二代的跋扈氣焰。

“如果去青年旅館,我們能去20次了哦。”沐紅鯉拋了一個青澀的媚眼,搖了搖趙甲第袖口。撒嬌勾引男人對她來說是一件很新鮮的活,她在學習,在進步,在為了自己喜歡並且讓自己一直心疼的男人去嘗試著改變。

“不。”這一次是趙甲第堅持頑固。

沐紅鯉嘟著嘴巴。

“傻丫頭,我口袋裏有錢讓你住最好的酒店,就不會讓你住第二好的。一個男人說讓你幸福,兜裏窮到只剩下一百塊錢,如果還站在攤子前計較盤算該買一百塊的戒指還是八十塊的戒指,他一定不會真的給你幸福安穩。”趙甲第輕聲道,“生活很操蛋,我不知道以後自己是飛黃騰達還是辛酸落魄,但我見到你第一面說的話,有效期是一輩子。”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變。”沐紅鯉伸出手指,哭哭笑笑,梨花帶雨,卻燦爛夏花。

趙甲第笑著伸出手指,勾在一起。

就這樣,傳銷男把一位青春璀璨的黃花閨女給拐帶進了柏悅酒店的江景房。

“哇,好漂亮。”沐紅鯉進了房間後就蹦蹦跳跳到窗邊,60個平米的房間,面朝外灘,幾乎完全淩駕于金茂大廈之上的84層,夜景輝煌。

趙甲第一個餓虎撲羊,在電梯裏就感受到危險氣息的沐紅鯉立即跳開,靠著窗戶,笑顏嫵媚,她此刻的美,驚心動魄,那是一種女神級美女獨獨為自己男人表露出來的欲拒還迎,趙甲第這一刻戰神附體,幾步殺將過去,沐紅鯉這次沒有躲閃,被趙甲第緊緊壓在落地窗上,她那具脫掉外套的玲瓏身軀被擠壓得愈發曲線誘人,她扭過頭,咬著嘴唇呢喃道:“還沒洗澡。”

“鴛鴦浴是最後的壓軸戲。”趙甲第貼近她臉龐壞笑道。

“下流。”沐紅鯉媚眼如絲道,像一頭主動投入餓狼懷抱的純潔小鹿,緊張忐忑,小心翼翼掩飾著她的嬌憨期待。

她閉上眼睛,擋在胸口的雙手放下,環住趙甲第。

忍無可忍那就無須再忍。

去他媽的前-戲。

老子是處男,要的就是翻身上馬提槍上陣。

趙甲第一把抱起沐紅鯉,輕柔放在大床上,雙手顫抖著褪下所有阻礙他欣賞人間最美風景的束縛。

比起眼前旖旎,窗外樓下外灘的風光,簡直太小兒科,不值一提。

沐紅鯉並不算太高挑,一米六八的個子,不屬於豐腴類型,但勝在勻稱,處處是出彩的黃金比例,唯一不勻稱的恐怕就是她掩藏很好的挺翹雙峰,只能用兩個字來形容,傲嬌。太傲嬌了,不親手脫下她的衣裳,根本沒人能想像這麼一個自編自曲彈吉他的文青美女,可以有一對讓男人癲狂的溫潤寵物。趙甲第是她人生中第一個品嘗這份私密的男人,似乎也將是最後一個。

一條靈氣的紅鯉魚,心甘情願被剝去全部鱗片,一絲不掛了。

她雙手攤開,攥緊被單。兩條修長玉腿夾-緊貼在一起,做最後象徵性的溫柔抵抗。

趙甲第迅速脫下衣服,那只爬過樹遛過狗拿過刀砍過人略顯粗糙的手緊握沐紅鯉的挺拔山峰,微微揉捏。

沐紅鯉咬緊嘴唇,深情喃喃道:“甲第,要一輩子對我好。”

“以後只有我可以傷害你,其他人都不可以。”趙甲第矯健身體壓上去,輕聲道。

男女情愛,其實坦誠相見後,大多無師自通,尤其在這個資訊發達到畸形地步的社會。趙甲第身為閱盡床戰片無數有碼也無碼的資深宅男,雖然一路小小的跌跌撞撞慢慢的磕磕碰碰,但在沐紅鯉的有意無意的牽引下,終於桃源洞開,開啟另一個世界。

沐紅鯉抱緊趙甲第,眼眶濕潤,皺著眉頭,楚楚動人。

女孩變成女人了。

曾經,在迎新晚會上,她唱了一首獻給一切長大了孩子的歌,那時候身為觀眾的趙甲第在台下驚為天人。此刻,趙甲第一步一步親自將她變成自己的女人,只為他一個人“歌唱”的女人,舞臺就是大床。在經歷初期的刺痛和磨合後,沐紅鯉的天籟聲音愈發迷人,優質的嗓音訴說著呻吟著喘息著陶醉著,讓趙甲第欲罷不能,動作逐漸由溫柔轉為粗野。

趙甲第忘我耕耘,沐紅鯉婉轉迎合。

汗流浹背。

微黑的強健身軀和雪白的胴-體構成一幅動人的畫面。

終於,兩人一起攀上情-欲的巔峰。

沐紅鯉呻吟著哭出聲,她知道,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這個夜晚,這個男人,這個第一次。

激情過後,沐紅鯉艱難卻迅速地用被單裹住身體,側身背對著趙甲第,不敢見人。

“媳婦,累嗎?”趙甲第笑問道,想抽煙,還是忍住。

沐紅鯉細不可聞地嗯了一聲,那張清純到讓男人以為永遠不會跟春意沾邊的臉蛋緋紅鮮豔。

“想梅開二度嗎?”趙甲第嘿嘿笑道,鑽進被子,緊貼住她的後背。

“嗯?”沐紅鯉疑惑,聰明的腦袋不夠用了。

“這個啊。”趙甲第挺了一下身體。

“不理你。”沐紅鯉把頭埋進鬆軟枕頭。

“那我們洗鴛鴦去?”趙甲第壞笑道,兩隻手都不肯閑著,繼續在媳婦身上孜孜不倦地探索。

“好困,不想動。”沐紅鯉慵懶嬌羞道。

“那我們談談人生理想聊聊國家大事?”趙甲第伸長脖子在她耳畔打趣道。

“不要。”沐紅鯉哼哼道。

“舒服嗎?”趙甲第趁勝追擊。

“痛。”沐紅鯉撅著嘴巴委屈道,眸子裏卻充滿幸福和愉悅。

“那我們以後都不做這事了,好不好?”趙甲第唉聲歎氣道。

沐紅鯉輕輕輕搖了搖埋在枕頭裏的腦袋。

“媳婦,跟你說個事兒。”趙甲第突然正經起來。

“你說。”

“我喜歡你這裏。”趙甲第把玩沐紅鯉的胸脯。

“流氓。”沐紅鯉膩聲道。

“還有這裏。”趙甲第身體向前一刺,就滑入了一片溫暖泥濘。

沐紅鯉的秋水眸子春意盎然。她恍然,原來這就是所謂的梅開二度。

“媳婦。”趙甲第開始辛勤耕耘。

“什麼?”沐紅鯉嬌-喘。

“你現在的聲音比唱《孩子》還要好聽。”趙甲第也開始喘息,因為這具用一個曼妙姿勢跟他天衣無縫的嬌軀實在太過妖嬈,他恨不得吞進肚子。

沐紅鯉一直在苦苦壓抑自己的呼吸和喘息,聽到這句話後,徹底放開。

妖精啊。

趙甲第竟然當場繳械投降。
作者: Auster    時間: 2011-12-11 08:52 AM

正文第59章 最好聽的情話

沐紅鯉和趙甲第到柏悅酒店其實才晚上9點鐘左右,梅開二度後差不多11點,她終究還是沒有同意鴛鴦浴,單獨洗了個澡就躲在被子裏,等趙甲第洗浴完畢,她竟然已經沉沉睡去,趙甲第倒是生龍活虎,沒什麼倦意,也沒打算再做天打五雷轟的事,幫沐紅鯉蓋好被子,看著那張倦意濃郁的幸福臉蛋,趙甲第湧起不可抑制的心滿意足,穿著浴袍躺在一旁翻看柏悅的酒店介紹和服務功能表,時不時瞥一眼酣睡的女人,對,已經是女人,不再是青澀的女孩。

淩晨左右,仍然沒有睡意的趙甲第上網做了點日常功課,順便查了一些這棟環球金融中心的資料,最後找出一根鉛筆,在白紙中央寫下沐紅鯉三個字,然後在附近寫下秦洋(蘇州市政府秘書長)、朱珍(南京教育系統)、沐青魚(江蘇省准2線紈絝)等相關描述,以前他根本不會做這些手腳,本能排斥所謂的關係網,不過在蔡姨的佘山書房,大黑板上讓人既頭皮發麻又驚心動魄的人脈圖,讓他觸動很大,讓趙甲第收斂了以往的偏執,略做思索,他想學著大虎人楊青帝給三名角色做性格分析,卻無從下筆,只能作罷,

一次見面,趙甲第沒有火眼金睛,除了小衙內沐青魚言行無忌城府不深,別說精于養氣的秦洋,就是朱珍,他也不敢說看個通透,不去畫蛇添足,趙甲第將這張紙折好放進西裝口袋,他站在落地窗前,輕輕拉開一些窗簾,確定光線不會驚擾沐紅鯉睡眠後,他環胸而立,視野開闊,眼神有一種不同于往常的堅毅。

ts市那只蹲在井底的癩蛤蟆跳出井後,似乎開始迅速成長了。

沉默許久,趙甲第回到床上鑽進被子,把沐紅鯉扳過身子摟在懷裏,睡得很香的妮子似乎很喜歡這個溫暖,下意識鑽了鑽,貼得更緊湊,男人和女人的身體仿佛天生就是為了結合而被創造出來,兩人相擁而眠,安靜溫馨。

早上沐紅鯉率先醒來,發現兩人雙腿交纏,而最顯著的刺激無疑是趙甲第那條規模總算不太出格的雄壯,她沒有動作,只是靜悄悄凝視近在咫尺的臉龐,沒有沐青魚身邊一些死黨的陰柔脂粉氣,也不至過於粗糙陽剛,沐紅鯉輕輕伸出一條纖柔胳膊,手指撫摸他的眉毛,其實那晚在香格里拉大床上聽說了他的“喜劇”後,她就越來越喜歡發掘趙甲第身上的每一個細節,而且越來越陶醉其中,就像一個尋寶遊戲,

她會觀察這個男人偶爾憨憨傻傻時候的溫和眼神,會打量他促狹起來作弄她時眯起眼睛的弧度,會記住他思考一個數學難題的中指敲打動作,會格外鍾情他專注思考時緊緊抿起的嘴角,這都是專屬於她的小寶藏,她慶倖他沒有一張乍一眼看去就英氣凜然的優勢臉蛋,因為那樣可能就有太多的鶯鶯燕燕跟她爭搶,沐紅鯉點了點趙甲第很挺卻不算鷹鉤的好看鼻子,她低聲笑道:“我的眼光就是好嘛,其餘的女孩都是近視,幸好幸好。”

趙甲第還在睡覺,呼吸平穩,他並不是絡腮胡,就算幾天沒刮也不會出現密密麻麻的胡渣,不過昨晚當他把頭埋在沐紅鯉胸脯裏,她還是能感受到那股刺刺的異樣酥癢,不疼不痛,相反很舒服,就像他此時兩腿間的勃大,無時無刻不在彰顯和提醒他的雄性特徵,沐紅鯉伸出兩根手指,摩挲他的嘴唇,它們很薄,並不厚實,也許是他五官裏唯一能算陰柔的部位,小時候多半是唇紅齒白的俊俏少年,沐紅鯉觸覺略微溫涼,留連忘返,她聽說這樣的男人生性涼薄,忍不住噘了噘嘴,沐紅鯉一本正經道:“以後不管你對別人怎麼樣,可不許對自己媳婦薄情寡義。”

趙甲第依然沒有動靜,淩晨五點,往常這個點上差不多要醒過來,然後是一個犀利的鯉魚打挺蹦達起床。估計是昨晚鑽被子摟著羊脂暖玉的沐紅鯉,強忍不對睡夢中的媳婦下手天人交戰耗費了太多精力,要知道初嘗禁果就來梅開二度非但沒讓趙甲第一蹶不振,反而愈戰愈勇,大有“媳婦與俺再戰五百回合”的衝動,為了克制這股要遭雷劈的不純潔欲望,趙甲第忍了,一忍再忍,好不容易才上半身降伏了下半身,不太甘心地睡去。

沐紅鯉見他還是沒反應,就大膽了些,手掌貼在他臉上,輕柔道:“老公,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啊,然後結婚領證生,我要給你生孩子,最好是雙胞胎,漂亮的女兒帥氣的兒子,然後一家人一起去旅遊,從小就把他們培養成小驢友,好不好啊?”

“好。”趙甲第睜開眼睛笑道。

沐紅鯉嚇了一跳,身體往後一縮,卻被大手立即拉回去,她連閨蜜都不曾一睹廬山真面目的胸部經過昨晚某人的目測、調戲、愛撫、揉捏和吮吸等一系列好不含糊決無水分的實踐後,鑒定為一對頂尖的寶貝玩物,趙甲第雖然不是花叢老手,更沒有吃過什麼良家啊野花啊少婦什麼的,但沒吃過豬肉好歹通過無數部經典愛情動作片的薰陶也算看過很多漂亮的豬跑了,以前黃華紀念床戰片觀賞數量破千後很是感慨道哥們咱現在別說是看母豬跑,他媽的連母豬倒立後空翻都見識過了,

那一年,立志要做小白臉裏的有志青年的黃華才15歲,隨後沒幾天,他就叼著牙籤邁著風騷的步伐出現在趙甲第他們的夜宵攤子上,說咱現在是豬肉都吃過了,老楊手槍一批禽獸流著口水紅著眼睛問滋味咋樣啊有沒有降龍伏虎一百零八式都用上啊,當時坐下後黃華斜了一眼灌了瓶啤酒,紅著臉說他媽的那位婦女同志太如狼似虎了,她剛使出觀音坐蓮,我就繳械了,然後黃華故作鎮定說男人第一個都這樣,以至於很長一段時間內趙甲第都生怕自己第一次也這麼不爺們,所幸事實證明他比黃華要牛掰好幾個境界。

趙甲第不是胸控,對女人胸部大小沒有苛刻要求,不求能夠夾圓珠筆之類的高難度動作,不過沐紅鯉胸部這對相對苗條身材異樣傲嬌的尤物確實誘人,大,卻還能保持滾圓堅挺的胸-型,想像一下吧,一位成績出色、家教森嚴、氣質冷純的清高女孩,卻包裹了一對不顯山不露水的兇器,何等無敵?

趙甲第其實早就醒了,如果不是沐紅鯉太忘我投入,早就能感覺到他那玩意兒的蠢蠢欲動了。

他第一時間使出床第秘技龍抓手,牢固住一隻大-乳鴿,心神立馬搖曳起來,心猿意馬啊。

“不要。”沐紅鯉央求道,楚楚動人,讓人憐惜。

“媳婦,不會亂來的,一定老老實實,過兩天等你身體復原後再做那事,現在就是過過手癮,要不然我會崩潰的,不能怪趙甲第同志毅力不夠堅定,只能怪敵人的美人計太兇猛啊。”趙甲第呵呵笑道,手上動作不斷,媳婦身上的香味沁人心脾不說,握在手中一隻手無法完全掌握的嫩肉更是銷魂。

沐紅鯉身體輕輕顫抖,默默承受這份嬌羞的溫存。

“怪不得史書上有前赴後繼的‘從此君王不早朝’,溫柔鄉英雄塚,我也一點都不想起床。”趙甲第由衷感慨道。

“以前怎麼沒有發現你的流氓本質,我上當了!”沐紅鯉一隻手軟弱無力地在趙甲第臉上擰了一把。

“要反悔?”趙甲第威脅道,手上微微用力。

沐紅鯉本就是很敏感的體質,哪里能抵抗這種褻瀆,精美小臉馬上就一臉緋紅春色,都能滴出水來。

“來,喊聲老公聽聽。”趙甲第嘿嘿慫恿道,他最喜歡勾引懷裏的清純大美女了,她那嗓音,絕對比百分之九十九的女主播都要動人天籟。

沐紅鯉只能用沉默反抗。

“媳婦,我要坦白。”趙甲第突然正經起來。

“說。”沐紅鯉有點納悶。

“不敢說,怕你生氣。”趙甲第一臉為難。

“不說就不怕我生氣啦?”沐紅鯉睜大眸子狠狠瞪了一眼。

“真說了?”趙甲第在她耳畔輕聲道。

“嗯。”

“媳婦,我最喜歡你的叫-床了,我語文不咋的,似乎有個說法怎麼說來著,繞梁三日餘音不絕?”趙甲第壞壞道。

“大流氓!”沐紅鯉漲紅了臉嗔怒。

一腳把趙甲第踹下大床。

母老虎不發威你真當媳婦是小病貓了?

真正確定下親密到不能再親密關係的兩人嬉嬉笑笑打打鬧鬧,賴床一直到9點多,說不完的情話,都快把趙甲第肚子裏的貨都給掏空,沐紅鯉多正經良家的一個閨女啊,一直被動防禦,有時實在扛不住他的厚臉皮才一陣不淑女也不野蠻的拳打腳踢,就當給皮厚肉糙的趙甲第搔癢了,起床後兩個人一起在盥洗室洗漱,沐紅鯉已經很自覺地承擔媳婦的義務,幫他擠牙膏,見他拿毛巾胡亂擦臉就想應付了事,又給他仔仔細細抹了一遍,見趙甲第聽話得很,她就暖洋洋充滿滿心窩的恩愛甜蜜,

在酒店用完早餐,趙甲第問她今天沒課嗎,沐紅鯉笑道逃了唄,趙甲第說要不請個假,沐紅鯉俏皮道不,這是我從上幼稚園起第一次蹺課。趙甲第哭笑不得問下午還有課嗎,沐紅鯉點點頭說也不去了然後問趙甲第你呢,趙甲第說下午倒是有專業課不過既然媳婦逃了那我當然也要講義氣,沒想到沐紅鯉背著手墊著腳站在落地窗前說要不我下午陪你一起上課吧,趙甲第想了想沒有拒絕,心中一笑,難道是媳婦急著要去他學校給美眉們白菜們示威啦?

11點多退了房間,出酒店的時候沐紅鯉輕聲道以後我們住便宜點的酒店好不好,青年旅館之類的就很不錯啊經濟實惠也挺乾淨。趙甲第笑著點了點頭。回到楊浦他那所有一個彪悍老校長還有一位漂亮英語老師的大學,趙甲第覺得以後會忘了這所學校的教學樓、宿舍、操場和一眾老師,卻絕不會忘老校長在開學典禮上言簡意賅的一番真心話。

中午在他們學校的破爛食堂吃飯,趙甲第在上海外國語蹭了沐紅鯉無數段飯,終於有機會反請一餐,作為沐紅鯉的護花使者,趙甲第表示毫無鴨梨,去食堂路上無數不善意的視線,他非但沒有無視,反而很牛氣地半摟著媳婦那部盈一握的桃李小蠻腰,時不時光天化日之下刻意用猥瑣卑鄙無恥下流傷天害理慘絕人寰的視線“臨幸”一下沐紅鯉的胸部,那姿態再明顯不過,老子是癩蛤蟆咋了,就要拱一棵最水靈的白菜給你們瞧瞧,小夥子們年少多金玉樹臨風風流倜儻頂個屁用,依然敵不過老子的厚顏無恥先下手為強。

沐紅鯉多聰明靈犀的一孩子啊,很配合趙甲第的不要臉,做足了小媳婦姿態,溫順賢慧得令人抓狂。

下午上專業課的時候自然又是一片片瞎了眼式的錯愕視線。

連那中年教授上起課來都格外精神,眼神經常飄向新鮮面孔的大美女沐紅鯉。

李峰和沈漢知道底細,自然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下課後沐紅鯉跟著趙甲第進了宿舍,那宿管跟103寢室關係很好,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馬小跳經常給他發中華煙,李峰和沈漢也都是馬屁精,沒事就在宿管辦公的地方一起抽著煙稱兄道弟,所以宿管哥也就樂得給103一點特權。103寢室的乾淨清爽出乎沐紅鯉的意料,讓原本想要幫忙打掃的她毫無用武之地,李峰和沈漢很識趣地找各自女朋友談情說愛,把寢室留給孤男寡女。

“比很多女生宿舍都要好,簡直能算一塵不染,是誰的功勞?”沐紅鯉坐在趙甲第的椅子上笑問道,她打量著自己男人的書桌,簡單,樸素,沒有什麼多餘的物品。

“寢室長李峰,他的愛好就是當一個管家婆,重度潔癖患者,寢室裏要是有一雙髒襪子比殺了他還難受。媳婦,要喝茶嗎?”趙甲第坐在一邊的沈漢椅子上。

“不用。”沐紅鯉托著腮幫微笑道。

趙甲第隨手拿了一本書,安靜閱讀。

沐紅鯉手機鈴聲響起,臉色微微一變,她朝趙甲第做了個手勢,接起電話,平靜道:“媽,什麼事情?”

電話那頭是一個充滿成熟氣息的女性聲音:“你今天沒有上課?”

沐紅鯉朝趙甲第做了個俏皮鬼臉,語調不變道:“我身體有點不舒服。”

“我打電話去你寢室了,室友說你晚上起就不在。”

沐紅鯉皺了皺眉頭。

氣氛有點凝滯,雙方沉默了半分鐘,沐紅鯉母親說道:“讓他接電話。”

沐紅鯉愣了一下,不悅道:“媽!”

“讓趙甲第接電話。”那頭的女人乾脆道,她的嗓音不同於沐紅鯉的清冷美妙,有點微微沙啞,卻並不損害她聲音的整體悅耳性,相反增添了一絲性感和雌性,能讓趙甲第光是聽聲音就推斷出她的驕傲性格,不得不說沐紅鯉母親的准女王風範,也許達不到蔡姨那個級數,但絕不是一般男人有福消受。

趙甲第伸手去拿手機,沐紅鯉搖了搖頭,一臉堅定,趙甲第繼續伸著手,比她還要頑固,沐紅鯉只能把手機交給他,趙甲第沉穩道:“阿姨,我是趙甲第,你說,我聽著。”

“離開沐紅鯉。”她的聲音依然好聽,卻多了冰冷氣息。說話更是一點都不肯拖泥帶水,似乎惜字如金。

“理由。”趙甲第苦笑道。

“不需要。”

沐紅鯉要搶電話,趙甲第沒讓她得逞,繼續道:“辦不到。”

他一樣乾脆俐落。

對方啪一下掛掉電話。

沐紅鯉紅著眼睛,有委屈,也有感動。委屈是替趙甲第打抱不平,感動是因為趙甲第的直白,“辦不到”三個字,是她聽過最好的情話。
作者: Auster    時間: 2011-12-11 08:56 AM

本帖最後由 Auster 於 2011-12-11 10:07 AM 編輯

正文第60章[1] 日記

按照趙甲第以前的執拗脾氣,根本不會去在乎別人的家庭背景,不畏懼不垂涎,說他是無知者無畏也好,不撞南牆不回頭也罷,反正他就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好孩子好學生大概無法理解一個背井離鄉的小屁孩怎麼敢在床底弄西瓜刀,更不太能理解一個成績其實不俗單科無敵的傢伙怎麼會打架起來比痞子還要無賴,記得小八兩在姐姐王半斤送他上學離開沒多久,班上有個很跳的傢伙見他踩了雙嶄新旅遊鞋,就喊上一批本地學生要把小八兩的鞋子踩黑,嬉皮笑臉說那是規矩,

小八兩那會兒已經不是一路哭到異地上學的小八兩,張牙舞爪,把一群廢柴給掀翻,當然自己也是鼻青臉腫。然後梁子結下了,於是他的書本總是隔幾頁就要被撕掉一頁,橡皮圓規鉛筆總是無故失蹤,小八兩一開始沒動靜,有一天等那個為首的同學落單上廁所,堵在裏面揍了整整十分鐘,事情鬧大後班主任按照流程走就打電話給他父母,

金海實業一位元秘書接的電話,給趙三金傳話撂了一句沒空,把老師給氣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因為被打的學生父母在當地有些背景,小八兩接下來的日子怎能不昏天暗地,別奢望所有園丁都有春蠶到死絲方盡的高尚情操,總有被柴米油鹽壓搾成市儈小民的人,那個班主任天天給小八兩穿小鞋。

趙甲第小學畢業第一天,就帶著麻雀操著藏了很久的西瓜刀沖進那人家裏,瓶瓶罐罐全部砸了個稀巴爛,12歲的趙甲第那一年155公分,扇那傢伙巴掌的時候都得跳起來,將近一米八的成年漢子,對著兩個帶刀的孩子,臉被打腫還是屁都不敢放一個,麻雀離開的時候將一把刀砍在桌子上說,報警,殺你全家,事後那人還是屁都沒放一個。

於是很小趙甲第就知道趙三金這個混蛋靠不住,遠在加拿大的媽媽幫不上,吃了虧得自己找回場子,沒人會幫他,沒人會給他擦屁股,用拳頭不行,那就用西瓜刀,所以尋常痞子混混都不敢玩的西瓜刀,在小八兩和麻雀豹子這三個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小犢子眼裏,就是另一個靠得住的死黨,以趙甲第為領袖三人抱團熬過初中,才跟黃華那批人不打不相識,是趙甲第教會了他們怎麼玩單挑,是豹子教會了他們怎麼才叫耍流氓,後來趙甲第還教會了楊萍萍怎麼朝人腦袋上拍磚頭,教會了小資女胡璃怎麼潑婦駡街,沒有一件件足夠荒唐的壯舉,他們之間斷然不能培養出深刻的友誼,

到了新根據地上海,趙甲第終於趴在小媳婦沐紅鯉身上變成了爺們,別指望他這種有三個媽家族關係烏煙瘴氣的牲口會有多純情,僅剩的純良也都被高中時代的那個馬尾辮校花給揮霍一空了。

現在,趙甲第認識了高高在上的女王蔡姨,包養了更水靈更漂亮的馬尾辮,拿到手了楊青帝那本象徵精神財富的日記,他覺得自己必須作出某些改變,必須適應新的環境,上海不比ts,這裏的水更深,深不見底,這裏的人更多,好人壞人,美人醜人,窮人富人,密密麻麻紮堆在一起,不再是幾塊板磚幾把西瓜刀就能擺平一切,他是真喜歡沐紅鯉,真喜歡這個肯把第一次親嘴第一次做-愛太多第一次獻給他的女孩,所以他必須不再像高中時代那樣自以為是地簡單認為喜歡一個人全心全意用盡所有力氣就喜歡一個人就夠了,他還得承擔和審視更多的東西,不管願不願意。

不過他還在摸索,摸著石頭過河,循序漸進的道理他懂,畢竟不錯的腦袋瓜就擱在他肩膀上,他在送沐紅鯉回學校的時候問了一些問題,原本不想因為家庭因素給趙甲第造成心理負擔的沐紅鯉老實說了,她爺爺和父親都是外交官,級別不算高,一個正廳一個副廳,她母親也就是打電話過來“興師問罪”的女人也是政府官員,正處級,再多她也沒有說,

趙甲第不笨,聯繫體制內的秦洋和朱珍,沐紅鯉背後的兩個家庭除非北京否則隨便放在哪個省份都足夠分量,不是一個19歲地方性2流大學學生可以叫板的兩艘巡洋艦,即使不是巨大航母,已經足夠驚人,為軍事迷趙甲第對軍艦再熟悉不過,兩艘重巡洋艦的炮火一起傾瀉起來,那場景就跟煙花一樣,絢爛是絢爛,可作為目標,絕不快樂,更不輕鬆。

沐紅鯉被騎著二手自行車的趙甲第護送到宿舍樓下,她一臉溫柔說道甲第不許擔心,趙甲第笑了笑說我這人賊膽包天最不怕大人物了尤其是丈母娘,隨後沐紅鯉說她能處理好家裏的事情,趙甲第說傻媳婦這種事解鈴還得系鈴人啊,我怎麼捨得讓你孤軍奮戰,沐紅鯉撅著嘴巴說我不願意你跟我談戀愛都提心吊膽,

站在樓下格外礙眼的趙甲第正大光明抱著不曾為誰溫柔的沐紅鯉說道:我跟我的手機一樣都是打不死的小強,一遇上高手就能小宇宙爆發,丈母娘來殺人滅口了我也能扛得住,沐紅鯉笑駡一聲壞蛋,趙甲第拍了一下她屁股故作惡人狀道:我就惡人了速度開房去,沐紅鯉紅著臉輕聲道:過兩天今天不行的,

還是那一身煞-筆裝備沒來得及換的趙甲第笑嘻嘻道媳婦來親一口我非讓那群眼紅的護花使者眼饞死不可,沐紅鯉狠狠親了一口就逃進宿舍,趙甲第邁著很欠抽的豪邁步伐揚長而去,沐紅鯉到了寢室撲到床鋪,迫不及待給趙甲第打了個電話,正騎著車子在上外校園玩漂移的趙甲第叼著煙,一隻手掌握方向,一隻手拿著小強手機樂呵呵跟媳婦聊著天,直到手機沒電為止。

沐紅鯉躺在床上,在欣賞手機裏的圖片,都是她偷拍的,主角當然是還在路上風馳電掣鬼哭狼嚎的的趙甲第同學。

“紅鯉,你竟然蹺課了?”一位室友豎起耳朵聽完沐紅鯉跟趙甲第的電話後震驚問道,她雖然跟這位上外俄語系當之無愧的系花談不上朋友,但沐紅鯉這樣各種條件優秀到讓男人垂涎三尺讓女人自慚形穢偏僻還與世無爭的女人,她還是很榮幸能跟沐紅鯉在一個寢室生活,起碼沐紅鯉漂亮歸漂亮,但從不做狐狸精,

身為女性的室友,她當然更討厭那些稍有姿色就搖屁股晃胸脯玩拆散遊戲的賤貨,當然,沐紅鯉生冷的性子,她也一樣敬謝不敏,習慣敬而遠之。所以她才對能征服沐紅鯉的傢伙格外欽佩,不能否認,那位在俄語口語課上寫了滿滿一黑板俄語的外校人士雖然相貌環節不能打高分,但夠個性,還是比較討喜的。

“是啊,不過我打算下不為例。”沐紅鯉笑道,正在觀看一張趙甲第騎自行車的背影,這個背影讓她想起那個烈日炎炎下,他背了她又轉身而去的那個汗流浹背卻默默不語的背影。對於一個深陷愛情城堡的女人來說,她看上的那個男人,肯定多半是無可挑剔的。

“沐大美女,什麼時候讓他請我們寢室吃頓飯啊,不過我們這關,堅決不放行。”另外一個室友打趣道。

“沒問題。”沐紅鯉笑道,她現在就想全世界都來見證她的幸福。

“小沐,張教授昨天找過你,好像是想讓你幫忙翻譯一本學術名著,他說等你有時間就給他回個電話。”剩下一名室友提醒道。

“好的。”沐紅鯉點頭道,張教授是上外的鎮校之寶級別的元老,桃李滿上海,加上跟沐紅鯉外公家族有一些交情,這位老人對她一直很照顧。

看了下時間,沐紅鯉給趙甲第寢室打了個電話,確定他安全到達後才心安,還被某人死皮賴臉喊了聲老公才甘休。

三個室友面面相覷,一陣歎息,看來沐大美女這次是真淪陷了。

“甲第,破了沒?”李峰賊眉鼠眼道。

“啥,聽不懂。”趙甲第裝傻道。

“裝,你就裝吧,得了便宜賣乖,該殺!沈大元帥何在,將此等屑小之輩拖出去彈雞-雞致死。”李峰怒道。

“本元帥在此,罪人受死。”沈漢二話不說就伸出粗壯雙臂掐著趙甲第脖子,卻沒有用力,他是捨不得啊,微積分還得靠這個理科水準讓人癲狂的變態指點。

“別折騰甲第了,這娃昨天晚上肯定累壞了,我們體諒下。”馬小跳難得在寢室,撕開一包中華,一人一根丟過去,剩下的一整盒則很自然而然地丟給沈漢,現在這傢伙跟夏季大致確定情侶關係後就整天患得患失,誰給古箏妹子發了條短信都讓他心驚肉跳兩三天,恨不得每天都膩在她身邊,連帶著煙癮也一躍升為103最大的一個,有事沒事就去陽臺唏噓感慨一番,反正抽的是免費煙,還tmd是3字頭的軟中華,站在欄桿旁叼著看美眉多玉樹臨風啊。

趙甲第笑著打開筆記本開始一些例行公事,上了下qq,純粹為了修改簽名,原先是一個很有內涵的物理公式,現在改為“我有一條漂亮的可愛的溫柔的動人的苗條的清純的小鯉魚”。

身邊三頭畜生又開始用馬小跳電腦看床上藝術片去開闊情愛世界的眼界了,津津有味,抽煙的抽煙,喝酒的喝酒,嗑瓜子的嗑瓜子,和諧而友愛,偉大的103寢室啊。

“哇,小弟弟,有敵情。”沒想到趙甲第改完qq簽名沒多久,一個意料不到的傢伙第一時間就串出來,還順便給趙甲第發了張很流氓的圖片,是一隻被滴蠟的兔子。

“楊萍萍,我的弟弟不小。”趙甲第叼著煙回復。能比他還不要臉的娘們,除了考上北大的富家浪蕩女楊萍萍還能有誰。

“女王姐姐說很小啊,我看著也不大呀,再說了,你從不給我證明你弟弟是大是小的機會。要不咱激情視頻下,你要是怕在室友面前暴露你的真面目,可以躲去廁所嘛,反正你是無線網卡,方便的很。”楊萍萍打字速度那不是一般的迅速,又發了個鄙視的圖片。

“一邊涼快去,跟你小白臉加強排找樂子去,我沒工夫陪你流氓。”趙甲第有點無可奈何,是真拿這個女人沒轍。

“別啊,你還沒說你的小鯉魚是咋回事,給說說,我最喜歡八卦了,正愁沒法子把狐狸從窮鄉僻壤拐騙回來,說不定這是個機會。”楊萍萍是圖片控,發了個害羞表情。

“媳婦啊,一個好女孩。”趙甲第回復。

楊萍萍沉默許久,趙甲第剛想關qq,她回復一條:“你丫該不會不是處男了吧?”

趙甲第懶得理會這瘋婆娘。

“不說拉倒。”楊萍萍憑藉驚人的手速很快又發了一條,“甲第,別在一棵樹上吊死了,你要是再悲劇了話連我這種婊子都要替小胡璃不值。所以,甲第你一定要多情一點濫情一點,寧肯別人受傷,也別自己受傷了。”

趙甲第無語。

也只有楊萍萍敢自稱婊子。

“謝了,萍萍。”趙甲第有點不是滋味。

“不用,真謝,就對小胡璃好點,對自己好點,不說啦,我要溜出去跟新勾搭上的北京大少去後海花天酒地顛鸞-倒鳳。”楊萍萍發了個男女圈圈叉叉的霸道圖片,下線閃人。

趙甲第搖頭苦笑。

他剛想下線,黃華就發了一連串的“啊”,趙甲第罵了聲啊你妹啊,就關qq,然後立即關手機。

寢室裏三頭牲口還在那裏對片子裏無私奉獻肉體和汗水的男男女女評頭論足,趙甲第問要不要喝茶,只有沈漢應了一聲,趙甲第就泡了兩杯上等中的上等普洱,遞給沈漢一杯,他從西裝裏把折紙拿出來,攤平,在沐紅鯉和沐青魚上面區域寫了“丈母娘”三個字,然後括弧,寫上“門檻”,趙甲第對著這張紙,笑了笑,咧開嘴,沒有絲毫挫敗感。

他抽出一本在學校超市花了4塊錢買來的筆記薄,寫上第一篇日記,只有寥寥一行字:多讀幾本書,多看幾個人,多經歷幾件事,多掙幾塊錢,只求日記末尾的那一天,問心無愧。
作者: Auster    時間: 2011-12-11 09:00 AM

本帖最後由 Auster 於 2011-12-11 10:07 AM 編輯

正文第60章[2] 老師

趙甲第其實並不是一個很勤快的人,能算四體不勤的那種,大學以前的求學生涯裏都顯得懶惰邋遢,就像他如果有五雙襪子,那一定是一雙襪子穿髒後隨手丟在床底,等穿完第五雙,必然會重新去穿第一雙,輪流一邊,等到實在不能再穿了再丟臉盆,等快發黴了再一股腦解決,

小學初中那會兒王半斤經常去他學校給他洗衣服襪子,等趙甲第上高中出落得禍國殃民的王半斤可惜去帝國理工紙醉金迷了,所幸遇上了老楊黃華楊萍萍這幫紈絝,每到週末一定要聚在操場上玩小九炸金花,誰輸了就去把全部人的髒東西給包辦了,而且還必須是親手解決,

楊萍萍第一次幹這活的時候面對七八個臉盆成堆的垃圾差點給熏死,最後偷偷送去洗衣房,胡璃這妞雖然驕傲,但是個實誠人,邊洗邊哭,大罵趙八兩是王八蛋,因為要不是殺千刀的趙甲第最後關頭故意給亂丟媚眼胡亂撒嬌的楊萍萍放水,就輪不到她遭這個罪,最後其餘人收到的乾淨衣服都完完整整,唯獨趙甲第的襪子和衣服都破破爛爛,估計是搓太勤快了,尤其是褲子,褲襠那裏都被剪刀折騰出一個大窟窿,趙甲第差點要扇她,真把她喊出來,見她大冬天站路上紅著眼睛小手腫腫的可憐倔強模樣,就沒捨得,從那以後胡璃再沒輸過。

趙甲第不勤快,特指生活方面,在學習那一塊,其實一點都不馬虎。他現在那張讓李峰和媳婦沐紅鯉都挑不出刺的整潔書桌就是一個證明,趙甲第閉上眼睛都能把任何一本書準確抽出。第一層放什麼,第二層書架該擺什麼,床頭該放什麼類型什麼層次的書,都有講究,在趙家,他的書房是禁地,趙家老佛爺直接發話誰要敢在他孫子書房折騰出哪怕一丁點兒動靜就掃地出門,即便是瘋癲的王半斤因此也沒敢瞎來,她曾跟童養媳齊東草爭執了一段時間的書房整理權,失敗告終後她就再沒進去過。

尤其在趙甲第小學和初中打基礎的階段,他熬夜在廁所燈下看書的日子跟黃華15歲後夜夜笙歌的次數一樣多,所以趙甲第從不覺得自己是天才,只不過他從小就跟暴發戶老子不對眼,看不慣趙三金的附庸風雅瞧不上趙三金的沒有文化,所以趙三金討厭的,他就喜歡,

趙甲第是真喜歡讀書,打心眼熱愛,從漂亮後媽踏進趙家第一天起,他幾乎是憋著一口滔天怨氣去發奮讀書,外人很難想像一個小屁孩捧起第一本書起就發自肺腑去把書本當敵人對待,把讀書看成一樣事業,悲劇了整個小學趙甲第不幸中的唯一萬幸就是遇上了老周,一個瘸子,教數學,教了大半輩子數學的窮書匠,

如果以趙甲第現在的眼光來說實話,老周水準並不出眾,但正是這個學問不深的老古板每天拿著板子邊打邊罵教會趙甲第怎樣去學數學,一點一點教小八兩怎麼樣背公式,經常給他開小灶,印象中,老周就等於板子,小時候趙甲第經常想這個從沒笑過的傢伙是不是連睡覺都抱著板子,等趙甲第大起來懂得自省和反思後,才醒悟瘸子老周不僅在教他讀書,也教他如何做人,他升高中後聽說老周轉去樂亭縣,就再沒有見過老周和他的板子以及他的閨女,

小時候趙甲第每次撅屁股或者伸手心被老周抽,總會肚裏嘀咕等老子長大了就欺負你家閨女,他現在對老周那個跟他年紀相仿的閨女沒啥記憶了,只知道每次開小灶被老周在那十幾個平米小屋裏吃板子的時候,紮兩根辮子的小女孩就躲在把本來已經豆腐塊一樣小的房子隔成兩片的簾子後面,撲閃撲閃著眸子,她永遠躲在後面安安靜靜,應該是隨她爸的性子,如今趙甲第一驚完全記不清她的模樣,只記得她的名字。

在老周充滿刻板訓斥的嚴厲教導下,趙甲第學會善待每一本教科書和每一本書裏的每一個公式每一個定律和每一個重點句,可以說,沒有老周近乎不近人情的嚴格,就沒有趙甲第今天的無敵理科,老周嘴上經常掛著把小八兩耳朵都磨起繭的口頭禪:再好的木料,只要小時候長歪了,就廢了。
沒有一個人知道,每次學校裏公認的數學滿分王趙甲第倒著做題解完試卷第一題也是他試卷最後一題時,他都會想起老周,他從沒有跟老周說謝謝兩個字,迂腐的老周也從沒要求他回報什麼,所以趙甲第只能逼著自己去拿一個接著一個的滿分,直到他徹底遠離考場為止,高考數學卷末,趙甲第用正楷工工整整寫了幾個字:老周,你是我唯一的老師。

趙甲第這棵小樹終於沒有長歪,如果不是他那個連老周無數通板子都改不過來的固執,他就能考上ts市甚至是河北省的理科狀元,關於這一點,趙甲第唯一覺得對不起的不是趙三金,不是那個早早去加拿大讓自己隨遇而安的媽,是瘸子老周,他這輩子唯一認可的老師。

半吊子堪輿家趙老爺子入土前早把理說死了,趙家子孫,唯有所執,方能成材。

這世界哪有無緣無故的成功,趙三金看似一副大暴發戶的跋扈做派,可他年輕時候在東北的闖蕩,期間跌盪辛酸又有誰知曉,趙甲第身為金海實業的大太子,可趙三金過年何曾給過他一個紅包?仿佛在他看來,虎毒不食子不假,但再給大兒子之外的東西,門都沒有,放養了趙甲第這麼多年,加起來的開銷加起來估計還頂不上某天跟京城裏某大叔在俱樂部的一天花費,當然老佛爺剛從他嘴裏摳出來的湯臣一品除外。

喝完一杯普洱茶的趙甲第見身邊三個室友還在對著電腦螢幕嘖嘖稱奇,看來馬小跳這次回校身上的mp4裏頭帶了不少好東西,趙甲第問了聲沈漢還要不要茶,沈大元帥正忙著給他的眼睛享受福利,沒空搭理,趙甲第就自顧自泡了杯茶,如果精於茶道的蔡姨或者沐紅鯉在場,知道這傢伙破茶葉罐裏裝著的是某個暴發戶為了討母親歡心特地花20多萬競拍來的天價普洱,而這些茶葉就被趙甲第拿刷牙的茶杯隨手開水一沖就喝進肚子,多半會罵他暴殄天物,

不過趙甲第不在乎,奶奶心疼他著呢,她老人家最喜歡他這個孫子浪費她的珍藏私貨,趙甲第不揮霍老人家就要擔心等她哪天進棺材了會被那只不被承認的狐狸精兒媳和不順眼的小崽子趙硯哥給私吞嘍。

老佛爺精明世故別說在富得流油的趙家村,就是趙三金身後龐大複雜的京津圈子裏也是出了名的,但老佛爺有一句私下傳授的心得讓趙甲第深以為然受益匪淺,那就是一個人想日子過得舒坦,終歸還得身邊有一些能相互不計較錢的自己人。有趣的是老佛爺說是這麼說,貌似卻只對寶貝孫子小八兩一個人這麼做,趙甲第倒是對麻雀豹子老楊他們都這麼做的。

趙甲第從二層桌櫃抽出一本數學建模方面的大學教科書,這是沐紅鯉幫他找來的,不僅是數學建模,離散數學,空間解析集合,複變函數,數學物理方程,泛函分析,近世代數,運籌學,等等,亂七八糟的全都一股腦給趙甲第送來了,她是很頭疼這些,看天書一般,不過趙甲第卻是駕輕就熟,遊刃有餘。

不知道是因為老周的緣故,還是趙甲第的自我認知,他一直對數學情有獨鐘,對數學的熱愛遠遠淩駕於其他學科之上,他小學的座右銘是老周送他的畢達哥拉斯的一句名言:數學統治著宇宙。

高中他開始癡迷數論,高三起他就再沒有在數學課堂上聽老師廢話,一頭紮進數論領域,座右銘也修改為大天才高斯的“數學,科學的女皇;數論,數學的女皇”,畢竟趙甲第小時候沒少被老周以後的數學老師戴上小高斯的帽子,他本人當然是從不理會,自認沒那個斤兩,胡璃和楊萍萍那時候頭腦發熱地想跟著趙甲第玩數論,結果兩顆小腦袋差點崩潰,再不敢碰,只能由著變態的趙甲第一騎絕塵,綜合成績不差的楊萍萍因為理科難以望其項背,一直把趙甲第當做怪物,畢竟麻雀再不是人,不論英語的總分跟她也就上下浮動十幾二十分。

“明天是星期幾?”李峰突然跳起來,一拍桌子。

“現在是幾月份我都不知道。”馬小跳叼著煙笑道,這日子過得太滋潤了。

“星期3,你作死啊。”沈漢看著精彩而猛烈的藝術片某個部位正崛起著,差點被李峰一聲吼給嚇萎了。

“草,好日子,大好日子哇。”李峰手舞足蹈,雙目那叫一個炯炯有神,“你忘了,蔣老師答應我們的事情?”

沈漢什麼都沒說,流口水,抹了抹嘴巴,傻乎乎樂呵,眼神跟李峰如出一轍,狼一樣的。

“咋了?”馬小跳好奇問道,他們班英語老師蔣談樂是金融系第一金花,放在整個學校也是首屈一指的美女,二十七八左右,十足的輕熟-女,連馬小跳都垂涎,偶爾還會從市區溫柔鄉里掙扎著起身趕回學校上課,只為了能一睹蔣談樂芳容,這女人鶴立雞群啊,開著一輛特立獨行的銀灰色賓士SLK55,無疑是學校裏最靚麗的一抹耀眼色彩,

這位傳聞是老校長親孫女的年輕老師講課認真,待人溫柔,口碑第一,所以每堂課都擠滿了去旁聽的各個年段男生,在馬小跳看來唯一痛心疾首的地方就是蔣老師的穿著偏清淡了一點,典型的森女風格,極少高跟鞋,都是不扎眼也絕不會廉價的平底休閒鞋,一身偏向素雅內斂的穿著。

“期中考試前我們全班男生集體商議後就跟蔣老師說,要是平均成績超過英語學院最好的班級,就讓她答應我們一個條件,她猶豫了一下答應了,結果我們這次就真拿了全校第一。沒法子,就是死在英語書和英語四級詞典上,咱們也得努力再努力奮發再奮發不是。”李峰嘿嘿奸笑道。

“成績出來後,我們男生就沸騰了啊,每個寢室串門後,得出一個統一意見,那就是讓讓蔣老師給我們穿上職業套裙,高跟鞋,還有,黑絲襪!”沈漢又抹了把口水,這太他媽銷魂了。

“她答應沒?”馬小跳一聽也立即瞪大眼睛。

“一開始沒,後來-經不住我們喊冤叫屈,上個星期終於答應明天的英語課上完成賭約。”李峰搓著手笑眯眯道,本來覺得上了大學還要被英語蹂躪太憋屈,可遇上這麼知書達理溫柔嫻淑的英語老師,就是再上18年英語課也值。

“一群孽畜。”趙甲第笑駡道。

“如此一來,今晚豈不是要長夜漫漫,度日如年啊。我要寫詩,詩興大發。”沈漢又不知廉恥地文青了。

“現在沒文學女青年可以給你騙了,做什麼詩人,現在所有美眉一切向錢看,懂不?”李峰打擊道。

兩個不是冤家不對頭的傢伙又開始一輪沒營養的唇槍舌戰,怪不得馬小跳說他們上輩子是夫妻或者是嫖客姘頭。

“甲第,去不去?”馬小跳笑道。

“不去。”趙甲第搖了搖頭。

第二天,趙甲第果真很爺們地沒去。

馬小跳沈漢李峰三人特地人模狗樣打扮了一番,對這個寧肯去操場跑10圈看恐龍也不去上英語課的傢伙實在是恨鐵不成鋼,沈漢現在對趙甲第越來越順眼,差點要把趙甲第綁架過去,沒有得逞,只能作罷,一臉幽怨,看得馬小跳和李峰以為他倆有了斷袖之癖。

這一天,註定成為這所死氣沉沉學校很長一段時間都廣為流傳的一天。

蔣談樂的英語課是早上三四兩節。

馬小跳班級第二節課下課後,教室外那情形,簡直就是一隻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

不光是他們這棟教學樓的牲口,就連遠在對角線上的地方也有大量雄性生物蜂擁而來,可見蔣談樂的魅力對於剛剛認識到熟女妙處和姐姐韻味的大學生來說是完全無解的,不光是能塞下兩個班的小教室擠滿了人,連走廊都沒被放過,五分之四都是公的,這讓李峰班上的女生無可奈何,只能腹誹這群色狼的瘋狂。

蔣談樂到校後將車子停下,就發現身邊那些往常就炙熱的眼光愈加癡迷放肆,她皺了皺眉頭,輕輕苦笑。

既然賭輸了,就要願賭服輸,雖然說賴賬也不會引起班級那些可愛學生的反感,但這不符合她的作風。

合身並且略顯緊身的淡雅色調職業套裙,凸顯出她的成熟身材。

高跟鞋,增添了她的高挑,像一隻驕傲的天鵝。

尤其是那誘人的黑絲襪,將她原本一直包裹嚴實的兩條誘人美腿綻放出全部風情。

她優雅而性感。

穿過走廊,進入教室。

全體學生集體鼓掌。

氣氛爆棚。

一方面是感謝這位美女老師願賭服輸不把學生期待當玩笑的作風,更多的當然是對她美麗風采的最高褒獎。

蔣談樂哭笑不得,心想既來之則安之吧,像往常那樣坦然上課。

不過上課之前她無奈笑道:“上課的時候不許拍照。”

“下課後呢?”馬小跳立即問道。

“不支持。”蔣談樂啞然失笑,“不反對。”

又是熱烈掌聲。

這群孩子。

蔣談樂收斂心神,環視一周,專心講課。

下課間隙,果然是男生拿起手機一頓猛拍,她端著茶杯站在講臺上看資料,果然沒有阻攔。

當第四節課下課鈴聲響起,蔣談樂離開教室,所有男生都一陣尖叫歡呼。

“蔣老師,我愛你。”有牲口扯開嗓子喊道。

“蔣老師,等我畢業,找到工作再來追求你。”有人漲紅了臉嚷道。

“蔣老師,我一定為你守身如玉。”

……

蔣談樂紅著臉離開教學樓,不打算在學校食堂吃午飯,這已經差不多是她的極限,再撐下去估計就要失態了,坐進賓士SLK,深呼吸,拍拍臉,緩慢駛向校門。

經過圖書館門口的時候,她看到一個捧著一疊書的男生,衣著樸素,相貌平淡無奇,穿過人流,恰好在她車前方走過。

她若有所思。
作者: Auster    時間: 2011-12-11 09:01 AM

本帖最後由 jo4jp6vul40323 於 2011-12-11 04:18 PM 編輯

正文第61章 召喚小白菜

從男孩升級為爺們的趙甲第現在肉體和精神都處於饑渴狀態,這樣一個傢伙就算捧著再厚重的書也阻擋不住他眼角余光搜尋美女的視線,銀灰色轎跑那麼大只的玩具在右手30度角方位以20碼龜速前行,趙甲第當然瞥見了,不過就沒再多瞧,

因為昂貴大玩具裏坐著的是一位跟老校長有關聯的女人,再水靈動人他也敬而遠之,危險係數太高,不適合任何程度的調戲勾引,他怕那只城府深不見底的老狐狸把他剝皮抽筋,再者近墨者黑,天曉得年紀輕輕就開slk的美女是不是深山老林跑出來的那種吃人不吐骨頭的白骨精,最重要的是現在趙甲第饑渴歸饑渴,物件也僅限於媳婦一人,所以暫時對床戰片都沒什麼興趣,跟臨近的銀灰轎跑擦身而過,目不斜視,道貌岸然得很。

賓士轎跑一樣沒有絲毫停留。

趙甲第下午要去上海交大聽講課,得趕緊奔襲食堂然後騎著那輛小破坐騎殺出學校,然後晚上還得去給越來越瘋魔的小強同學補課,若非如此,他就是斷了兩條腿也得爬去媳婦學校卿卿我我,在食堂吃飯的時候碰上了周小蠻,她身邊如影隨形著三名室友,狐媚狐媚的胡淑雅,冷冰冰跟全世界人民都欠她一百萬的張沙沙,還有號稱金融係數學小女王的眼鏡妹江夏,四棵美貌水準遠超學校平均線的白菜習慣了共進退,紮堆在一起,格外顯眼。

本來她們並不和趙甲第排在一支隊伍,是胡淑雅惡作劇地主動拉著周小蠻站在趙甲第身後,她們起先都將趙八兩同志列進了黑名單,因為半個學期以來他是唯一跟周小蠻通過幾次電話的男生,周小蠻總說兩人是普通關係,胡淑雅身為半個歡場老手兼任一進大學就成功拆散數對恩愛情侶的壞女人,已經在校內贏得胡狐狸的名譽稱號,她總覺得這裏頭有一點不對勁的苗頭,

張沙沙一直把性格脾氣和生活作風都截然相反的胡淑雅當做對手看待,兩人也僅限於表面上和睦共處,半年來多的是和顏悅色下的爭鋒相對,她不喜歡胡淑雅的亂點鴛鴦譜,連帶著對趙甲第也沒好感,確實,在眼界頗高的冷美人張沙沙看來,趙甲第實在沒任何可取之處。

胡淑雅並沒做月老牽紅線的覺悟,純粹是喜歡看戲,這不把周小蠻推上前後就等著看熱鬧了。

趙甲第一開始忙著找合口味的飯菜,計算著卡裏的餘額還夠支撐多久溫飽,不過很快就從旁邊兩支隊伍雄性生物的眼神中敏銳感受身後的強大氣場,轉頭一看竟然是周小蠻,就客客氣氣打了聲招呼,趙甲第心平氣和,倒是周小蠻有些靦腆赧顏,站在他身後有點手足無措的意思,十有八九手心都已經出汗,胡淑雅看著有趣,張沙沙狠狠瞪了眼幸災樂禍的死敵,胡淑雅卻是媚眼一拋,根本不當回事。

趙甲第端著餐盤找了個僻靜位置,胡淑雅不是安分守己地死活拉著周小蠻靠上去,就坐在他對面,張沙沙和景德鎮美眉江夏則坐在邊上位置,周小蠻不擅異性-交際,埋頭吃飯,小口小口,淑女而矜持,一筷子下去頂多就夾起幾粒米飯,

胡淑雅笑眯眯問你叫趙甲第,正忙著解決飯菜的趙甲第嗯嗯啊啊連忙點頭,胡淑雅故作姿態地單手撐著下巴,一隻手握著筷子漫不經心搗騰飯菜,笑著說這是個好名字很文藝很好聽,趙甲第有點蛋疼,都快被沈大元帥的文青腔給弄成神經質,現在一聽到文藝就覺得是罵人,憨憨望了下眼前很能吸引眼球的金融系知名美女,對此不發表言論,心中卻罵了句文藝你一臉。

胡淑雅沒讀心術,哪知道這傢伙肚子裏的小九九,只當他又被自己的美貌和風情給迷糊,更賣力地擺姿態擠笑臉,有點小成就感地繼續問:趙甲第你是哪個班的啊跟咱們的小魚是啥關係,趙甲第理所當然說朋友啊,胡淑雅眯起桃花眸子含有深意問道什麼朋友,趙甲第一本正經道:好朋友。

周小蠻撲哧一笑,繼續埋頭吃飯。

胡淑雅顧不上姿態地翻了一個白眼,差點脫口而出好你妹。張沙沙覺得大快人心,對這個相貌中等的男生好感直線上升。

江夏突然眼神一變,推了下黑框眼鏡,盯著隔壁桌子上一疊書籍怔怔出神。

“怎麼了,小夏?”張沙沙輕聲疑惑道。

江夏悄悄歪了歪下巴,示意張沙沙注意趙甲第手邊明顯剛從圖書館借來的書,從她們這個方向剛好能看到所有書本的書名,清華大學出版社的05版《運籌學》,高斯的《算術研究》,周大潛的《數學建模基礎》,最底下還墊著一本根本讓人看不懂的外語版專著,看情形應該跟數學逃不開,

張沙沙倒是沒什麼反應,她的數學馬馬虎虎,也就能應付考試的水準,可江夏不一樣,她是金融系公認的數學尖子生,與一般女生不一樣,她高考拖後腿的是語文和英語,理科是強項,尤其是數學,她也許是這所學校包括教師在內少數聽說過那幾本書的人物,運籌學,數論,建模,這絕不是一般孩子會去碰的玩意,

當年江夏作為景德鎮一中的數學女王,也鑽研過數學建模,拿過小獎,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她越看越瞧著這個叫趙甲第的傢伙深藏不露,要麼就是故意挑這些書拿著裝大爺,不過這可能性太小,拎一疊誰都不認識的書籍不是犯傻是什麼,剩下就只能說明這廝是真的很劍走偏鋒,似乎想起什麼,她伸手拿起最底下那本外語書籍,開口問道:“趙甲第,這本是什麼?”

“偏微分方程。”趙甲第愣了一下回答道,他對這個戴黑框眼鏡的清秀美眉一直心懷警惕,因為某島國動漫裏這類女角色都是典型的腹黑女,說不定還很“腐”,不是他喜歡的口味。

“哪一塊的?”江夏笑道,只是笑容顯得有些詭異,她不苟言笑慣了,是在寢室裏比張沙沙還要讓男生發怵的驕傲存在,如此一來,周小蠻也抬起頭,胡淑雅和張沙沙面面相覷,莫名其妙。

“數學物理方法。”趙甲第一五一十回答,雖然不清楚這個眼鏡妹什麼意圖,但既然是周小蠻的室友,他還是要認真對待。

“誰寫的。”江夏抱定主意要打破沙鍋問到底。

“R-柯朗-希爾伯特。”趙甲第笑了笑,沒料到還有美眉會對一本德語學術專著感興趣,讓他有點小驚喜。

“德語?”江夏隨手翻了翻。

“英語的看起來不太習慣。”趙甲第點點頭。

“那你德語就習慣了?”胡淑雅忍不住又翻了白眼,心想這傢伙吹牛皮真不打草稿。

趙甲第撓撓頭,不承認不否認。

江夏不再糾纏趙甲第,放回德語書,拿起一本《數學建模基礎》,邊看邊吃,她是一個上廁所都喜歡拿本書的好學生,寢室成員都習以為常,她不說話,周小蠻不好意思搭訕,胡淑雅和張沙沙也就不廢話,各自進餐,趙甲第抽空朝周小蠻笑了笑,後者也笑了,很開心很俏皮的模樣,眼睛眯成月牙兒。

趙甲第吃飯快,跟周小蠻她們告別後就殺出食堂,跨上坐騎去交大聽專家教授的講課,半年下來,他大致摸底清楚,知道哪些學校的授課有水分哪些含金量高。四個女孩則細嚼慢嚥,不急不緩,江夏開口道:“小蠻,如果我沒猜錯,趙甲第就是我們系另外一個微積分滿分的人。”

“真的假的?”張沙沙驚訝道。

“不可能吧。”胡淑雅皺著眉頭一臉懷疑,她已經注意到周圍不下三位皮囊中上的男生對她有點意思。

周小蠻倒是不覺得奇怪,經歷了那場滑稽而溫馨的邂逅後,見識過他騎著自行車鬼哭狼嚎的表現,她覺得趙甲第就算是全系第一名也能接受,不都說瘋子都是天才嘛。江夏輕輕歎息,從來都是滿骨子優越感的她竟然浮現一抹挫敗感,道:“起碼,那些書除了一本建模,其餘的,我現在根本看不懂。”

“肯定是那傢伙在變著花樣裝逼唄,你們看現在文青們都不流行寫詩歌當情書或者在樓下彈吉他了,都與時俱進弄蠟燭或者拉一車玫瑰啦。”胡淑雅微笑道。

張沙沙半信半疑。

江夏搖搖頭,懶得去說服誰。

周小蠻一臉毫不掩飾地不滿,認認真真道:“淑雅,不許這麼說。”

“就你單純,沒姐姐保護,看你以後怎麼被人騙。”胡淑雅也不生氣,笑著捏了捏周小蠻精緻臉蛋。

趙甲第的生活依舊波瀾不驚,不過與以前不同的是,他去聽講課的時候,偶爾聽到不理解的地方都會舉手發言,放在以前他都是默默返回學校獨自研究,放在其他人身上這是很希拉平常的事情,要是遇上門檻過不去疙瘩解不開,反正不是自己的專業課程領域,最多就是跳過,

再者趙甲第不理解的地方,總與一般人不太一樣,關鍵是他在課堂上提出的問題會給人一種新鮮的穿透力,用槍械術語來講就是,侵徹力,數學,畢竟是知識之王,趙甲第有天賦是一種幸運,沒有揮霍這個幸運就是更大的幸運,所以他在交大講堂上頗有一鳴驚人的味道,

老教授扶了扶眼鏡,很耐心給他講解,一問一答,誰都不煩,聽眾只顧著聽天書,也不覺得煩,以前趙甲第撐死了就是下課結束才厚著臉皮追上去問一下,這小子,轉性了,所以下課結束後他又主動去“套近乎”,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地,老教授給了他聯繫方式,趙甲第則寵辱不驚地離開學校,挺有范兒。

估計司徒堅強見到這畫面這場景,又得五體投地了。

逐漸,楊浦有了一個不廣泛的傳說,某男在各色講堂上語出驚人,大殺四方,引無數美眉好漢盡折腰。

這段時間,沐紅鯉都在忙著幫張教授翻譯一本俄語學術專著,趙甲第就很少去分散她的注意力。

他早不是當年那個以為喜歡一個人就要一天24個小時都全身心投入其中的少年。

沒有半點距離的戀愛,看似纏綿悱惻如膠似漆,其實多半死得並不比異地戀來得慢。

趙甲第容許自己犯錯,但絕不原諒自己犯同樣的錯誤。

解理科題是如此,情感更是。

不過現在沐紅鯉越來越喜歡一有空就給趙甲第打電話,最少也會發短信,在柏悅酒店那一夜之前,她還是矜持的,更多是趙甲第主動聯繫。可見女人奉獻出最寶貴的第一次後,都會被一股巨大的本能的慣性牽扯前進,一點一點拋棄無謂的嬌氣。

有一天晚上8點左右趙甲第正準備泡杯茶看本書,麻雀打電話過來笑問要不要去網吧通宵,趙甲第笑駡滾蛋,麻雀說帶著寢室三廢柴沒啥底氣啊萬一碰上如狼似虎的大嬸阿姨有八兩叔就能輕鬆搞定了,趙甲第猶豫了一下,麻雀就說好久沒通宵了隨便耍耍嘛,黃華老楊手槍虎子那幫渣最近打你手機不接就天天來煩我,叔你好歹安慰下我飽受摧殘的心靈。

趙甲第罵一句你小子心肝都給狗叼了,在學習摧殘了多少如花似玉的好女孩啊。

最後趙甲第還是騎著破車去楊浦一家上檔次的網吧,他現在對楊浦瞭若指掌,連哪家髮廊外頭站著的美眉是大胸大屁股都一清二楚,商雀在網吧門口蹲著守候,三個室友也陪著一起抽煙,顯然,麻雀已經是他們當之無愧的精神領袖,得畢恭畢敬心服口服喊一聲牛皮烘烘的雀爺。

趙甲第記憶力一向很漂亮,青春痘男“梅-毒”,喜歡歪叼煙的小青,黑框眼鏡胖子阿福。

“包吃包睡包煙包水包美眉吧?”趙甲第把車停好後一臉嚴肅道。

“美眉不包,其餘好說。”商雀笑道。

一起走進網吧,趙甲第突然眯起眼睛,放慢腳步跟小青三個拉開一段距離,給司徒堅強打了個電話:“你現在學校上晚自習吧,跟袁樹說來找我。我發短信把地址給你,你順便把手機借給她用一下。”

“叔,咋回事?”跟著趙甲第一起落在後頭的商雀笑嘻嘻問道。

“既然你不包美眉,那只好自己召喚一棵小白菜,反正種著也是種著,浪費。”趙甲第笑道。

“西南位育那棵?”商雀笑得很奸詐。

趙甲第點點頭。

商雀心中感慨,可憐的馬尾辮校花。
作者: Auster    時間: 2011-12-11 09:41 AM

本帖最後由 Auster 於 2011-12-11 10:09 AM 編輯

正文第62章 遊戲


袁樹到網吧2樓找到趙甲第一夥人的時候,五個人正在玩dota,網吧連連座,俗稱開黑店,她是小跑上樓梯,並不難找,因為走得急,有點小喘息,格外引人矚目。

在網吧很少找到上品次的良家,非主流倒是多,趙甲第高中階段通宵,不知為何身邊總是會蹲著猛敲鍵盤的90後,在那裏玩腦殘指數達到頂峰的勁舞團,後來一怒之下他帶著最喜歡搗蛋的黃華胡璃楊萍萍一起只用一個晚上把附近四五家網吧的鍵盤回車鍵全給偷偷摳了,n個非主流美眉第二天破口大駡。

那時候胡璃和楊萍萍到網吧總能吸引視線,偶爾還會牽扯出一些摩擦,仗著人多勢眾和敢拼敢狠,就沒吃過大虧,一次胡璃坐位置上啤酒喝多了,有點暈乎,扭頭去看趙甲第一夥人在幹啥,結果一不小心瞥見螢幕上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怪蜀黍正圈圈叉叉一個小美眉,立即就忍不住跑洗手間去吐,吐完了出門撞上一長髮帥哥,不是她不小心,是那個頭髮比女生還飄柔的傢伙故意左右攔著,嘴裏還不停調戲良家,想要動手動腳,

胡璃不是楊萍萍,從不跟不順眼的人廢話,抬起小腳丫就踹了他褲襠,小夥子立即焉了,半蹲在地上,那時候還一身跋扈和蠻橫的胡璃趁勝追擊,見多了趙甲第他們的鞭腿,她也嘗試了一次,纖細小美腿一下子砸中那個還唧唧歪歪罵人的傢伙腦袋上,對方是徹底倒地沒錯,可她也不好受,一隻高跟鞋飛出去老遠,小腿也生疼,靠一隻腳金雞獨立的胡璃大罵一聲幹你丫的菊花長在臉上我再讓你廢話,脫下襪子,在佈滿水漬的地上使勁抹了抹,然後一把拎扯住那倒楣蛋長髮,塞進嘴巴,揚長而去。

隨後當然就是一場沒迴旋餘地的酣暢大戰,不能說慘勝,那次就趙甲第傷重點,胡璃再以後在網吧通宵,就溫婉乖巧許多,即使碰上不長眼的貨色,也不會那麼兇殘。

至於楊萍萍,騷狐狸,能臉不紅心不跳自稱婊子的娘們,她要是正經就沒王法了,她其實姿色平平,比不上長得小家碧玉性格卻大家千金的胡璃,不過到了網吧,依然是相當扎眼,還喜歡故意嬌嗔嬌氣,穿得又放浪,十根手指指甲油亮油亮。

既然連楊萍萍在網吧都能那般吸引眼球,那馬尾辮校花,只能說就太出彩。

一般美女,的確沒有那個讓鄭坤戚皓這類優質紈絝大打出手的功力。

是青春痘小梅第一個發現左右張望的袁樹,一拍隔壁胖子阿福的大腿,壓低聲音嚷道:“絕色,大美女。”

“在你眼裏母豬都是西施。”胖子專注于遊戲。

“這次真是個美女,這小臉蛋俏的,小腰細的,完全跟她胸部屁股不成比例啊,禍水,絕對是禍水,放古代就一定是妲己褒姒了。”習慣性叼著煙的小青好生感慨一番,“這麼一看,雀爺身邊那位主動要求暖被窩的韓伶就遜色很多,這麼朵花跑網吧做啥,不怕被摧殘啊。”

戴大黑框眼鏡的胖子猛抬頭,直愣愣盯著遠處美女,被那一抹驚豔震撼得無以復加,心跳,狠狠心跳。

趙甲第當時正忙著玩dota,他是第一次親自接觸這款遊戲,以前都是看商雀、老楊、手槍、黃華、虎子五個人組隊開黑,在vs1房,商雀一般是中單主ganker(抓人),這和他的性格脾性很符合,屬於玩任何遊戲一旦認真起來能殺紅眼的那一類天賦型選手。

黃華次ganker,實力不如雀爺,但勝在猥瑣下流,穿樹林玩陰影就跟釣美眉一樣犀利。最具奉獻精神的手槍一貫打輔助,包小雞包眼睛,兢兢業業,老黃牛一般,性子最穩健的老楊主carry,只管埋頭打錢,地地道道的“刷子”,就跟開掛一樣,歸功於他從幼稚園起就開始跟遊戲結下孽緣,加上家裏有軍隊背景,估計是摸槍摸多了,有手感,天天被人罵開掛。

虎子則打副carry,這傢伙大局觀好,他有點像戰術大師,操作一般,但不管啥遊戲都喜歡鑽研,扮演狗頭軍師的角色,一般負責團戰指揮,哪怕是在vs1房,這支黑店也風生水起,其中麻雀和老楊都進過CDEC中國dota精英聯盟1群,後來退了,沒複雜原因,純粹對一些人看不慣,其實他們一開始並不玩dota,而是一群魔獸世界的骨灰級玩家,所在公會NVIDIA排名在全國都名列前茅,

胡璃和楊萍萍也參與,大把光陰都揮霍其中,一個個比讀書還要用功,趙甲第以前魔獸世界和dota都不碰,覺得太耗神,怕鑽了牛角尖不容易出來,一般在網吧通宵不是被胡璃拉著看恐怖片就是陪豹子看某類藝術片。

今天是因為麻雀他們只有4個人,黑店還不夠純粹,就拉上他湊數,幸好他有CS的底子,加上以前給趙硯哥玩psp遊戲通關,操作基礎好,不過畢竟是頭一回玩這張rpg地圖,麻雀邊殺人邊講解,菜鳥趙甲第就正兒八經投入其中,他一向如此,再無趣再幼稚的事情,只要上手,一定一絲不苟,所以袁樹打電話說到了網吧樓下,他也只是說一聲知道就掛掉,繼續埋頭遊戲。

商雀起身笑著招了招手,他在校門口見過袁樹,這種鮮豔花朵,連對女人沒什麼興趣的他在短時間也無法忘卻。

袁樹加快腳步走過來,見趙甲第聚精會神盯著螢幕,手指在鍵盤上飛快移動,眼花繚亂,她就不打擾。

小梅幾個也猜出七七八八,對“八兩叔”的敬仰如滔滔黃浦江,一發不可收拾。

“帶身份證沒有?”商雀笑道。

袁樹輕輕搖頭,她今年才17歲。

“我幫你去辦張會員卡。”商雀起身帶著袁樹去辦卡。

“叔,你女朋友?”小青摘下嘴上的煙迫不及待問道,因為雀爺的關係,連帶他們一起都要喊趙甲第一聲叔。

“不是。”趙甲第搖頭。

走出去不遠的袁樹腳步略微凝滯,依然前行。

商雀輕輕一笑,並不做聲。

托關係辦完卡,商雀安排袁樹坐在趙甲第身邊,他自己則坐在袁樹另一側,叔的女人,就等於是商雀半個嬸,他對袁樹印象不錯,跟謝思完全是天壤之別,同樣是馬尾辮,同樣是校花,商雀覺得現在這位才有資格進入他們的圈子,八兩叔一個電話,好學生的她二話不說就蹺課從學校趕過來,這種事情謝思當年是打死都不肯做的。

商雀五個都是新註冊的馬甲號,id一致,昵稱更是牛掰,小青是蒼井空,胖子阿福是小澤瑪利亞,小梅是武藤蘭,商雀是美竹涼子,趙甲第則是吉澤明步,由此可見這支馬甲黑店的牛叉,有職業水準的商雀領軍,他們在菜鳥房一直沒輸過,袁樹開機後不知道幹什麼,就安靜看著趙甲第玩遊戲。

商雀見袁樹無聊,就一邊輕鬆虐人一邊給她講一些關於八兩叔和趙家村的事情。

小青三個也聽得沒心思dota。

趙家村是趙甲第一夥人口頭上的稱呼,確切來說應該是引龍,名氣很古樸,用現在的話說就是特文青賊藝術,就跟趙家老爺墨蹟了一晚上康熙字典才搗鼓出來的“趙甲第”三個字差不多,趙甲第不待見這個叫法,因為他們家在“引龍”輩分很高,加上村子裏趙家是當之無愧的大姓,占了起碼五分之四,所以趙姓人都喜歡喊趙家村。

這村子以前窮,小時候沒事就帶小八兩去上山采藥的趙老爺經常站在小山頂,語重心長說一些深奧晦澀的東西,說村子風水煞氣太重,引經據典的那會兒小八兩也聽得迷糊,反正就是說村子恰好盤踞在逆鱗上,得有兩個人去“引氣”才能動風流水,一處東北太行山,一條東南天目山,

後來還真別說,趙老爺子亂棍打大的趙三金去了東北廝混多年,回來後還真是大出息,順帶趙家村也一榮俱榮,老人都說這是雞犬升天嘍,灤河邊上的引龍成了ts甚至是整個省首屈一指的富裕村鎮,所以在村子裏,趙甲第一家幾乎就是土皇帝,說一不二,在趙家村村委會看來,像曹妃甸這種一般的區長算個吊,給咱村長村委書記提鞋都不配,趙三金放個屁簡直比ts市長的話還管用。

趙家村本來底子就大,創建工業區後,種梧桐樹招鳳凰,近二十年來不斷擴展,除了本地村三千餘戶人家,外地人員大概在8萬人左右,有趙家村戶口名簿的人走路都是橫著的,以至於有一個啼笑皆非的現象,能嫁進趙家村的年輕媳婦,肯定是ts最水靈的一批女孩。

村子除了趙姓,還有商和劉兩個稍大的姓氏,麻雀和豹子就都姓商,商雀商豹子,爺輩跟趙家老爺子是過命的交情,三個孩子說一條褲子長大一點都不誇張,趙八兩是出餿主意以及抗黑鍋的好漢,小時候武力值最高的麻雀負責動手,上山下水爬樹翻牆都玩兒似地的豹子則做一些望風殿后的勾當,三屁孩沒事就去蹲點偷看某某村幹部趴某某家媳婦肚皮上了,要麼掐准了規律踩准了時間點去看黃花閨女或者新進門小媳婦的洗澡。

三個毛沒長齊的孩子真被抓到也沒啥,再者小八兩是土皇帝趙三金的崽,豹子有個斷了條胳膊還能跟陳世芳郭青牛玩單挑的爺爺,這兩個擠一堆那可是趙家村最彪悍的小衙內組合了,加上趙甲第在趙家村輩分奇高,許多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婦女喊他一聲叔都不稀奇,所以豹子和商雀喊他八兩叔在村子裏再正常不過,至於年歲差不多得喊他叔或者舅什麼的閨女更是海了去,可惜趙甲第一向兔子不吃窩邊草,估摸著將來都要便宜給一門心思往上爬的外地上門女婿了。

袁樹聽著商雀講一些趙甲第小時候調皮搗蛋惡劣事蹟,掩嘴輕笑。

她這段時間一直在小心揣測這個傢伙的背景,本以為是哪個省份的公子哥,當然不是一般意義上的紈絝子弟,如果是惡劣的衙內或者富二代,早就落井下石把她吃得一乾二淨。現在聽這個商雀的介紹,似乎跟她想像的完全不一樣。

“打你的dota。”趙甲第瞪了一眼商雀,然後吩咐袁樹,“買水。”

小馬尾辮立即照做。

她今天還是馬尾辮,線衫,牛仔褲,帆布鞋,樸素得讓人心顫。
作者: Auster    時間: 2011-12-11 09:42 AM

本帖最後由 Auster 於 2011-12-11 10:09 AM 編輯

正文第63章 調戲


袁樹去櫃檯買了四瓶綠茶兩瓶礦泉水,六份飲料,捧在胸口一路走來,難免有點驚心動魄的顫顫巍巍,太養眼。

“我來。”商雀起身接下四瓶綠茶,丟給3個感激涕零恨不得以身相許給馬尾辮校花的室友,袁樹和趙甲第分掉兩瓶礦泉水,商雀有點小訝異,趙甲第除了能勉強喝酒和囫圇吞茶之外,一般就只喝礦泉水,不知道這馬尾辮是心有靈犀還是跟八兩叔有了實質性進展。

接下來袁樹一個動作讓商雀刮目相看,網吧沒有煙灰缸,在老煙槍的帶領下一群人彈煙灰丟煙頭都朝地上去,袁樹就去櫃檯借了五隻一次性塑膠杯,放一點水,就成了簡易煙灰缸,幫他們把一隻一隻杯子放在鍵盤附近,小青胖子小梅三個標準宅男那一刻除了佩服八兩叔的英明神武手腕了得,心裏都念想著哪怕能給這馬尾辮美女做牛做馬也心甘情願。

袁樹把兩瓶礦泉水蓋子都打開,然後就坐在趙甲第旁邊位置上,看他玩遊戲,她從小到大除了小學裏玩過跳皮筋滾鐵圈初中的時候玩過排球,然後就沒有什麼娛樂項目,最多折過一瓶子註定無人可送的千紙鶴,學過織圍巾,一樣是孤芳自賞,至今連口袋言情書都沒看過一本,只是偶然瞄過幾眼,

這樣的女孩子,對於趙甲第在玩的那張rpg那圖自然而然一竅不通,不過她還是老老實實坐著,不插嘴不打擾,似乎比趙甲第還要用心地去看他們如何操作滑鼠和鍵盤,趙甲第這只初生牛犢著實有點犀利,才打了4盤兩個鐘頭不到,就儼然擺脫菜鳥身份,殺人越貨後一絲紅血揚長而去,嫺熟得很,小梅幾個目瞪口呆,心想怪不得能做雀爺的叔。

“叔,真是第一次玩,沒騙人吧?”小梅忍不住問道,本來聽說趙甲第是第一回上手,他們還擔心雀爺這樣的高手帶不動他們這幫廢柴,何曾想八兩叔沒兩把就開始雄起。

“你們要是知道八兩叔玩cs多少年,就不會奇怪。最重要的是八兩叔才打了四盤,對一些英雄的瞭解可能就已經比你們更深,他邊對線打錢邊查英雄屬性,你們幾個玩遊戲都是抱著娛樂心態,他從來不是,這才是八兩叔的強大之處,戰術怎樣上升到戰略層面?靠變態的執行力,同樣一個目標,八兩叔永遠比我們更快達到,除非他自己不想完成。”商雀笑道,似乎是在給小梅他們解釋,又像是給馬尾辮“補課”。

“這麼懸乎啊。”胖子阿福感慨。

“麻雀在扯淡,別聽他瞎掰。”趙甲第笑道,終於想喝水,袁樹立即笑著把水遞給他。

“嬸真賢慧。”小青調笑道。

17歲的袁樹竟然成了嬸嬸,她笑臉可人。

多好的閨女啊。

小梅幾個一陣對她愈發好感。

“你要不看電影?”趙甲第終於有時間理睬大老遠趕來的“金絲雀”。

袁樹搖搖頭。

“掛個qq也好啊。”趙甲第皺眉道。

“沒有。”袁樹赧顏道,貌似有點委屈。

“你神龍架跑出來的,敗給你了。我給你申請一個。”趙甲第無奈道,伸過身子幫她弄了一個qq,號碼一般,讓她自己想昵稱,她說就lost_canary,趙甲第皺眉道別跟我扯鳥語,袁樹悄悄吐了吐舌頭,自己輸入英文字母,然後在簽名檔一欄寫下“我在過馬路。”

“有沒有想看的電影?”趙甲第問道。

袁樹搖頭,小心翼翼問道:“可以教我玩嗎?”

趙甲第愣了一下,沒有拒絕,讓麻雀四個去對戰,他帶著袁樹去打AI版本,兩隻初學的菜鳥不亦樂乎,小梅幾個好生羨慕,對宅男來說,有一個媳婦能不嘮叨而是陪著自己一起在遊戲世界裏並肩作戰,簡直就是遙遠的理想,尤其當這個媳婦漂亮得無法無天,這待遇這豔福太他媽被萬千宅男憧憬了,

袁樹挺聰明一孩子,作為第一次接觸計算課以外內容的百分百雛鳥,遇上比她還要聰明上一點的趙甲第,就淪落到被趙甲第一連串教訓的地步,

麻雀故意不插嘴,任由趙甲第看似不動聲色不溫不火其實刻薄刁鑽地打擊馬尾辮,他知道這是好現象好兆頭,因為八兩叔從不對不熟的人展露不近人情的一面,對於半生不熟或者完全陌生的角色,趙八兩同志一向很好說話,甚至不介意做墊腳石,扮豬卻不下嘴吃老虎,相當高尚,

可一旦熟起來,就截然不同,以前在網吧玩cs,趙甲第作為絕對的指揮官,訓起人來完全就是狗血噴頭,胡璃好幾次都氣得摔鍵盤砸滑鼠,最後還得乖乖賠錢,換機子繼續被罵,所以當初楊萍萍要拉趙甲第玩魔獸世界,他一句你們還沒被罵夠就讓一群人徹底沒了脾氣。

袁樹忘記tp回城,於是某人發話了,“你記性敢再牛叉一點嗎?”

馬尾辮被兩個電腦英雄圍剿,悲壯陣亡,某人微笑道,“你意識敢再彪悍一點嗎?”

校花為了救趙甲第同志,犧牲了自己,當然也沒有救活趙甲第,然後某人就說了,“你可以不要送錢嗎?對面是你親戚?”

要是換做楊萍萍,早扭著小蠻腰關遊戲去看時裝發佈會的相關視頻,或者一些騙小女孩眼淚不要命的偶像劇,如果是胡璃則早報廢無數的滑鼠鍵盤,可袁樹依然堅持略微青澀笨拙地盡最大努力去適應某人的節奏,修長纖柔的小手緊緊握著滑鼠,死死盯著螢幕,沒有絲毫鬆懈,只是每次被趙甲第訓斥,都會撅一下嘴巴,格外倔強可愛。

這對夫妻檔太歡樂了。

商雀忍俊不禁,小梅幾個則是一陣歎息,要是他們身邊有這樣的好媳婦,別說罵,就是捧在手裏心疼還來不及。

一場dota半個小時打下來,袁樹滿頭大汗,終於能鬆口氣,喝了口水,忐忐忑忑瞥了眼身邊的男人。

她本以為又要被拾掇教育,沒想到他揉了揉臉說了句還不錯。

袁樹有點感動,和一點點幸福。

背對趙甲第袁樹一排座位也有一支玩dota的黑店,帶著兩個姿色中等的美眉,因為穿著妖嬈化妝精心,顯得有中上水準,七八個人嘻嘻哈哈,言談無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商雀和袁樹存在的緣故,一個能抓去拍偶像劇的氣質型帥哥,一個是能演女主角的清純馬尾辮,背後那些傢伙中男的格外活躍,有點刻意,顯得聒噪,

至於兩個美眉則時不時花枝招展一番,小鳥依人一下,嗲聲嗲氣,風騷-勁兒倒是也吸引頗多視線,總有試圖在氣場上壓過趙甲第一幫人的嫌疑,尤其是有幾頭牲口經常瞥袁樹,馬尾辮校花雖然衣服樸素,可哪怕最簡單的牛仔褲也讓她美腿玲瓏,曲線誘人,光是背影,就極為出彩。

當著美女的面踩人,是每一個紈絝為人處世的最高準則。

踩人力度,跟美女的尤物程度成正比。

所以後排有一位很潮很時尚的年輕人按耐不住地站起來,走到商雀身邊,笑著問:“要不要跟我們對戰?”

“沒空。”商雀毫不猶豫道,頭也不抬。

那人笑道:“怕了?”

商雀根本懶得理睬,他以前在cdec1群,沒事就去跟頂尖職業選手玩中單solo,勝負對半分,還真沒怵過誰,他差不多能算是vs路人王排前幾號的那種級數的隱藏高手,貨真價實的“散仙”,純粹是因為不想走職業的路子,所以商雀有自負的資本和資格。

“我陪袁樹玩,你喊上老楊或者黃華,湊成五人,這兩傢伙日子過得閒得蛋疼,應該都線上。”趙甲第笑道,大半夜的找點樂子也好,省得麻雀帶著小梅他們在菜鳥房一路殺過來殺過去沒什麼挑戰性。

既然八兩叔發話,商雀就給黃華打電話,結果這傢伙說正在秦皇島一五星級酒店玩一王二後的情趣遊戲,給他半鐘頭搞定後就跑網吧去,商雀罵了聲叉你大爺,掛掉電話找老楊,已經是國防生的他說現在不太妥,正和媳婦激情視頻呢,商雀說八兩叔在一邊看著,老楊怪叫一聲說草你們大爺老子就上線。

挑釁的潮男見這邊竟然興師動眾地喊救援,愈發看不起,綿裏藏針地微笑道:“你們在哪玩,鳥房的話我們跟過來,因為我們現在都在13級房。”

“有vip了不起啊。”小青陰陽怪氣道,他立即去充值,順便把商雀趙甲第一夥人全給充了。

“去你們那裏,說房間號。”商雀面無表情道。

砸場子,當然得殺過去才有意思。

商雀,小青,阿福,小梅,還有扮演槍手角色的老楊加入對方主機,對面等級都在13級左右,勝率60到70,擱平時算比較能嚇唬人,商雀四個都是今天剛開的馬甲號,剛破2級,不過老楊倒是開著大號來了,29級,打了1000多場,將近90的勝率,一大串花花綠綠的頭銜,中文id“我愛大嬸”,他進了主機後,打字問道麻雀你傻逼了還是咋的跟這群菜比玩,麻雀回復說熱熱手,把那群男男女女給氣得七竅生煙。

遊戲開始,正規cw隊長模式。

對面很正統的雙核,商雀選了很冷門的地卜師,老楊選了煉金,小梅三個按照商雀的要求玩一肉兩輔助,讓他們少死幾次就完成任務,311分路,地卜師中單,三個室友中技術相對出色點的小梅玩潮汐上單,兩個輔助在下路保護煉金打錢,前期潮汐最悲劇,因為怕死,加上對面也是311分路,連經驗都吃不到,相對寒磣,一臉淒涼,

“刷子”老楊的煉金默默打錢,前期不溫不火,中期對面打了幾次團戰,互有死傷,而老楊一直沒有參戰,商雀的狗頭則一直在gank帶動節奏,雙線操作,估計是被針對,每次團戰他都吸引絕大部分火力,到20分鐘,地卜師依然憋出了跳刀假腿梅肯,11級,三隻小狗頭,蹦蹦跳跳忽忽悠悠,犀利得一塌糊塗,30分鐘,煉金還是沒有參加過團戰,可身上還是初始裝備,看得對面一陣莫名其妙。

小梅幾個卻是肚子裏笑翻了天,震驚加雀躍。

這請來做槍手的哥們實在太有個性。

因為煉金這個大神,絕對的大神,僅用18分鐘就出了輝耀,25分鐘就已經是假腿先鋒挑戰,30多分鐘連強襲都有了,不過讓人叫絕的是這傢伙一系列豪華裝備就放在溫泉,死活不肯帶在身上,這太卑鄙惡劣了,簡直就是逗人家玩啊。

赤裸裸的調戲,一條完完全全的虎槍。

第40分鐘,煉金終於六格神裝出門,讓商雀拿了不朽盾,兩個人就團滅了對方全部五人,然後屁顛屁顛去堵水泉了。

崩潰。

對面那些男男女女面面相覷,匪夷所思。

身上裝有飛鞋、笛子、強襲、兩龍心和一把聖劍的煉金在水泉外面扭啊扭,還不停打字來日哥啊來日哥。

不堪受辱的對手打出gg,狼狽退出遊戲。趕緊去看錄影,越看越心驚,最後全部惱羞成怒。

最讓那潮男無法接受的是馬尾辮美女根本就沒在意過他們的比賽,被一隻癩蛤蟆抱在大腿上看電影去了。
作者: Auster    時間: 2011-12-11 09:44 AM

本帖最後由 Auster 於 2011-12-11 10:09 AM 編輯

正文第64章 耳光


在那群人不服氣要再來一盤的時候,黃華在qq上火急火燎彈商雀視頻,死皮賴臉說要抱大腿,求大神包養,商雀跟小梅商量了一下看能不能給個位置,小梅巴不得雀爺帶著幾條虎槍把對面虐得連爹媽都認不出來,二話不說就答應下來,估計是老楊好不容易逮到趙甲第在場,立即給虎子一夥人都發了消息,於是歡樂了,先是在被窩裏玩一王二後的黃華鑽出來,然後是湊巧在一家夜場廝混的虎子和手槍也屁顛屁顛趕去找了家網吧,阿福和小青也心潮澎湃地讓出位置,一臉期待,搬椅子坐在商雀身後,等著看戲,他們光看那群虎槍的大號級數和勝率就覺得一股高山仰止氣息撲面而來,

“你是太監”,28級,勝率80%,ooxxPLMM,27級,勝率95%,suckmydi-ck,31級,勝率79%,加上老楊那個勝率88%的29級“我愛大嬸”,除去商雀的小馬甲,這四個號足夠駭人,背後那群哥們手抖了,全是苦笑,迫不得已開始遊戲,理所當然地被從頭到腳修理了一遍,關鍵是這群突然冒出來的高手操作犀利不奇怪,還他媽的一點高手風範都沒有,罵起人來一個比一個兇殘,含沙射影陰陽怪氣笑裏藏刀尖酸刻薄,簡直超出想像力極限,那五個平時開黑挺無敵的兄弟感覺就像肉體被伺候了一通後精神上也被輪了,惹起禍端的潮男嘀咕道這水準都能去打職業聯賽了。

老楊黃華幾個除了在公共聊天頻道挖苦嘲諷不知名的蝦米們,不忘在盟友頻道敍舊,最多還是詢問八兩的近況,商雀嫌煩,就說八兩叔正坐旁邊把一位馬尾辮高中校花抱大腿上看黃片,黃華立即問馬尾辮不會是謝思那婊子吧?商雀怒道開語音老子罵死你,老楊和手槍也說要嫩殘他菊花,黃華打了個嘿嘿不再說話,知道犯了眾怒,虎子問到什麼進度了,商雀回答說不好說估計有戲,不過看得出來八兩叔不懷好意,那馬尾辮以後肯定有罪受,咱都有點於心不忍,是個好閨女。

老楊笑駡你丫想撬牆角,商雀罵道要撬也撬你小姑姑的牆角,老子覬覦她美色有兩年了,手槍和虎子也是不約而同說老楊你小姑姑真是好姑娘有機會一定要勾搭一下,年紀大了點沒關係,咱們這幫帥小夥就吃點虧貢獻出青春的肉體,老楊大罵一群不要臉皮牲口,丫你們有本事別打嘴仗,下次見面了別再跟以前那樣老鼠見著貓一個個裝純潔靦腆,

黃華一本正經敲鍵盤打字說:老楊你小姑姑最近找男人沒要還空窗就讓我頂上,我扛得住,老楊簡單回復兩個字畜生,虎子說:哥要跟八兩說話麻雀你去喊下,商雀說:八兩叔兩隻手都暫時沒空,你們都散了吧,有戰況我會準時彙報給你們,該上床的上床去該嗑藥的嗑藥去。

“黃華他們都散了?”趙甲第扭頭笑問道,對於勝負他根本不感興趣,商雀老楊這五個人湊一塊開黑完全可以媲美准職業隊伍,他現在是真怕了這群八卦黨骨幹,一聽說他有點風吹草動,就跟發-春的野貓一樣抓耳撓腮非要折騰出一點內幕來,這不一聽說他找到媳婦,就聞風而動,不出意外連遠在偏遠地區支教的胡璃都收到消息,天曉得楊萍萍和黃花這兩張大嘴巴會以訛傳訛出什麼八卦來,當年老楊那位豔名遠播的小姑姑不過是揍了他一頓然後一起吃了頓飯,差點就被渲染成驚天地泣鬼神的姐弟戀。

不否認,開悍馬的她的確是能做任何小男人心目中的女神姐姐,可趙甲第實在是受不了她的趾高氣昂和不可一世,她那張臉就是不折不扣的欠抽臉,好像恨不得全天下男人都跪在地上舔她皮靴的腳尖,所以再瓜子臉再尤物都沒用,趙甲第對她深惡痛絕,一直想吊起來脫光了打。

不過商雀他們一直覺得她很有味道,又怕又愛的那種,這是趙甲第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他只能說這群小夥子太沒骨氣太沒品位了。

“散了,黃華還在雙飛,說包養他的那個女人在澳大利亞談生意,老楊繼續跟美女聊少兒不宜的話題去了,虎子和手槍一起在北京後海一酒吧釣果兒。”商雀笑道,繼續帶著小梅幾個去鳥房虐菜。至於身後那幫被真高手虐成煞-筆的偽高手,商雀就沒拿正眼看過,一如既往的被他藐視了。

“都是有志青年。”趙甲第笑道。他雖然強行把袁樹抱在大腿上看電影,卻沒看黃片,而是一部很老舊的片子,《三個火槍手》。

袁樹很拘謹,因為這個姿勢渾身不自在。

她小聲說要去洗手間,趙甲第就讓她離開。這個細節就是他們之間詭譎關係的真實寫照,趙甲第用一棟價值六千多萬的豪宅圈養了一隻很漂亮的馬尾辮金絲雀,並且承諾以後每個月都會支付給她兩萬塊錢,他會要求她蹺課來網吧,會要求她坐在他大腿上,但也就僅此而已,

袁樹不知道他要什麼,她覺得自己比起影視上的小三小蜜們唯一的優勢就是還算不笨的腦袋,漂亮自然是漂亮的,袁樹從不妄自菲薄,清楚知道自己的資本,正因為她清楚,她才一直清高自負地堅持底線,絕不讓讓自己在金錢面前變得廉價,

這件事情在外人看來說起來不難,但其實真做起來也不簡單,袁樹在被鄭坤和戚皓一夥紈絝逼得走出第一步後,一直在忐忑她認作遲早要來的第二步,但趙甲第一直沒有預料之中的行動,她不知道是哪里出錯了,還算她做錯了,越到後來,她發覺自己根本就猜不透他想什麼想要什麼想做什麼。

她來到洗手間洗了把臉,她其實只是找一個藉口脫離被人抱著的尷尬境地。

一群男男女女湧進走廊,大多都進去洗手間,一個年輕男人見到袁樹後笑了笑,充滿優越感的自以為是,還有一絲掩飾的猙獰。袁樹從鏡子裏她看到一個傢伙走向自己,眼神不善,她猛地轉身,那人想要出其不意拍她屁股的手一下子落空。

袁樹沒有畏懼,只有憤怒,起碼表面是如此。

那個皮囊肯定要比趙甲第看上去湊合點的潮男愣了一下,笑容僵硬,陰晴不定。

作為一名從小學起就顯得鶴立雞群的資深美女,袁樹對付蒼蠅的經驗在日復一日的鬥爭中豐富起來,拒絕表白,清理情書,對調戲置若罔聞,對男生刻意的表現視而不見,被高年級學生攔在放學路上就折返回校或者直接跟老師彙報,坐公車和在食堂排隊都會注意不要被異性揩油,

她初三有一年坐公車因為穿著牛仔褲,她已經發育很好的臀型被包裹得玲瓏誘人,惹得一大堆中年叔叔往她身邊湊,其中一個大叔搶佔了先機,頂了一下當時正戴耳塞聽英語的袁樹的挺翹屁股,她第一時間就警覺,將身體緊貼著窗戶,用英語書擋著身體,而那個大叔竟然一下子就漲紅著臉一瀉千里,褲襠裏濕了一大片,然後還朝袁樹露出一臉猥褻的滿足,差點把袁樹嚇壞,從那以後袁樹每次單獨擠公車都提心吊膽。

袁樹認得他,就是想出風頭卻被趙甲第朋友狠狠踩成豬頭的悲劇角色,她想要繞過他回位置,都是異性,總有上半身敗給下本身的猴急傢伙,這麼一比較,她覺得趙甲第實在太可愛太溫柔,抱著她看了一個鐘頭電影,規規矩矩,甚至讓她覺得安穩舒服。

她是有原則的,即便做了人見人罵的金絲雀,也就更需要保護好自己的身體。

潮男似乎是實踐派,不是理論家,並不廢話,沒有嘴上調戲袁樹,動手動腳,想要撩馬尾辮美女的外衣。

他估計是惱羞成怒,想要不擇手段地找回場子顏面。

不等他手碰到袁樹衣服,袁樹已經先發制人,一耳光就摔在他臉上,一點都沒餘地,一巴掌賊響亮,一下子把那傢伙給打懵了,幾個從廁所裏出來的死黨看到這一幕,一時間也沒回過神,可憐潮男俊俏小白臉上瞬間出現手印。早就憋屈憋出內傷的潮男顧不上風度,頭腦一熱,就踹出一腳,踹向袁樹,其實他出腳的時候就已經後悔,畢竟面對面的,是一個越看越動人的禍水級美女。

只是某人沒有給他後悔的機會。

潮男那狠辣一腳,還沒踢到袁樹,就被橫空出世的某人一腳踹在膝蓋位置,整個人側飛出去,撞在牆上,倒地後掙扎著竟然站不起來,滿臉的疼痛和懼怕,然後仗著人多勢眾能夠呼嘯成群,化悲憤為力量,帽子也歪了,光鮮褲子上也沾有水漬,看著不再那麼潮的潮男很有霸氣地吼道:“王八蛋,我幹-死你全家。”

英雄救美的,當然是看到潮男一夥人隨袁樹身後離開就覺得不妥的趙八兩同志。

“那也得先幹我才行。”趙甲第大踏步,一記正腳背踹在那傢伙臉上。

腦袋磕在牆壁上,反彈了一下,鼻血濺了那廝一臉。

小白臉成小紅臉了。

眾人都被趙甲第一言不合即出殺手的作風給震懾住,袁樹睜大眼睛,神采奕奕。

“廢話你媽-逼,要幹就上。”趙甲第冷笑,面朝同仇敵愾的一群男女,不給一個傢伙試圖開場白廢話一番的機會。

四個年輕男人一哄而上,果然乾脆。

很快這群人就發現眼前這個長得像癩蛤蟆卻吃到天鵝肉的平庸男dota水準不咋地,但打架卻比那群二十幾級三十級的虎槍還要變態,一個肘擊就能讓人飛出去,更別說迅猛刁鑽的膝撞和鞭腿,那畫面,跟拍武俠片沒兩樣,看得站在敵對陣營的小美眉們一陣心驚肉跳,

一會兒功夫,趙甲第就解決掉最後一個站著的眼鏡男,其實那傢伙早沒了戰意,想逃進洗手間,被趙甲第扯住領口往後一拉就撞在洗手臺上,躺在地上嗚咽抽泣,哭爹喊娘,說不準這還是他這輩子第一次挨揍,美眉們躲在角落,戰戰兢兢,趙甲第同學瀟灑地拍拍手,叼起一根煙,點燃,做足了派頭。

“你也來一腳。”趙甲第望向袁樹,指了指半死不活模樣地潮男。

袁樹毫不猶豫地走過去,抬腳,落下,就跟方才耳光一樣,都不留餘地。

這對夫妻檔牽著手離開案發現場。

走出洗手間沒多遠,趙甲第就拉著袁樹跑起來。

“怎麼了?”袁樹疑惑道。

“廢話,跑路,難道還等別人搬救兵來讓老子單挑他們一群人,指不定那群傢伙還會報警。”趙甲第叼著煙道。

袁樹忍俊不禁。

趙甲第喊上商雀撤退,商雀是老油條老戰士了,經驗老道,立即喊小梅一夥人撤離網吧。

一夥人跑了五六分鐘,袁樹氣喘吁吁,被趙甲第拉著小手。

她從不曾如此放肆過,墮落過。

趙甲第邊跑邊笑道:“小樹樹,我喜歡你甩人耳光的樣子。”

袁樹笑臉如花,因為她也從未如此心安過。
作者: Auster    時間: 2011-12-11 09:45 AM

本帖最後由 Auster 於 2011-12-11 10:10 AM 編輯

正文第65章 群毆


袁樹被趙甲第拽著跑了四五分鐘,她的體能一直不太好,初升高要考體育,還是學校主動幫她作弊,暗度陳倉了一回,找人頂替上陣,這才拿了滿分,成為那一屆徐匯區中考的第一名,袁樹沒有覺得什麼不道德,對她來說,只要能夠學費全免,冒點風險不算什麼,

文化必須有,但一切為生活上的晉階服務,道德可以有,但必然不會太高尚,她沒資格,理想肯定有,但絕對不會冒進,這就是遠比同齡人早熟的袁樹,當同學對學業怨聲載道的時候,她已經開始學會感恩還有高考這一條獨木橋讓她殺出重圍。

初高中基本上把所有時間精力都用在對付學習上,初中起就有不用做眼保健操的特權,升了高中連課間操都不做,由此可見她的“心如旁騖”,當真能算是一心唯讀聖賢書,跑了一段路,不僅袁樹氣喘吁吁,小梅幾個也跟被拋上岸的魚一樣弓著身子大口大口呼吸,趙甲第和商雀兩個對此深表無奈,胖子阿福上氣不接下氣問道:“叔,雀爺,咋了?調戲良家婦女給人家男人攆啦?”

商雀三個室友裏叼煙小青最玩世不恭,小梅相對正經一點,胖子阿福則總喜歡講一些冷笑話,都是上海小男人,過日子精明卻也好面子,很護犢子,小集體榮譽感強,喜歡有底線有限度的抱團,這也許就是上海人歸屬感的縮小版,他們認可外地人商雀後,大事小事都把商雀當自己人看待,正通宵歡快著結果被拉出去一通狂奔,三個一頭霧水,

趙甲第就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三人腦袋瓜都靈光,雖說上海本地人考復旦難度係數相對小,不過畢竟是上千萬人口的大城市,復旦就一所,再近水樓臺想要得摘下月亮也不輕鬆,他們對那位不長眼的潮男敢於勾搭馬尾辮校花不奇怪,代入設想一下,要是有人家那小白臉資本和人數上優勢,如果再跟八兩叔沒有啥交集,他們指不定也會頭腦發熱地不知死活一回,他們對於前因不感興趣,感興趣的是後果,雖然趙甲第有意無意忽略掉過程,但一個人面對一群人不落下風的結局還是讓小梅幾個大吃一驚,

尤其聽到馬尾辮那風情無限的一耳光外加一腳,三人面面相覷,連商雀也刮目相看,好感更甚,聯想到對自己死纏爛打的韓伶,好生唏噓了一番,自己跟八兩叔的境界就是沒得比,韓伶是只會下絆子耍詭計耍情敵耳光,可馬尾辮都已經能夠跟後期的胡璃楊萍萍那樣對男人出手了,完全就是孺子可教潛力無限嘛。

幾個人蹲在馬路邊上抽煙,趙甲第讓袁樹去超市買聽裝啤酒,馬尾辮溫順乖巧地跑去超市,看在小梅幾個眼中就是太他媽的賢妻良母了,對此並不得意的趙甲第分析道:“這事情鬧不大,我身份證並沒有轉到學校這邊來,他們就算去網吧前臺查,也不好找,除非報警。”

說到報警,趙甲第瞥了眼商雀,微微一笑,商雀莫名其妙,他不知道趙甲第想起了當年小學畢業兩個小屁孩跑去那人高馬大的班主任家裏,兩把西瓜刀,把平日裏最喜歡扯調皮學校領口扇耳光的壯漢給嚇得屁滾尿流,一陣鬧騰翻天覆地後就有了商雀讓趙甲第至今仍然記憶鮮明的一句話,敢報警,殺你全家。

太年少輕狂不知天高地厚了,回想起來簡直有點可愛,這時候袁樹拎著一袋子啤酒小跑過來,一人兩瓶,沒忘記趙甲第那份,也給自己買了一瓶,因為她覺得這時候誰不喝都煞風景,她沒喝過酒,但她想融入這個圈子,這是趙甲第介紹給她的第一個圈子,就算喝酒喝到胃出血,她也不會皺一下眉頭,當別的女孩在為一部還珠格格患得患失的時候,她已經聰明早熟得知道去通過生活劇學習人情世故,對趙甲第來說是沒有無緣無故的成功,那對袁樹來說就是沒有無緣無故的城府和眼界。

她給趙甲第拉開一罐啤酒,自己也打開一瓶,趙甲第瞥了她一眼,說不會喝就別喝,袁樹一口咽下那一口啤酒抬起頭笑著說:沒事我發現啤酒其實挺好喝,趙甲第也不揭穿她蹩腳的小謊言,他覺得她現在的模樣挺有意思,就像親手把一個三好學生五好青年給一點一點帶成壞孩子,很有戲劇效果。

小梅幾個其實並不缺低程度的義氣,喝了點酒壯了點膽後話就多起來,大有膽敢讓哥跨出一步哥就要一腳踏平廬山的氣勢,趙甲第沒在意,打架鬥毆的事情幾年前就玩膩味了,高中後兩年都是黃華虎子幾個吃飽了撐著的愣頭青在惹是生非,說難聽點趙甲第同志就成了擦屁股的勞模,也難怪楊萍萍他們父母對趙甲第特別“感恩戴德”,趙甲第由著小梅幾個在嘴上逞英雄好漢,反正這也是促進交情的必須階段,

現在趙甲第開始認真對待身邊每一份潛在關係,他並不確定這樣做有什麼意義,但總覺得百利而無一害,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做可惜。

小青和胖子阿福說得很起勁,大談高中階段的輝煌事蹟,他們一個來自復旦附中一個上海中學,估計知道牛皮吹破也沒誰知道,倒是小梅安靜很多,袁樹笑而不語,她可是親眼見識過趙甲第一個人挑翻鄭坤和戚皓的場景,今天她又親眼看著他輕而易舉幹倒了五六個繡花枕頭,對他開始生出一種盲目崇拜的苗頭。

她以前知道到了一定級數權力和金錢能帶來安全感,趙甲第的拳頭讓她知道,一個男人的武力值也一樣可以。

袁樹喜歡他不驕不躁輕輕喝酒抽煙的樣子,很喜歡。

因為不矯情,很爺們。

“就是他們!”一個尖銳憤怒的聲音響起。

一群人,20多號人馬,浩浩蕩蕩,為首的是那個被揍趴下最後還挨了袁樹一腳的潮男,跑路的時候還捧著小腹,十有八九受傷不輕,看現在陣勢,他沒報警,而是選擇更直接更暴力的手段解決恩怨。也算趙甲第這邊運氣不佳,這個就讀一所野雞大學的小夥子不是一般混跡網吧的無業遊民,他是江西景德鎮人,家裏老子年輕的時候混過黑,現在漂白了,餘威尚在,到了上海,很快就認識了一幫吃社會飯的江西老鄉,一些包工頭之類的,大多都紮根在建築工地上,還有一批吊兒郎當的年輕人,

別以為上海處處是高樓,寒酸的地方依然寒磣,這些娃就在這些地方混飯吃,靠著借錢不還或者偷雞摸狗的勾當玩點小義氣,有錢了逛三流小酒吧尤其是學校邊上的,以泡成功學生妹為榮,以為上了個讀野雞大學的女大學生自個兒就會順著也有文化了,沒錢了就合著抽一根紅雙喜,吃頓幾十塊錢的飯都得一起掏錢,一個個樂在其中,從不知道未來和前途是個啥雞-巴玩意,

所以潮男的出現對他們來說是天降甘露,這年輕公子哥不缺錢,有他爸的光環在,跟他一起玩有錢拿而且說出去也有面子,所以這尊菩薩氣急敗壞一個電話,已經有不下五輛麵包車殺過來,他媽的出個場露個面就有人手兩百塊的“出場費”,還有好煙抽,誰不願意賺這個錢。

小青不叼煙了,胖子阿福不吹牛了,臉色蒼白。

小梅反而抽煙更凶一點,狠狠吸了一大口,將煙頭砸在地上,碾碎,站起身走到商雀和趙甲第身邊,不輕不重說道:“算我一個。”

“小梅,帶小青和阿福先走,今天這事弄不好書都讀不成,你們是有大前途的好孩子,沒必要牽扯進來,復旦啊,我家小樹樹未來的母校,我一直仰慕得緊,你們三個別衝動。”趙甲第笑道,示意小梅三個先閃。

胖子阿福和小青立即就轉身走人,身高一米七不到體重勉強破百斤的小梅還是不肯走,商雀笑駡道:你小子弱不禁風的就是給我們打個掩護都不中啊趁早滾蛋,平時相對室友更一絲不苟一些的小梅嬉皮笑臉起來說不走他娘的從小老實到現在姑娘手沒牽上早戀沒談上更別說打架了,今天也要爺們一回,要不肯定悔死,誰也別攔我,今天咱就是豁出去了,誰勸我跟誰急。

商雀望向趙甲第,趙甲第點點頭,沒說話,但雙方意思都明確了,不攔著,這小子算是進入了他們圈子的第一道門檻,接下來考察一段時間,如果靠譜就拉進去介紹給老楊他們,今天這事怎麼鬧最後都會把小梅給“摘”出去,意思就是小梅明天肯定會繼續一清二白地繼續讀他有前途的名牌學府。

小梅吃錯了藥不肯走,袁樹拎著剩下的啤酒也杵在原地不動,趙甲第望著趕來的麵包車隊笑道:還不躲起來,這可不是在網吧就幾個人,等下一群人哄上來我可顧不上你。

袁樹只說了兩個字,不走。

趙甲第罵道你傻啊,等下幾十號人湧上來,老子沒三頭六臂,救不了你。

袁樹說了三個字,我樂意。

趙甲第說不出話,吃癟。

商雀大笑,幸災樂禍,看八兩叔吃癟的機會可不多。

“小梅,脫外套,要速度弄裝備了。傻妞,把啤酒給我。”趙甲第笑道,不理會袁樹和小梅的納悶,接過剩下的六瓶啤酒脫下外套,用外套裹起兩瓶,然後剩下四瓶對半分別丟給商雀和小梅,商雀駕輕就熟,

小梅也很快有模有樣搗鼓出來一件簡易武器,他此刻心中充滿了本能的忐忑和有點畸形的興奮,就是沒有一絲害怕,用老楊的話說有一類人天生就是舔刀口摸槍桿的料,以後的日子證明小梅第一次進射擊俱樂部就大放異彩,再後來就迷上了玩既燒錢又騷包的蝴蝶刀,那會兒趙甲第圈子裏的人都感慨要是在高中就碰上這丫的鐵定能調教成一名響噹噹的兇悍刀客啊。

瞥了眼馬尾辮,這妞滿眼的信賴和信心,看得趙甲第一陣蛋疼,心想媽的老子不是學過什麼九陰真經北冥神功的高手,有現在身手,也就是有一定底子,加上前兩年死命鑽研了一本順手買來的《拳道功法學》,20塊錢,當時還打八折,就是16塊人民幣,吃頓肯德基都未必夠,再猛人再好漢也經不起幾十票漢子玩車輪戰啊,你這傻妞還他媽的一臉崇拜和兩眼放光地看著我,真當老子是天下無敵啊,趙甲第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作者: Auster    時間: 2011-12-11 09:47 AM

本帖最後由 Auster 於 2011-12-11 10:10 AM 編輯

正文第66章 喜歡


學校裏的小打小鬧大多都是幼稚做作的,偶有狠人玩狠差不多就算霸氣,到了社會上,最底層的混子,其實也不敢輕易碰刀,一部分是怕進局子玩倒立之類的,還有一個很實際的原因就是你又不是亡命天涯的跨省流竄犯,砍了人蹲不蹲局子先不說,弄不好就得賠償醫藥費,一賠就得幾百上千,誰他娘的有錢了還砍砍殺殺,就因為沒錢才混這一行,

所以一般痞子就算玩刀,下手也有分寸有講究,當然,到了獨霸一市一縣地下世界那個層次的涉黑份子,趙甲第從沒碰上過,他估計這夥人可能是真的殺人不眨眼,不過所謂夜路走多了難免撞見鬼,他偶爾幾次鬧大的群架經驗,讓趙甲第明白一個鮮血淋漓的道理,擒賊先擒王之類的對付最底層砍個人都要顧首顧尾的小嘍囉是可以的,對這些傢伙搬磚頭玩狠是王道,可再往上一點,對付東北河南和江西這些抱團護短很厲害的人,弄出點血就想鎮住誰,根本別想做這個夢,拳頭不夠硬,人數不夠多,只有被玩殘玩死的份。

久經戰場的趙甲第一馬當先,氣勢十足。

兩幫人都沒你來我往裝腔作勢廢話一通,見面了就八仙過海各顯神通,面對人海戰術,趙甲第唯一幸運而幸福的事情就是這些麵包車裏下來的傢伙因為怕攤上聚眾鬥毆行兇的罪名,都沒有操傢伙,至於跟潮男一起跑來的那夥人,還是繡花枕頭,花拳繡腿都不會,純屬呐喊助威壯聲勢的角色,順風局踩人可以,逆風局十有八九不頂用,景德鎮潮男也知道這點,

不過他一點不相信那只癩蛤蟆和那個漂亮婊子能扛得住這波來勢洶洶的人海戰,在網吧洗手間被挨了耳光和腳踹後他第一時間就經驗老道地喊人盯梢,然後打電話叫援兵,一人兩百塊外加一包軟中華,要不咋說有錢能使鬼推磨,裝滿江西老鄉的麵包車就洶湧而來,果然是一支穿雲箭幾輛麵包車來相見,在學生時代,景德鎮潮男也算牛人了。

一夫當關的趙甲第,第一個沖上去的甚至不是做慣了尖刀角色的麻雀,而是愣頭青小梅,生猛得讓所有人由衷感慨,悍不畏死啊,不僅袁樹,連趙甲第都啞然失笑,小梅一點沒打折扣地很爺們揮舞裝有兩瓶啤酒的外套沖上去了,沒有章法地迴旋一通,然後又很快地被一群漢子給三拳兩腳就打趴下,

第一次打架然後第一次挨揍的小梅實力沒有,勇氣和血性還是很足的,即使倒地半陣亡了,還不忘拉上誰的腳,讓人摔一跤,潮男那夥等著檢漏和事後裝比一回的人都忍不住破口大駡這b是腦殘啊,麵包車裏出來的傢伙心裏都嘀咕眼前就三人,第一個就這水準,是不是有點勝之不武了。

幸好趙甲第和麻雀沒浪費烈士小梅的“英勇獻身”,兩人手中外套殺傷力瞬間爆炸出來,第一個被麻雀砸中腦袋的倒楣蛋立即就打了個旋轉,暫時徹底喪失戰鬥力,趙甲第出手更不含糊,外套砸翻一個,順手繞住另一個傢伙手臂,扯過來,就是一記近身的兇猛膝撞,再廢掉一個,和麻雀稍稍拉開一段距離的背對背,因為靠太近,一旦一個被纏上,很容易兩個人都被亂拳打死老師傅,離太遠,就要照應不到。

一片混戰,單兵作戰再出色,也難免吃到黑拳陰招,不過趙甲第和麻雀的持久作戰力和抗擊打力都出人意料,被踢中一腳吃了一拳連眉頭都不皺一下,當商雀外套撕碎的時候,地上已經躺了七八號人,而小梅也爬起來又趴下了好幾回,鼻青臉腫,不屈不撓,精神可嘉,打不死的小強,真不知道是什麼了不得的信仰支撐著這個小夥子如此賣力,

也虧得他時不時吸引一下週邊火力,趙甲第和麻雀才能釋放出最大程度的戰鬥值,最重要的是一時間沒有誰注意到一旁的袁樹,她沒有自作主張天真爛漫地打電話報告員警叔叔,她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不假,卻不是不諳世事的小女孩,她站在邊緣紋絲不動,毫不退縮,只是緊咬著嘴唇,盯著戰局,神情堅毅。

“麻雀,老子得在趴下前收點利息。”趙甲第打出了血性狠勁,一抹嘴角血跡,他外套比較厚,還撐得住,麻雀已經純粹靠雙腿兩胳膊跟人玩近身肉搏,他那張英俊到超出小白臉範疇的臉蛋也有點狼狽不堪,不過比屢敗屢戰屢戰屢敗的小梅還是要能見人一點。

趙甲第這話一說,麻雀立即就明白八兩叔的意圖,立即露出個陰險笑臉,二話不說迸發出一股兇殘的狠勁,竟然玩了一個讓小梅和一眾敵人歎為觀止的高難度高鞭腿,這種活一般在底層群架裏不常見,華而不實,浪費體力,而且充滿挑釁,再帥氣的臉都成了群嘲臉,很能吸引仇恨值,果不其然,將一個傢伙橫掃出去老遠後,不少注意趙甲第的牲口都朝他殺過去,

趁這個空隙,蓄勢已久的趙甲第像一頭豹子竄出去,路線筆直地衝撞過去,不纏鬥不停留,與最初拼死一戰的風格截然不同,似乎要丟下同夥,一下子讓很多以多打少還挨了疼的傢伙反應不過來,潮男是第一個察覺到趙甲第的意圖,因為趙甲第離他越來越近,最後外套都扔出去砸在一個“雇傭兵”胸口,餓虎撲羊一般直線衝殺過來,根本無視一些不痛不癢的拳腳,

潮男見亂了陣腳,立即慌神,他可是剛飽嘗過這個瘋子的手段,記憶猶新,趕緊後撤,至於身邊幾個一起看戲的同黨,比他好不到哪里去,錦上添花的事情願意做,拿自己小命去雪中送炭的壯舉是打死不幹,悄悄跟景德鎮潮男拉開距離,於是形成很有喜感的一幕,一群回神的人在追一個鐵了心要收本錢利息的某個神經病,而那個已經突圍的神經病前面大部分人都在轉移,無人上前阻擋,門戶洞開,花徑不曾緣客掃啊蓬門今始為君開,太黑色幽默了,

潮男轉身就跑,被勢不可擋的趙甲第飛身一腳,結結實實踹在後背上,摔了個狗吃屎,趙甲第追上去,一腳踩在那小子腦袋上,望著再度包圍他的一群人,吐了一口帶血絲的唾沫,捋了捋袖子,那姿態,完全就沒給自己留餘地,意思再簡單不過,利息已經到手,誰不怕死咱們繼續玩。

這一刻,不知道是投鼠忌器怕這狠人拿給錢的潮男踩出大事來,還是懼怕趙八兩的狠辣,沒有人敢輕舉妄動。

已經全身痛到麻木的小梅心潮澎湃,覺得今天看到八兩叔這霸氣跋扈的一幕,值了。

麻雀揉了揉臉頰,嘿嘿一笑。

這才是八兩叔最帥氣的地方,要不然小富婆文青女胡璃也不會心甘情願為了他瘋瘋癲癲要死要活。

袁樹瞪大眼睛。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員警來了,鳥獸散。

趙甲第也沒那精氣神充大俠,沖向袁樹,繼續跑路,有小梅和袁樹在場,這種可大可小的事情能躲就躲,在ts市老楊楊萍萍這批人都是再怎麼鬧事都能安然無恙的主,沒後顧之憂,要是趙甲第擦不乾淨屁股,就跟王半斤說的那樣找家長來幹,有錢有權不怕擺不平,再說趙甲第他們也沒殺人放火欺男霸女,一直順風順水,

可在上海不一樣,不是自家地盤,趙甲第怕把袁樹給殃及池魚嘍,到時候一旦繞進去搞不好會影響她的學業,那他跟馬尾辮恐怕就得恩恩怨怨很長一段時間,所以不管員警是真來假來,他們都得趕緊撒開腳丫撤,這次跑出去很遠,然後打了車去了一個已經沒有行人的小廣場,讓司機放下來,小梅一屁股坐在地上咬牙切齒,趙甲第跟商雀坐在花壇邊階梯上休息,袁樹沉默著不說話,看著趙甲第拳頭上怎麼擦都擦不乾淨的血跡,她紅著眼睛。

“痛嗎?”商雀打趣小梅。

“廢話,快掛了。”小梅嚷嚷,他是全身受傷,即便都是外傷,但對於他這種乖學生了十幾年的傢伙來說,痛到身體止不住發顫還能不哭出聲來已經很了不得,他想笑,卻擠不出來,形象有點滑稽。

“早讓你跟著阿福他們走,現在舒坦了吧。”商雀笑道,從口袋掏出一把皺巴巴的煙,丟給八兩叔和小梅,卻發現另一個口袋的打火機報廢了。

“痛歸痛,可心裏舒坦。”小梅呲牙咧嘴道,倒抽著冷氣,拿煙的手顫顫巍巍,卻是一臉滿足。

“你小子怎麼今天突然小宇宙爆發了?”商雀疑惑道,按照他的理解,小梅一直不是一個喜歡做出頭鳥的孩子,在寢室裏也最好說話。

“有些事情憋久了,再不爆發就要在沉默中變態了。打過這場架,現在很多東西總算能一笑而過。”小梅醞釀了大概半分鐘,露出一個自嘲的苦笑。

趙甲第微微一笑,沒想到這孩子還是有點小故事的娃。

見袁樹坐在一旁,趙甲第躺下去,把頭枕在她併攏在一起的大腿上,她有修長的身材,相應的也有一雙很漂亮的大腿,對於廣大美腿控來說,穿上黑絲的馬尾辮校花一定賞心悅目。

“雀爺,你以前常跟叔一起幹架吧?”小梅笑問道。

“當然。”商雀點點頭,這種時候沒打火機真他媽有點鬱悶的,拿著煙抽也不是丟也不是。

“以後帶上我。”小梅嘿嘿傻笑道。

“不帶你。”趙甲第搖頭道。

“為啥?!”小梅一臉不樂意。

“拖後腿啊。”商雀一點不客氣道。

袁樹輕輕微笑,沒敢讓小梅看到,畢竟這個壯士實力不咋地但勇氣和決心那都是沒二話。

“以後天天跟麻雀鍛煉身體去,等身子骨結實了能做合格的人體沙包再說,這事情又不是拿獎狀拿獎學金,急什麼。”躺著的趙甲第安慰道。

“好嘞。”小梅笑道,又是一陣抽痛,趕緊安靜下來。

“你們打架有輸過嗎?”袁樹輕聲問。

“好像沒吧,是不是,八兩叔?”商雀笑道。

趙甲第點了點頭。

“這麼厲害啊。”袁樹低著頭,凝視著跟她對視的趙甲第。

“不厲害今天被人踩著腦袋吐口水的就是我了。有你在一邊當紅顏禍水,我要是不厲害,下場會很不堪的。”趙甲第歎氣道,這傻妞還真是禍水,以前是胡璃,現在那妞好不容易改邪歸正不神經病做良家了,又來了個看上去清清爽爽其實也有點神經偏執的馬尾辮,這人生不消停啊不消停。

“要是兩敗俱傷,你跑不動了,我會背你去醫院的。”袁樹笑道,看似玩笑,其實堅定。

“要真有那麼一天,就這麼去做。”趙甲第沒當一回事,閉上眼睛。

袁樹低頭望著叼著煙閉目養神的男人,她終於明白為什麼學校裏會有願意給不學無術痞子男朋友獻身的女生,也許不是因為她們的花瓶無知,而是她們在某一刻的確感覺到是被人喜歡了。

他喜不喜歡她,她不知道。

可她喜歡上他,她知道。
作者: Auster    時間: 2011-12-11 09:48 AM

本帖最後由 Auster 於 2011-12-11 10:10 AM 編輯

正文第67章 我背你


趙甲第靠著袁樹的大腿,在做一件以前總覺得有點矯情地事情,反省。

在到上海之前,也許是理科過於優異的緣故,做人做事總習慣鑽牛角尖,一往無前的氣概倒是不缺,可總缺少點什麼,怪不得王半斤總說他格局不夠,以往王半斤嘮叨這些,趙甲第總會一臉不屑說戰略什麼的都是狗屎,最後還不得落實到每一次戰術執行。

王半斤只是個半吊子理論家,再語重心長也拿聰明執著的小八兩沒轍,趙家其實有位修成正果的實踐派,金海實業的太祖,趙三金,奈何這位大暴發戶從不樂意坐下來跟趙八兩扯淡,再者趙八兩也不樂意聽他講道理,老子兒子兩個天生尿不到一個壺裏去,於是處於被放養狀態很多年的趙甲第一直頑強堅守自己的處事原則,甚至謝思的出現和背叛也沒有撼動他的世界分毫。

直到一個老掉牙卻很傳奇的情感故事用一個女主角、一扇黑板、一本日記呈現在他面前,趙甲第才開始漸漸轉變。

趙甲第一直不喜歡跟聰明人打交道,因為在他看來一個人聰明了難免就會忙著算計,精通機關,就像趙三金那個別人頭破血流也擠不進的紅色或者黑色圈子,一頭頭吃人不吐骨頭的笑面虎,一隻只披著羊皮的白眼狼,所以趙甲第以前不樂意和徐振宏有交集,甚至對政商兩道公認有國士風範的石佛王厚德,也有戒心,

趙甲第有自知之明,拋開趙三金兒子的外衣,任何一位聰明人,想陰他,都跟玩一樣,所以他寧肯和沒心沒肺沒良心的黃華楊萍萍廝混,跟一根筋的老楊手槍稱兄道弟,這些人不笨,但誰也沒想要駕馭誰淩駕誰的野心,開開心心歡歡樂樂,現在小梅能算小半個,小青和阿福顯然就不行,溜之大吉後連條短信都沒發過來,八成正躲在學校寢室提心吊膽,

所以在趙甲第自認老老實實在很多人眼中卻是精彩牛叉的高中歲月中,有很多小青阿福這樣的角色一直埋怨為何跨不過趙甲第那夥人的門檻,一些徒勞無功的富二代最後只能自我安慰是這群人太傲氣,瞧不起人,把一切原因歸結于沒有胡璃家有錢沒老楊家有權沒有黃華不要臉皮。

袁樹一直沉默,小手輕輕揉捏他的太陽穴,小腦袋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麼。

這個艱苦卻堅信和堅持的女孩,安靜做著原本應該是將來給她披上婚紗的那個男人才願意做的事情。

商雀和小梅的交情經過這場無妄之災後突飛猛進,小梅不再一味把他當高不可攀的雀爺看待,商雀其實也是外冷內熱的人,聊天打屁,跟細皮嫩肉遭罪不輕的小梅說了很多高中時代的事情,跟他說了不少黃華那批死黨的事蹟,當做是鋪墊,好讓小梅同學有個心理準備,省得以後見面了鬧出沒必要的摩擦,憑良心說老楊這些傢伙絕不是好相處的人,不是豪門放-蕩千金,就是愛情觀人生觀很畸形的資深小白臉,要麼就是一不神經病就立即化身良家的小資女,商雀還真怕小梅被嚇到。

他們兩個都很識趣地不去打擾八兩叔和馬尾辮,達成不做電燈泡只做綠葉的共識。

袁樹彎腰,偷偷伸出一隻手按了一下腳腕,皺了皺眉頭,另一隻手則繼續給趙甲第揉捏。

“腳扭到了,怎麼不早說?”趙甲第打破沉默,其實在她從網吧跑出去扭到腳的第一時間就已經察覺,這也是他們跑了四五分鐘就停下來的主要原因,他從頭到尾一直冷眼旁觀,等袁樹開口,不過這妮子也強,硬是死扛著,不過確實像她的風格。

她一點沒有金絲雀的嬌弱,和身為金絲雀就要不遺餘力撒嬌的覺悟。

袁樹沒有說話。

“我有女朋友。”趙甲第睜開眼睛。

“不奇怪啊,早想到了。”袁樹微笑道,既然趙甲第已經知曉她崴到腳,她也就不再掩飾什麼,微微挪了一下腳,先把一隻鞋子上鬆開的鞋帶系上。

趙甲第似乎在醞釀措詞,嫺熟系好鞋帶的袁樹眨了眨眼睛,道:“你哪怕說你不止一個女朋友外加有娃娃親和未婚妻,我也不奇怪。”

“你說喜歡一個人,是不是一定就要只和那個人處一輩子。”趙甲第問道,一本正經望著袁樹,身為正統理科生,即便知道與彼偕老或者相濡以沫之類的辭彙成語,也不會說出口,除非是帶著調侃意味聊著不痛不癢的閒談話題。

袁樹搖頭。

“難道不是?”趙甲第有點納悶。

“那應該是很愛一個人吧,僅僅喜歡,我覺得做不到。”袁樹笑道,“其實我也不懂,不過我爸死後,我媽就一直不肯再找別的依靠,寧肯一個人把我帶大,小時候我沒覺得什麼,後來稍稍懂事,良心發現,暗示過我媽幾次,她都沒答應,說一個人挺好。”

“你爸是什麼樣的人?”趙甲第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口。

“不知道,很早他就逝世了,我當時才剛四五歲,只記得他喜歡把我放在脖子上,我爸什麼樣子倒是清楚,因為家裏還有一張我出生沒多久照的全家福,反正比你帥。”袁樹做了個鬼臉,說著並不輕鬆的話題,臉上卻讓人看不出悲喜,不是溫室裏長大的花朵,多少要比一般同齡人堅強。

“不帥也生不出你這樣水靈的女兒。”趙甲第笑道,把她的馬尾辮從她後背移到胸前,輕輕把玩。

“我很漂亮嗎?”袁樹笑眯眯道,明明知道再確定不過的答案,好像就是想親耳聽到從他嘴裏說出來。

“漂亮啊,不漂亮我包養你做什麼,花瓶花瓶,自然是光彩照人才行,哪個願意搬不起眼的陶陶罐罐回家。”趙甲第笑道。

“哪里漂亮了?”袁樹樂呵呵追問道,貌似“包養”“花瓶”這些辭彙並沒有刺傷到她。

“臉蛋,尤其是嘴角那顆美人痣,讓你很不一樣,有個辭彙比較貼切,靈動,有點畫龍點睛的味道。還有你身材很好,高挑修長,個子都快跟我差不多,那些一米七以下的可憐娃就是穿上增高鞋見到你一樣得自卑,胸部大屁股翹皮膚好,還聰明,考試次次拿第一名,你看,全是優點,不喜歡誇人的我都這麼說,可見你是真漂亮,帶著你出門逛街,很長面子的,找小蜜包二奶,不找你,就是瞎了眼,我也就是占了先機,再過幾年,說不定我再要占你便宜,你都會瞧不上眼。”趙甲第笑道,仰起腦袋,望著笑臉燦爛的清純女孩。

“我以後一定會越來越漂亮,也越來越有氣質,爭取讓你自慚形穢。”袁樹眨了眨秋水眸子。

“真有理想,是想讓我哭著喊著抱著你大腿求你別離開嗎?”趙甲第被逗樂了。

“正確。”袁樹掩嘴笑道。

趙甲第坐起身,不由分說脫下袁樹鞋子,確定白嫩小腳腕沒有大礙,低頭看著那雙洗得泛白的帆布鞋和露出一小截便宜廉價卻乾淨清爽的襪子,有感而發說道:“湯臣一品那房子會很快轉到你名下,你是出租還是賣給別人我都不管,你反正腦袋瓜不比我差,是拿去投資還是做小收租婆估計都不會虧,要是不知道賣了後攥著幾千萬的原始資本從何下手,沒關係,現在私人理財多了去,一千萬就足夠踏過門檻,別說你有六千萬,再大的銀行也要把你當姑奶奶大菩薩好生供著伺候著,要還不放心,存著吃利息,這件事情你自己做主,我不干涉。

還是那個庸俗的論調,只要別養小白臉膈應我,一切隨意。

這事情就這麼說定,再就是我現在給司徒堅強做家教,以後我看能不能週末把你們放一起,畢竟說到高考,我有發言權,估計老師也不能教你更多,但我可以,拉你和司徒堅強一起,讓你高考衝刺一下上海市理科狀元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我希望你能跟他處好關係,那小子十年內不走彎路,以後別說上海,我估計在長三角都是一號人物,他大出息,對你我都有好處,當然,別跟他走太近,太近了我不樂意,你是我女人。

最後一點,我爭取幫你安排一下你媽-的工作,一定讓你做一只有無憂慮快快樂樂的金絲雀。”

趙甲第停頓了一下,突然自嘲道:“沒想到我也有功利的一天,早幹嗎去了。”

“我喜歡你現在這個樣子說話做事。”袁樹真誠道。

“為什麼,不覺得庸俗嗎?”趙甲第訝異道。

“我本來就不是有資格談高雅的女孩啊,你庸俗一點,我才不會覺得你虛無縹緲,要不然你以為天上突然蹦下一個隨手砸我一套豪宅的傢伙,我能一下子心安理得接受?你不能奢望一個進了湯臣一品大堂就小腿打顫的女孩有多優雅端莊。”袁樹笑道,小臉蛋更妖嬈了。

趙甲第笑了笑,不置可否。

女人天生麗質就跟男人出身富貴之家一樣,是最大的幸運資本,但後天修養,一樣重要,多少富二代紅二代公子哥最終泯然眾已,多少漂亮女人淪為權力和金錢的玩物,人老珠黃?趙甲第想起家裏老佛爺一句只對他一個人說過的金玉良言:這男人啊一生下就得會爬山,有個好老子最多也就是能托一兩把,以後還得靠自己咬著牙上進,山上人少,風光也就好。

這女人啊,不是嫁個有錢人就安逸了,沒用的,再好的男人也有不靠譜的時候,指不定還要捅自己任勞任怨做牛做馬做媳婦的一刀,所以還得靠自己。

此話最是誅心卻也最不誅心。

最後,商雀提議找家連鎖酒店或者小旅館對付一晚,小梅沒意見,袁樹有點困難地站起來,腳傷不重,但跑路的時候不覺得痛,現在刺痛已經一股腦洶湧而來,她突然看到趙甲第蹲在階梯上,沒起身,她不明白,趙甲第一臉平靜說我背你。

淩晨,寂寥的街道。

19歲的年輕男人背著一位更年輕的馬尾辮,緩緩前行。

女孩流著眼淚悄悄說:我喜歡你。

男人說:好啊別愛我就行。

趴在男人溫暖肩膀上的女孩擦了擦淚水,哽咽著說:好。

她又問:如果有一天我做不到了怎麼辦。

男人說:不會的,等我們都長大了你就會發現外面的世界很大上面的生活很精彩,一定有無數的好男人讓你挑選,等你看花了眼,就知道年輕時候傻乎乎愛一個誰是很笨很蠢的。

女孩說:如果真有那一天我又迷路了,你會回來找我再背我嗎?

他沒有說話。

女孩緊緊抱住他脖子。

他說:好,那時候你站在原地等我。
作者: Auster    時間: 2011-12-11 10:11 AM

正文第68章 軍花


在淩晨2點多趙甲第袁樹一夥人終於找到一家連鎖酒店,兩間房,一間雙人床一間大床房,馬尾辮弱弱說她單獨要一間,可以自己出錢,趙甲第自然沒理睬,馬尾辮面紅耳赤,一副慷慨赴死的可愛模樣,不過最後趙甲第進了房間關了燈倒頭就睡,把一旁短短幾分鐘路程就已經天人交戰無數回合終於已經做好準備的袁樹,給結結實實打擊了一下,小妮子直挺挺躺在大床邊緣,不敢動彈。

趙甲第入睡前想起一個段子,猜到身邊女孩一定緊繃著心弦,就說了一遍。

在經濟型酒店在大江南北一二線城市如雨後春筍冒出前一兩年,曾有人找到趙三金求投資,說這一塊可以精耕細作,當時那個傢伙帶著一整支精英團隊死乞白賴數次登門拜訪,不厭其煩的在趙三金礙于中間人面子,讓他們書房浪費了海量口水,檔資料就有一大疊,演示過程眼花繚亂,那時候趙甲第湊巧在書房找東西,當時覺得拋開一些創業者必須的噱頭,這個行業的確值得挖掘,當然趙甲第沒興趣摻和,只是看戲,趙三金嗯嗯啊啊沒個正經,一臉不耐煩,最後不了了之,據說好像還是象徵性給了的2000萬,估計也是杯水車薪沒大意義。

事後餐桌上偶爾說起這件事,趙三金的一句話傳出去一定會讓那些職場弄潮兒吐血:盡扯一些老子聽不懂的花哨術語,不高興給你錢。

趙甲第一直奇怪,一身江湖草莽氣息的趙三金帶著金海實業左突右闖,怎麼能到今天還屹立不倒,這有悖商業常理,趙甲第清楚的幾次投資大手筆,貌似趙三金都僅僅是聊了幾分鐘就拍板,其實能進書房談正事而且一談就是幾個鐘頭的,肯定夭折,只是趙三金故作高深當面應付而已,所以很多時候見著那些以為托關係進了趙太祖書房就萬事大吉的商人,趙甲第都替他們默哀,因為那只是某個暴發戶心血來潮了想要給陌生人展示炫耀一下書房的品味。

說著說著,趙甲第就說了差不多一個鐘頭,而生活作息一直規律的袁樹也沉沉睡去。第二天她醒來的時候是清晨6點,趙甲第躺在床上看一份酒店提供的功能表,這是他的老習慣,袁樹睡覺的時候只是脫了外套,牛仔褲沒有動,見自己沒衣衫淩亂一絲不掛,眼神裏沒多少慶倖,但也談不上失落,只是有些小女人心思的惆悵。

趙甲第把她送上計程車,揮揮手。

商雀和小梅站在身後,一臉男人都懂的壞笑。趙甲第也不解釋,反正昨晚幹了點什麼就是畜生,沒下手就是畜生不如,還不如沉默是金,三個人也打了一輛計程車,小梅坐副駕駛席,商雀輕聲問道:“八兩叔,什麼個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趙甲第反問道。

商雀歎氣,沒有底氣道:“你該不會是把她當做謝思吧,這樣不太公平,袁樹不錯,跟那個婊子不一樣,雖然同樣是馬尾辮,是校花,一個類型的氣質,但袁樹跟她是兩種女人。”

趙甲第笑道:“我對謝思沒那麼多牽掛,不至於為了她遷怒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女孩子,一開始只是覺得好玩,現在有點頭疼,袁樹比我預想得要聰明,這就不好玩了,看來要處理好得花心思,不過說實話,既然養了一隻潛力值無上限的金絲雀,再讓給別的男人讓他們坐享其成,或者被別的男人搶走,我辦不到,太憋屈太窩囊,我和她成死結了,就看最後誰輸得更多一點。”

商雀鬆口氣,道:“如果是這樣,我支持。”

趙甲第眼神奇怪地看著商雀,道:“你還有精力管我的事情?韓伶沒把你逼到絕路?對了,你是不是還對老楊的小姑姑念念不忘?”

商雀笑了笑,“韓伶現在乖多了,還知道跟我一起玩魔獸世界,曲線救國嘛。至於楊定波,她可是我的心魔啊,我這輩子算是徹底折在她手裏,以前不知道自己有被虐傾向和制服控,遇上她才爆發出來,不過幸好遭殃的不止我一個,黃華虎子也一樣,一見到穿少校軍裝的楊公主,就興奮,怪不得說誰誰拜在石榴裙下,老子tmd的是敗在她的軍靴下了。”

趙甲第無可奈何道:“完蛋,剛聽家裏人說那位“公主殿下”晉升中校了,你們的魔障也一定更加兇殘。”

商雀哈哈大笑,道:“沒事,讓楊大姑奶奶的皮鞭來得更猛烈些吧。”

趙甲第罵道:“無藥可救。”

商雀神壓低聲音秘兮兮道:“老楊透露了消息,楊定波好像跟北京一紅三代相親了,那玩意一開始拽得無法無邊,然後被楊公主給狠狠修理了一番,不過老楊嘴裏的小道消息,可信度不是很高。”

趙甲第疑惑道:“她都相親去,你不受傷?”

商雀一臉豁達,“不受傷,喜歡歸喜歡,又沒把她當自己禁臠的念頭,不敢不奢望也沒那欲望,咱熱愛的還不就是楊公主的不可一世囂張跋扈嗎,她真被征服,估計也就沒那個味兒,這點我老早想得很明白,不過有時候也會偷偷遐想一下,她要真成了自己媳婦,結婚洞房那一天非要讓她穿上軍裝,幹活的時候還不讓她脫,那春宵,嘖嘖,一定終生難忘。”

趙甲第哭笑不得道:“要是姓楊的知道你有這個念頭,你就準備後事吧。”

商雀聳聳肩,表示無所謂。

趙甲第揉了揉下巴,道:“還別說,那樣的洞房是挺愜意。”

商雀深以為然,“絕對的。”

兩人很默契地不說話,顯然是自動代入讓楊定波穿著中校制服甚至是少將軍裝“幹活”的美妙場景,深陷不可自拔。

商雀清心寡欲,到了一種連趙三金也不喜歡的地步。這位各方面無可挑剔的青年唯獨有兩個魔障,一個是八兩叔,老楊他們一開始都認為兩人有短袖嫌疑。還有一個就是名字很男性化的楊定波,江湖人稱公主殿下,這妞30歲出頭,至今單身,卻沒敢說她是剩女,開悍馬,說蘭博基尼法拉利這些跑車都是娘娘腔男人的破玩具,偶爾出了軍隊休假,不是去青海無人區越野就是獨自玩高風險的攀岩,想讓她低頭的男人從幼稚園起就沒出現過,

傳言當年就讀北京景山學校,被她扇過耳光的男生不在少數,大多至今仍單相思著孑然一身的她,能讓眼高於頂的景山男人如此癲狂,靠的當然不是老楊家放北京並不起眼的家世,而是她小學畢業就將近一米七初中畢業已經一米八的身高,還有與之無敵匹配的身材,該翹該挺該圓的地方那叫一個銷魂,該瘦該細的地方也是一點不含糊,她要是穿上高跟鞋,差不多能俯視所有男人,所以她開悍馬,從沒誰說矯揉做作,tmd她天生就是開悍馬的料啊,

以前在南口的38軍裝甲6師,後來調進軍科院做調研工作,跟她相親的男人,家裏沒有個當將軍還得是肩扛兩顆金星的長輩,還真不好意開口,這種危險女人,也難怪商雀一直眼饞卻不敢生出能付諸行動的野心。

趙甲第對女王系的女人一直不反感,可楊定波身高方面實在過於鶴立雞群了點,所以接觸下來不冷不熱,當初為了老楊還跟她幹過一架,實打實,絕沒憐香惜玉,倒不是趙甲第沒紳士風度,主要是如果他留手,那就只能被楊定波踩成豬頭,事後她還算客氣,請他吃了一頓速食,趙甲第猜測她是不是性冷淡,也很期待她以後的結婚物件。

————

袁樹趕到學校已經錯過早自習課,昨晚接到趙甲第電話就匆忙離開晚自習課堂,甚至來不及請假,只是讓同桌黃曉萍打掩護,叮囑她如果班主任問起來就說家裏出了點事情。

袁樹到了學校,先跑了一趟寢室,然後主動去班主任那裏說明情況,班主任沒有絲毫懷疑,袁樹這種一個老師只有積了德才能教到的好學生,他一直很器重,恨不得當親生閨女看待,見她安全返校,就只是安慰她安心學校,家裏有困難一定要跟學校彙報,

袁樹帶著負罪感回教室上課,免不了被黃曉萍一陣盤根問底,袁樹沒傻到告訴同桌實情,糊弄過關,上午課程完畢,等教室裏絕大部分同學都去食堂,她走到仍在埋頭苦學的司徒堅強身邊,把手機還給他,還有五百塊錢。

“班長大人,你都留著吧,我沒用,別跟我客氣。”司徒堅強抬頭笑道,因為誠心誠意拜趙甲第為師傅的緣故,他對本就有好感的袁樹更加“敬重”,昨天借她的手機和五百塊錢,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袁樹笑著搖搖頭,堅持己見。

司徒堅強知道校花班長的脾氣,只好作罷。

“他讓你有空給他打個電話。”袁樹輕聲道,猶豫一下,“別跟他說我借錢的事情。”

司徒堅強愣了一會兒,點頭道:“沒問題。”

袁樹小跑出食堂,她吃飯走路和談吐都有一種特別有節奏感,絕不拖遝,外人覺得是她仗著漂亮和成績擺出清高傲慢的姿態,其實她只是想擠出更多時間來學習,僅此而已,別說戚皓那些從不為未來擔憂的富二代,就是一般的只是單純為一個殺出高考獨木橋上一個名牌大學的好學生,也無法理解袁樹對生活下一步未知的恐懼和隨之而來的鬥志和憧憬。

女孩要富養是不錯,會古箏會鋼琴會書法會芭蕾舞,自然是好的,可泥濘中成長的小草,一樣可以在某一天優秀得讓男人由衷心動。

司徒堅強給趙甲第打了個電話,他不用去食堂排隊,花了點錢給一個男生代勞了,趙甲第教會他一個道理,有錢不可恥,不會花才操蛋。電話裏趙甲第跟他說了週末跟袁樹一起進行家教的事情,司徒堅強沒二話,說到時候找家環境好點的星巴克就成,再者師傅把他領進門以後修行還得靠自己,司徒堅強有這個覺悟,他甚至打定主意到了星巴克,絕不做高瓦數電燈泡,挑個角落獨自學習。

司徒堅強掛掉電話沒多久,知了來他身邊搬椅子桌下,很沉默地抽煙。

“裝啥深沉,有屁快放,別耽誤我上進。”司徒堅強罵道,頭也不抬。

“戚皓不惹事我不奇怪,可鄭坤那種陰險王八蛋怎麼也沒下文?”知了有點小資情調的憂鬱。

“兒子打架老子打仗唄,有什麼好奇怪的。”司徒堅強冷笑道。

“小強,啥意思?”知了一頭霧水。

“自個兒琢磨去。”司徒堅強頭疼道,他奶奶的跟文盲就是沒辦法有共同語言,還是師傅牛掰,再大的大道理到了他嘴裏也是深入淺出,聽著明白不說還舒服舒心,樂意去消化。這點司徒堅強那個做了十幾年老爸的梟雄都沒能做到,也難怪司徒堅強越來越把趙甲第當大仙。

“你給我說說。”知了著急道。

“意思就是如果我跟你幹上了,你吃了虧請出你老子,然後我老子也坐不住,暗地裏你來我往地掐架,就這麼簡單。”司徒堅強翻了個白眼。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那照你這麼說,鄭坤家裏人也消停下來,沒打算出手?”知了一臉恍然。

“差不多,要不然以鄭坤的心胸狹窄,肯定還要朝袁樹開刀。”司徒堅強老氣橫秋道。

“有機會請你師傅一起搓頓飯?”知了笑道。

“那你得大出血,否則我不好意思請他老人家出山。”司徒堅強不客氣道。

“這個好說,只要你師傅吃得消,我都能請來女明星,一請請倆,雙飛,我爸在橫店影視城那邊有關係,不難辦。”知了毫不猶豫道。

司徒堅強笑了笑,沒有應聲,知了抽完一根煙後就很知趣地離開教室。

司徒堅強看著他的背影,嘴角笑意不屑,心想明星也分三六九等,不入流的過氣的小角色破花瓶有個雞-巴用,咱班長大人一出場,庸脂俗粉的還不全部自卑死。他之所以沒有拒絕,無非是想師傅更加融入他的圈子,司徒堅強甚至想過是不是能說動趙甲第畢業後就跟他一起去他爸的公司做事。
作者: Auster    時間: 2011-12-11 10:12 AM

正文第69章 丈母娘


趙甲第到了學校就跟著沈漢李峰去上課,他對專業課素來不敢馬虎,這是一種良好慣性,父母棍棒出孝子,老師板子出良民,周老師的板子拿趙甲第手心和屁股抽了整整5年時光,讓趙甲第養成了能不蹺課就不蹺課、寧肯在無聊課堂上畫精准船模或者構思情色武俠小說的好習慣。

現在因為沈漢死命粘著他,把他當百科全書,一有疑惑就打破沙鍋問到底,幸好都是專業知識,於是趙甲第在身為103成員必須互敬互愛的責任感驅使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因為制定出一整套完善縝密獎罰措施的寢室長大人發話了,沈漢在期末有提升,趙同志可以獲得相應的積分點,

在103寢室,積分點可是好東西,能讓室友幫忙買飯或者去圖書館借書,看性-愛藝術片也有優先權和佔據最佳位置權,福利一大堆,趙甲第想李峰這傢伙將來不去人力資源部或者搞傳銷實在是太屈才,連午飯的聚餐都能加零點五個積分點,這方面馬小跳肯定是先天缺陷,不過他每貢獻一包中華香煙也會有適度加分,用李峰的話說就是本人的績效管理進行得如火如荼,形勢一片大好,103寢室欣欣向榮。

趙甲第為了可憐巴巴的零點二五個積分點而不得不拖延去圖書館還書的時間,選擇面對兩頭饑渴的牲口,沈漢近期又跟他的古箏妹子打冷戰,至於李峰,一向是寢室第一遊戲第二學習第三戀愛第四,李峰正用他自認摧枯拉朽的眼神肆虐食堂裏的小白菜們,沈漢作為有骨氣有道德的文人,眼神當然得含蓄一些,只有趙甲第埋頭吃飯,趕著去圖書館換書,

上次被江夏看到《運籌學》《算術研究》都已經看完,其實算上那本德語專著,都只能算各個領域的基礎學術作品,並不艱深,對於理工科尖子生來說,只要上過相關課程,都不會大驚小怪,不過江夏一個才上大一的金融系女孩,震驚也情理之中,讀懂其中一本不難,難的是全都有所涉獵,專才常有而全才罕見,如果她有機會瞭解不起眼的趙甲第能在各所大學的大師演講教授課程上如魚得水,才會真的感到不可思議。

趙甲第下午沒有專業課,原定計劃是去二軍大聽講座,當他出了食堂跨上那輛破坐騎準備去二軍大,一個電話嚴重打亂了計畫。

沐紅鯉的母親,秦晴要跟他見面。

她在短暫的一分鐘不到時間裏便充分表現出一如既往的強勢,語氣生硬,充斥赤裸的支配欲,只是簡單給趙甲第說了時間地點,甚至沒問他是否同意。

毫無選擇餘地的趙甲第不敢擺架子,再度單刀赴會,火急火燎趕往市區,因為准丈母娘只給了他大概一個半鐘頭,關鍵是她給的位址連司機師傅也不是十分清楚,最多只能保證會把趙甲第放在大概位置,

趙甲第本來想打電話詢問具體路線方位,想了想還是放棄,估計上次和秦洋朱珍見面給兩家人印象不佳,加上還有當晚就跟媳婦跑酒店開房並且整夜不歸的壯舉,現在八成沐秦兩家想把他千刀萬剮的心思都有了,趙甲第還真怕一到那地就只見到丈母娘一摔杯子,大喊一聲刀斧手何在,然後把他給直接捅翻叉死。

見面地點在徐匯區一家兩岸咖啡,外面車不少,但永遠不會有太潮的牌子,都是大叔大嬸鍾愛的車子,中檔徘徊,不扎眼,也不至於寒磣,總之,看上去很安全,跟店內略顯昏暗沉悶的氛圍保持一致,適合上了年紀的成年男女玩偷情或者怪叔叔誘騙無知少女,當然也適合有錢沒處花的大媽們帶著粉嫩小白臉來調情。這地方,本來屬於趙甲第一輩子都不願意主動踏足的地方,奈何碰上位強勢的丈母娘,只好破功。

趙甲第在一臉職業笑容的服務員帶領下來到丈母娘面前,那一幕,終生難忘,一身得體職業裝的她翹著腿,黑色細高跟哪怕在暗黃燈光下也顯得格外尖銳,很傳統的中年女性盤發,精緻,散發一種刻板的典雅,兩根不粗不細恰到好處的手指夾著一根煙,桌上一杯咖啡,一包拆開的蘇煙,她就這麼冷冷看著趙甲第。

“喝什麼,自己點。”她等趙甲第打招呼後終於開口。

“不喝,我喝不慣咖啡。”趙甲第輕輕搖頭道。

“給這位先生一杯藍山,一份台塑牛小排。”她面無表情道。

服務員笑著去下單,趙甲第一臉尷尬地坐在秦晴對面,沒來由想念蔡姨,雖說蔡姨也是女王裏的佼佼者,可起碼她的強勢並不讓人反感,蔡姨做事總給人勢如破竹的姿態,卻能讓人心服口服,而眼前這位據說在江蘇體制內小有名氣的女強人則截然不同,一點都不吝嗇她身上的鋒芒。

就是不知道有多少男人已經死于她的尖刻和冷漠,趙甲第開始佩服沐紅鯉的父親,能忍受她二十多年,想必一定是有大毅力大堅韌之輩。

“抽煙嗎?”秦晴問道。

趙甲第點頭。

她把煙和打火機往前一推,趙甲第自顧自點燃一根蘇煙,總不能未戰先敗,他不停告訴自己是連蔡姨大床都躺過的真漢子純爺們,一鼓作氣拿下眼前女人不是難事,捨得一身剮也要把女王丈母娘拉下馬。

“如果一開始問你喝什麼的時候你說隨便,或者問你抽不抽煙你回答不抽,那我已經走了。”秦晴平淡道,她抽煙不給人放肆的氣息,就像她的家教修養一樣恬靜優雅,女人出身好,受到良好的教育,姿色只要有中上水準,的確要比尋常女子出彩太多。

趙甲第抽著煙,滿腹沒法子訴苦的糾結,秦晴暫時沒讓他坐立不安如履薄冰,但已經讓他多少有點風聲鶴唳,不愧是體制內廝混許久的角色,擅長彈指間就不戰而屈人之兵。他不說話,因為知道一個支配欲旺盛的中年女性應該不喜歡被打斷,那麼他就只好放低姿態去傾聽,順便欣賞一下體制內女性高官的異樣風采,不乏味。

如果不是秦晴亮出身份,趙甲第根本不會把她跟沐紅鯉母親的形象重疊在一起,最開始腦海中,沐紅鯉的母親應該是溫婉的,十足蘇州女人的婉約做派,後來聽到電話後一百八十度轉折,覺得她應該是沐紅鯉文青臉蛋的昇華版,無非是更冰冷更高傲,可事實是秦晴跟女兒並不相像,只是神似,沒有形似,估計沐紅鯉更像父親一些,由此推斷,秦晴丈夫肯定是個玉樹臨風的中年男人。

“怎麼跟紅鯉認識的?”秦晴敲了敲香煙,彈掉煙灰。

趙甲第一五一十把過程闡述一遍,就跟官場上做報告一樣。果然,秦晴比較認可這種熟悉了十幾年的談話方式,並沒有拂袖離場,甚至沒有皺一下眉頭。

“你父親生意有多大?”秦晴問了一個秦洋朱珍沒好意思問沐紅鯉根本不想問的問題,很實際,也很關鍵。

“不知道。”趙甲第誠實道。

“那可真夠大的。”秦晴冷笑道,臉色不悅。

咖啡和牛排都端上來,趙甲第沒有動手的意思,等一根煙差不多抽完,開口說道:“紅鯉找的是男朋友,不是丈人。說實話,我爸錢有點,但不是什麼好人,我從不指望他能額外給我什麼,我和紅鯉交往,哪怕我家和你們兩家人都不同意,我都可以和她幸幸福福過日子,阿姨你說我年少無知也好,說我目中無人也好,我肯定不會反駁,但相信時間會證明一切。”

“時間是可以證明很多東西。”

秦晴眼神複雜,語氣依舊生冷,“可你如果得用十年甚至二十年去證明,還有什麼意義?長大一點就以為看穿社會看透生活的孩子頑固起來最要不得,因為我們說他不懂事,也不對,但說他明白事理,會站在方方面面考慮事情,也絕無可能,所以當你處在這個階段,別忙著給承諾,尤其是面對你自認為很重要的女孩,慎重,再慎重一點,這是對兩個人的負責。”

趙甲第點點頭,表示認可。

這才是出身書香門第的女人該有的措辭和風度。

即便很不喜歡誰,也願意以理服人,而不是潑婦駡街,一味毫無章法的咄咄逼人。

“你們有找到和紅鯉般配的年輕人嗎?”趙甲第問道。

面對這個准女婿絕不會問出口的問題,饒是秦晴也微微驚訝,恢復鎮定後輕輕淡淡說道:“有兩個,都是世交子弟,人品才華都很好。”

“有多好?”趙甲第追問。

秦晴一下子噎住,無言以對,這個另類問題實在不好回答。

“有好到讓你女兒喜歡上嗎?”趙甲第又拿了一根煙,點燃,抽了一口,“顯然沒有。”

“這能說明什麼問題嗎?!”秦晴有點惱羞成怒,不是疑問語氣,而是強烈的反問。因為趙甲第所挑破的事實正是秦沐兩家的唯一軟肋。

“能啊。”

趙甲第一臉理所當然道,“說明你女兒我媳婦的眼光不是一般的彪悍,一下子就把我這塊掩埋比較深的金子給揪出來了。”

秦晴差點被煙嗆到,目瞪口呆,熟-女摘下冰涼面具後的風情尤為撩人。

趙甲第偷著樂,想起趙三金餐桌上說的一句至理名言,漂亮女人都是老虎,母老虎,唯獨丈母娘,是紙老虎。

“輕佻!”秦晴怒道。

趙甲第不急不緩道:“那是因為我一開始就把阿姨您當丈母娘看待了,不像你們欣賞的那些世家子弟,端著架子裝成熟累不累,孔雀開屏一樣,你們這群長輩正面看著當然光鮮,可要是有機會繞到他們屁股後面去瞅瞅,指不定有多齷齪,阿姨,不信你回去以後多關注一下他們私下抽煙否泡吧否勾三搭四否油腔滑調否兩面三刀否,希望別嚇到您。”

“胡說八道。”秦晴冷言冷語,狠狠抽了一口煙,然後掐滅,碾碎,仿佛那根蘇煙就是趙甲第的替身。

趙甲第吸了口煙,不再挑釁丈母娘。

因為他已經不動聲色扳回局面,不再是一邊倒的劣勢,這就足夠。

眼前丈母娘就算是只紙老虎,也得循序漸進不是,畢竟她可是紙老虎中的大王,屁股也不是那麼好摸的~
作者: Auster    時間: 2011-12-11 10:13 AM

正文第70章 趙甲第


“咖啡冷了更不好喝。”秦晴平穩一下心境,重新恢復一開場的淡定從容,她的言下之意再明確不過,咖啡幫你點了,反正肯定要喝掉,小子識趣點,在熱的時候趁早解決,何苦要喝冷咖啡遭罪。

一個從小到大沒散發過王霸之氣的准女婿面對一位強勢准丈母娘終究沒什麼先天優勢,氣場上不可同日而語,雖說扳回一城,但見好就收才是明智之舉,所以他迅速喝掉那杯掛著藍山名頭的2流咖啡,一份台塑牛小排也被風卷雲湧掃蕩一空,秦晴一直安靜抽著煙,看得出來她有不小的煙癮,否則手指間夾著的就是讓老煙槍嗤之以鼻的女士煙,而不會抽正兒八經的蘇煙。

她等趙甲第清理掉咖啡和牛排,很體貼地瞥了下煙盒,示意他自己動手,趙甲第琢磨出一點端倪,眼前丈母娘大人跟秦洋朱珍不太一樣,也許是因為在家族裏更有發言權就顯得更有主見,不太喜歡拖泥帶水,故弄玄虛更是會被判死刑,所以他就去拿第三根煙,恰巧秦晴也準備接著抽一根,一般狀況她不會接連抽兩根以上的數量,足見今天的會面對她來說也不是一件無足輕重的事情。

趙甲第和秦晴一起去拿桌上的打火機,手指碰在一起,她閃電彈開,縮回去很遠,反而是趙甲第不急不緩若無其事拿起打火機,探出身子給她的那根蘇煙點燃,這才一臉愜意舒坦地給自己點上,飯後一根煙,還是跟丈母娘面對面抽煙,場景很詭異,畫面很華麗,趙八兩表示對此很不怯場。

“紅鯉不知道我來上海。”秦晴輕聲道,貌似有點挫敗感。

知女莫若母,她這個女兒與世無爭的地方有很多很多,但惟獨情感不行,甚至是錙銖必較,完美主義者,類似精神上的潔癖,要不是如此,她也不可能高考為了那個男孩故意考砸進入上外,黑色幽默的是那個男生卻超常發揮去了北京外國語,

秦晴對此不遺憾,相反很欣慰,因為那個男孩跟今天的趙甲第一樣,都不討喜,都擅長稚嫩的自我,這才讓她頭疼,如果是不知好歹的愣頭青,她做長輩的自然可以正大光明棒打鴛鴦,問題是這兩男孩即便不算優秀,但起碼有個良好,

下三濫的手腕和落下乘的言語,秦晴都做不到說不出,所以她沒有插手女兒的第一場情感,但事實證明錯了,她錯得很離譜,有前車之鑒,秦晴決不允許女兒再次跌倒,她看著他,一這個說不定還不到20歲,跟她寶貝女兒第一次見面就說能給她幸福的男孩,本來一直覺得跟子女很融洽沒有隔閡的秦晴突然覺得自己跟年輕人確實有代溝了。

她輕輕歎口氣,“你是叫趙甲第吧,挺好的名字,聽紅鯉舅舅說你家裏是做生意的,你想知道他對你的評價嗎?”

“想啊,不過我更想知道紅鯉弟弟的評價。”趙甲第笑道。

秦晴微笑道,終於不再抽煙,“紅鯉舅舅都是好話,青魚那小子抖摟了一大堆壞話,不過聽他講話,需要聽反話,所以加在一起聽進耳朵的都是你的好話,要不是這樣,我也不會特地從江蘇開車過來見你一面。”

趙甲第苦笑道:“阿姨,這樣是不是有點不公平,我能不能給紅鯉幸福總歸需要時間,可你一句十年二十年證明就是沒意義,這個設定太無解了。”

秦晴笑了笑,身體微微後靠,不再是充滿攻擊傾向的前傾,直截了當道:“如果你能答應我不做紅鯉的男朋友,而是朋友,我會很高興。”

趙甲第直愣愣看著她,一板一眼道:“阿姨,你覺得可能嗎?”

秦晴眨了眨眼睛,不是俏皮的那種,而是一種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自信,她招手跟服務員要了一杯咖啡,望著趙甲第淺淺笑道:“為什麼不可能。”

趙甲第無語,雖然他們兩個暫時處於兩個敵對階級的陣營,但面對這樣的對手,趙甲第生不出厭惡,她始終優雅,平靜,端莊,胸有成竹,熟女該有的氣質,她一樣都不缺。

他差一點就忍不住說出口我家有個暴發戶跟兩岸的女boss都有交情,不過還好,被他憋住,和趙三金打冷戰井水不犯河水已經這麼多年,還真沒有一次扯虎皮做大旗的先例,趙三金似乎也沒要給這位大兒子鋪路搭橋的企圖,一點沒有家族企業要從娃娃抓起辛苦栽培繼承人的覺悟。

秦晴好整以暇道:“你想說什麼?”

趙甲第一臉平靜,不露破綻,搖頭道:“沒有。”

秦晴眼神略微古怪地笑問道:“趙甲第,你知道紅鯉的家庭背景嗎?”

趙甲第還是搖頭,談戀愛只是兩個人之間的事情,談婚論嫁才是兩個家庭的事情,這麼理解並不意味著他不想和沐紅鯉談婚論嫁,只是越是緊要的事就越要細水長流,急了容易出亂子,跟理科解題一樣的道理,撼大摧堅當徐徐圖之,趙甲第畢竟才19歲,理科方面也許比沐青魚這批紈絝高出十萬八千里的境界,可情感方面,則相對孱弱,成長空間巨大。

秦晴一臉怪不得的釋然神色,猶豫了一下,醞釀片刻,終於蓋棺定論,“趙甲第,既然你比我預想得要成熟理智一點,那就不妨直說,我不同意你和紅鯉交往,不想否認是為了家庭利益著想,門當戶對,可能在很多年輕人看來就是萬惡的封建思想,可等你們經歷一些事情,就明白兩個相當的家庭,交流起來才會不存在鴻溝,世界觀,價值觀,人生觀,都會匹配,

我個人從不反感鳳凰男,這個社會肯定需要這種充滿侵略性的男人,但沐紅鯉不需要,她的家庭也一樣,她需要的是一個能給她安穩的男人,這個男人長相可以平凡,但學識,人品,性格,都要中正,實話說,不管你爸生意做到什麼程度,我都不在意,哪怕他能上福布斯榜,都沒任何意義,甚至可以說,我們會更不喜歡,只會增加你和沐紅鯉之間的阻礙,所以,趙甲第,我希望你能體諒。”

趙甲第撓撓頭,秦晴這一次主動遞給他一根煙。

煙霧繚繞。

秦晴第一次很認真地打量起這個沉默的年輕後輩。

能膽大包天在她面前抽煙而不顯做作的男人,不多,更別說只是一個才上大學的男孩子。

秦晴很有耐心地等待回復。

趙甲第突然揚起一個燦爛笑臉,很潔白的牙齒,“阿姨,不要十年二十年來證明一切,只給我四年,就等我大學畢業,行不行?”

秦晴愣了一下,輕輕歎息道:“你還真不是一般的執著。那我再告訴你一個壞消息,紅鯉很快就要轉去哈佛大學。”

趙甲第眯起眼睛,問道:“是因為我嗎?”

秦晴平靜道:“有一半原因。”

趙甲第把煙熄滅在煙灰缸,深呼吸一口,道:“阿姨,我不會阻止紅鯉出國,但你肯定也阻止不了紅鯉等我四年。”

秦晴皺了皺眉頭。

趙甲第輕輕道:“趙甲第,這名字,可是爺爺查了一晚上康熙字典才找出來的。”
作者: Auster    時間: 2011-12-11 12:07 PM

正文第71章 競折腰


一頓丈母娘和女婿之間的鴻門宴,不能說不歡而散,但也算不上各得其所,十分小心眼以及記仇的趙甲第不好意思把氣撒到彪悍的准丈母娘頭上,只好記恨兩岸咖啡,這下是真打算一輩子將兩岸列進黑名單,可憐那位跟趙三金有不俗交情的兩岸大boss,商場上號稱臺灣女版陳永慶的金女士,要是知道有這麼場無妄之災,不知作何感想。

在趙甲第前腳離開咖啡館沒多久,沐紅鯉舅媽後腳就來到秦晴對面位置,一臉好奇,女人天性好奇八卦,長一張娃娃臉的朱珍此刻已經八卦火焰熊熊燃燒,不過她跟秦沐兩家大多數直系成員一樣,對在家庭和工作上作風一貫強硬的秦晴有些敬畏。

秦晴大概也知道家裏人對她的印象,率先露出一個略顯疲憊的笑臉,給朱珍要了一份套餐,朱珍心底好奇愈演愈烈,竟然在她臉上發現了挫敗感,雖然不明顯,但也足夠神奇,她越來越好奇這場談話。

秦晴抽起一根蘇煙,把大致過程說了一遍,簡明扼要,但沒缺漏哪怕一個細節,趙甲第抽了幾根煙,給她遞打火機,吃飯姿態隨心所欲,都一一道出,她最後笑道:“知道最後這孩子說了什麼嗎?”

朱珍搖搖頭。

秦晴優雅風度地一手托著下巴,另外一隻手雙指夾著緩慢燃燒的香煙,笑道:“他跟我說他爺爺翻爛了一本康熙字典,才給他取了趙甲第這麼個名字。”

“什麼意思?”朱珍瞪大眼睛,真難得女兒都已經是上初中的女人,即使一臉天真爛漫的茫然,也能給人一種不矯揉做作的可愛,怪不得到現在還有絡繹不絕的年輕小夥子對她表露心跡。

“大概是說他將來的成就一定配得上‘甲第’這個名字,配得上沐紅鯉,配得上秦沐兩家,等於是給我下戰書吧。”秦晴微笑道,真是個難纏的年輕人。

“他真敢這麼說?”朱珍微微張大嘴巴,這孩子也著實太膽大包天,不過她很快聯想到第一次餐桌上他暗藏玄機的眼神和最後一句肆無忌憚的挑釁,也就覺得理所當然。

聚會完畢,朱珍問過丈夫秦洋怎麼跟他姐姐姐夫交代,秦洋表示只管說好話,挑不痛不癢的說,朱珍不理解,也不追究,丈夫和秦晴是親姐弟,想必是摸清了秦晴的脾性才會如此,朱珍不像秦晴,一直很樂於男主外女主內相夫教子的小日子。

“挺可惜的。”秦晴感歎道。

朱珍沒多嘴,她對人情世故一直自認沒什麼天賦,對丈夫和秦晴在政界的長袖善舞一直是很欽佩卻不羨慕,她猜不出秦晴的“惋惜”在哪個點上,也不想去費心思,琢磨著回蘇州後再跟老公彙報一下,

上次聚餐後秦洋當晚就趕回江蘇,畢竟他是蘇州市政府的大管家,事情很多,而她就趁空在上海感受一下大都市氣息,蘇州絕對不窮,但比起上海還是要遜色太多,她在上海也有很多閨蜜小姐妹,一起做spa,上好點的茶館喝茶,逛朋友開的私人會所,聯絡感情,十分愜意。

秦晴在朱珍進餐的時候梳理了一下狀況,看情形女兒和趙甲第目前正處於蜜月期,這個時候她貿然搞拆散,一定會迎來反彈,這跟混政壇差不多,有壓迫的地方自然就會有抗爭,所以她才僅僅是單獨會面趙甲第,僅僅是擺出施壓的姿態,並不過火,

她為什麼不同意這一樁感情,除了朱珍能理解到的門不當戶不對,還有很多關鍵點沒說出口,比如趙甲第是長子,家裏又是做生意,聽上去家庭關係也不算和睦,所以一者他不可能入贅沐家,將來在江蘇紮根的可能性也不大,二來沐紅鯉的根基都在江蘇,轉去河北或者京津圈子,不妥當,最起碼也得在長三角一塊站穩後才行,有家族的蔭庇下才能事半功倍,

可在兩個家族的安排下女兒最少還要六七年時間的既定步驟要走,六七年會出現多少變數,天曉得,從政,尤其是女性,最忌憚情感上出現偏差,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復,這些話,秦晴不想跟固執的女兒打開天窗說通透,怕她有心理負擔,更怕她做出過激的舉動,就像她當年高考故意失利,現在看來,趙甲第答應沐紅鯉出國還算一個雙方都能接受的現實。

秦晴彈了彈煙灰,其實一根煙已經不剩多少,喃喃自語道:“就讓時間來沖淡一切吧,孩子終究是要長大的。”

“他會不會馬上就去跟紅鯉告狀?”朱珍喝了口咖啡問道。

秦晴啞然失笑,猶豫了一下,搖搖頭,道:“應該不至於,被欺負了就找爹媽找女人,不是大丈夫所為。那小子這點魄力還是有的,紅鯉看不上一個草包。”

朱珍吐了吐舌頭,低頭喝咖啡。

可事實卻是,趙甲第出了兩岸咖啡就徑直殺到了上海外國語,到了寢室樓下就給沐紅鯉打電話,說在宿舍樓大堂等她,沐紅鯉當時在副校長辦公室跟郭老教授討論那本俄語專著的翻譯問題,接到電話告個假就往外跑,

老教授也不介意,再閱盡滄桑的老人,也是從毛頭小夥愣頭青一步一個腳印蹦跳蹣跚過來的,知道年輕歲月的青澀和激情,沐紅鯉是一進學校就被老人當半個得意門生看待的好女孩,這段時間沐紅鯉的變化,他都默默瞧在眼裏,還開玩笑說讓他這個老頭子見識一下敢在俄語課堂上追女孩還用一黑板術語讓老師難堪的好漢。

辦公室裏,除了身為副校長的郭老,還有俄語系副主任和一個郭老的門生,年輕男生跟沐紅鯉差不多,家世優越,人品也上乘,家裏長輩和郭老關係匪淺,進了上外就跟著郭老做研究,郭老時不時讓他和沐紅鯉一起翻譯俄語論文和專著,當做實戰練習,一開始郭老還想撮合一下眼中的金童玉女,貌似無果,老人也就不畫蛇添足,年輕人自己走自己的路,資格再老的老傢夥一旦以老賣老難免會惹人厭,郭老不缺這個覺悟,所以對年輕後輩眼中的炙熱和失落都愛莫能助。

“郭爺爺,紅鯉真的要去美國?”年輕男人遺憾道。

郭老點點頭,端著保溫杯,喝了口熱茶。

年輕人欲言又止。

“怎麼,李煜也想去?可名額只有一個。”俄語系副主任是一個溫文爾雅的中年男人,略微發福,但明顯看得出年輕時候一定是個玉樹臨風的校草男人。

叫李煜的男生眼神黯然。

他叫李煜,諧音“鯉魚”,在很多上外俄語系學生看來他跟沐紅鯉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般配得沒話說,可有緣無分才最傷人,加上郭老的關係,從大一入學到大三,他沒少獻殷勤,一直文質彬彬,無懈可擊,奈何沐紅鯉孑然一身了三年沒有給任何人機會,到了臨近出國的時候,竟然毫無徵兆地正大光明談起了戀愛,誰都看得出她現在時不時露出一臉幸福甜蜜的動人模樣一點不做假,

李煜告訴自己該死心了,卻死不了,都快得了抑鬱症,從小到大,他也有他的驕傲,好不容易遇上一個個各個方面都中意的女孩,卻得不出一星半點回應,加上男性本能的愈挫愈勇愈不可自拔的征服欲望,讓驕傲的他也如同一隻熱鍋上的螞蟻,倉皇徘徊,不知所措。

郭老坐在辦公桌椅子上,捧著茶杯,保溫杯是紅鯉那妮子精心挑選的,茶葉則是李煜拿來的,老人輕輕瞥了眼患得患失的小夥子,他對李煜很看重,甚至要比沐紅鯉還要超出些許,畢竟像他這一輩的老人,大多重男輕女,骨子裏的東西,想改也改不了,不過他也清楚一點,只要沐紅鯉不走錯,以後的成就註定要在李煜之上,老人笑了笑,朝李煜說道:“小煜,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別急著回答,好好想一下再給我答案,然後我再給你一個建議。”

“您說。”李煜仿佛看見希望的曙光。

“如果你跟著去了美國,但萬般努力以後還是追不上沐紅鯉,會不會後悔?”郭老問道。

李煜沒有急著回答,沉默著思考。

儒雅中年男人含笑不語,他跟郭老一樣,也喜歡李煜,在物欲橫流的當下,能看到一個家境不錯修養不錯人品不錯的年輕人一點一點成長,他有一種身為教師的獨有成就感,這個社會上自然有太多精明市儈忘卻初衷的老師,但一樣不缺將教書育人擺在第一位的好老師。

“不後悔!”李煜沉聲道,一臉堅定不移的慨然。

“不後悔不代表到時候沒有巨大的挫敗感,不後悔也不代表將來紅鯉跟別的男人結婚的時候不會痛苦。”郭老盯著李煜的眼睛一字一語感慨道,說到這句話的時候,似乎勾起了一些塵封的記憶。一般來說,以他今天的古稀年紀和學術地位,不太可能跟一個20歲出頭的後輩直面感慨人生。

“郭爺爺,我還年輕,已經等了沐紅鯉三年,再等四五年也等得起,再說我也不是光等不做,只要在這個過程裏不斷充實自己,說不定到時候就能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即使沐紅鯉還是看不上我,我也不怕找不到好女孩,也許沐紅鯉結婚那一天我會痛苦,但如果我今天放棄了,我一定會後悔很久。”李煜笑道。

郭老讚賞地點點頭,大手一揮,笑道:“名額的事情我出現幫你解決,小李,你也幫忙跑一跑,磨磨嘴皮子。”

“真的?”李煜興奮道。

“我跟你一個小屁孩吹牛皮有意義嗎?”郭老瞪了一眼。

俄語系副主任哈哈大笑,李煜也開朗道:“行,我趕明兒就跟您和李主任訛一點上等的雨前龍井過來。”

“馬屁精。”郭老笑駡道。

“這馬屁拍得不錯,反正我喜歡。”李主任笑道。

李煜心中陰霾一掃而空,一往無前。

郭老坐在椅子上,起身走到窗口,望著出了辦公樓小跑向宿舍樓的沐紅鯉,清純而青春,老人心中唏噓真不曉得這妮子以後將會引多少英雄競折腰。
作者: Auster    時間: 2011-12-11 12:08 PM

正文第72章 翻手


(小八兩的潛力值就跟馬尾辮的氣質值是一樣的,無上限。)

趙甲第坐在宿舍樓大堂長椅上看報紙,沐紅鯉溫溫婉婉小跑進大堂,坐在他對面,揚著一張讓太多男生可望不可即的甜美笑臉,趙甲第放下報紙笑問能不能去上樓去寢室瞅瞅,沐紅鯉略作思量,確定室友幾個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做出什麼驚世駭俗舉止,而且回憶陽臺上沒曬什麼不好曝光在男人眼前的私人衣物,就答應下來,

宿管是位義正言辭的大媽,趙甲第先前走進大樓就被她犀利刁鑽的眼神從頭到尾打量了個遍,因為沐紅鯉是公認的乖乖女,也從沒讓男生進入寢室的先例,加上一番審視後確定眼前男生不像為非作歹的花花公子,總給人感覺下一秒就使出打狗棒法的大嬸就開恩發行。

一路的詫異,趙甲第在無數視線中,像一位元獨闖龍潭虎穴的大俠,沒奈何皮囊上不了檔次,路上偶爾遇上水靈白菜,也沒能讓人家拜服于高人風範一見鍾情了然後就近原則以身相許嘍。

到了寢室,沐紅鯉三位室友都穿著嚴實地在上網,兩個在麻將,一個在看韓劇,見到趙甲第都大吃一驚,她們都曾在課堂上親眼見證過此獠的驚天地泣鬼神,對他還是有些敬畏的情緒,所幸趙甲第長著一張人畜無害的臉,一身不顯山不露水的平庸氣質,要不是有沐紅鯉這朵高高在上的系花陪襯,恐怕連她們幾個都瞧不上眼,

外語系學校論壇時不時就爆出一個有關他的身份揣測帖子,風聲鶴唳,連帶她們三個也成了驚弓之鳥,不少吃撐了酸葡萄的孩子都心懷叵測斷言這廝不是良民,不過她們近距離悄悄觀察趙甲第,發現也沒三頭六臂,不像是會突然就將魔爪伸向無辜少女的惡人,加上沐紅鯉神情自然,她們也就客客氣氣禮禮貌貌,

沐紅鯉讓他坐在她位置上,煮了一杯茶,茶葉在她手裏,自然不像趙甲第揮霍糟蹋鐵觀音普洱那般讓親者痛仇者快,她有一套簡易茶具,像模像樣,當得一個煮字,而不是隨意泡茶,沐紅鯉在寢室,從沒主動給室友煮過茶,更別說給男人,趙甲第邊喝茶邊看她的書桌,比他的家當要更豐富一些,不僅僅是琳琅滿目的書籍,還有不少小玩意,東陽木雕彌勒佛,景德鎮小瓷娃娃,都很有童心趣味。

到了吃飯的點,三個室友都很默契地出門,把空間留給怎麼看都不太登對的情侶,出了門,三個女孩唧唧喳喳開始議論,無外乎是趙甲第的相貌平平衣著樸素,在象牙塔里養尊處優的丫頭,最多就是看過一些言情小說和影視作品,加上她們對性格清冷的沐紅鯉也一直抱有複雜心態,想親近卻自慚形穢,共同語言不多,想排斥但又不敢,沒資本沒底氣,相處三年,關係一直微妙,

不過沐紅鯉對她們一直還算不錯,很多次不求回報的幫忙,幾乎是有求必應,所以她們總算沒什麼歹毒的誹謗,也算是嘴上積德,沒到猜測他們會不會在寢室關上窗簾幹那個啥的地步。

女人相處,總歸要比爺們要更艱深晦澀百轉回腸,所以像胡璃楊萍萍這批特立獨行的妞大多不喜歡跟同齡女孩交往,而是成天黏在趙八兩這批禍害身邊一起無法無天。

“怎麼想到來我寢室,難道是對我室友意圖不軌?”沐紅鯉笑道,坐在趙甲第身邊。

“總不能等你出國再來吧。”趙甲第笑道。

沐紅鯉神色大變,有點蒼白。

“是你媽告訴我的。”趙甲第平靜道,見沐紅鯉幾乎是爆發出一股憤怒,顫抖著去拿手機,就要跟母親秦晴興師問罪,趙甲第搖搖頭,按住她的手,

“我來這沒想讓你跟你媽鬧僵,認識你之前,我都覺得戀愛就是我和那個女孩兩個人的事情,誰都沒資格指手畫腳,我爸媽不行,她父母也不行,今天你媽請我吃了一頓飯,當時我就想了很多,來的路上也在想,發覺自己以前確實挺幼稚的,更確信交給謝思的那筆‘學費’,不冤枉,

如果當時我更成熟一點,她說不定也不會那麼輕而易舉就倒戈,捅我一刀,還那麼欠抽的心安理得,那麼不可理喻的理直氣壯,以前不讓麻雀一大幫朋友罵她婊子,是我的自尊心作祟,現在再一想,就更深信不疑,如果不是她,我就算遇上你,也不會有現在的堅持。

媳婦,我第一次見到你就說要給你幸福,當時是心血來潮,現在是深信不疑要走下去,我已經跟你媽攤牌,請她給我四年時間,證明她的女兒沒有看錯我。”

“我不聽。”沐紅鯉紅著眼睛倔強道,“我不要離開你,我不要去美國!”

趙甲第撓撓頭道,“我就那麼好?”

沐紅鯉眼眶濕潤,卻沒有流出來,她的母親有多強勢,一旦強勢起來有多麼不近人情,她怎麼會不清楚,她已經心疼過一次趙甲第在舅舅舅媽面前的“鄭重其事”,之所以不和他提起家族擅自安排她出國深造的事情,就是不希望再讓他被她的家庭傷害一次,

她這段時間一直在和家裏人斡旋,甚至不惜跟爺爺外公下保證書,一定順利圓滿完成學業繼承家族事業,唯一的條件就是讓她和眼前男人安安靜靜戀愛,平平淡淡結婚,順順利利生子,只是目前看來效果並不理想,她怔怔望著趙甲第,咬著嘴儘量不讓辛酸和軟弱流露出來,生怕以為這是她的退縮和讓步,她伸手撫摸他的臉龐,柔聲道:“你就是有這麼好。”

“嗯,我就是這麼好,好到連你室友看著咱倆都是滿眼歎息,心裏肯定都在說沐紅鯉這閨女肯定瞎了眼才看上這傢夥。”趙甲第笑道,伸出手,也捧起沐紅鯉小臉蛋,水靈粉嫩,手感奇佳,要有多麼天生麗質的女孩,才有勇氣直面素顏的人生?

沐紅鯉破涕為笑,掐了一下趙甲第,卻一點沒捨得下重手。

“進兩岸咖啡前,我特地找了一圈江蘇牌照的車,一輛2點4排量的奧迪A6,掛蘇A,估計就是你媽-的車了,上次問起你舅舅,是市政府14號車,進了餐廳,跟你媽聊了不少,她說不管我爸生意做多大,都瞧不上眼,我能理解,你們這種書香門第,自然對商人不待見,所以我僅剩一點可以拿出來顯擺的優勢也就沒了,要不咋說金錢都是權力的婊子,何況是你們家這種乾乾淨淨清清高高的權,

站在你媽角度設想一下,我要是她,說不定也會這麼做,閨女就一個,誰不希望你一帆風順,一把屎一把尿養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出落成大家閨秀,被一個臭小子拐帶,誰都不舒服啊。” 趙甲第自嘲道,把沐紅鯉拉進懷裏,下巴抵著她的腦袋,軟玉在懷,氣氛祥和,心境也越來越平和,在坐計程車來上外的路上,他其實不止一次想返回兩岸,也攤牌一次,拿趙三金的名頭充一次二世祖,

對於他這種目標導向型的理科天才選手來說,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絕不是危言聳聽,錢在權面前要諂媚沒錯,那也得看多少的錢的多大的權,趙三金資產到底有多少,他以前是不屑知道,他奶奶據說也搞不明白,恐怕只有王厚德這些金海大佬才心知肚明,福布斯和胡潤榜都沒來招惹趙三金,不是金海不夠格,而是這個北方大暴發戶不稀罕而已,怕上去後就又得在某些環節打通關系砸冤枉錢,用趙太祖的話講那就是這些錢還不如弄幾匹純種馬耍耍來得舒心。

在金海下屬公司打工的時候,趙甲第經常聽底層員工講一些有關趙三金的段子,雖然有誇張成分,但作為局內人,還是知道大多屬實,像趙三金去了內陸城市,重要的投資意向,接見他的宴會規格那起碼是需要有一位元元省委常委出席的,至於趙三金是否能跟省部級大佬把酒言歡,趙甲第倒不確定,

因為到趙家大宅的中年人大多是從商的紅色子弟或者白手起家坐擁起碼8位數資產的牛人,官員反而不多,趙三金喜好在外人面前裝斯文裝高雅那是出了名的騷包,可在自家,不管是餐桌還是客廳書房,卻從不多話,偶爾感慨唏噓什麼的,也只是跟養狗的黃老頭坐在獨棟偏房的院子裏,

趙甲第相信一旦搬出趙三金這尊大佛,就算是秦晴再眼高於頂憎惡銅臭,恐怕也得掂量掂量一番金海實業這艘巨型民營航母的含金量。但他最終還是忍住,懂事起就跟趙三金鬥,鬥了這麼多年,趙三金冷眼旁觀,就等他主動低下腦袋,趙甲第不想功虧一簣,這樣跟沐紅鯉走在一起,沐紅鯉心裏有沒有疙瘩兩說,關鍵是趙太祖頭上的老佛爺肯定有閒話,

小八兩這位奶奶,素來六親不認,她看不慣的人和事,從來直來直往,否則以她的身份又怎麼會當著文藝片女王陳皇妃的面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哪怕是趙甲第和趙硯哥兩個人的親舅舅,到了老佛爺跟前,一樣被尖酸挖苦了許多年,她看他們,就跟看自己兒子的狗腿子沒兩樣,至於趙硯哥的媽,那更是扛著趙三金現任正房的天大名號都沒用,老佛爺一樣時不時膈應她一下,不高興了還會百般刁難,以那個女人還算不錯的修養,好幾次也一樣當場落淚,問題是晚上跟趙三金吹枕頭風還要被罵,這小媳婦當著憋屈。

趙甲第不肯請趙三金出山的最重要的理由不是他的面子,而是因為從未如此堅持,他要獨自出人頭地,要揚眉吐氣。

“甲第,要不我們私奔吧,一起去流浪,一起在全國各地定居?”沐紅鯉突然抬起頭歪著問道,絕不是玩笑的認真神情。

趙甲第無言以對。

這話聽在秦沐兩家對沐紅鯉寄予厚望的長輩耳朵裏,再好的涵養也一定會呆滯,震撼,然後崩潰。

“就知道你不願意。”沐紅鯉委屈道,低下頭,有些失落。

“不是不願意,是沒必要。”趙甲第感動道,狠狠抱緊她,“說給你幸福,不是得到你的心後,就可以一勞永逸,躺著陪你數星星喝喝茶玩浪漫就夠了,我沒那麼齷齪,我得努力付出,做出證明,讓你堂堂正正拉著你進你家門,讓一群叔伯舅一幫姑姨嬸都恍然大悟,原來沐紅鯉這孩子找到了個大元寶而不是一根上不了臺面的狗尾草,

我原來看上去是有點懶散,可你不能以為我會一直不知上進,所以我今天來,不是想讓你跟你家裏人做鬥爭,而是請你也等我四年,我得感謝你,沐紅鯉同學,你讓我把原先計畫提前了好幾年,從今天起,趙甲第同志,將要像一頭老黃牛勤勤懇懇。”

還要像一頭不知疲倦的狼,肚裏咽著肉,嘴裏叼著肉,還要弓著腰,咬著牙去搏殺。

不過這句話趙甲第沒有說出口。

甚至連趙甲第也不清楚,他現在的狀態像極了年輕時候的楊青帝。

還有被他視作天敵的親生父親,趙太祖。

“你要做什麼?”沐紅鯉一半感動一半擔憂,輕輕問道。

“放心,不是殺人越貨,我只做正當營生,賺錢對我來說,不難。”趙甲第眯起眼睛微笑道,攤開手掌做了個翻過來的手勢。

意思再明確不過,輕而易舉,翻雲覆雨。

突然爆發出一股異常自信的趙甲第,王霸之氣簡直就是氣勢磅礴。

沐紅鯉一陣目眩。

現在的趙甲第,在她眼中實在太醉人了。
作者: Auster    時間: 2011-12-11 12:09 PM

正文第73章 冤家路窄


跟沐紅鯉在上外食堂吃了晚飯,晚上一起去看了場電影,再之後就放媳婦回校,沐紅鯉其實紅著臉暗示他們可以去青年旅館,或者隨便一家經濟連鎖酒店也行,不過趙甲第還是咬咬牙忍住了,因為他知道出國要做的事情未必重要,但必定繁瑣,當年王半斤就是如此,何況沐紅鯉還說過手頭上還要忙著趕出俄語專著的翻譯,趙甲第就跟自己說大不了沖冷水澡和跑20圈操場去,回到上外宿舍樓外沐紅鯉悄悄說她以後爭取每個月都悄悄坐飛機跑回上海一次,讓趙甲第回去的時候好是一番心潮澎湃。

按照秦沐兩家為沐紅鯉規劃出來的既定步驟,她將在一個星期後去美國,對於老百姓的孩子來說略顯匆忙的出國不明智也不現實,但對於在外交領域頗有建樹的秦沐來說,一切盡在掌控之中,每個紅色深淺程度不同的家族都有它與之匹配的驕傲程度,只是有的是傲慢,有的更內斂一些,傲慢也分暴發戶和底蘊兩種,

趙甲第對於美國某記者“中國國情不複雜,研究透一千個特權家族就一清二楚”的斷論不感冒,身為典型資料控和考據黨,對一切泛泛而談都抱有偏見,不過他現在倒是樂意媳婦的家族牛叉再牛叉一點,給沐紅鯉鋪出一條青雲路,她在這條陽關大道上無所顧慮走著,那他也就能在上海這座城市沉下心來拼搏奮鬥,沒文化的趙三金嘴上總掛著一句男兒當錦衣爺們當還鄉,他頭一回對這個暴發戶老子的話感到深以為然。

到了寢室,李峰和沈漢還在看精彩小電影,步兵片,這兩頭牲口都好這一口,趙甲第和馬小跳喜歡騎兵片,步兵無碼騎兵有碼,這是專業術語,馬小跳喜歡騎兵片,是因為他自認閱女無數要擺出情場老鳥的架子,趙甲第則是一直喜歡有碼的愛情動作片,太露骨狂野的,有點吃不消,王半斤去了英國後有事沒事就給他發種子,說是怕小八兩臨時抱佛腳不靠譜,語重心長教育趙甲第同學臨陣磨槍是很要不得的缺點,

趙甲第對於這個沒半點血緣關係甚至現在名義上連姐姐稱呼都不貼切的傢伙一直沒轍,從小到大飽受摧殘,深受其毒害,對她養成了逆來順受的習慣,也不打算糾正。

他躺在小床上,小心翼翼拿出楊青帝的日記本,就跟初出茅廬的江湖菜鳥捧著一本蓋世秘笈,畢恭畢敬,他給自己訂下一個規矩,每次只看一篇,今天是一篇楊青帝寫於青島海畔一棟別墅內的日記,這個大虎人的日記每篇字數都不多,少則寥寥數字,多則也不過四五百字,極少是具體描繪一件事,都是很隱私的心得感悟,趙甲第看過那封信,也看過楊青帝在書房一些書籍上的評價,對這個一手將蔡姨 “養成”的男人字跡不算陌生,

趙甲第發現一個有意思的現象,那就是楊青帝寫那份遺書性質的家信時,字跡雖然依然深刻,充滿個人風格,但比起這本日記的初期,已經褪下很多鋒芒,趙甲第目前看的這篇日記,寫於94年11月,一勾一劃落筆尖刻,有一股恨不得力透紙背入木三分的決然,而內容,也一樣充滿霸氣,例如開篇一句“我讀書卻不用心,是至今最大的運氣,我能在一個個不同圈子裏脫穎而出,是因為很多有才華的男人都在男孩時代被書本釘死了”,就險些讓趙甲第驚出一身冷汗,這哥們實在太劍走偏鋒了。

一個字一個字默讀了三遍,合上日記本,藏好。

趙甲第開始閉上眼睛給自己在腦海裏定計劃書,他身上那點可憐巴巴的小錢玩投資想都不用想,當然是要在自己擅長的領域做文章,那就是炒股,他這19年一直沒用心在做人或者說做關係上,這在以前不覺得是壞事,現在看來是大敗筆,所以很多有點本錢的二世祖通用的賺錢法子都行不通,

但別忘了他當年給第一位馬尾辮買的鑽戒是怎麼來的錢,短線,而且全是跟莊家鬥智鬥勇來的兇悍短線,那時候他根本不屑用趙三金的內部消息,都是短線操作,他甚至為此創建過好幾套自己獨力摸索出來的數模,這玩意要是放到公開的競賽單元裏去,十有八九會引起譁然大波,趙甲第的所謂理科無敵,若只是倒著做滿分數學考卷理綜拿第一,那也太他媽的小兒科了。

而且他現在還有一個得天獨厚的優勢,那就是童養媳姐姐很早就開始做一個類似資料庫的東西,將各個行業各個公司的臺面上的臺面下的業績和趨勢都羅列其中,輔助於國家政策和政策背後各個官方性質以及私人性質的智囊團檔,這是他和齊冬草之間的小秘密,就像小時候兩個人喜歡在雷雨天在床上把被單拱成一個小山洞一樣,只有兩個人可以分享,

齊冬草在金海實業的地位很特殊,說超然也不為過,掛著的是總裁助理頭銜,但有資格參與到大部分集團事務中去,這歸功於趙甲第當年讓出了那條放在董事局會議角落的小板凳,因此她有足夠的人力和資訊資源去不斷完善她的資料庫,趙甲第似乎聽說過現在有一支專門的嫡系團隊在為童養媳姐姐做這項“壯舉”,他絲毫不擔心出岔子,

這種信心源於從小到大不管是考試學習還是為人處事,齊冬草都不曾出現過相同的錯誤,她也許不是天資超群的女人,但絕對是趙甲第這輩子最佩服的女人,簡直就不會犯錯,尤其是不可挽回的致命錯誤,她給人的印象永遠是不溫不火,不偏不差,這一點一半是天性,一半是得到石佛王厚德真傳。

寢室裏馬小跳也玩股票,不過顯然不是高手,胡亂跟風,要麼就是被一些不可靠的消息忽悠,今年先是在中石油割肉,然後又在中海集運上出血,加一起也有三十萬,不過馬小跳也實誠,估計也有炫耀成分,每次虧了錢都樂於跟躍躍欲試想要跳進股市玩幾手的李峰分享心得,讓趙甲第歡樂的是馬小跳最津津樂道07年的一段悲慘歲月,那時候馬小跳在那年的大牛市里追漲殺跌,然後潰不成軍,先是5月份狂熱地追高買進無數垃圾股,於是在530中淚流滿面,完全是地板上割肉,不甘心地轉戰中小板,又被腰斬,

後來馬小跳頭腦發熱被股評家朋友信誓旦旦說藍籌煤炭貴金屬可以投機,tmd又全是重災區,那一年馬小跳虧了一百多萬,差點被爸媽罵死,每次說起這個,叼著軟中華的馬小跳都是一臉操蛋表情,

而那個時候,恰巧是趙甲第小試牛刀的黃金階段,幾乎是無往不利,所以每次看到馬小跳指著電腦跟虛心求教的李峰講解一些曲線和傳授心得,趙甲第都憋得慌,只是不好意思插嘴,知道李峰也就是嘴上說要入市,其實沒錢玩,也就任由馬小跳誤人子弟。

趙甲第喜歡現在的寢室氛圍,馬小跳有點無關痛癢的虛榮心,但卻很義氣地在所有細節上照顧著三個寒酸室友的自尊心,就算是給包中華煙也說成是感謝寢室長大人幫忙點名的時候挺身而出之類的,即使從不在寢室洗漱也一定會買齊沐浴露洗髮水潔面乳等等,用沒了一定會馬上變出嶄新一套,

李峰寢室長那更不用說,除了趙甲第這夥人的內褲堅決不洗,全寢室的髒東西幾乎全包辦了,每個週末回家也一定帶大份好吃的,上次陽澄湖大閘蟹,他家裏只捨得買六隻,這位寢室長愣是拿回來五隻,上海男人做到他這份上,確實讓馬小跳對上海人改觀不少,再也不像入學初對上海人怨聲載道,

而有點文青的沈大元帥,雖然在金錢物質方面比較摳門,但能出力的事情,從來都是二話不說,有次李峰跟外班的人有摩擦,當時趙甲第跟馬小跳都不在場,他沖上去就是一拳,直接撂倒,對面站著的五六號人一見這東北漢子人高馬大,都慫了,事後馬小跳出面砸錢私下擺平,要不然沈漢非得背上一個處分,

這就是光榮的103寢室,不完美,偶爾也會有小矛盾,但都能事後一笑置之,誰都不記仇,該喝酒一起喝酒,該看片一起看片,四個來自天南地北的年輕人不矯情地和睦共處,越是這樣,趙甲第越不想自己太突兀地改變什麼,他希望四個人都能一直保持這個狀態步入社會,至於以後各自前程,趙甲第一點不介意互相扶持一把。

不過,看來他將是第一個真正走出學校的人。

第二天,趙甲第主動找上輔導員黃小山,兩個人第一次見面應該是馬小跳入學第一天請吃飯的食堂包廂餐桌上,後來是高深莫測的老校長在教學樓那次,因為老校長因為趙三金半棟大樓而開後門的緣故,畢業於浙大的博士生黃小山對趙甲第一直不錯,非專業課不上,他也主動幫忙解釋過,這才讓趙甲第的平時分不至於吃鴨蛋在,

在大學,平時分還是佔有較高比例,黃小山拿捏很好,只是讓授課老師給趙甲第一個平均分,這樣一來就不至於太惹眼,否則誰都知道趙甲第是關係戶,唯一的例外恐怕就是英語老師蔣談樂,黃小山第一次不明就裏去說這事,被冷冷頂回來,後來才知道這個學校頭號美女老師原來是老校長的親孫女,他一個無根無基的年輕老師當然無可奈何,只能作罷,對趙甲第可以說仁至義盡,

原本對趙甲第一直沒跟他哪怕說過一句話有點小小的不快,但今天趙甲第破天荒請他去食堂包廂吃飯,讓黃小山很是欣慰,面子這東西誰能真不當回事,尤其是當一個人還需要被人證明的階段,能不計較的,恐怕只有真正到了高處不勝寒境界的大人物,和玩世不恭的紈絝。

趙甲第試著以一種類似“刻意”的企圖與人熱絡,十分生疏,也不想拗著性子客套寒暄,所以只是跟黃小山拼酒,而這個剛從博士生轉為大學老師的年輕輔導員也沒被生活磨去稜角,反而更喜歡趙甲第這直來直往的一套,倒是往常一些個家長的過度熱情讓他疲于應付,在酒桌上幾杯酒下肚,黃小山就樂得跟趙甲第說一些在學院裏的注意事項,甚至說了些大學求學的心得,他看上去不比趙甲第大幾歲,加上趙甲第身份和成績讓他有種霧裏看花的感覺,也就不端著架子,一頓飯其樂融融。

午飯結尾黃小山善意提醒趙甲第最好還是去英語課上幾堂課,趙甲第答應下來,雖然肯定不會真的去做。整個下午都泡在圖書館,帶著一支鋼筆一本筆記本,摘摘抄抄,等身上嘴裏沒什麼酒氣,趙甲第才去學校辦公樓找老校長,放以前,老校長這種大智若愚的老狐狸,他一定敬而遠之,欽佩歸欽佩,但絕對要列入黑名單,

現在不一樣,既然趙三金砸下半棟嶄新圖書館,他順勢討點利息也就水到渠成,能從老人身上耳濡目染一點東西,也是可遇不可求的財富,老校長在開學典禮上那一席話,讓趙甲第覺得酣暢淋漓,打心底敬畏這個註定承載太多故事的老人,現在趙甲第的看法就是,生活閱歷是像一本書,既然自己暫時還無法像楊青帝那般拿出一本牛-逼烘烘的“自傳”,那就多去翻翻別人的書,黃小山是如此,老校長更是如此。

趙甲第很幸運,神出鬼沒的老校長今天因為應付市教育委員會的幾位大佬留在辦公室,趙甲第敲門的時候老校長正陪著一位常務副校長下象棋,在這所學校一言九鼎的蔣老校長可不是什麼正統意義上和藹和親的老好人,基本上他在辦公室跟人下棋的時候天大的事情也別跟他彙報,下完棋再說,所以一般校領導見到這場景都識趣地在外頭候著,

趙甲第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也不知道這個規矩,敲了門就進去,戴厚重眼鏡的老校長只是抬頭瞥了眼,沒說話,繼續下棋,副校長回頭一看,見是個年輕學生,立即就察覺到其中的不同尋常,但也表現得不露聲色,他是老校長的學生,最熟悉不過這位恩師兼領導上級的脾氣,換作其他不速之客,早吃閉門羹,他對身後的小傢伙有點感興趣,心中好奇,但神色自若,

陪著老校長下棋,他棋藝只能算業餘水準的中上,學校裏的象棋簍子不少,高手老師也有幾個,不過老校長就喜歡跟他下,因為他是唯一一個盡力而為也下不過老校長的校領導,老校長下棋勝負心極強,很不喜歡輸,又不喜歡別人故意放水,這才次次把他拎出來,真可以說是一種悲壯的幸運。

趙甲第站在身後看著兩位下棋,觀棋不語。

一盤下完,老校長把後輩殺得片甲不留,心情很好,拿起茶幾上棋盤附近的茶杯,靠著椅子抬眼望向趙甲第,笑道:“小子,會不會下?”

趙甲第誠實道:“我喜歡圍棋。”

“少廢話,象棋會不會。”老校長瞪了一眼。

常務副校長心中一笑。

“會。”趙甲第差點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老頭他娘的太以老賣老了點。

“來,殺一盤,小吳,讓位置。”老頭不含糊道。

副校長立即起身,趙甲第坐下後收拾棋子,妥當後就跟老校長廝殺起來。

一開始吳校長沒把趙甲第當回事,畢竟老校長棋力不算頂尖,但畢竟浸淫棋盤好幾十年,對付一般業餘玩家殺個通盤綽綽有餘。可開局沒多久,他就瞧出了不對頭,這個學生不是一般的驍勇啊,

連他這個旁觀者都捏把冷汗,就更別說局中人的老校長,一開始聽說趙甲第喜歡圍棋勝過象棋多一些,老人就來了脾氣,想殺一殺毛頭小子的銳氣,讓他見識一下象棋的博大精深,不曾想象棋的博大精深是出來了,可卻是眼前的小輩讓他見識了一番,尤其手中雙馬蹦跳得異常兇殘,老校長一盤下來被摧枯拉朽了一遍,對著再走一手就註定繳械的敗局,

老校長硬是不肯下棋,對著棋盤發呆,偶爾抬頭瞥一眼一臉平淡的小兔崽子,再低頭研究棋局,看有沒有力挽狂瀾的妙招,想不出就喝口茶,再瞄一眼還是臉色平靜的趙甲第,就這麼往復,吳校長偷著樂,這下子老校長碰上扎手的硬釘子了,他不禁多看了眼正襟危坐的男孩,好小子,有一手。

“可以認輸了,不服可以再來一盤。”趙甲第沒好氣道。

老校長瞪了一眼,隨即洩氣,道:“再來。”

重新交鋒,這一次老校長徹徹底底收起了輕視之心,安穩佈局,趙甲第依然拉中炮,殺伐氣比較老校長有過之而無不及,鐵了心要再肆虐一把,讓老校長又是一陣吹鬍子瞪眼睛,狠狠喝了口茶。

上一局是對殺,這一場是趙甲第勢如破竹,老校長疲于應付,結果還是七零八落。

“再來。”老校長這一次認輸倒是乾脆,等擺好棋子,吩咐站著的副校長道:“小吳,給他倒杯水。”

擺明瞭一副不贏一盤誓不甘休的姿態。

趙甲第一點不怵這個,打定主意不放水。

副校長遞給他紙杯的時候,趙甲第雙手接過說了聲謝謝。

吳校長暗暗點頭。

三個老少爺們對局的時候,渾然不知辦公室走進一位大美女。

她見到趙甲第愣了一下,本來想說完事情就回去的她輕輕走在吳校長身邊,陪著關注棋局。

老校長今天算是踢到鐵板了,趙甲第棋風彪悍不說,佈局更是滴水不漏,心思縝密,環環相扣,把老校長殺得是一點脾氣都沒有,連輸三把,只好對著棋局搖頭歎息。

老人哪知道當年趙甲第他爺爺是靠擺象棋殘局騙飯吃的江湖高手,他落在盡得爺爺大半輩子功力真傳的趙八兩手裏,豈不是自討苦吃。

“你還會下圍棋?”老校長抬頭問道。

趙甲第點點頭。

再平靜的神色,此刻瞧在老校長眼裏那也是不一般的桀驁不馴,老人恨恨道:“那好,小吳,學校裏誰圍棋下的好,喊過來,非讓這小子輸一盤。”

趙甲第嘀咕道:“就算輸,也不是輸給你。”

老校長一瞪眼,氣勢十足,吳校長戰戰兢兢,不知道是不是真應該去臨時找一名圍棋高手。趙甲第卻是泰山崩於前而不動聲色,十分坦然,老校長神情一變,哈哈一笑,十分舒暢地喝了一口茶,道:“我心服口服啊,也好,以後看來沒事就來學校找你殺上幾盤,比跟小吳下棋有意思。”

老校長見趙甲第一臉不甘,笑駡道:“小子還不知好歹了,跟我下棋就那麼沒趣?學校裏要跟我切磋的傢伙都得排隊。”

趙甲第趕緊笑著道:“願意願意。”

只是話語裏的不情不願卻是一點都沒掩飾的意思,老校長這一次是由衷開懷,笑道:“刁民。”

看著一老一少沒個正經的大美女笑了笑,依舊安靜,不說話。

“小樂,什麼事情?”老校長抬頭問道,一臉在學校裏罕見的笑意。

“彙報工作。”美女一本正經道。

吳校長趕緊找了個藉口離開辦公室,他覺得自己在場實在太不協調。

趙甲第這才意識到背後站著位千嬌百媚的OL美人,從他這個位置轉頭仰視,恰好可以飽覽她胸口的風景,好寬廣的“胸襟”呀,他意識到這個開學典禮上驚鴻一瞥的美女跟老校長關係非同尋常,立即眼觀鼻鼻觀心。

她卻是敏銳捕捉到趙甲第的掩飾,哭笑不得,主動道:“你就是那個一節課都不願意來上的趙甲第?”

“啊?”趙甲第納悶。

“她是我孫女,也就是你的英語老師。”老校長笑眯眯道,只覺得狠狠出了一口惡氣,心情大好。

趙甲第撓撓頭,沒了象棋棋盤上對付老校長的銳氣,像個平時喜歡調皮搗蛋一見到美女老師就特老實巴交的學生。

“怪不得校長說你是刁民。”她溫雅笑道,一下戳破趙甲第的偽裝。上次根據賭約一身職業裝教課的蔣談樂今天恢復了素雅裝扮,但依然難以掩藏她的成熟動人,她的優雅從容,在趙甲第眼中儼然是另一個趙硯哥的母親。

蔣談樂對這個學生沒什麼惡感,畢竟老校長也就是她的爺爺說了一些相關事情,例如他高考英語零分以及堪稱變態的理科成績,任何一個老師都是從學生走過來的,對於成績突出到了某種境界的孩子,多少有種天然的好感,加上觀戰許久,對於一個年輕人能在棋盤上完勝她的爺爺,她也會報以善意的姿態。

一個老校長就足夠頭疼,再加上一個名動全校的美女老師,冤家路窄,敵人很強大,只能智取不可力敵,趙甲第只能暫時投降,乖乖喝水。
作者: Auster    時間: 2011-12-11 12:09 PM

正文第74章 國士無雙


三盤象棋殺伐天昏地暗,別說老校長,就是趙甲第一時間都忘記為何來辦公室,加上OL典雅麗人蔣談樂的出現,氣氛輕鬆,老校長和趙甲第面對面坐著閒聊,大多是象棋上的交流,老人興致很好,一反往常一字千金沉默寡言的風格,侃侃而談,

從“炮”說到中國與西方截然不同的攻堅戰,從國際象棋的王后提起西方世界的皇室聯姻,說到中國象棋裏將帥必然是面臨殘局才御駕親征,引經據典,旁徵博引,最後引申到中國企業的發展,趙甲第話不多,偶爾點睛,他不是學識淵博的文科生,他只是個力求某個專項精益求精的偽宅男,自然不敢在老校長面前班門弄斧,言多必失,知性美女蔣談樂坐在辦公桌後的椅子上玩qq遊戲,卻豎著耳朵一字不漏旁聽兩個忘年交的討論,

老校長不知不覺已經喝光一杯茶,見對面趙甲第並沒有流露出絲毫疲倦和不耐煩,知道即興的長篇大論也需要點到即止,就笑望向一直很器重和寵溺的孫女,知道她一定在玩什麼遊戲,轉頭問趙甲第道:“你知道我孫女蔣談樂這個名字的由來嗎?”

趙甲第一臉茫然,心想這都是什麼天馬行空的問題,咱又不是未卜先知的神仙,想起這個,忍不住記起爺爺在世的點點滴滴,愈發沉默。

趙甲第爺爺趙山虎在引龍村也就是後來的趙家村赫赫有名,是當之無愧的傳奇人物,祖上成分不好,娶了地主婆也就是現在的趙家老佛爺,一生79年有十之七八的歲月都是坎坷跌宕,做過醫治過不少市井總算沒害死過誰的江湖郎中,做過半吊子算命先生,在京津大街上擺過象棋殘譜求過溫飽,後來不知怎麼在南方將趙甲第那位端莊淑雅的二奶奶拐騙回村,直到兒子趙三金出人頭地,趙家總算光宗耀祖,

趙家發跡後,趙山虎還是喜歡一身粗布,踩著雙膠底解放鞋,喝幾十年如一日的自釀燒酒,抽土煙,在小八兩出生後,老人堅決不讓趙三金的二房也就是趙甲第的親生母親帶去加拿大,由他親手養大,教小八兩讀書識字看幾本在文-革中藏下來的風水書,清晨帶他去河邊拉二胡,唱一曲“我本是臥龍崗上散淡的人”,白天就去山上遛狗采藥,可惜趙山虎沒有機會等到包曾孫子的那一天,在趙甲第正要上學前不久,一覺睡去,就再沒有醒來,

也是之後沒多久,趙三金就把趙硯哥的母親,也就是那個音容相貌都跟蔣談樂有三分貌似七分神似的女人,帶進了趙家,趙甲第與趙三金徹底父子決裂,只差沒有斷絕父子關係,有時候小八兩會躺在床上想,是不是爺爺活長久一點,那個之前還是作為私人老師身份教他和王半斤鋼琴和英語的女人就進不了趙家,可惜生活很多事情都不存在假設。

趙甲第出神的片刻,老校長和蔣談樂都在觀察他,似乎都覺得有趣。等趙甲第察覺到失禮,立即回神,轉變迅猛,以至於在人情世故成了精的老人和道行不淺的蔣美人眼中有點突兀,兩人相視一笑,愈發有趣,到今天為止,還沒有誰能在他們兩人面前自顧自發呆,哪一個不是外表溫良恭儉內心忐忑不安地端坐在位置上,生怕失了禮數,老校長接過蔣談樂遞過來新加入熱水的茶杯,笑道:“給你一個提示,圍棋。”

“手談有樂。”趙甲第毫不猶豫道。

老校長笑容濃郁,蔣談樂卻是一驚,像是被誰識破了一個很隱蔽私人的秘密。

“果然是個聰明孩子,比有些道貌岸然的繡花枕頭可要好上不止一籌,真不知道怎麼就有傻閨女會願意跟那種窩囊廢交往。”老校長點頭道,還有意無意瞥了下寶貝孫女,後者瞪了他一眼。

趙甲第作為圍棋愛好者,自然不難猜出蔣談樂名字的寓意,至於老校長和美女老師的家務事,他一點都不想牽扯,弄不好就做了炮灰。

“小樂肯定在qq圍棋上,小子,你不是自稱高手嗎,去露一手,要是被我發現是不打草稿吹牛皮我饒不了你。”老校長陰險道,狠了心要把趙甲第同學往火坑裏推。

“我自娛自樂就好了。”蔣談樂神情有點不自然。

趙甲第左右為難。

“她是你老師,我是你校長,你說誰的官大。”老校長威脅道,依然是那副可惡的笑眯眯彌勒佛表情。

悲憤的趙甲第硬著頭皮在美女英語老師的殺人眼神中走向辦公桌,那神情簡直就是小嘍囉腦袋頂著槍眼被逼著往前沖,蔣談樂無可奈何,因為是臺式機,不能像筆記本電腦那樣合上,在對弈中強制退出更是很損傷人品值和道德值的惡劣行徑,趙甲第一看到qq圍棋的介面,瞄了一眼美女老師的昵稱和戰績,就有點知道為什麼她不希望趙甲第插手,

她的id是洛水河神,qq段位4段,光看這個段位這倒沒什麼丟人現眼,問題是蔣談樂已經在qq上下了六百多盤,這個號肯定不是馬甲,大號對局了這麼多盤還是3段,著實不是太光彩的事情,趙甲第不熟悉qq圍棋,新浪、清風、qq、tom、弈城等幾大網路圍棋中,他唯一接觸過的只有弈城,不過 qq圍棋水準顯然不能跟韓國職業棋手紮堆的弈城相媲美,qq唯一的優勢就是人口基數大,線上人數多,可圍棋又不玩人海戰術,

趙甲第瞄了一眼棋局,好吧,即使很含蓄的說,那也只能是四個字,不堪入目,趙甲第撓撓頭,不敢去看直覺敏銳眼神殺人的美女,盯著螢幕說道:“蔣老師,你走,我看。”

老校長老神在在端著茶杯,起身走到他們身後,他對圍棋一知半解,倒是他兒子也就是蔣談樂的父親癡迷圍棋,但也不算是精于手談,本來寄希望于女兒能繼承衣缽後發揚光大,不曾想蔣談樂對圍棋興趣不缺,但天賦平平,小時候在圍棋班倒是小小綻放過一段光彩,甚至驚動老校長親自把一位職業8段老棋手拉來給蔣談樂做恩師,

奇了怪哉,本來挺有前途的小閨女一到高人手中,棋藝不進反退,一度對圍棋都失去信心和興趣,蔣談樂父親只好停止揠苗助長的行為,只求女兒不遠離棋盤,不求成為職業選手,於是蔣談樂在圍棋上就一直隨心所欲到今天,棋力的確相當一般,不知道是不是有人盯著,蔣談樂有點緊張,昏招不斷,看得老校長都頻頻搖頭,幸虧對面跟她也是旗鼓相當的角色,一局手談,一塌糊塗,

趙甲第看得有點頭疼加蛋疼,臉上還不敢露出一點點不敬,一盤結束,趙甲第正琢磨著怎麼打個馬虎眼糊弄過去,突然發現一個細節,蔣談樂手心肯定出了很多汗水,否則滑鼠也不可能濕潤。

趙甲第那一刻心一軟,猛然間整個人便身臨古井不波的境地。

趙山虎教了他象棋,教趙甲第圍棋的卻是一個不出世的人物,一個雙手枯黃的中年人,趙甲第在現實生活中與人下了破千盤,除了王半斤糾纏他下了幾盤,剩下的,全是與那人對弈。

趙甲第比誰都清楚,他理科能有今天的成績,一半來自與那個病態中年人的坐隱博弈和循循善誘,是那人讓趙甲第年紀輕輕便明白“棋在棋盤外”的道理。

“要不我下一局?”趙甲第平靜道。

蔣談樂這輩子下圍棋最緊張就是有人觀戰,簡單來說就是怯場怯戰,或者說,她的性格與爺爺不一樣,沒有強烈的勝負心去支撐她在圍棋這條走不到頭的晦澀道路前行,唯有百年一遇的絕世高手,方有不存勝負的意境,現世存活著的,恐怕也就只有吳清源一人而已,石佛李昌鎬也不過是五十年一遇的大國手,身為職業選手,也容不得他失去勝負心,所以不擅爭強鬥狠的蔣談樂很早就喪失了在圍棋上更上一層樓的機會。

她起身把位置讓給似乎氣質有點變化的趙甲第,百思不得其解,老校長眯起眼睛,嘖嘖稱奇。

趙甲第正襟危坐,直起腰板,氣場和氣勢遠勝方才與老校長對局。

他做了一個習以為常的動作,輕輕整理衣衫,雙手象徵性擦拭一遍,心無旁騖,聚精會神,簡直就像是最正式的職業對局。

對手很弱,趙甲第根本是獅子搏兔,君臨天下。

這也意味著與這個業餘圍棋玩家伯仲之間的蔣談樂,對上趙甲第,在圍棋棋盤上輸得百分之百要比老校長在象棋棋盤輸得淒涼,甚至可以說是慘烈。

趙甲第起身後,又恢復人畜無害的好學生模樣,有點不好意思地對蔣談樂善意提醒道:“弈城現在不知道關閉沒有,如果沒有,你去那裏下棋。”

蔣談樂怔了一下,終於從震撼中勉強恢復平靜,略微失態道:“哦,好的。”

“吃飯的時間到了,小樂,你帶著趙甲第去食堂,師生之間交流交流,不管是學習上還是圍棋都可以嘛,我還有點事情。”老校長下了逐客令。

要是以往,蔣談樂一定直接拒絕,誰的面子都不給,可今天破例,圍棋是她人生中很重要的東西,哪怕她下得很臭,但圍棋是從兒童時代陪伴至今的精神寄託,比閨蜜還要閨蜜,高興了就與人對弈,輸了也開心,委屈了也去手談幾局,她本就無勝負心,總能在棋局中靜下心來,正因為這樣,她才會答應父親給她安排的一位元相親物件,答應試著交往,

並不是那個男人比以前的相親物件更優秀,只因為他據說是tom圍棋上的7段,她覺得這樣相處不至於過於冷場,她實在受不了與人尤其是同齡男人毫無營養的客套寒暄,他們的家世,資產,相貌,與圍棋教會她的意境相比,總是有這樣那樣的遺憾和缺陷,蔣談樂寧肯自己剩著,也不想把自己將就著送給某個男人。

教學樓離食堂慢悠悠走大概七八分鐘路程,蔣談樂自然沒有開那輛銀灰色slk,趙甲第一路走得有點拘謹,在高水準美女面前,他一直如此憨厚,除了吃了猛藥才會爆發出戰鬥值。

但最讓趙甲第糾結的是這個美女老師實在太像小犢子趙硯哥的母親了,一樣是瓜子臉,一樣身材高挑,連穿著打扮的風格也類似,甚至連眼神和氣質都有五六分雷同,最致命的是tmd還一樣是英語老師,兩個人間隔大概半米距離走在校園,回頭率有點嚇人,蔣談樂本就美豔,像一顆熟透卻還保持新鮮的水蜜- 桃,加上老師身份和前不久驚豔全校的OL裝扮,她完全符合一個大學生使勁意淫的一切標準。

蔣談樂一直在男女交往中扮演被動防禦的角色,沒想到今天還得絞盡腦汁去找話題,輕聲問道:“你學圍棋多久了?”

趙甲第想了一下,回答道:“6歲入門,除了高中階段兩個暑假和一個寒假,其餘假期基本上全部在下棋。”

蔣談樂對這個回答感到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好奇問道:“是棋院培訓嗎,有沒有參加過定段賽?”

趙甲第搖搖頭笑道:“不是,我只跟一個人學棋,沒有參加過定段賽。”

蔣談樂突然來了興致,說到圍棋,她的矜持和氣場自然而然就會大幅度降低,笑道:“那你說你自己有什麼水準?”

趙甲第尷尬道:“不知道。”

蔣談樂對趙甲第的誠實本分有點想笑,不再問話,在食堂挑了個僻靜地方吃飯,趙甲第一看到她跟那女人如出一轍的進餐儀態,疼得小雞-雞都快要萎靡不振,只能強打精神。蔣談樂吃飯的時候沒有說話,起身端餐盤的時候才問道:“你為什麼弈城有沒有關閉?你現在不在弈城下棋嗎?”

趙甲第汗顏道:“08年弈城因為版權問題說要無限期關閉,我一怒之下就再沒有去過。”

蔣談樂微微一笑,“那我可以告訴你,弈城食言了,現在還開著。”

趙甲第一直被動應對,覺得這不是好現象,就說道:“那有機會我開個新馬甲一起去弈城對局,或者棋魂和圍棋吧也行。”

蔣談樂多敏銳的一個女人,立即捕捉到她覺得不能放過的細節,問道:“為什麼要開馬甲去弈城?”

趙甲第猶豫了一下,老老實實道:“那個號有點大,帶著你,你會成為眾矢之的。”

蔣談樂徹底樂了,風情無限地盯著膽敢不上她英語課的學生,問道:“解釋一下,id是什麼。”

趙甲第撓撓頭道:“國士無雙,弈城9段。”

蔣談樂當場傻眼。
作者: Auster    時間: 2011-12-11 12:10 PM

正文第75章 先手轉機


蔣談樂並非聽說過國士無雙在弈城的事蹟,她混跡qq圍棋很多年,對tom棋魂尤其是弈城這類草根高手和職業選手一起輩出的高端圈子一直發自肺腑地畏懼,對它們的瞭解只停留在一些賽事諮詢商的層面上,但一個弈城9段,絕對足以讓蔣談樂身為趙甲第老師的心理優勢蕩然無存,

她盯著這個不像作偽的學生瞧了半分鐘,悄悄深呼吸,比一般青春少女要偉岸許多的胸脯隨之微妙一顫,風景這邊獨好,網路圍棋8段是一個巨大門檻,大多數業餘玩家恐怕終其一生也跨不過去,蔣談樂自己就是一個典型代表,有點小女人沮喪又有點孩子氣雀躍的她發現自己心情明朗,離開食堂的時候甚至想是不是給趙甲第一個中等的平時成績,分別時蔣談樂特地跟趙甲第要了手機號碼,說有時間就去弈城下棋,

她獨自回到教學樓下坐進那輛賓士轎跑,接到爺爺電話,老頭話中藏話,含沙射影,蔣談樂這次沒有針尖對麥芒,很好脾氣地應付著,掛掉電話,嘴角勾起一個笑意,現在她家裏分成兩派,一派是以她父親蔣平江為代表的擁唐派,堅決支持蔣談樂和唐文斌交往,一派則是以爺爺蔣世民為倒唐派,對唐文斌一直沒好感,不是說他在生意場上花拳繡腿就是含沙射影他的心懷叵測,蔣談樂在兩派的夾擊下一直閒庭信步,無欲則剛,她本人的意思很簡單純粹,順其自然就好,唐文斌約她吃飯,可以,AA制,約她看電影,也行,別奢望牽手,約她參加朋友聚會,沒問題,別說是男女朋友關係。

她突然生出一個惡作劇心思,給唐文斌發了一條短信:我在弈城圍棋有朋友要找我下棋,你有空做我的槍手。

是驢子是騾子得拉出來遛一遛才知道,蔣談樂有點迫切想知道聽上去挺高手風範的弈城9段“國士無雙”是不是真那麼回事,至於唐文斌的tom7段實力如何,她其實並不在乎,因為她曾經在茶館特地和唐文斌下過一次,看得出來,唐文斌的確是名副其實的業餘玩家,棋力自然比蔣談樂高出一截,可要比起電視上運籌帷幄的職業棋手,還是不可相提並論,

倒是相貌氣質都不起眼的趙甲第,坐在棋局前的那一秒,氣勢恢宏,竟讓蔣談樂有種氣貫長虹的感覺,宛如當年兒童時代遇上的職業8 段老人,尋常交談和藹和親,但一旦坐下,拈起棋子,就渾然不同。手談手談,如果沒了這種指點江山揮斥方遒的意氣風發,在蔣談樂心目中自然就如同雞肋,經過黑馬趙甲第無限插柳的一對比,倒楣蛋唐文斌本就不出彩的形象越發暗淡無光。

可憐那邊唐文斌還以為事情終於有了實質性突破,無比激動,已經開始忍不住想像把蔣美女推倒在絲絨大床上的美妙畫面。

趙甲第對跟某個女人極像的蔣談樂有不小心理陰影,哪里猜得出一次蔣老狐狸借刀殺人一回的自己其實已經被扯進蔣家的家事,他正打算去上外欺負他的媳婦,沒想到打電話過去,卻是沐紅鯉無比委屈和幽怨的嗓音,帶著輕微哭腔說她被媽媽帶回江蘇,剛上滬甯高速,趙甲第當即就爆了粗口這丈母娘太他媽的心狠手辣了,當時沐紅鯉坐在副駕駛席上,因為趙甲第嗓門有點大,連開車的秦晴都聽得一清二楚,丈母娘大聲發飆道趙甲第你說什麼?

趙甲第小心肝拔涼拔涼的,立即諂媚道阿姨啊路上開車小心點,車上帶瓶熱茶,乏了就喝上一口,沐紅鯉代為傳話,秦晴忍俊不禁,法外開恩,把本來已經沒收的手機還給女兒,說只准打十分鐘,人在屋簷下不得不苟延殘喘的小八兩只好把丈母娘拋到腦後,專心致志和媳婦打情罵俏,終於把哭喪著一張漂亮臉蛋的沐紅鯉給逗樂,秦晴看在眼裏聽在耳朵裏,微微歎息。

電話打了整整半個鐘頭,沐紅鯉心滿意足掛掉電話,握緊微微發熱的手機,一臉我就是天底下最幸福女人的甜蜜。秦晴本來就知道自己這次有點過分,強硬手段把女兒從上外帶走,一路上母女打冷戰,她心中有愧,苦於拉不下臉皮,有這個電話也就有了臺階下,笑道:“這下滿意了?”

沐紅鯉轉過頭,望著窗外,依然不肯妥協,但臉色已經好看許多。

“好啦,還生媽的氣啊,真是女大不中留。”秦晴打趣道。

“又不是嫁出去就不是你的女兒了,都說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歡喜,你倒好。”沐紅鯉滿肚子牢騷和怨言,卻因為性子關係,一直忍著,她上次說要跟趙甲第私奔絕不是玩笑,當時只要趙甲第點頭,她立馬什麼都不帶就和他去全國各地旅行去,甚至已經訂好行程,西安,麗江,敦煌,成都,豐富多彩。

“他才19歲,我怎麼放心。”秦晴感慨道,“傻女兒,哪怕是我打心眼喜歡趙甲第這孩子,在這個階段,我都會唱白臉扮演大惡人的角色,何況說實話,我確實不是很滿意趙甲第,不是說他不好,只是我擔心他的性格跟你不合,現在可能不覺得,但等到你們真的生活在一起的那一天,就會發現表面上溫和的趙甲第骨子裏其實未必比你好說話,我問你,以後起了爭執,是像今天你和媽這樣打冷戰,還是就鬧離婚?

你們要是出問題,那就肯定不是小問題,兩個都倔,媽再不好,也是你的媽,不可能說不做母女就不做母女,但婚姻不一樣,說到底,無非就是一本小本子,沒了感情,或者感情淡了,一本小本子能拉住誰?今天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你拉回江蘇,等將來某天你也要花去所有心神去拉他,一次可以,兩次三次呢?紅鯉,到時候吃虧吃苦的肯定還是你。”

“危言聳聽,媽,你總是不憚以最大惡意揣測別人,這樣不好,這是陰謀論者和懷疑論者的腔調。”沐紅鯉抗議道。

“媽這一路走來,就證明了媽沒有錯。不聽長輩言,吃虧在眼前。”秦晴笑道。

“那是爸人好。”沐紅鯉輕聲道,“甲第跟爸一樣,都是好男人。”

這話秦晴愛聽,當然是前一句。

——————————

晚上趙甲第自然是不會去上外,沒有沐紅鯉的上外毫無留戀的地方,甚至得知她已經在去江蘇的路上,趙甲第對上海都有一種生疏感,騎著車跟媳婦打完一個電話,到了上海交大,聽一堂有關數模的講座,他站在後排角落,無意間看到兩張熟悉臉孔,動車組碰上的齊青瓷和宋雅女,前者還是好學生模樣地聚精會神聽課,後者則心不在焉,低著頭玩手機,十有八九是來上海交大找就讀於數學系的齊青瓷玩,結果被抓了壯丁,

趙甲第在這所學校聽了七八次講座,碰上齊青瓷還是頭一回,緣分,不過他早忘了當初出了火車站說再給他碰上一定拿下齊青瓷的豪言壯語,恐怕即使記得,也沒這個賊心,媳婦的背後橫亙著一座秦沐大山,需要他使出吃奶的力氣去翻越,加上今天被美女老師蔣談樂弄得一驚一乍疲于應付,暫時沒精力調戲良家婦女和水靈白菜,站在角落邊聽課邊琢磨著怎麼在股市上重操舊業,講座結束也就隨著人流退出大教室,沒聽到一個喊他名字的曼妙聲音。

喊了好幾聲都沒得到回應的宋雅女一跺腳,恨恨道:“趙甲第這個王八蛋!”

齊青瓷也有些可惜,她沒想到今天能在學校撞見他。挽著齊青瓷手臂的宋雅女突然想起在動車上趙甲第留下過號碼,歎口氣,自言自語,“給丟了。”

“你對他有好感?”齊青瓷訝異微笑道。

“沒錢沒貌的,憑什麼讓姑奶奶看上眼,只不過好不容易在你們學校碰上個高考成績比我還差的,想從他身上尋求點安慰罷了。”宋雅女笑嘻嘻道。

“他來我們這邊聽講座?”齊青瓷喃喃道。

“肯定不是為了什麼高尚的原因,說不定就是專門來看你的,或者欣賞一下名牌學府的小白菜。”宋雅女耳朵尖,樂哈哈道。

“你這張嘴便就不能不這麼陰損嗎?”齊青瓷無可奈何道。

“不行。”宋雅女堅定道,轉而一臉親昵微笑,“下個星期一起去浙江一個叫西塘的小古鎮玩吧,我拍胸脯跟人保證齊大美女一定到場,你可不能讓我放他們鴿子。”

“沒空。”齊青瓷乾脆俐落道。

“好吧,我承認,一幫ts人中不乏追求你愛慕你單相思你的男生,而且這些冤大頭還都給了我賄賂,所以齊青瓷你要是不去,我就完蛋了,到嘴的肉你難道忍心讓我吐出來?這簡直比殺了我或者不化妝出門還遭罪啊,啊啊啊!”宋雅女喊了一連串的啊,惹來附近許多男生的側目,一點不害羞的她還故意擺出一個妖嬈的走姿,配合她的身段,十分撩人。

“活該。”齊青瓷還是不準備讓步,跟一幫不熟的人出去玩,不符合她的性格。

宋雅女眸子一轉,放低聲音神秘兮兮道:“說不定你能在西塘碰上那傢伙哦?”

齊青瓷皺了下眉頭,問道:“誰?”

宋雅女輕輕道:“還能有誰,趙甲第啊,那個看德語情色雜誌的傢伙,敢把狗帶上動車組的好漢。”

齊青瓷啞然失笑道:“宋丫頭你瘋了吧,這是哪跟哪啊,他憑什麼要去西塘。”

宋雅女一臉嚴肅道:“齊青瓷同學,我鄭重聲明,你不能侮辱一個研究塔羅牌長達六年之久並且準確給11對男女牽線搭橋至今保持幸福圓滿的死黨!”

齊青瓷猶豫了。

越是不著邊際的荒誕,在乖乖女心底,就像一隻趴著的小貓,撓啊撓。

宋雅女偷偷一笑,佩服自己無中生有的急智。

其實在趙甲第聽課的時候蔣談樂就給他發了一條短信,問他有沒有時間,趙甲第回復在聽講座,然後短信就石沉大海,對此趙甲第也不知所措,這位美女老師一切都是個未知數,他不敢胡亂造次。

興許是蔣談樂挑時間的點太犀利,也算是趙甲第的運氣太悲慘,隔了幾天第二次大美女主動打電話過來要求趙甲第上弈城手談,他又在二軍大聽一堂連他都從頭到尾雲裏霧裏的物理學講座,蔣談樂掛電話的時候依舊和和氣氣,但趙甲第聽出了其中的殺機,欲哭無淚,心想蔣大美女您好歹挑個好點的時間段啊,咱有空的時候眼巴巴等著老師大人您的電話“臨幸”,您就是八風不動,結果等我存了僥倖心理跑出去聽個課,您就來電話了,不帶這麼悲劇的,

隨後幾天趙甲第給蔣談樂發過兩次短信,估計她在氣頭上,都只是很客氣地回復,第一次還好,回了四個字:下次再說。第二次就更加直接,簡直讓趙甲第光看著那部小強諾基亞的螢幕就感受到一股撲面而來的殺氣,就兩個字:算了。其中第二次當時趙甲第正在給小強同學補課,害得上完課後趙甲第坐公車返校的一路那是滿臉悲壯。

星期天下午,趙甲第來到一家星巴克,司徒堅強則開著那輛邁騰把袁樹接過來,司徒堅強現在都是按照趙甲第的學習方法和自學模式循序漸進,趙甲第儼然替他開啟一扇嶄新的大門,這小子本來就不笨,有好師傅領路,自己也浪子回頭地真心好學,成績上升就跟坐火箭一樣,按照這個速度下去和趙甲第揣摩出來的進步曲線,司徒堅強有望在高考衝刺一下上海復旦,感恩戴德的小強進了星巴克就很義氣地蹲角落埋頭苦學,偶爾有難題才去詢問指導袁樹的趙甲第,現在司徒堅強的心目中,論偉岸程度,趙甲第直追蔡姨和老爹!

袁樹底子渾厚,幾乎到了她的天花板,那麼趙甲第要做的就是捅破這層天花板,改變袁樹一些影響效率的沒必要習慣,他先讓袁樹定時答卷,袁樹做完後他就開始挑出瑕疵,基本上袁樹每一次解題停頓都被他一針見血地指出來,西南位育的第一名和近乎全省理科狀元實力的趙八兩相比,差距肯定還是有的,

一個下午袁樹都是高度緊張狀態,這是任何一位元任課老師都不曾給他的壓迫感,這不是因為他戴著一塊價格七位數的手錶,不是他可以眼睛不眨一下丟給她一棟豪宅,只是純粹因為他在智商上淩駕於她之上的恐怖。

這在清高自負的馬尾辮校花學生生涯裏,這個男人是第一個完完全全壓倒性勝過她的存在。

她慢慢咀嚼消化趙甲第的每一句話每一個提醒每一個批評,心悅誠服。

清閒下來的趙甲第帶著他的老舊筆記本電腦,在看大盤,醞釀著一個不容易說出口的打算。

袁樹偷偷望著他的側臉,心神搖曳。

一個電話打破安靜氛圍,袁樹立即低頭解題。

趙甲第看著顯示號碼,如臨大敵,接起電話,道:“你好,蔣老師。”

“現在有沒有空。”對方語氣平淡。

“有。”趙甲第松了口氣。

他接近蔣談樂,不是沒有功利成分在內,既然走出第一步,勝負心極強的他就不容許出現失誤,這跟圍棋前五十手意義相當,每一名棋手,都應當力求天下無敵。

現在轉機來了。

趙甲第喝了一口礦泉水,心如止水,平靜道:“去弈城還是哪里?”
作者: Auster    時間: 2011-12-11 12:11 PM

正文第76章 是


蔣談樂不冷不熱告訴他在tom棋聖道場,說跟朋友借了個號來下。趙甲第去tom要進棋聖道場還得先註冊,id是他的zhaojiadi,沒想到昵稱“國士無雙”已經被搶佔,他只好成為“大國士無雙”,下載軟體程式,蔣談樂在電話裏遙控指揮,讓他進一間她創建的對局室,輸入密碼,趙甲第沒料到還有一位觀戰者,他沒多想,以為是蔣談樂的棋友。

唯恐天下不亂的陰謀家蔣談樂,蒙在鼓裏的趙甲第,自信滿滿的槍手唐文斌,無形中構成一個掎角之勢,蔣談樂註冊了一個“騎鶴上黃山”,和大國士無雙一樣都是在tom上還沒有戰績自然更沒有段位的粉嫩馬甲,註冊的時候網站要求選擇自認為的級數,趙甲第挑了個選項裏最弱的。

跟趙甲第對陣的是唐文斌的7段號,3萬多分,勝504負455。許多tom鐵桿都認為tom段位=業餘段位+1,這在網路圍棋上已經是很了不得的自信,趙甲第退出弈城後就不再混跡網路圈,這次因為蔣談樂的邀請特地去瞭解了一下弈城之外的棋壇氛圍,對式微的清風比較失望,畢竟當年正是鬧得天翻地覆的龍飛虎把他勾引進網路圍棋,才造就了國士無雙的撼大摧堅無可匹敵。

因此趙甲第對qq新浪之流自然瞧不上眼,倒是想去曹薰鉉九段等眾多韓國一流高手投資的tygem,以前在弈城,就總有韓國職業選手喜歡阻擊中國弈城9段,那叫炸雷,以馬甲破高段位人物為樂。

趙甲第坐在靠窗位置,一台筆記本電腦,一瓶喝了一半的礦泉水,他平時一般不聽歌,尤其的下網路圍棋的時候,至於現實中和那個男人對弈手談,趙甲第別說聽歌,就是坐姿不正,恐怕就要被打斷腿,因為星巴克比較嘈雜,他猶豫了一下,讓袁樹去跟司徒堅強要了一副耳塞,tom上聽歌聽講座一直是強項,趙甲第挑了一曲京劇,古井不波,老僧入定。

蔣談樂在一棟六十平米的私人精裝loft公寓2樓,坐在沙發上,蘋果筆記本放在膝蓋上,目不轉睛。公寓每個細節全部由她自己設計,圖紙至今被她保存完好,她畢業于麻省理工的建築系,幾乎是世界上最優秀的建築學院,畢業後可以說任何一項職業都要比教育育人更有前途,錢途更不必說,但她當初選擇讀建築沒有大野心,唯一的理想就是能為自己居住的房子做設計,老校長蔣世民調侃說真不知道這個孫女將來會不會僅僅是想要設計婚房才找個男人嫁了,蔣談樂對此不置可否。

她喜歡這個房子,很小,但很溫馨,茶幾上的雲南榧木棋盤,兩盒永昌棋子,轉角處不昂貴的鋼琴,書架上不是書籍,而大量收集來的芭蕾舞鞋,牆上掛著她的寫生油畫,沒有一絲一毫男性的氣息,她很不習慣男性的侵略性,她平時下棋也多半在沙發上進行,要麼坐著要麼躺著,喝著自己研磨的咖啡,沒個正行,

不過自己做不到坐在棋盤前就不動如山,但還是很欣賞男性棋手的安穩沉靜,只有這種時候的男人,才會讓她覺得氣質無窮,不過她沒打算去給一名職業棋手俊彥結婚生子,她喜歡的不過是他們在棋盤前的氣勢,卻不是他們一天打譜無數個鐘頭的枯寂,一天兩天可以忍受,久了,好動的蔣談樂會癲狂。

棋局上趙甲第執黑先行,很常見的中國流開局,一開始並沒有太驚世駭俗的落子。

蔣談樂對唐文斌的棋力有一個模糊的判定,她這位qq4段選手到tom上恐怕2段都站不穩,對於貌似高高在上的tom7段唐文斌一直抱著學習觀摩的態度,蔣談樂並不是眼高於頂目中無人的女人,她一直有自知之明,女人偶爾長得漂亮是爸媽打賞的幸運,不能把這種幸運當漫天要價的籌碼,蔣談樂看著螢幕上逐漸明朗的棋局,不禁聯想到那一頭男學生肯定是一絲不苟嚴肅認真的樣子,瞥了眼電話,心想是不是告訴他這個惡作劇真相。

唐文斌坐在一間外企副總經理辦公室,房間敞亮,在大廈28層,站在落地窗前,很有氣吞如虎的氣勢,他緊皺眉頭,身後站著一位暫時是狗頭軍師身份的下屬,這個大國無雙下棋第一感覺是正統,唐文斌也常和tom七段上下的高手打擂臺,輸多勝少,但也不至於感到短短三十手後便一頭霧水,他其實只有5段的真實水準,為了蔣談樂,能夠抱得美人歸,愛面子的他硬是讓身後的下屬幫他把號沖上7段,

這名員工是貨真價實的tom7段,曾是少年棋士,正規的棋院科班生,最早在清風,然後在弈城,最後紮根tom,馬甲分身無數,今天唐文斌特地把他喊來壯膽,萬一要輸,更是打算找他做槍手,可問題是唐文斌不停問這棋咋回事啥名堂,後頭的軍師也一樣是一臉霧裏看花,兩眼發直,不停自言自語,對局面走勢認定再否定,否定後又遊移不定,一開始胸有成竹的自信就這麼一點一點消磨殆盡。

“咋一個中國流佈局能折騰這局面?不明白呐。”軍師喃喃道,看不明白不奇怪,連一些老職業頂尖棋手給高手對局講棋的時候都經常整不明白,軍師是那種不漏過一場棋壇大戰的瘋狂棋迷,高手明爭暗鬥,他有些時候陪著解說一起兩眼茫然是常用的事,可現在不過是兩個業餘玩家的交流,沒理由連他也瞅不通透,

最扯蛋的是到現在為止他還沒看出那個大國士無雙是暴力型還是鈍刀式棋手,只是覺得他每一步都沒有大錯,但更多的東西,因為是快棋,雙方都在20秒內落子如飛,他根本看不到,直覺告訴他這哥們不是中規中矩的庸才的話,一定是位到了某種境界的猛將,不過軍師覺得後者概率太小,能讓貨真價實tom7段視作有境界的棋手,最不濟也是能在中國棋院排名前500的虎人了。

第一局唐文斌輸得不明不白,特別憋屈。

蔣談樂很開心,坐在沙發上心情愉悅,心想這小子確實有點斤兩,至於具體是幾斤幾兩,唐文斌和軍師都沒折騰清楚,她更懶得思考,只是順手把棋局發給一名好友閨蜜。

唐文斌不甘心,又下了一局,依舊輸得稀裏糊塗,總是感覺被處處壓制,可又不至於崩盤,大國士無雙下棋很快,但並沒有一般網路玩家的咄咄逼人,唐文斌偶有惱羞成怒後的糾纏殺招,對面也是太極推手一般輕輕化解,不溫不火,唐文斌就像一頭被牽著鼻子走的水牛。

“唐總,要不我來下一盤。”狗頭軍師小心翼翼道,此時不出手錶個忠心更待何時,總不會是來看個戲就拍拍屁股走人,那他還怎麼在這家知名外企混出頭,畢竟唐文斌副總棋藝希拉平常,在商場上還是很有手腕的,還尤為喜歡給人穿小鞋,不好伺候。

唐文斌故作高深地點點頭,起身讓出位置。

軍師執黑先手,他喜歡,他當初選擇放棄職業棋士這條路,除了天賦限制,還有就是覺得自己更適合網路圍棋的暴力流下法,很酣暢,能殺就殺,不能殺也要創造殺的機會,這樣一來自然就沒有實戰中的計算深度和厚度,更不可能一局棋拖上四五個鐘頭甚至是大半天時間。事實上即使大李李昌鎬在弈城下棋,也一樣有種顯而易見的暴力傾向,頻出大殺手。喜歡執黑的棋手,大多驍勇力戰,寧肯付出貼目的代價,也要掌控戰局,這位軍師正是如此。

軍師棋力其實在弈城沖上過8段,tom也一樣,只是守段不成,最近都在7段拉鋸戰而已,這並不稀奇,他知道很多當年一個棋院裏出去的職業低段都像他一樣在7段位置廝殺,當然,那些人不注重網路戰績是一個重要原因,許多都是抱著來網路上發洩一下的態度。但軍師顯然比唐文斌要高出兩籌不止,他看不清大國士無雙的真實實力,於是打定主意扯開戰局,死纏爛打,逼迫對方現出原形,他知道這樣下棋不好看,但內心無奈,總不能跟唐總一樣被人軟刀子割肉一點點做掉。

大國士無雙明顯停頓了一下。

軍師還以為自己計謀得逞。

卻不知道這只是前奏,棋至第三盤,棋風一直以溫文爾雅面目示人的大國士無雙猛然一變。

就如同原本春雨潤物,不急不躁。

刹那間,卻大雨磅礴。

竟讓遠離職業棋壇很多年的軍師感到一股觸目驚心的血腥意味。

大國士無雙每落一子,都是殺氣滿溢,縱橫十九道。

泰山崩。

軍師欲哭無淚,臉色蒼白,握著滑鼠的手竟已是汗水淋漓。

網路下棋這麼多年,他跟弈城和tom8段甚至是9段高手也交手數百盤,卻是第一次如此如履薄冰。

唐文斌也有點發愣,這下子總算看清楚這位對手的真面目。

軍師對著被屠得無話可說的棋局,瞥了眼大國士無雙這個id,靈光閃現,臉色劇變,不僅是手顫抖,連身體都一起搖擺起來,眼神炙熱,顫顫巍巍忐忐忑忑地敲鍵盤,打出一行字:請問您是07年弈城的國士無雙嗎?

大國士無雙猶豫了一下,敲了一個字:是。

軍師淚流滿面。

一個大老爺們是真的淚流滿面,卻是喜極而泣。

在網路圍棋圈,前有2000年以網路棋手身份名動整個職業棋壇的清風龍飛虎,後有近期沸沸揚揚4天連砍20位9段的弈城超級瑪麗,而在兩大壯舉之間承前啟後的,便是國士無雙!
作者: Auster    時間: 2011-12-11 12:23 PM

正文第77章 我的馬尾辮


傳說是什麼,國士無雙在網棋人士中心中就是當之無愧的傳說。

而且還是一個只管殺不管埋的傳說。

有人說在網棋網站裏沒有段位的18級實力排名依次是圍棋吧,棋魂,弈城,tom,如果挑20名挑大樑的9段散人高手,則是tom第一,弈城第二,但弈城有一點很特殊,那就是06年與韓國的tygem網成功對接後有韓國高手房,在弈城現世的韓國一流甚至是超一流高手不乏其人,這也奠定了弈城超然的地位,

其中在網棋領域一直籍籍無名的國士無雙在07年弈城申請id,並未從弈城那裏索要帶P標誌的職業帳號,從3段打起,連勝20盤直升兩段,然後象徵性在5、6、7段上各輸一盤,然後又開始展露令人瞠目結舌的爆發,再度20連勝,登頂9段,第一戰便頗有決戰紫禁城之巔的大家風範,與應氏杯冠軍崔哲瀚九段連戰兩盤,1比1不分伯仲,國士無雙輸了一盤後,再度連勝19盤,儼然一副弈城無與爭鋒的恐怖架勢。

最終迎戰當年在弈城橫行跋扈如日中天的韓國青年棋手attractive,整座弈城瘋狂押注,三盤定乾坤,首局國士無雙任由執黑對手橫行無忌強搶實地,白棋僅是棋盤中服隱有吞虎之力,整體形勢並不算樂觀,眾多趕來觀戰的一線職業棋手都在點評此戰危矣,尤其在黑棋中腹拔花構成龜甲形狀,白棋果真危在旦夕,只是很快國士無雙便綻放出令人目眩的戰鬥力,20秒一步,讓人眼花繚亂的對決,一定讓很多弈城老棋手至今記憶猶新,

決戰序幕拉起,黑棋中腹胡攪蠻纏,欲擴大戰局,但落子後才恍然扭羊頭即征子不利,無奈將錯就錯,憑藉出眾計算順勢假征子一路高歌猛進,在中腹構築銅牆鐵壁,誰都沒料到國士無雙一記羚羊掛角的簡單做眼,讓一堆旁觀者和白棋目瞪口呆,白棋甚至連嘗試屠龍的勇氣都一掃而空,投子認輸,想必這一場,黑棋輸得就跟唐文斌一樣窩囊。

交換先後手,形勢轉換,白棋愈發淩厲,黑棋飄逸,在白棋背水一戰鋌而走險的時候,國士無雙當時與今天和唐文斌軍師對局一般,突然痛下殺手,將白棋超級大龍當場斬殺,鮮血淋漓,絕不留情。

兩戰告捷,國士無雙準備離場,他在弈城基本上最多也是一天一局,怒火攻心的attractive自押60億弈幣只求一戰,國士無雙答應再戰一盤,執白棋。結果黑棋奔波大半個棋盤,徒勞無功,即便救活大龍,卻輸了全盤。網上譁然,驚呼龍飛虎再世。國士無雙飄然而去,不曾留下隻字片語。

那個時候幾乎所有網路棋手都在研究討論國士無雙,有人頂禮膜拜這名大散仙的先手,有人說國士無雙強在中盤和官子,甚至驚呼此人官子計算絕對直追石佛李昌鎬,收官階段滴水不漏,絕對是超一流高手,對他總是能在背水一戰時刻將對手迤邐大半個棋盤的超級大龍瞬間斬殺歎為觀止,所以隨著近年橫空出世的“超級瑪麗”,都稱之為國士無雙第二,猜測其是否為國士無雙的馬甲。

弈城9段也分好幾種,一般來說圍甲選手甚至是業餘高手、學棋少年和院生也能穩坐9段釣魚臺,但國士無雙是公認的強9段,即被網棋驚為天人的11段,已經與弈城上的20幾位中日韓國手無差距,一些對國士無雙持懷疑態度的棋手對此也覺得這個說法即便有水分,也差不遠,這名悍將當得“國士無雙”四個字。

08年,國士無雙消失於弈城。

真正做到了管殺不管埋。不過除了最後那位一世英名毀於一旦的韓國青年翹楚,與國士無雙對弈過的棋手,都引以為豪。

唐文斌軍師確定此人就是08年後在弈城銷聲匿跡的世外高人後,顧不得唐文斌的想法,劈裏啪啦打出一連串他的聯繫方式,手機號碼,家庭住址,qq號,弈城id,等等,那手速絕對驚人,看得唐文斌一陣惱火,心想這樣一來自己找槍手的行徑豈不是暴露給蔣談樂,不過念在國士無雙的名號,他一咬牙,隱忍不發。

趙八兩同學沒想那麼多,他在弈城下棋的時候只是偷偷瞞著那位“半個師傅”找樂子,每次上弈城也僅是下完一盤就下線閃人,如果清楚他在現實中每天練棋是如何被那人罵得狗血噴頭,就大致能理解趙甲第對網路圍棋的淡泊,那名槍手的槍手表現出來超乎尋常的熱情,在趙甲第看來遠不如小梅和韓伶說給他介紹白菜美眉來得更有成就感和期待感。

從不承認是趙甲第師傅的病態中年男人嚴厲教育過趙甲第“少不看紅樓,少不打太極”,下棋功力全在棋盤外,趙甲第學棋初期一開始聽不太懂,那會兒才六七歲的小屁孩一坨,後來逐漸瞭解這位雙手枯黃身如瘦竹的男人的良苦用心,就越來越不敢拿下棋當炫耀。

趙甲第下線,喝了一口礦泉水,發現袁樹和司徒堅強兩顆腦袋都湊在身後,笑道:“都一邊涼快去,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師傅,你還會下圍棋?”司徒堅強一臉崇拜,他對圍棋一竅不通,對趙甲第的那個“是”和唐文斌軍師的激動不太理解,也不沒放在心上,反正師傅在他心目中已經足夠崇高偉岸。

“下了整整十三年,你說會不會。”趙甲第沒好氣道,對圍棋,那個中年男人見到他第一句話就說,跟我學棋,那就意味著你這輩子註定不可以做職業棋手。所以小八兩這些年純粹是靠興趣支撐著堅持被那人訓斥,每次假期去閉關,如果一旦被中年人覺得棋力退步,很簡單,先別吃飯了,去坐在房間打譜12個鐘頭。

一開始趙甲第不是沒哭著鼻子“離家出走”,那人也從不阻攔,可每次都會被趙山虎牽回去,等爺爺逝世後,獨自上了學,趙甲第就堅韌許多,也有想跟那人較勁的成分,所以這些年棋力一直在穩步上升,卻從沒去考定段賽的念頭。

司徒堅強樂呵呵去繼續學習,袁樹也坐回位置,神采奕奕。

趙甲第笑問道:“你想學?”

袁樹點點頭,她坐在星巴克,惹來太多視線,許多坐在近水樓臺位置原本計畫喝一杯咖啡就走的男人都很默契地去喝第二杯,第三杯。

蔣談樂打來電話,語調歡快許多,微笑道:“趙甲第,你在弈城很有名?”

起初聽趙甲第說開著大號國士無雙帶她去弈城,結果會讓她成為眾矢之的,她還很不以為然,現在經過這麼一鬧,她開始初步認同,至於唐文斌請槍手這點小事,她毫不在意,她自己不也一樣找了槍手嘛,當然兩者的出發點很不一樣。

趙甲第樂了,道:“蔣老師,你要不信,現在就帶你去。”

蔣談樂猶豫片刻,道:“今天就算了,我手頭還有點事情。”

趙甲第本就是玩笑一說,巴不得蔣談樂不當真,就不在這個話題上自己挖坑。蔣談樂掛掉電話後立即就接到唐文斌電話,一通解釋,無非是說恰好身邊有圍棋愛好者的員工撞見他在下棋,然後臨時頂替了一下,蔣談樂就順著他的話一番客套,讓唐文斌如釋重負地主動結束尷尬話題。

終究是蔣老狐狸的孫女,棋力平平,為人處事絕對不是小女孩可以媲美,其實趙甲第在跟唐文斌軍師下棋的時候就有所察覺到,特地打電話問蔣談樂是不是換人,蔣談樂也直接,回答說是,這才有趙甲第不留情面的單方向屠殺,否則他要是一直認定跟他下棋的是“位高權重”的蔣美人,還會一路隱藏下去。

掛掉唐文斌的電話,另一個電話很快就打過來,閨蜜,程瀅,著名的圍棋美女講解員,職業3段,蔣談樂戲言她只要胸圍從a增加到b那麼粉絲一定可以暴漲一倍,這位小胸美女只是收到蔣談樂發給她的三盤棋局,興匆匆打電話過來說:“小樂,按照你的要求,鑒定完畢,這傢伙至少是tom8段的實力,如果還有所保留,說不準有9段的水準。”

“這麼強啊。”蔣談樂笑道,捧著咖啡杯躺在沙發上,像一隻慵懶的小貓咪。

“是挺強的。”程瀅笑道,其實並沒有太多的驚訝,她和聶衛平這些老人講解過無數頂尖高手的對局,如果不是志同道合的死黨軟磨硬磨要求她幫忙確定一下段位,她也不會去刻意關注兩個網路棋手的對局。

蔣談樂換個姿勢,趴在沙發上,猶豫著是不是把趙甲第的弈城“國士無雙”抖摟出來,不過還是忍住,她還是期待拉著趙甲第去弈城的那一天。

“這個大國士無雙是你男朋友,還是那個tom7段?”程瀅問道。

“都不是。”蔣談樂搖搖頭。

“你要是哪天改變主意,找職業棋手做老公,我做紅娘,tom7段8段的全靠邊站,職業7段8段小夥子隨你挑。”程瀅調笑道。

“這是零概率事件。”蔣談樂笑道。

結束通話,蔣談樂放好筆記本和咖啡杯,跳下沙發,去小廚房親自下廚犒勞自己,哼著小調,已經暗中判決唐文斌死刑立即執行的她這一刻甚至想,這輩子乾脆一剩到底終生不嫁算了。

晚飯司徒堅強開著邁騰把趙甲第和袁樹接去一家餐館解決,餐桌上等菜的時候,袁樹輕聲說前兩天一個叫裴翠湖的女人跟她說要把東郊那棟別墅送給她,就是袁樹母親做保姆的那套,這個她上次有過一面之緣的女人問袁樹要不要,袁樹哪里敢答應,

趙甲第聽到這裏點點頭說房子不能要,然後告訴袁樹既然決定出租湯臣一品就交給裴翠湖去打理,袁樹點點頭,裴翠湖是直接去的西南位育找她,在校長辦公室,氣場巨大,等菜上來,趙甲第突然問道:“小強,你手上有沒有閒錢?”

“我月光族啊,沒存過錢。不過要借的話還是能立馬借個二三十萬。”司徒堅強嘿嘿笑道,補充一句,“不用還的那種錢。”

“半年後還你,翻一番。”趙甲第看著司徒堅強,“有沒有問題?”

“還個雞-巴啊。”司徒堅強話一出嘴,立即就打住,笑道:“師傅,別打我臉,錢我這兩天就湊出個三十萬,還不還的,咱不愛聽。”

“這麼闊綽?”趙甲第無語道。

“小錢,小錢。”司徒堅強嬉皮笑臉道。

“不是朋友就可以借錢不還,沒這個道理。”趙甲第搖頭笑道。他以前其實對錢一直很渾渾噩噩,因為在他的人生中,王半斤是如此,這個揚言30歲出家做尼姑的瘋女人把攢了將近20年的紅包全就全給他買手腕上那塊5959p,麻雀和豹子這兩個發小也不必多說,都是我兜裏有一塊錢就等於你有一塊錢的死黨,後來遇見黃華胡璃這批貨色,也大多沒心沒肺,這群二世祖富家千金揮霍爹媽的錢從來不心慈手軟,對朋友也都信奉義字當頭,

但讀了楊青帝的日記後,趙甲第猛然驚覺這他這一路勉強坎坷但大體一帆風順,但絕不能單純得近乎傻-逼地認為錢就是身外物,一千一萬塊錢能保證友情不變質,那一百萬一千萬一個億呢?要不都說君子之交淡如水,這話其實透著辛酸呐,因為一沾上錢,十有八九沒好下場。這些話這些大道理,趙甲第不想跟司徒堅強細說,沒必要,他希望儘量保持兩個人相對簡單的友誼,就像他跟室友相處一致。

很多道理,越是親近的人苦口婆心,效果不大,反而是敵人和不相干的人,偶爾發語,才出奇的振聾發聵,楊青帝就是給趙甲第敲響警鐘的那個角色。

楊虎人笑言,每逢清明,要帶蔡姨上墳敬一杯酒,趙甲第覺得不管能否拉上高高在上的蔡姨,他也要獨自去敬上三好杯。

司徒堅強見不能改變趙甲第的想法,也就隨意,他對錢的認知就跟趙甲第前幾年一模一樣,合得來的,別跟哥說借,直接拿去,合不來看不順眼的,不好意思,哥寧肯砸小白菜身上,折成紙船丟黃浦江也不給你。

趙甲第對袁樹說道:“裴翠湖大概會每個月給你四萬左右的房租,你每個月拿出兩萬交給我打理,剩下兩萬你自己計畫。我估計到時候能每個月給你四萬,扣除本金,兩萬就當我給你的零花錢。”

袁樹張大嘴巴。

司徒堅強暗贊一聲真他娘的剛猛。

袁樹點點頭,溫順乖巧。她知道湯臣一品的房子很貴,貴到咂舌,但還是沒想到每個月房租就有那麼多,估計等以後知道那裏的單月物業費就高達起碼六七千還會更吃驚。

“趙哥,你要幹啥啊?”司徒堅強順嘴問道。

“炒股。”趙甲第笑道,這個沒什麼好瞞的。

“短線?”司徒堅強錯愕道。

“顯然。”趙甲第笑了笑,因為司徒堅強要開車,就只是要了紮果汁,輕輕喝了口。

“那我多借一點,湊個五十萬。”司徒堅強認真道。

“不怕血本無歸?”趙甲第瞥了眼格外嚴肅的司徒堅強說道。

“師傅,又打我臉了不是。你好壞。”司徒堅強拈了一個蘭花指,故作嬌憨狀。

袁樹掩嘴嬌笑,差點一口把果汁噴出來。

吃完飯,趙甲第提議路上走走,散散步,他叼了根煙牽著袁樹,司徒堅強在後面跟著,盡心盡職做個小跟班。

在一條繁華街道的斑馬線上,一輛瑪莎拉蒂總裁停在前排中央位置,格外顯眼。

趙甲第輕輕轉頭瞥了一眼。

瑪莎拉蒂副駕駛席位置上坐著一位馬尾辮。

她眼神古怪。

似乎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趙甲第一身樸素,叼著煙,嘴角朝那個年輕美女微微一笑,眼神卻異常冰涼,轉頭拉著袁樹穿過馬路。

他柔聲道:“袁樹,我教你圍棋,教你炒股,好不好?”

袁樹悄悄瞥了眼那輛瑪莎拉蒂,迅速回頭望向牽著她的男人,使勁點頭。

趙甲第拿下煙,掐滅,丟進垃圾桶。

我的馬尾辮,一定可以成長為蔡姨那樣的女人,而不是僅僅坐在一個30歲男人的瑪莎拉蒂裏歡笑。
作者: Auster    時間: 2011-12-11 12:24 PM

正文第78章 敗家子


ts遷西遵化有金礦,開平灤縣有煤礦,南堡曹妃甸有石油,典型的資源性城市,河北省的經濟中心,所以ts人的有錢和暴發戶當然還有敢拼敢闖都是公認的,基本上第一輛新款豪車都會第一時間在ts市街道上出現,有關ts人和車的段子數不勝數,趙甲第身邊就有幾個啼笑皆非的段子,

楊萍萍有個舅舅住在一個高檔住宅社區,有次開著輛寶馬750回家拿文件的時候跟一輛賓士s600在一條道上堵著,大眼瞪小眼,誰都不肯讓路,耗了十分鐘,雙方不約而同下車,各自去車庫開了各自的豪車離開社區,老楊親戚也有,不過那是比誰的牌照更牛叉。

他姑姑楊定波是個異類,有兩輛車,一個天一個地,一輛悍馬一輛比亞迪s8,一般出門從不開悍馬,她說過一個讓許多暴發戶汗顏的論調,悍馬得跑去山區耍,在城市開就像20年前玩磚頭大小的大哥大一樣,是傻-逼行徑。跟ts的好車遍地跑多如牛毛相比,ts市沒有自己的民用飛機場一直讓ts人耿耿於懷,03年倒是建了一個軍用機場,直到前兩年河北省和北京軍區才簽訂協定實施軍民合用。

這一天,有一行四人從這機場登機,飛上海,兩男兩女,兩個女人成熟狐媚,屁股大,胸脯也大,一人挎著雙c標誌的經典款一人拎著愛馬仕,根本不屑扛已經滿大街的gucci,屬於小男生根本降伏不了的狐狸精大花瓶,稍微有點不太協調的就是愛馬仕姐姐還背著一隻旅行包。

男人四十來歲,很富態,油光滿面,幸虧身高超出北方人平均線,一米八五左右,所以不顯老,加上一身騷包拉轟的名牌,戴著副大墨鏡,十足俺是有錢人的囂張派頭,還有個則是小男孩,一米六幾,身體還沒完全長開,最多初中生的樣子,卻故作滄桑,

一進機艙第一眼就是賊眉鼠眼地惡狠狠瞅空姐水靈與否,一看跟身邊兩女人差距較大,就洩了氣,無精打采,坐在頭等艙位置上唉聲歎氣,嘀咕什麼好不容易溜出來一次咋沒個豔福,兩個女人笑得胸脯晃得厲害,中年男人翹著二郎腿安慰道:“鴿子,急什麼,到了上海,一抓一大把的美女,模特空姐職場OL,要啥有啥,一個電話的事情。跟著舅舅混,你還怕沒豔遇?”

“到了上海,我得立馬找哥去,晚上想找他一起去網吧通宵,沒空跟你鬼混,明天還要安排個節目,更沒時間,後天早上就要回ts,要不然我媽非殺了我不可。”小孩老氣橫秋地惆悵,示意身邊一個挎愛馬仕的豐-臀熟-女幫他揉揉肩膀。

“時間這麼緊張?難得出來一次,真不跟舅舅感受一下上海灘的銷魂夜生活?”男人一臉惋惜,很難想像這是一個成年人跟一個小屁孩之間的談話。

“感受你大爺,老子今年才12歲!”小孩破口大駡。

熟知這小少爺脾氣的愛馬仕女一臉坦然,男人身邊那個剛被寵倖的少婦則滿眼駭然,在石家莊夜場被趙大爺勾搭包養上的她可知道趙五炮的脾氣,一言不合那就會翻臉,在道上是如此,對女人也一樣,有幾晚沒把這群渾身鑲金的金菩薩給伺候滿意,在床上沒少被折騰,亂七八糟的法子,連久經歡場的她回想起來都一陣雞皮疙瘩,

趙五炮之所以有這麼個綽號,是江湖傳聞他夜夜笙歌還能一夜金槍不倒打五炮,感受最深的當然是趙五炮身邊少婦這些為了錢敢於以身飼虎的“嬪妃”,她一開始覺得帶勁,這滋味比三個老公戰鬥力加起來都享受,可一天兩天吃得消,後來就主動要求玩一王二後的床上愛情遊戲,少婦不是沒想過脫身,可自尊啥的經不起錢砸啊,

趙大爺不憐香惜玉是不假,能夠趴在她身上跟別的娘們打電話調情也是真,可砸錢的時候還是極其玉樹臨風的,在河北和京津一些場子裏一天砸個六位數眼睛都不眨一下,最牛的是他在場子上砸錢的話就堅決不碰那女人身體,最多留個號碼,美其名曰純情,冤大頭到了這份上也是性格,所以當她第一次跟他去世貿皇冠大酒店過夜就砸過來一隻香奈兒包,少婦就認命了。

在她看來,以為長得帥就去夜場擺個憂鬱姿勢就能白泡妞不給錢的,那是2b愣頭青,傻妞才跟他們一起去破爛飯店開房間,真以為老娘是90年代初的文學女青年啊?!再牛掰的詩人,兜裏沒錢,你說得跟花兒一樣,也是扯蛋,老娘沒蛋沒鳥的,懶得理你。

“嘿嘿,鴿子啊,這次我是去上海公幹,冒這麼大風險才把你帶出來,你爸報銷的可不多,你看是不是能先借舅舅幾萬塊?”男人諂媚道。

“tmd當我是移動取款機啊?”小孩怒道。

男人搓了搓手,也不發火。

少婦臉部抽搐了一下,神情不太自然。

心裏嘀咕這小屁孩是哪來的小紈絝,她是石家莊人,對主子趙大爺的認知其實並不多,他也從不多說他的家世,她或者石家莊這邊的狐朋狗友偶爾拐彎抹角問起,他也不露痕跡一筆帶過,相處半年多,她也僅僅知道他是ts一家超級家族企業的高管,而且他在黑白兩道都挺能說上話,很多事情都是一個電話就輕鬆解決,這也是少婦願意死心塌地出賣肉體的重要原因,要是出個軌還擔驚受怕著被捉姦在床那也太寒磣了。

“得,小薇,把包給我。”小孩發話道。

他的愛馬仕姐姐把抱在懷裏的包遞過去,估計是小二世祖的小孩拉開拉鏈,在身子豐腴的香奈兒少婦錯愕視線中,搗鼓了一下,掏出兩疊錢,應該是兩萬,甩手丟給中年男人,小孩皺著眉頭道:“我身上只帶了十三萬塊現金,不是我小氣,給你兩萬塊,再加上跟小薇說好給她換只錢包,這已經是我的極限,必須剩下十萬塊錢辦正事,你要再多堅決沒有。”小孩重新拉上,把包丟給身邊年齡足夠當他小姨的“姐姐”。

“還是鴿子義氣,不枉費舅舅從小帶你玩。”男人哈哈笑道。

“滾蛋吧你,是哥帶著玩玩好不好,你tmd天天讓老子在趙三金那裏背黑鍋。”小孩朝隔著一條走廊的中年男人豎起中指。

“這話生分了吧,要不是舅舅前年帶你去金莎娛樂城,你能認識小薇?”男人厚著臉皮嘿嘿笑道。

小孩閉上眼睛,懶得理睬,享受著愛馬仕姐姐的按摩,讓一旁空姐看得直嘀咕現在的ts市孩子越來越彪悍。

“趙爺,他誰啊?敢這麼跟你說話。”穿金戴玉的曼妙少婦悄悄問道。

“誰?你腦子進水了,不懂人話啊,沒聽到他喊我舅舅?”趙五炮翻了個白眼,脫掉那雙淡綠色義大利手工皮靴,只為了更舒服地蹺二郎腿。這鞋子從給出絕對1:1比例的蠟像到拿到貨,等了足足半年。

“你親外甥?”少婦委屈道。

“廢話,不是親外甥,我會跟他一起玩?都是姓趙的爺們,一家人!”男人格外加重“趙”這個字眼,顯然在桀驁不馴的他看來,這是最重要的事情。

“他多大?”少婦好奇道。

“12歲,上小學四年級,留級了一年,跟我當年一個德性。”男人裂開嘴笑道。

“趙大炮,誰他娘的跟你一個德性,老子跟咱哥一個德性!”小孩睜開眼睛嚷道。

愛馬仕姐姐笑得前俯後仰。

“好好好,你跟八兩一個德性,行了吧。八兩是你哥,我是他親舅舅,一樣的。”男人猛然閉緊嘴巴。

小孩一瞪眼,哼了一聲,然後繼續閉目養神。

意識到自己說起了不該說的事情,趙姓男人脖子一縮,收斂神情,一言不發,沉默許久,對身邊的少婦沉聲叮囑道:“飛機上聽到的,一句話都不能講,聽到沒有,要是敢讓我在石家莊聽到一點點,別怪我不客氣。”

少婦根本不知道犯了什麼錯,但還是很聰明地做出保證。

難道是最後那句話裏頭的“八兩”?

這裏頭還能有啥不可告人的禁忌?

聯想到趙五炮的威嚴和手腕,少婦覺得自己還是管好嘴巴為妙。

到了上海虹橋機場,中年男人和少婦坐進一輛公司專車,最新的寶馬760,誰都知道最大的大老闆唯獨鍾情寶馬車,所以也就投其所好,趙五炮再玩世不恭也不敢在工作上打馬虎眼,一不小心被某個娘們揪住小辮子鐵定吃不了兜著走,而這位集團主母恰好就是小侄子的親生母親,可以說他這次是冒著生命危險把小孩帶出ts市,

在河北一帶混出一些名堂的趙五炮不知為何,跟小侄子他媽不對眼,跟小孩倒是很對胃口,在他面前趙五炮也從不拿自己當長輩,否則哪個長輩會在孩子十歲生日的晚上去娛樂場找女人?他上了車後特地打電話叮囑侄子路上小心點,有問題一定要第一時間打電話,叮囑了一大堆注意事項,小孩一聲tmd比我媽還嘮叨就掛掉電話,趙五炮摸了摸鼻子,一臉無奈,笑駡這小兔崽子將來一定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綽號鴿子的小孩則跟愛馬仕姐姐打車去酒店,上了車,直接問司機師傅:“上海啥酒店最高最貴?”

司機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問道:“住酒店?”

司機眼睛盯著的卻是小孩身邊一身金貴的漂亮女人,顯然把小孩當成這女人的兒子,心想這女人保養真好,生了孩子還有這身段。

“看你妹啊,我問你哪家酒店!”小孩發飆道。

司機一陣胸悶,差點要拒載,不過念在小孩有個漂亮年輕的媽媽的份上,他強顏歡笑道:“最貴的不好說,最高的應該是柏悅酒店了,不過那裏確實有點貴,聽說一晚上最少也要三千多。”

“不貴我還不住呢。”小孩撇了撇嘴道。

司機又是一陣惱火,心想小崽子你既然求著要被殺豬,我還攔你不成,我先繞點路,再帶你去上海金融中心。

“師傅,阿拉是上海人哦。”愛馬仕女人笑眯眯道,地道的上海腔。

一下子打消司機要繞路的念頭。

小孩也不笨,笑著捏了捏“小薇”的水嫩臉蛋,看得司機差點傻眼把車撞上綠化帶。

到了世紀大道100號的上海金融中心,小孩甩了兩張百元大鈔說別找了老子口袋不習慣放零錢,然後就牽著成熟豐韻女人的手下車走進大樓,司機氣得頭冒青煙。

在70多樓的酒店大堂,挎著愛馬仕一身奢侈裝束的女人拿出身份證,詢問房間,小孩說了句要最好的,氣質優雅的女服務笑了笑,說八間特別套房都已經客滿,小孩問有沒有主席套房啥的,顯然是住酒店的老手了,略微錯愕的服務員明顯呆滯了一下,說也滿了,

小孩眨巴眨巴眼睛說姐姐你真有氣質,再一臉單純天真人畜無害地問主席套房得多少錢啊,你給我聯繫方式等有了我就來跟你訂,第一次遇上這種小孩的漂亮服務員有些無語,笑著說我可以給您酒店客服的聯繫方式,小孩歪著腦袋說不能直接跟你聯繫嗎,美女服務員微笑著搖搖頭,愛馬仕姐姐對此習以為常,笑而不語,最後他們還是要了一間江景客房,住兩晚,押金剛好是兩萬。

進了酒店房間,小孩跳上大床一陣蹦跳,然後對微笑望著他的“小薇”說道:“包裏有作業本,你先幫我做完,晚上帶你玩去。”

蒼天啊。

大地啊。

帶了個美女從ts趕到上海除了有身份證去住柏悅酒店,結果剩下就是幫忙寫作業。

讓多少情場高手情何以堪啊。

小孩掏出諾基亞手機,撥了一個號碼,一邊蹦躂一邊雀躍道:“哥,我到上海了!”
作者: Auster    時間: 2011-12-11 12:25 PM

正文第79章 小男生和大女孩


小孩打電話因為太興奮使出一記迴旋踢,人仰馬翻,差點從酒店豪華大床上摔下來,看得愛馬仕姐姐一陣膽戰心驚,跟小孩舅舅身邊的少婦相比,被小孩稱作小薇既像姐姐阿姨又像小蜜金絲雀的她顯然眼神中多了許多發自肺腑的真誠,

小屁孩興致勃勃打電話去給哥報告,結果對面直接掛掉,小孩喂了半天,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透心涼的他一臉沮喪,手忙腳亂繼續撥打,急匆匆道:“哥,是我啊,趙硯哥,我真到上海了,正在那個叫啥來著的酒店呆著,放好東西我就去找你。”

小孩把電話拿遠點,望向端坐在書桌前做題目的漂亮女人,輕聲問道這是啥玩意酒店來著,風姿出色的女人壓低聲音悄悄說柏悅酒店,綽號鴿子的趙硯哥立即補充道:“柏悅酒店,就是上海最高的那個,tmd前臺一棵水靈白菜跟我講一晚上主席套房要八萬八大洋,哥,我瞅著那妞還不錯,小臉蛋可粉嫩粉嫩了,估計你會喜歡,要不我想法子砸個十萬進去把她包下來,一起打包給你送去?喂,喂?哥,咋又掛我電話啊?!”

女人輕聲問道咋了,趙硯哥哭喪著臉說哥讓我滾蛋。

女人拿著一根屬於趙硯哥但對她來說一點都不陌生的圓珠筆,歪著腦袋,笑著安慰道鴿子你說點正經的別一見面就咋呼咋呼的。趙硯哥點點頭,第三次撥打電話,這一次乖巧本分許多,可憐兮兮道哥我這次是背著趙三金和媽偷跑出來的,舅舅辦事情去了,我一個人在酒店人生地不熟,前兩天看了部《隔山有眼》,特恐怖,不敢一個人呆空蕩蕩的酒店房間,想去你那裏住一晚,中不。

趙硯哥打悲情牌,那張跟趙三金僅有三分形似更多繼承他母親陰柔一面的青澀英俊臉蛋表情也是極為豐富,看得遠處的金絲雀一陣善意竊笑,趙硯哥得到答復,一摔手機,高呼萬歲,跳下床,過去捧過女人的臉狠狠親了一口,稱讚說還是小薇賢慧,年紀已經大概是趙硯哥兩倍都出頭的成熟女人竟有一絲嬌羞,俏臉微醺泛紅,伸出一根手指理了一下散落在耳畔的發絲,

沒心沒肺的小兔崽子則在房間裏亂竄,一下子擺出奧特曼打怪獸的十字必殺技一下子做出代表月亮懲罰你的英姿,愛馬仕姐姐微微一笑,繼續幫他做數學作業,鬧騰夠了的趙硯哥終於消停下來,趴在書桌上,安靜望著做題的女人,似乎覺得燈光暗了點,悄悄調亮,看著書桌上的幾份作業,有點惆悵唏噓意味地感慨道:“小薇,我哥學習可厲害了,從小到大數學都是滿分,比我強一百倍,不,兩百倍,要不是因為我媽,他一定是咱們河北省今年的理科狀元,聽舅舅說我哥小學就開始做初中的題目,跟玩一樣,你說牛不牛?”

女人抬頭笑道:“牛。”

趙硯哥一拍桌子說道:“走,去我哥學校。”

“你還是先洗個澡吧,收拾乾淨了再去見你哥,換身衣服。我順便趁這個時間把你的作業做完。”女人搖頭道。

“有道理。哥肯定不中意我現在這身打扮。”趙硯哥摸著下巴沉思道,他現在一身英倫復古風裝扮,十足的紈絝子弟,萬一不高興起來六親不認的八兩哥一見面就攆人豈不是要哭死。

愛馬仕姐姐起身去往浴缸放水,試溫度,這些活對於已經跟趙硯哥打交道足足兩年的她來說駕輕就熟,順便去房間找到煙灰缸放在浴缸旁邊,蹲在華麗到近乎奢侈的大浴缸旁邊等水量和水溫都適中,她透過玻璃看到趙硯哥已經叼著煙在指點江山,多半是在指揮他那群唯他馬首是瞻的小二世祖小公子哥做事情,

她笑了笑,一點都不覺得幼稚,在這個庸俗勢利到足夠讓一個風塵女顧不上親情友情更別說愛情的世道,她以往那些信誓旦旦說要一個月多少萬包養她或者甜言蜜語說肯為她捨棄黃臉婆正房的男人,在她真正身陷困境的時候,都不像個帶把的爺們,

卻只有一個剛破十歲的小男生肯站出來,朝在ts市吐口痰都能淹死她這種女人幾百號的黑道大佬吐了口水猙獰著說,她是我女人,敢跟我搶,tmd我幹爆你菊花,而最終,在很多眼中不知死活的小男生挨了結實一耳光,她那晚也沒有躲過去劫難,但當那一身肥肉和紋身的大佬在她身上趴著的時候,像個死人一樣一動不動的她悲哀歸悲哀,卻並不絕望,真正絕望的是那些為了錢迎合有錢男人卻不知道賺了錢該幹什麼的麻木歲月,

那一次風波過後,那個大佬從ts人間蒸發,而那個當時才11歲的小男孩,依然一有空就去金莎娛樂城,點18號,也就是她的牌號,最終卻只是讓她幫忙做題目,就像他第一次背著書包跟著趙爺進娛樂城一樣,他會跟她訴苦,發牢騷,說一些孩子氣的苦悶和理想,而她依然接著客攢著錢每個月定期寄給年邁的父母和兩個上學的妹妹,還有就是安靜等著他來點18號,替他做作業。

對她來說,有錢人的富貴人生,普通人的尊嚴,都不羨慕,一點都不,只要自己活得在那個小男生眼中不矯情,留一點廉恥,就心滿意足。

“好了,洗澡吧。”她擦了擦眼睛,拉了拉微皺的裙擺,露出笑臉,走出浴室,他喜歡她穿著黑絲,所以這次出門依然是這幅職業女性裝扮,只是外面穿了件風衣,進酒店後就脫掉。

趙硯哥拿著一包熊貓晃蕩進浴室,過濾嘴占了一半,還不是一般市面上賣100左右一包的那種,當然更不是雲南紅雲紅河集團出產的小熊貓。等女人出去坐在書桌旁,叼著煙打電話的他利索脫掉衣服,跳進浴缸,濺了一地水,正跟一位一起玩到大的狐朋狗友打屁,趙硯哥在曹妃甸那一塊的富二代裏有著大人長輩們哭笑不得的威望,尤其是趙家村,

趙甲第這一輩稍大的青年勢力比較分散,大多是各玩各的,主要是趙甲第圈子小,門檻高,一些有錢的趙姓和商姓年輕人跟趙甲第玩不到一塊去,就顯得有點群龍無首,可等到了趙硯哥這一代90後,截然不同,

趙硯哥一開始是仗著有趙甲第還有商雀商豹這三個哥,在趙家村橫行霸道,迅速聚攏起一批不知天高地厚的死黨,等上了一所私立小學,越來越多的三教九流小紈絝加入以趙硯哥為首腦核心的群體,抱成一團,幸虧都是有錢人家的小屁孩,加上也沒惹出大禍,否則非被當成黑社會團夥,

趙硯哥雖說才12歲,但個子不矮,發育良好,這方面很像趙三金的種,香港槍戰片黑幫片裏的義氣和驍勇鬥狠被他發揮到他那個年紀的極致,那所私立學校是小學初中連讀,在三年級他就敢為了個小弟,拉著浩浩蕩蕩一批人沖進初中部把一個哥們給打成輕微腦震盪,趙硯哥掄起椅子當頭砸下去,眼睛都沒眨一下,然後在那人身上澆了一泡熱乎乎的尿,嘴裏還罵你個傻炮敢欺負老子的兄弟今天tmd只是給你長長記性,

然後趙硯哥讓每個人都上去象徵性踩一腳,最後因為“涉案”人數過多,學校方面只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了了之,就是因為不講“道上規矩”的趙硯哥這個混世魔王,小學部和初中部勢同水火,兩幫人一直暗中鬥毆,打著打著,趙硯哥的江湖地位也就愈發凸現出來,加上趙家的私人司機徐振宏當年在ts市甚至河北地下世界是跺一跺腳就震天的人物,即便已經離開ts在上海風生水起,但還是很能讓趙硯哥狐假虎威。

趙硯哥舒服浸泡在浴缸裏,吐了個煙圈,夾煙手勢,抽煙姿態,全是跟趙甲第學的,這小魔王人生中的第一根煙就是他哥嚴格意義上說應該是半截煙屁股,順帶著他許多小跟班小嘍囉都模仿趙硯哥,覺得這樣踩人的時候抽煙賊帶勁特瀟灑,趙硯哥的電話絡繹不絕,各色各樣的,沒辦法,他還得遙控學校裏的事情,誰說小學生就沒有江湖沒有鬥爭,何況是一幫吃飽了撐著無法無天慣了的富家小皇帝,趙硯哥撥打一個號碼,嚴肅道:“小九,出了點小意外,明天我身上只有八萬塊。”

小九是他一個小弟,在私立學校讀六年級,人高馬大,性格卻很軟,極其懼怕趙硯哥,為了巴結趙硯哥恨不得把親媽親姐姐都雙手奉上,這孩子他老爹在北京懷柔的中影基地有些勢力,手上開著幾家娛樂公司,用小九的話說就是北漂妹子多得跟白菜園裏的大白菜一樣,不值錢,剛好有棵在白菜園裏比較出類拔萃的白菜在上海做R8的車模和出席一場時裝發佈會,也算混出頭,拍過很多二三流電視劇的配角,有點名氣,

趙硯哥來上海前就問他手上有沒有貨,終於有機會下“投名狀”的小九當然掏心掏肺說有,保證只要給錢就能讓那妞乖乖獻身,然後趙硯哥就說能給十萬塊,不知道小九用了什麼法子還真給辦成了。電話那頭的小九一聽眨眼間就少了兩萬,有點沒底氣,怯生生說:“四兩哥,這樣不好辦呐,說好十萬的嘛。”

“先欠著,等我回ts就給你,你再轉交給那妞。”趙硯哥不耐煩道。

小九依依呀呀嗯嗯啊啊不敢說話,顯然有些不情願。

“操,你不答應是吧,兩萬塊敢跟娘們一樣跟我墨蹟,有種。行,等老子回學校,看我不嫩死嫩殘你。”趙硯哥怒道。

“四兩哥,八萬就八萬,好商量好商量。”小九震驚加恐懼道,明顯趙硯哥在他心目中是危險係數無窮大的存在。

“那你趕緊去辦,明天我就要讓那妞幹正事。”趙硯哥吩咐道。

小九趕緊答應下來,不過最後沒忘弱弱提醒趙硯哥回了ts記得那兩萬塊錢。

趙硯哥掛掉電話,哈哈笑道:“給你妹的兩萬塊哦,等事情成了,到了學校你個熊貨敢跟我要錢?”

這個小無賴突然沉思道:“tmd這算不算潛規則拉皮-條?”

恐怕別說學生,就是很多出了學校踏上社會的人也無法想像這是兩個孩子之間的對話。

在OL妝容女人拿著內褲內衣進來的時候,趙硯哥擔憂道:“小薇,你說我哥會滿意我明天的安排嗎,我在網上看過那妞的照片,還是不錯的,文文靜靜的,屁股胸部都不是特別大,因為我知道哥不好豐腴的這一口。”

愛馬仕姐姐笑道:“不好說。”

趙硯哥頭疼道:“那晚上等見面了我先探探口風。”

穿上一身相對樸素簡單的衣服,趙硯哥準備出門,女人猶豫了一下輕聲道:“我和你一起打車過去,到時候我坐在車裏等你,如果你和哥一起睡,再打電話給我,我先回酒店。”

趙硯哥皺了下眉頭道:“哥說了學校有招待所。”

她搖搖頭,道:“這酒店不住那多浪費。”

趙硯哥歎口氣道:“小薇,你怕我哥討厭你?”

女人苦笑著點點頭。

趙硯哥咧開嘴,潔白牙齒與趙甲第如出一轍,道:“你放心,我家誰都有可能不喜歡你,我哥肯定不會。”

她將信將疑,卻沒有拒絕,讓酒店喊了一輛車,殺去楊浦。

司機到了大學城顯然也不知道趙甲第所在的那所破大學,趙硯哥一句話就打消了司機的煩躁:兄弟,我給你兩倍的錢,你只管開。

終於成功到達學校門口,趙硯哥果真給了他雙倍的車費,還有幾十塊錢找零也沒要,甚至沒忘丟給中年大叔司機一根煙說了聲謝了哥們,看著褲襠裏小雞-雞毛都不一定長齊的小屁孩摟著妖嬈大美女的水蛇腰走下車,把大叔完全給震住了。

趙甲第在校門口候著,本來他不想出寢室,準備讓淨幹傻事的小孩自己找上門,之所以還是出來,僅僅是因為小兔崽子說帶了小薇過來。

趙硯哥一見到趙甲第,立即癲狂,大喊一聲哥,就飛奔過去,結果被趙甲第死死按住腦袋,阻止這小王八蛋撲進懷裏的舉動,沒有得逞的小屁孩還是很歡樂興奮地張牙舞爪。

昵稱小薇的女人緩緩走過去,步伐有點無法抑制的沉重。

在曹妃甸,消息稍微有點靈通的人都知道一點,趙閻王有兩個親生兒子,一個默默無聞,一個玩世不恭,很多人都誤認為“得寵”的後者將來會篡位,成為巨大家族企業的接班人,但小薇卻心知肚明,趙硯哥對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是從骨子裏敬畏和崇拜。

她沒有資格去目睹趙閻王的廬山真面目,趙閻王別說在曹妃甸,甚至在ts市,在河北省,乃至京津和東北三省,都是赫赫有名的大暴發戶,以及巨梟。

而此刻,站在“小薇”面前的年輕男人,正是趙硯哥嘴裏當面敢罵趙三金不是個東西的猛人。

小薇戰戰兢兢,自慚形穢。

那個年輕人扯開從小到大都黏他的弟弟趙硯哥,一腳踹在他屁股上,然後徑直朝她走來,撓撓頭,微笑著伸出一隻手,略微靦腆和溫良說道:“你好,李曉虹。我是這小犢子的哥,叫趙甲第,綽號八兩,你喊我八兩就行。”

“小薇”愣了一下,伸出手,握在一起,然後輕輕鬆開。

這一刻,從不矯情的她紅著眼,眼眶濕潤。

從她進入金莎娛樂城第一天起,除了那個小男生,就再沒有哪個男人不是沖著她的臉蛋她的身體而來,更沒有人會以平等的姿態溫和地主動伸出手,輕輕喊出連她自己都開始覺得陌生的名字。

那麼多男人,都是點18號,喊著讓她作嘔的薇薇。

“走,請你們吃食堂飯菜,難吃是難吃了點,別介意。”趙甲第笑道,又是有點尷尬地撓撓頭。

被踹翻在地上的趙硯哥一臉燦爛,叼著煙。

一世人兩兄弟,哥倆在前面走著,小薇,或者說李曉虹在後面輕輕哭著,像一個沒長大受了委屈憋著忍著終於可以告訴自己哭一次的女孩。
作者: Auster    時間: 2011-12-11 12:26 PM

正文第80章 哥


在食堂吃飯的時候趙硯哥挑三揀四,跟趙甲第的狼吞虎嚥形成鮮明對比,要不曹妃甸怎麼都喜歡對這兩兄弟津津樂道,沒有挎愛馬仕包的愛馬仕姐姐還是有些緊張,細嚼慢嚥,不太敢看趙甲第,哪怕這個年輕人表現出讓她無法理解卻很感動的尊重,等趙甲第吃完飯,趙硯哥才解決掉三分之一,趙甲第說不吃乾淨我就全部倒進你嘴巴,小孩嬉皮笑臉立即狂咽,小薇也加快速度,恰好在趙硯哥把飯菜全塞進肚子的時候同步完畢,趙硯哥當然喊著嚷著要去寢室瞅瞅,

到了宿舍樓,小薇在大堂椅子上候著,趙硯哥爬樓梯的時候嘀咕說真破爛,比我們學校差了十萬八千里,一直嘮叨到寢室,103裏有李峰和沈漢,馬小跳不知所蹤是正常的事情,李峰一見趙硯哥笑問甲第這小帥鍋是誰啊,趙甲第說我弟綽號小雞,

本來想擺出一副深沉姿態的趙硯哥一下子破功,萎靡不振,他一眼就看出趙甲第的位置,坐在椅子上,沉默著抽熊貓,沒忘丟給李峰和沈漢一人一根,李峰驚訝道呦這煙有點名堂,趙硯哥正叼煙翹二郎腿地在趙甲第座位上翻箱倒櫃,很裝13道:你丫廢話,這煙是哥一省軍區大院的哥們帶出來的內部貨,趙甲第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罵道:哥你大爺,趙硯哥一臉哀怨地沉默不語,繼續抽煙,

李峰和沈漢面面相覷,趙甲第無奈解釋道這傢伙是非主流90後別理他就好,沈漢拿著煙翻來覆去研究輕聲問這煙真那麼牛掰,趙硯哥金剛怒目剛想說你丫土豹子敢說哥抽假煙,結果被趙甲第一瞪,立即焉了,耷拉著腦袋沒好氣道當然是真的。

李峰點燃煙後繼續玩psp遊戲《戰神》,沈漢沒捨得抽,夾在耳朵上,在用馬小跳的電腦看一部法國的小資文藝片,趙硯哥搗鼓結束,對他哥的儲備顯然極其不滿,抗議道:“哥,啥煙酒都沒有啊,就一罐茶,要不我讓小薇現在就給你去市區弄點過來,你不喜歡抽玉溪嘛,放個一箱半箱的,至於酒,白的我不懂,紅酒懂點,可一時半會不知道去哪里弄貨,他娘的,上海的確有點大的,打車從虹橋機場去酒店都得半天,還堵,tmd比咱們ts市區還過分。”

小老百姓李峰和沈漢再度被這個小孩的“胡言亂語”給震懾住。

趙甲第剛打開筆記本電腦,怒道:“你不說話會死啊,再廢話就給我滾回ts。”

“哥,你一點都不想我。”趙硯哥輕聲道,哪有半點囂張氣焰,可憐兮兮模樣。想他能在母親的眼皮底下千里迢迢翹課來上海,確實不容易。

趙甲第也被這傢伙給逗樂,和顏悅色許多,不過很快趙甲第就發現這種憐憫是極其要不得的,給了點顏色就能開染房給點陽光就燦爛至極的趙硯哥扭頭去看李峰玩《戰神3》,不屑道:“菜鳥,你操作太垃圾了吧,奎爺在你手裏一點都不霸氣,真是個大悲劇。”

搞得趙甲第都有種沉默抽煙的衝動。

李峰倒不是不以為意,好奇道:“你也玩?”

“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我給你耍兩手,讓你速度見識一下偉大奎爺捏爆赫拉婊子的絕世風采。”趙硯哥很自來熟地搶過psp,嫺熟操作起來,李峰眼前一亮,還真個骨灰級高手,一看就是同道中人,兩個人一下子就有了共同語言,趙硯哥確實有點小拉風的手速和微操,配合放浪的桀桀怪叫和陰陽怪氣的自言自語,李峰也很忘我地投入,其實他動手能力不強,強大的是理論知識,

可惜103寢室能給他當狗頭軍師機會的只有馬小跳,馬小跳經常去市區糟蹋良家婦女,寢室裏趙甲第從沒見過玩遊戲,沈漢就算了,這傢伙寧肯看詩集和電影,對遊戲尤其是網遊和psp一直大肆抨擊,屬於一輩子都不會真正喜歡上遊戲的那種廢柴,

趙硯哥的到來對寢室長來說那就是怨婦久旱逢甘霖和尚洞房花燭夜啊,兩個人狼狽為奸,迅速打成一片稱兄道弟,一起探討深奧的psp精髓,趙硯哥當然沒忘把煙放在李峰桌上,要抽自己拿。

趙甲第盯著大盤半個小時後,趙硯哥終於心滿意足地把psp還給受益匪淺的李峰,小屁孩還拍拍他肩膀道:“我看你比較有悟性,我給你留個手機號碼,以後過不了關打電話找我,本人在遊戲領域十八般武藝都精通,號稱曹妃甸遊戲小百科全書。”

至於誰是遊戲大百科全書,當然是他哥了,對於能讓對遊戲不算太感冒的八兩哥替他把《戰國無雙》啊《戰神》啊《尾行》啊什麼的全部打通關,趙硯哥覺得自己也賊牛叉。

“哥,去陽臺我跟你說點事。”趙硯哥悄悄道,兩眼放光。

趙甲第拿了根煙和打火機,跟著准沒好事的小崽子走到陽臺。

“哥,你先保證,我說了別踹我。”趙硯哥嘿嘿道,很狗腿地幫趙甲第點上煙,自己也像模像樣抽起來,現在跟他混的要是不會抽煙,都不好意思喊他四兩哥,為啥是四兩,顯而易見,趙甲第是八兩,他覺得有哥一半本事就足夠叱吒風雲,四兩足矣。

“不保證,說吧,你家小薇還在樓下等著,等下帶你們逛一下學校。”趙甲第笑道。

“事情是這樣的,我有個小弟叫小九,他爸專門禍害北漂美眉和一些北電北影的閨女,這次他一個叔叔帶著一批白菜來上海參加個車站和時裝發佈會,其中一個特出彩,小九跟他叔就跟我和舅舅一樣,關係特鐵,一撮合,就答應我明天把那女人請出來吃飯,哥,明天你去不?”趙硯哥輕聲道。

“你不是有個小薇了,怎麼,想換口味啦?”趙甲第笑道。

“哥,那女人是我專門給你找的!你知道我就喜歡大胸大屁股的,胸圍沒34c這個最低標準,我正眼都不會瞧一下。”趙硯哥漲紅了一張臉鄭重聲明道,他這點倒是沒說假話,趙家的童養媳齊冬草可謂國色天香,不過趙硯哥照樣沒半點想法,

倒是上次陳皇妃被趙三金帶去趙家,這頭小牲口見面就嘴上嚷著姐姐要往她懷裏蹭,如果不是被他母親拉住,陳皇妃就要無比尷尬,她再清高,不食人間煙火,也不至於能自負到對一個趙三金的兒子義正言辭,再者當時趙硯哥還是個11歲的毛頭小孩,只能是退縮著哭笑不得。

“花了不少錢吧?”趙甲第問道。

“還好,說了十萬,被我賴賬賴掉兩萬,按照那朵小花兒現在的身價,因為是處,挺實惠的。”趙硯哥眯起眼睛樂呵呵道。

“有出息了啊,不讀書抽煙打架,現在還知道潛規則了。”趙甲第冷笑道。

趙硯哥察覺到不妙,卻倔強地咬著煙,不說話。

“趕緊跟你那個狐朋狗友撇清關係,垃圾德性,跟誰學來的。”趙甲第毫不留情道。

趙硯哥還是不說話。

“哦,真瞧不出,越來越爺們了。”趙甲第斜眼道。

趙硯哥紅著眼睛,趴在欄桿上,繼續悶不吭聲。

“呵呵,看來是真長大了,不是當初那個不要臉皮也跟我屁股後頭做拖油瓶的小混蛋啦。”趙甲第突然笑道,言語中再沒有剛才的冷嘲熱諷,竟有點破天荒的欣慰。

趙硯哥抬頭,不敢置信。

從小到大,有兩個敵對卻是他認作最親的人有著截然相反的態度,他母親一直對他稱讚褒獎,似乎惹出捅破天的窟窿也不會是他的錯,而身邊的哥,卻從沒有說過一句表揚性質的話。

“有自己的堅持,是好事,在小的時候,不管錯對,能堅持的都要比不堅持的要爺們。”趙甲第笑道,趙硯哥嘴裏的煙早被他咬斷,拋給他一根煙,望著這個跟他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糾纏的小傢伙,趙甲第找到了自己少年時代的影子,趙家人,唯有所執,方能成事,這是他們共同的爺爺趙山虎的臨終遺言,

趙甲第一開始就只是對趙硯哥母親懷有滔天怨念和巨大成見,對趙硯哥並沒有什麼,以後這孩子是要跟他爭鋒相對上演一出搶奪家產的肥皂劇也好,是繼續跟在他屁股後頭鞍前馬後沒個出息也罷,即使嘴上不承認,心底,他還是把趙硯哥當做自己的親弟弟,否則當年趙硯哥在金沙娛樂場被人扇了一耳光,回到家,紅腫著大半張臉,趙三金只是冷冷一瞧,說沒死就好,

趙甲第當場就罵了一句趙三金你他媽的不是個東西,別人打了你兒子也不放個響屁。然後他就離開家,拉上麻雀和豹子,當晚就揣著匕首摸清那個ts市黑道大佬的家底,蹲了大半夜,終於逮住機會,趙甲第上去就是朝他腹部一刀,死肯定不會,至於最後那個大佬怎麼可能徹底蒸發,趙甲第沒多想,一開始忐忑了一段時間,久了見沒動靜,就逐漸淡忘。

“你說不要就不要好了,但小九還有用處,哥,我不是要跟他做朋友,只想利用他,你說的道理我都記在本子上了,每次跟小薇見面都會讓她讀一遍給我聽。”趙硯哥認真道。

趙甲第點點頭,釋然,不愧是趙家的種。

趙甲第突然樂了,“你媽雖說給你不少零花錢,可你說過差不多都砸給李曉虹,哪來的八萬塊,該不會是學王半斤從趙三金那間書房暗室‘借’來的吧?”

“沒,我又不是有王家撐腰的王半斤,我敢下手,被抓住一定被趙三金打斷腿。”趙硯哥咧開嘴笑道,“都是我的積蓄,別人孝敬我的有一兩萬,剩下都是每年偷偷藏起來的一部分紅包。”

趙甲第啼笑皆非,問道:“怎麼想專門大老遠跑到來上海給我送女人?”

趙硯哥低下頭,輕聲道:“哥,明天是你生日。奶奶說南方冬天冷,跟咱北方不一樣,會陰冷到骨子裏,我怕你不習慣。”

趙甲第愣了一下,伸出手,揉了揉這個才12歲,連親生爹媽生日都懶得去記的孩子。
作者: Auster    時間: 2011-12-11 12:30 PM

正文第81章 一騎絕塵

(三章11000更新。ps:讀這本《癩蛤蟆》,要堅信趙甲第目前只是個19歲的小青年,不是大紈絝葉無道,不是天字型大小鳳凰男陳二狗,八兩就是八兩,會成長,會成熟,註定有他國士無雙的一天。)

趙甲第帶著趙硯哥和小薇去學校轉了一圈,在一處僻靜林蔭道上,四兩哥接到小嘍囉的電話,說被初中部的人很沒骨氣地聯合一些社會上混的痞子給砸場子了,趙硯哥大怒跑到角落如此這般一番,制定作戰計畫,果真是專屬於小屁孩們的璀璨人生哇。

本應該更紈絝更跋扈更張揚的某人說要不咱們坐坐,挑了張石凳,他是一屁股就坐下去,坐在一端,見小薇衣著鮮亮,就幫忙吹了一下並不太髒的石凳,小薇笑著坐下,道:“其實我沒那麼嬌氣。”

“應該做的。”趙甲第略微拘謹道。

“你很怕我?”小薇似乎很快就適應了趙甲第的氣場,這一點她自己也很訝異,小男生趙硯哥不算,光是一個金莎娛樂城大顧客趙爺就讓她至今還不敢稍加放肆,一直小心翼翼地察言觀色,說起來,按照她的理解,以趙甲第在趙家的地位,再不濟也不會如此靦腆,沒有絲毫紮人的氣焰。

“不怕啊。”趙甲第誠實道,笑了笑。

“我知道了,是怕傷害我。”小薇坐下後,雙手疊放放在膝蓋上,很迷人的熟女姿勢,做她們這行,競爭可謂慘烈,也得有點各自的訣竅和壓軸本事才可以脫穎而出,像她就一直堅持走貴婦路線,甚至特地學了上海話,惟妙惟肖,不脫衣服,儼然是正統的上海精緻白領女人。有個在ts圈錢的上海大老闆就特別喜歡服務的時候跟她用上海話交流,估計是覺得有征服感。

趙甲第苦笑,無言以對。

“你是個好人。”小薇輕輕翹起併攏的小腿,望著遠方,有些小俏皮,很可愛。她的確是個有資本做花瓶的漂亮女人,尤其是有著讓男人讚不絕口的豐滿身段,豐腴溫潤卻不至於膩味。

“啊?”趙甲第納悶。

“鴿子說,你肯定他們家唯一一個不會討厭我的人,一開始不相信,打死不信,來的路上我一直怕你會說鴿子,現在看來,鴿子是對的。他有一個很好的哥哥,雖然會一見面就踹他屁股。”小薇笑道,終於有勇氣轉頭正視這個天之驕子,她沒有理由不自卑,趙硯哥跟她灌輸了太多有關這個年輕男人的出眾,就像趙硯哥自己說的,每次見到她,都會掏出一本精心收藏的本子,讓她念一遍趙甲第有意無意說給他的大道理,就像語錄一樣。

“我為什麼討厭你,你這兩年教給小雞很多他爹媽沒機會教的東西,我們家也不是一開始就這麼有錢有勢的,我小的時候還知道一點自家的寒酸,可小雞不一樣,他一生下來就是金玉滿堂,他老子懶得跟他講道理,趙三金,哦,也就是我們爸,對於養兒子這件事情,一直沒興趣的。

他媽又只顧著疼著護著小時候跌一跤都跟天塌下來一樣,能指望教他什麼,我奶奶不待見他,所以小雞說幸運也幸運,說可憐也可憐,他9歲那年他媽出國歐洲游,跟我吵架,家裏沒一個人幫他,我奶奶甚至不給他飯吃,結果他不知道怎麼跑到趙三金在北京的一家公司,結果趙三金給了他一箱速食麵,就讓他睡在辦公室休息室,整整一個星期,他媽回國的時候差點鬧離婚。”

趙甲第笑道,“即使這樣,他還是長不大,總覺得是全天下人欠他的,不是你,他到今天還那沒出息的二世祖德行,遲早有一天要被我或者趙三金打斷一條腿,省得出去丟人。”

“我沒那麼,高尚。”說出“高尚”這個詞語前,小薇顯然停頓了一下,在她看來一個妓女光是嘴上扯這種辭彙就是立牌坊了,不適應。

“做妓女是不好,可哪個妓女是一生下就想要去做的。”趙甲第輕輕道,望著小薇,“我說實話直,但這是我的心裏話,你要是生氣就當作沒聽見。”

“不生氣,這樣一說,我才敢跟你對話。”小薇掩嘴笑道,重新望向遠處還在打電話的趙硯哥,她心底對於趙甲第的這句話,並沒有太多的起伏和波瀾,這個男人只是說了一句大實話,這也是為什麼做她們這一行為什麼寧肯給男人吹簫幹什麼都行就是親嘴不行的原因。

“其實我和小雞就是投了好胎而已。”趙甲第笑道,他喜歡小薇的直白。

“如果你去金沙,我一定把最好的姐妹介紹給你,不過我知道,你這輩子是不會去那種地方的。”小薇感慨道,深呼吸一口,轉頭第一次仔細打量趙甲第,笑臉動人而堅定,“你真的真的很聰明!”

“反正臉皮厚,這點我承認。”趙甲第哈哈笑道。

“鴿子總說你數學天下第一。”小薇也由衷輕鬆愜意許多。

“數學這東西,不好說,天下第一是小雞瞎扯淡,你別信。”趙甲第掏出一根抽煙,既然確定她肯定不介意,就不矯情詢問了。

數學,圍棋,甚至牽連上俄語和德語兩門在普通人看來畏懼如虎的外語,對趙甲第來說,是一脈相承的東西,非但不面目可憎,反而比太多人要來得可愛聽話。

數學是什麼,是背公式嗎?是瘋狂投入題海戰術嗎?是像對待階級敵人那樣咬牙切齒著迎難而上嗎?顯然不是,只能說精神可嘉,但即便有高分,也無法成為不了趙甲第那樣的理科無敵。是趙甲第去超市買一大堆東西的時候能夠讓服務員省去電腦一口報出準確數額,而且經過細緻的篩選組合儘量讓櫃檯不需要找零錢;

是看到楊定波艱難倒那輛悍馬的時候通過測量車身長度、其餘兩車車距、輪胎大小和可供倒車角度,建立一個獨有的資料公式,告訴她你車技再好也倒不進去,是趙甲第從6歲起就開始在博大精深棋盤上一點一滴的“斤斤計較”,是趙甲第當年謝思生日為了博她一笑去做漂浮最穩爬升最高的孔明燈,是金融衍生物裏的期權期貨互換的繁瑣資料,是在短線操作中無數讓人蛋疼的曲線,當然,不能否認還有趙甲第與生俱來的天賦。

趙甲第日後在學習上的壯舉,在他第一次接觸棋盤與骨瘦如柴卻氣勢巍峨如山的男人對局的時候,在別的孩子還在假期裏上山下水他卻流著眼淚打譜的時候,在被趙山虎逼著看風水書逼著背誦“賴盤”上密密麻麻二十四山方位的時候,在周瘸子補課時候見他做錯一道題就要掄起板子的時候,就已經註定,這個很實際很殘酷的社會,沒有無緣無故的平庸和匍匐,自然也就沒有無緣無故的彪悍和登頂,也許偶有莫名其妙的狗屎運,但絕沒有心安理得的怨天尤人。

很多人甚至連楊萍萍胡璃老楊手槍這批死黨都不明白不到20歲的高中生,怎麼就能站在操會上挨了處分再去拿獎還能保持一臉欠抽的淡定,對趙甲第來說,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東西,該是他拿的,他不會扭扭捏捏少拿一絲一毫,至於那些終年恨不得一天多出兩個小時來用功讀書卻還是被他死死壓著一頭的尖子生,以他們當時的心智,似乎也不太順眼一個動不動就去外校幹架的傢伙怎麼就能次次數學滿分理科第一,

孩子頭頂的天空都是單純的,乾淨的,但也是狹窄的,很多孩子在大人的呵護下在一畝三分地上洋洋自得,很舒服地做一隻井底之蛙,趙甲第卻是早早被丟出家門,自生自滅,早早經歷過父母離異、被人欺負了王半斤姐姐在國外趙三金置若罔聞想打電話給媽卻有時差也沒錢就算的落寞,甚至是尋常人一輩子都難以撞上的綁架,

19歲趙甲第養出來的從容,靦腆,陰影,心結,義氣,刁鑽和真誠,也許還不成熟,但足夠他在同齡人中脫穎而出,也許等很多見過趙甲第人生的孩子們到30歲,真正吃過苦跌過跟頭低過頭抬過頭,才恍然大悟,當年那位自己看不透的哥們的確跟自己大不一樣,如果說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後才駭然發現大街上牛叉的豬不僅會跑,還會跳,會翻跟頭,會風騷的迴旋踢,tmd會拱白菜,還是一拱一大片。

胡璃曾經眨巴眨巴著很水靈的眸子問趙甲第,小八兩,你咋啥都會捏,成績好,尤其是數學,還會俄語德語。趙甲第回答說家裏有個女人會一門英語,我總得比他多一門吧,數學好是因為我有個好老師。

胡璃又問,那你圍棋咋整的,丫太令人髮指了,趙甲第說道我數學好啊,這你自己說的,別打自己臉,行不。再者圍棋這東西16歲破九段很正常,有人大器晚成,有人巔峰也就是20歲左右,現在圍甲排名前十的九零後不就有兩尊,跟頂尖職業棋手下,一局兩局不好說,因為敵明我暗,我勝率高不稀奇,久戰之下,我肯定比他們弱。不甘心的胡璃接著問可你打架也猛啊,不打架的時候不像個人,打起來更不是人。趙甲第一本正經說,身體不好你能坐著打譜12個鐘頭?有力氣去做題目?

繞了一圈,又給趙甲第繞回去了,鬥不過趙同學的胡璃只能就此作罷,不再在相關問題上煩小八兩,認定這廝是壞人,是聰明的壞人,但是個後知後覺的不解風情的大混蛋。

趙甲第之所以在弈城取名“國士無雙”,是因為趙三金送過那位教他下棋的中年男人一幅字畫,沒有落款,只有四個字,國士無雙。

而這個枯黃清瘦仿佛風一吹就倒下的男人在趙甲第“出山”的那一天難得送了一句話:一個人是不是井底之蛙,自己說了不算。假如有一天你能飽覽井底甚至是井上的風光,真不是井底之蛙了,心存一點謙恭,總不是壞事。

棋在棋盤外,現在趙甲第終於有點點明悟,後悔學棋的時候只顧著憋著一口惡氣,沒有多跟這位生平僅見能與楊青帝並駕齊驅的隱士多交流一些人生。

就像小薇從不覺得自己純潔,可能真相卻是她此刻離純潔從未如此接近。

而19歲的趙甲第,一直渴望能有滿身王霸之氣的一天,卻不知道他早就走上了國士無雙的路上,一路奔跑,一騎絕塵。
作者: Auster    時間: 2011-12-11 12:30 PM

正文第82章 兄弟


趙甲第拉著趙硯哥在操場上跑了10圈,小薇不奇怪鴿子為什麼能堅持下來,因為趙硯哥這兩年在學校就跟他哥一樣每天堅持早晚跑兩次操場,到後來把跟他混的富二代小少爺公子哥啥的大幫人都被他逼著一起跑,趙硯哥說這就是tmd軍事化管理,咱要做有紀律有理想有文化的三有高素質小流氓,那也成為曹妃甸最好私立學校最為神奇的場景,

一群在課堂上以與老師鬥智鬥勇為樂的小紈絝竟然真的堅持每天跑20圈操場,浩浩蕩蕩,像小九這類週邊邊緣人士還沒資格加入,趙硯哥遺傳了他母親優秀的外貌,同時繼承了趙三金的草莽氣焰,這種得天獨厚的小孩,抽煙酗酒調戲女老師,不奇怪。

用學生證給小薇安排好住宿,已經是晚上7點多,趙甲第回寢室研究股市大盤走勢,能讓他發揮理科優勢的遊戲,就兩樣,圍棋和股市,真正的無雙國士讓他這位偽國士無雙不需要再花時間在棋盤上,只要保證不退步太多即可,趙硯哥說要陪著小薇再逛一會兒校園,看能不能找到些上海本土美女,要能騙回曹妃甸一兩個也好跟他小弟吹噓一下,趙甲第對他的放浪習以為常,而且這小崽子審時度勢是從小就苦練的絕技,深諳過江龍不鬥地頭蛇的道理,趙甲第不擔心他會鬧出事情。

果然到了晚上9點半,小屁孩完好無損春光滿面地回到寢室,一進門就嚷嚷南方真雞-巴冷,真不像咱北方多穿件衣服就行,幸好運氣不錯,一路上看到好多漂亮姐姐,上去搭訕也不像在我學校那樣美眉一見到咱就撒開腳丫子跑路,我還要到兩個姐姐的電話號碼呢。嘿嘿,剛才跟小薇去了下僻靜地方,摟摟抱抱親嘴打波的情侶還真多,跟小學生就是不一樣。

“咋不一樣了?”寢室長笑問道。

“我們學校那些小孩,被我撞見親個嘴什麼的,會立即紅著臉散開,這讀大學的姐姐就是生猛,被男人摸進領口,見到我還一臉嫵媚,擺平了不把我這種小處男放在眼裏哇,不能忍。”趙硯哥叼著煙道,出門的時候就帶了一包煙,回寢室前去超市買了條軟中華,把那個被學校公認道德指數是負數的大叔店主給嚇到,尤其是看到趙硯哥身邊狐媚狐媚的小薇從名牌錢包掏出一疊錢,大叔連自刎的心思都有了。

趙硯哥很豪邁地把一條煙扔到桌上。

“現在的90後真兇殘,趙甲第,你弟比你強多了。”沈漢感慨道。

“兄弟,你啥眼光啊,我哥不猛?”趙硯哥最受不了別人詆毀他哥,一下子瞪大眼睛,虎頭虎腦的,還真有那麼點氣勢。

“閉嘴。”趙甲第怒道。

趙硯哥立即嘻嘻哈哈去陪李峰玩遊戲,指指點點,李峰一出錯就被罵得狗血淋頭,還是沒大沒小的模樣。屁顛屁顛去拆開那條煙叼起一根的沈漢只能理解為代溝太大,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類。

趙甲第搬著電腦去上鋪,有些東西,他還是希望能當做自己的隱私。股市上的短線操作,大大小小的股評家都有各自的心得,趙甲第一直對這類理論家一直嗤之以鼻,他覺得這群人十有八九給他一百萬資本,一年後給出交割單也一定是慘不忍睹,

但股市就是如此神奇,你說股評家馬後炮事後諸葛也好,是語言上的巨人實戰的侏儒也罷,偶爾的靈光閃現也能算一語中的,就跟一些有社會關係的大散戶,總有所謂的內部消息四面八方撲面而來,僥倖抓住一條,也許就能賺個缽滿盆盈。趙甲第有個習慣,做短線的時候就會進入閉關狀態,即使有童養媳姐姐這位資訊大師,也絕不叨擾,只是赤膊上陣,與莊家和大盤貼身肉搏,

他看五日、十日和三十日三條均線跟常人略有不同,設置止損位也有獨門手法,他的兩套專門為短線而生的數模牛掰的地方就在此,乍一看並沒有KDJ、RSI等幾個最基礎的常見技術指標脫鉤,可一旦鑽進去,尋常行家就會感到無語,甚至破口大駡沒個章法誤人子弟,可真正修成正果的大家就會感慨,這玩意好是好,就是複雜了點,

曾經王厚德看到齊冬草在用其中一套數模,愣是站在她身後瞪大眼睛看了大半個鐘頭,最後問這東西怎麼整理出來的,好像牽扯到很多物理理論啊,怎麼不弄簡單一點,齊冬草很老實告訴那位商界大佬,這是因為做這個東西的人說他奶奶的連續通宵一個星期才搗鼓出來的心血,就算被偷走,也要讓百分之九十八的人都看不懂,在商界早已躋身超一流內功高手的王厚德笑著搖頭,果然打消了要把這東西推廣的主意。

趙硯哥爬上床,坐在馬小跳床鋪上,笑道:“哥,我徒弟小峰峰說那個叫馬小跳的室友床空著,那我今晚就睡這裏了啊。”

“你膽小不小啊,我們寢室長怎麼成你徒弟了?”趙甲第目不轉睛盯著電腦螢幕笑道。

“剛認的,小峰,你說是不是啊?”趙硯哥探出身體問李峰,後者忙不迭點頭說是。

沈漢本來想嘲笑挖苦一番奴顏婢膝的李峰,結果發現自己嘴裏還叼著小屁孩孝敬的中華煙,只好學著那小傢伙的口頭禪說了句tmd,硬生生把話咽回肚子。

趙甲第不理睬這個人來瘋,自顧自看大盤。趙硯哥就爬到他床上,左翻右翻,他可是清楚這個老哥的習慣,書分三六九等,廁所用書,書桌上擺的,再就是最高級的床頭書,趙硯哥堅持自己的人生就是走哥的路,哥說什麼,覺得有道理並且可以立即執行的記下來時不時讓小薇讀者提醒自己一下,

有道理又不太理解的也記下來,不一定去做,但還是要鄭重其事,至於那些哥沒講出來他覺得很牛皮烘烘的事,則照葫蘆畫瓢,先不管對錯,搞起來再說,秋後算賬怕個毛,他可是從小就被趙三金打擊被老佛爺欺負的趙家二公子,打不爛罵不傷的小強中的戰鬥強,哥跑操場,他就去跑,還要帶著小弟嘍囉們一起跑,

哥用諾基亞手機,他就用同一個型號的諾基亞,還不忘教育那群用慣了蘋果iphone手機的傢伙用這花哨玩意是很落伍很沒品位的勾當,是新時代小流氓的恥辱,而趙硯哥最大的功德也許就是他即便手癢了會去拍一下走在走廊上水靈女老師的屁股,會在辦公室挨訓的時候對女班主任悄悄說姐姐我悔啊遲生了這麼多年要不然就能追你啦,

但他並沒有正式的女朋友,也沒有真正糟蹋過誰,喝酒抽煙打屁的時候語重心長告訴身邊的死黨,毛主-席說過一切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都是耍流氓,然後狐朋狗友們都詫異說四兩哥咱不就是流氓嗎,趙硯哥就臉不紅心不跳罵道tmd流氓也有境界好不好,以後誰在男女事情上犯錯誤耍低級流氓就別跟老子混,見一次抽一次,

給了棒子趙硯哥沒忘給胡蘿蔔,循循善誘,我哥說過多情不是濫情,玩女人感情不如付錢嫖-娼,真的爺們,得有擔當,可憐被當槍使的趙甲第哪里說過這種話,至於那幫富二代官二代們是否能理解所謂爺們的擔當是個啥東西,天知道。

趙硯哥捧著一本《中國知青史——初瀾》,硬著頭皮安靜閱讀,是讀,而不是看,這自然又是趙甲第的教育有方,說過好書,得讀著看才有效率。

以往趙甲第看書也經常圈圈畫畫,但自從見識過楊青帝的書房後,也開始在好書上寫自己的心得感悟,一本《初瀾》密密麻麻,佈滿趙甲第已經不能僅用漂亮來形容的鋼筆字。

“去泡兩杯茶,茶葉在罐子裏。”趙甲第吩咐道。

“哥,我不喝茶。”盤腿坐在趙甲第床尾位置上的趙硯哥抬起頭笑道,準備起身。

“給沈漢的。”趙甲第笑道。

趙硯哥哦了一聲就下床幹活,給沈漢泡了一杯,然後端著茶溜上床,遞給趙甲第,跟趙甲第泡茶不太一樣,他倒茶不是十分滿,七分,留三分,這恐怕是耳濡目染他那位註定自身修養的母親,很多東西都是骨子裏的東西,潛移默化。

“你真不去陪李曉虹?”趙甲第問道。

“不,睡這兒了。”趙硯哥一臉堅定執著。

李峰接到電話,一臉興奮,說馬小跳決定了明天寢室集體去浙江玩兩天,沈漢一臉奸詐笑容,只有趙甲第一頭納悶問道什麼事情要集體蹺課,李峰猶豫了一下,笑駡道:“你小子明天生日啊,我們仨早商量好了,一開始討論覺得去酒吧ktv什麼整個大蛋糕給你過生日太俗氣,

馬小跳就說乾脆弄幾輛車一起去他的地盤玩,吃喝玩一條龍服務,一定要把你小子伺候舒坦了,怎麼,還真以為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103寢室會忘了你的生日?有我這種英明神武體恤下級的寢室長在,不可能的!我通過你們的身份證早把每個人生日都記錄在寢室重大事件薄上了。”

趙甲第說不感動肯定是假的,笑道:“有你們的。”

趙硯哥探出腦袋伸出大拇指道:“夠義氣,以後到了ts,我做東,吃魚翅鮑魚,住五星級,再給你每人找倆小明星,想玩啥姿勢都讓她們擺出來。”

沈漢笑道:“小雞,俺可是厚道實誠人,你沒瞎忽悠吧?”

趙硯哥好爽道:“真不吹牛,只要來ts,肯定銷魂。”

趙甲第這次沒打擊趙硯哥,“有機會大家是可以一起去ts玩。”

李峰繼續沉迷遊戲,沈漢則開始跟微積分打攻堅戰,有了趙甲第指點,已經不用像上半個學期那樣無頭蒼蠅。到了淩晨半點,因為明早就要跟款爺馬小跳動身去浙江,兩個人就洗洗睡覺。熄燈半個鐘頭後,沈漢開始酣暢打呼,認床的趙硯哥翻來覆去,輕輕問道:“哥,睡了沒?”

“沒。”還在腦子裏研究消化股市資料的趙甲第應聲道。

“要不明天我陪你一起去浙江吧?”趙硯哥躍躍欲試。

“你明天就回ts。”趙甲第毋庸置疑道。

“可我還沒給你挑禮物呐。”縮在被子裏的趙硯哥苦悶道,心中大罵這破寢室空調都沒有,南方果然真雞-巴冷,他掏了一下褲襠裏的小雞-雞,發現竟然tmd縮小了一號。

“挑啥禮物,你就那麼點私房錢,留著給你小薇姐開銷吧。”趙甲第笑道。

“哥,我還是給你去大點的商場挑件外套吧,我看你衣櫃裏冬天的衣服不多,都很舊了,我估計好點的牌子沒個七八萬肯定拿不下來,小薇的錢包我先欠著,她不會介意的。”趙硯哥輕聲道。

“你傻逼啊,你讓我穿一件七八萬的外套搭配腳上一雙兩百塊的鞋子,騷包裝13給誰看。”趙甲第笑駡道。

趙硯哥沉默了。

“得,錢你給我,我正好要炒股,就當幫你賺錢。”趙甲第給出一個折中的意見。

“好嘞。”趙硯哥雀躍道。

“別讓你媽知道,連舅舅也別說,他大嘴巴,一喝酒就管不住。”趙甲第無奈道。

“知道,我辦事,哥你放一百個心。”趙硯哥嘿嘿道。

“睡吧,明早回去把房退了,早點回ts。”趙甲第望著天花板,想起小時候趙硯哥跟他的搗蛋,有點想笑,小雞剛懂事那會兒其實一點不黏他,最喜歡跟他爭鋒相對,估計也有那個女人唆使鼓勵的原因,轉捩點可能是這孩子十歲生日那天,看到他捂著臉跟著戰戰兢兢的舅舅回到客廳,正在跟一位北京闊少聊天的趙三金甚至沒問什麼事情,是舅舅熬不住趙硯哥的母親梨花帶雨一臉憤怒地逼問,把真相抖摟出來,

趙甲第這個親舅舅在金海實業內部狐假虎威的本事爐火純青,但有一點很有底線,那就是趙三金說別在外頭扯虎皮,他就決不搬出趙三金的名頭嚇人,否則那個在ts道上很吃香的肥胖大佬也不至於二話不說一巴掌就摔在趙硯哥臉上,直接拍飛,可見力道之大,完全沒有手下留情,

趙硯哥母親立即就叫囂著算賬,楚楚可憐望向自己的男人,結果趙三金不冷不熱一句這不還沒死嗎,趙家老佛爺也是落井下石一大串上樑不正下樑歪之類的腔調,那女人抱著大半張臉由紅轉紫的兒子傷心哭泣,

當時趙甲第恰好走下樓梯,可能是繼承了趙山虎的護犢子血性,當場發飆,罵了一句驚世駭俗的趙三金你他媽的不是個東西,然後朝趙硯哥怒道,是不是趙家的男人,是的話就給我滾出來,

他二話不說走出趙家大宅,沒想到趙硯哥真的掙脫母親懷抱一起跑出來,最後這個小孩親眼見證了趙甲第帶人蹲守和捅人的一幕。跑路到一個巷弄,趙甲第最後顫抖著把那把還沾著血跡的匕首,遞給臉色蒼白的趙硯哥,罵道你小子以後哪天抽風了再做好事的時候被人抽,你他媽的就這麼幹。

“哥,睡不著,要不你再陪我聊聊說會兒話?”趙硯哥懇求道。

“換頭睡。”趙甲第起身,調換了一下頭尾。

趙硯哥趕緊照辦。

如此一來,哥倆就隔著床欄,頭挨著頭睡兩張床鋪。

“哥。”趙硯哥笑著喊了一聲。

“嗯?”趙甲第疑惑。

“沒事,就喊喊。”趙硯哥憨憨道。

趙甲第微微一笑,繼續望著天花板。

認床又怕冷的趙硯哥竟然很快沉沉睡去,仿佛天塌下也不怕。
作者: Auster    時間: 2011-12-11 12:32 PM

正文第83章 我本是


第二天清早趙硯哥陪著趙甲第跑完10圈就被趕回去,趙甲第擔心這孩子一見到馬小跳的車就又要跳出來大放厥詞,馬小跳不比小精明大厚道的寢室長和暫時全部心思還在古箏美眉和微積分上的沈大元帥,稍微露出點蛛絲馬跡,這位浙江紈絝就能順藤摸瓜把他們兄弟的大致家底給揪出來。

趙硯哥打車回去的時候沒怎麼婆婆媽媽,小薇臉色也不錯,眉宇間多了點自信的神采,估計是昨天趙甲第一番無心之語的功德。

在馬小跳開車來接之前,拿著一本微觀經濟學和一本宏觀經濟學的趙甲第主動打電話給蔣談樂,因為今天有兩節英語課,他自己無所謂,反正已經跟她和老校長達成默契,鐵了心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大無畏架勢,只是擔心李峰和沈漢會被扣分,

蔣談樂很配合地表現出不符合她平時作風的度量,網開一面,不過提出了一個要求,就是去浙江回來後得去上一堂英語課,趙甲第笑著答應,算是互給臺階下,通過馬小跳三個室友的描述,他大概知道這位美女老師的性格,只要不逾越規矩,都很好說話,但踩過了線,還是相當彪悍,就像蹺課,逃一次就扣分,絕不手軟,可以說互相有臺階下後,皆大歡喜。

馬小跳還是開那輛小紅寶馬,沒忘記帶上那個在迎新晚上會上風頭僅次於沐紅鯉的蕭筱美女,上次陪馬小跳在香格里拉大酒店過夜後,儼然以馬小跳的正牌女友自居,三天兩頭陪著馬小跳去市區,美其名曰做伴,其實不過是暗中監視,爭取把一切美眉白菜的媚眼引誘都扼殺在搖籃裏,馬小跳近期有點膩煩,在寢室裏沒少說在這麼下去人生就沒樂趣之類的牢騷,還在為和古箏妹子牽手擁抱做艱苦奮鬥的沈漢罵他身在福中不知福,馬小跳懶得解釋,不是一個圈子的爺們,不好溝通。

馬小跳一哥們開MG7,趙甲第三個坐這輛車,沈漢率先搶佔副駕駛位置,可能是覺得即便是自己沒車沒駕駛證的,能坐在這個位置看學校女孩也是件挺大快人心的事,他不是沒想過要拉古箏准女友一起去浙江,奈何人家直接拒絕,沒有半點迴旋餘地。

李峰依然拿著psp埋頭苦戰,趙甲第想起什麼,打電話給帶路的馬小跳說校門口停下,接個人,結果當一群人看到馬尾辮袁樹的時候,全部驚為天人,馬小跳立即喊趙甲第和接到電話就從西南位元育趕來的馬尾辮坐他的車,上了車,馬小跳笑駡道:“這位美女是誰?”

趙甲第裝傻。袁樹也沉默,總不能跟這個人說我是趙甲第包養的金絲雀。

馬小跳處事玲瓏,相當識趣,不再刨根問底,丟給趙甲第一個跟你沒完的眼神。

一路上趙甲第捧著那破IBM電腦上網,上車就把兩本大塊頭中文版經濟學入門名著丟給袁樹,女孩看得很用心,不過偶爾累了,就會抬頭望著窗外,滿眼小欣喜,看得出來她是那種根本沒機會出門旅遊更不會主動外出的乖孩子。

金融系小花魁蕭筱幸好有上次在ktv被文青大美女沐紅鯉打擊過一次的經歷,已經養成較強的抗擊打能力,對於103寢室,她自認能輕鬆看穿不怎麼願意上進的李峰和一門心思上進的沈漢,甚至對馬小跳也有清晰的定位,唯獨悶葫蘆一般的趙甲第,她琢磨不透,路上除了跟馬小跳搭腔,她也沒少主動和清純馬尾辮說話,基本上都是她問一句馬尾辮答一句,不算熱絡,也不會冷場,尤其是後者略微低頭的姿態和不做作的言談,讓要強並且習慣了在任何場合都是焦點的蕭筱很舒服,

等進入桐鄉地段,除了一開始被馬尾辮的完壓一頭的相貌給狠狠刺了一下,一身馬小跳貢獻出來名牌的蕭筱覺得相處起來感覺不差,有主導權,特別是通過後視鏡仔仔細細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打量了一遍袁樹,樸素,節儉,沒任何扮豬吃老虎的跡象,應該真是個地地道道的窮苦女孩,心理平衡了的蕭筱就越來越樂得以姐姐身份對待袁樹。

不能怪蕭筱心眼多,女人啊,爭芳奪豔博取眼球,還不是因為身邊男人這些罪魁禍首,馬小跳熟知自己臨時女友的爭強好勝,在酒吧夜場沒少見識,看趙甲第和袁樹都沒有不滿,也就樂得蕭筱做馬前卒一探虛實,他可是極為好奇這棵鮮嫩小白菜的身份,如果不是趙甲第的馬子,早就餓虎撲羊,蕭筱之流就一邊涼快去吧,現在找一棵新鮮乾淨的小白菜有多難,也只有他這種開寶馬的紈絝最為清楚。

除了他的寶馬,MG7,還有一輛滿員的賓士c200,都是跟他合得來的浙江富二代,畢竟這次主要是給趙甲第過生日,這些目前都在上海廝混的有錢人經過篩選,說好聽點,就是屬於不太目中無人,不太端著架子,說難聽點就是一大幫偽二線公子哥,在民營企業全國第一的浙江這種富得流油的地面裏,沒什麼耀武揚威的底氣,不像小地方的有錢娃,自認為家裏有個千把萬或者一個億就當自己是天王老子了。

進了桐鄉境內,馬小跳解釋道:“我們今天就在烏鎮玩,晚上睡那裏,我有朋友在那邊開個家大酒樓,仿古的檀木床還算有特色,一開窗就是小橋流水,住起來絕對不比上海四星級五星級差。”

到了烏鎮,一個油頭粉面穿著潮流的青年來給他們帶路,馬小跳一照面就給了一拳,相互罵罵咧咧,關係不俗,一通介紹,那傢伙因為袁樹的存在,不得不對趙甲第高看一眼,這世道,大抵就是有多少資本的男人身邊站著多漂亮的女人,當然例外肯定有,不能說絕對,不過起碼這個老媽打賞了800多萬就在烏鎮站穩腳跟的青年這輩子還沒見過瞎了眼願意倒貼窮小子的仙女。

他們先去酒樓放好東西,李峰和沈漢一間,趙甲第自然跟袁樹一間,馬小跳和蕭筱,賓士c200也是兩對註定玩夠了就一拍而散你跟我說結婚我跟你急的和睦情侶,都是一對一對的,李峰和沈漢兩個大老爺們如此看來算是比較杯具,酒樓其實也只剩下這麼多房間,雖然不是週末,在自我介紹綽號小草的青年經營打理下,酒樓入住率在烏鎮數一數二,一下子緊急騰出這麼多上好臨水房間殊為不易,床果然是仿古檀木,不值大錢,但看上去古色古香,起碼讓袁樹很雀躍,推開窗戶看著流水人家,不捨得出門。

酒樓老闆特地安排了兩個比較水靈清秀的年輕員工做嚮導,估計是馬小跳的授意,讓李峰和沈漢受寵若驚,李峰依然是吊兒郎當的德性,沈漢一如既往地靦腆害羞,讓馬小跳恨鐵不成鋼,心想這輛廢柴要都有趙甲第的道行,在學校絕對是當之無愧的史上最牛掰寢室,

到了烏鎮,所有人都賞心悅目,蕭筱很水到渠成地拉著袁樹問東問西,話匣子一打開就收不住,袁樹一開始沒了趙甲第在身邊有些不適應,久而久之也就坦然處之,跟在後排的馬小跳也逐漸得知這位17歲的美女就讀于學費不低的民辦高中西南位育,是半個上海人,父親早逝,目前在讀高二,准備考復旦,這讓馬小跳又是一陣唏噓,逮著趙甲第咬牙切齒問道:“你小子怎麼騙到手的,多好多純的閨女啊。”

“一見面就被我看上了,然後她覺得我人還不錯,可能是覺得不像你這種沒事就玩70碼的可惡富二代,就以身相許。”趙甲第輕聲笑道,他實在不擅長說謊,只能儘量不違心地放煙霧彈。

小時候趙家村有個特狐媚的寡婦阿姨,是個據說連趙三金都動過歪念頭至今還被趙硯哥母親列進危險人物名單的少婦,兒童年代小八兩偶爾陪著爺爺趙山虎上山裝夾子下陷阱,逮住了小野物都會送條腿給她之類的,小八兩就喜歡往她身上蹭,走起路來穿再緊衣服也會一晃一蕩的豐腴胸脯那叫一個醉人,

有一次趙家村頭號狐狸精寡婦笑著揉小八兩的腦袋問舒服嗎,那個是夏天,少婦穿著件圓領T恤,小八兩使勁點頭,她抖了抖胸脯,又問大嗎,小八兩傻啊,當然說好大的球,她樂了,媚眼如絲(很久很久以後趙甲第同學看過一本李涼的情色武俠小說後才知道她當時應該用這個精髓成語來形容)問道,這兩個球好看嗎?當時一大把年紀的趙山虎都差點流口水,趕緊扭頭,不敢再看,小八兩則一本正經伸出手兩隻小爪子捏了捏,說真好看,

最後一失足成千古恨地畫蛇添足了一句,就是有點下垂,狐狸精當場發飆,賞了一個小八兩大板栗,笑駡沒良心的小牲口,敢說老娘咪咪下垂,看以後給不給你摸,

事實上那以後趙甲第再沒有享受過讓整個趙家村垂涎嫉妒的豔福,實踐出真知,血淋淋的教訓後,趙八兩就明白一個極其深刻的道理,就算自己不喜歡撒謊,在必須撒謊的時候,就儘量放煙霧彈打馬虎眼,堅決不能做有一說一的傻逼實誠人。

不過等王半斤二八少女長成以後,那位寡婦的頭號狐狸精寶座自然就讓出來了,但趙寡婦的豔名,依舊名冠趙家村,經久不衰。

馬小跳最靠譜的一點不是他的義氣,他覺得自己的義氣其實也沒幾斤幾兩,最引以為傲的是他信奉的朋友妻不可欺,而非朋友妻就要騎,這恐怕也是馬小跳贏得很多真誠友誼的關鍵因素,現在這個操蛋的社會,兔子專吃窩邊草朋友妻,為了娘們能插兄弟無數刀的畜生實在太多了,所以馬小跳欣賞袁樹歸欣賞,但也僅限於這個層面。他們這一夥人撐烏篷船由東柵進入西柵,兩人一艘,反正是馬小跳掏腰包,趙甲第這些人也就瞎省錢,袁樹坐在船上,彎腰去玩水,小臉蛋全是幸福和歡樂。

下了船,上了通濟橋,馬小跳帶了一隻單反相機,就要情侶們擺姿勢,而且要求必須要親昵,要狂野,要放-蕩,可憐李峰和沈漢兩個漢子一咬牙,抱在一起擠出恩愛纏綿的笑臉被拍了一張,讓兩個清秀女孩掩嘴嬌笑,輪到趙甲第和袁樹上去,趙甲第牽著她的手站在臺階上,馬尾辮輕輕踮起腳跟把頭靠在他肩膀上,嘴角噙著笑意,哢嚓,這一幕永久定型在膠片上,看得所有人都有點感慨羨慕和由衷祝福。

走在青石板路上,看了手工制醬作坊,李峰自己掏錢買了兩瓶說要帶回家,後來又買了手工鑄造的鐵鍋,99塊大洋,鍋當然最後是讓身材魁梧的沈漢扛著,一群人在益大絲號玩很古老的繅絲機,袁樹也沒例外,馬小跳當然也給拍照留念,大致玩了一圈,回到酒樓,吃午飯,小草在餐桌上說晚上風景才好看,

因為是趙甲第生日,馬小跳早就關照過準備大的生日蛋糕,小草已經是不折不扣的合格生意人,自然不會馬虎,特地指派員工去外頭讓一家蛋糕店做出一個大到有點離譜的蛋糕,幾乎占了十六人大餐桌的三分之一,吹蠟燭之類的就省略掉,袁樹在大家的慫恿下唱了一首生日快樂,小臉蛋紅撲撲,煞是誘人。

下午馬小跳和小草幾個玩詐金花,他們玩當然不可能是幾百幾千的小數目,運氣好的一下午贏二十來萬都不是稀罕事,運氣差的同理。趙甲第和李峰沈漢帶著袁樹蕭筱和另外兩個時尚美女玩三國殺,除了李峰和蕭筱以及兩個時尚美眉,趙甲第三個都是第一次玩,然後趙甲第和袁樹身為學習成績變態的好孩子優勢一下子就爆發出來,

經過前兩盤熟悉階段,隨後不管是做內奸反賊還是主公忠臣,都強悍得一塌糊塗,尤其是一局袁樹主公趙甲第忠臣搭檔,簡直就是殺得其餘人等片甲不留啊血流成河啊屍骨遍野啊,當趙甲第幹掉最後一名內奸,袁樹小臉上的璀璨笑容動人得無與倫比,連蕭筱都不能不承認這小妞是個自己不能比的大禍水。

賭博玩遊戲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小草的意思是晚飯可以在酒樓解決,不過建議自己摸索去吃一些烏鎮的特色點心和飯菜,趙甲第和袁樹就單獨出行,逛完白天沒去過的江南百床館,夜幕悄然降臨,兩個人在一家麵館吃了點,填飽肚子,袁樹興奮地說要去買花燈,趙甲第被她牽著一路小跑,最後從一個賣五顏六色花燈的老奶奶那裏買了十一盞,趙甲第理所當然要付錢,袁樹卻死活不答應,快速結賬,然後來到水邊,蹲在臨水階梯上,趙甲第兜裏有煙自然也就有打火機,坐在一旁看著她很莊嚴隆重地點燃一盞盞花燈,然後小心翼翼放進水中,袁樹安靜望著它們遠去,怔怔出神。
趙甲第沒來由生出一股要拉一曲二胡的衝動,可惜手邊沒二胡,現在也不好找,只能作罷,叼著煙,陪著馬尾辮校花發呆。

當年,他曾為了一個馬尾辮奔波整個曹妃甸只是為了替她放生被她撿回家又被家人丟掉的小貓小狗,為了她,他每天給她買早飯,她上體育課,他肯定會在下課第一時間送上礦泉水。

那個時候的趙八兩只是單純覺得,為了她,他可以做一切可以做的事情。

現在,另一位馬尾辮在上晚自習的時候被一個電話就從學校趕到一個陌生地方,給他買水買煙,到今天早上,又被喊出來跑到浙江。

似乎她為了他,也可以做一切事情。

趙甲第這麼矯情地對她的人生指手畫腳,到底是為了什麼,他自己說不清道不明,但若說是他為了在麻雀小梅和馬小跳室友他們面前顯擺裝牛叉,那肯定不對,以趙甲第的腦袋和資本,還不至於如此落了下乘,

一個能在操會上挨了訓還拿了獎敢當著全體師生大聲喊出喜歡某個女孩的神經病王八蛋,一個被秦晴強勢逼迫還是選擇說出給我四年時間證明你眼光不如你女兒,而非說我老子是趙三金是牛掰大暴發戶能拿錢砸傻你全家的年輕人,再操蛋再傻逼,也都是一般人難以仰視的孽畜,那他到底想做什麼,趙甲第只是兩根手指夾著煙,唱了一曲“我本是臥龍崗散淡的人,憑陰陽如反掌保定乾坤……”
作者: Auster    時間: 2011-12-11 12:32 PM

正文第84章 給爺笑一個


趙甲第將一曲京劇唱完,也浪費了一根香煙,發現袁樹瞪大眼睛看著自己,趙甲第哈哈一笑道:“我知道自己跑調,你將就著聽就行。我爺爺唱京劇才有味道,楊派老生擊鼓罵曹,程派鎖麟囊,花臉刺王僚,不過他老人家最喜歡的還是這《空城計》,高興唱,不高興也要哼上一段,還非得我拉二胡,小時候我最煩他拉著我去河邊拉二胡,就天天裝病。”

“我一點都不懂京劇。”袁樹眼神黯然道。

“不懂就學,學《貴妃醉酒》,學《霸王別姬》,你嗓子不錯,唱起來肯定比我瞎扯乎強。”趙甲第笑著捏了一下她的精緻臉蛋。

“我還要學圍棋,學股票,你答應過的。”袁樹輕聲道。

“都教你,只要你願意學。”趙甲第柔聲道,“我會的,都教你,我不會的,你也都要學。鋼琴得會彈,你手漂亮,不彈可惜了,英語得說得麻溜麻溜的,還他媽得有正宗倫敦腔的意思,把以為在倫敦呆了幾年就得瑟的海龜們都鎮住,金融衍生物啊古箏啊瑜伽啊攝影啊什麼亂七八糟的也懂點,袁樹同學,有決心有毅力嗎?”

“有!”袁樹揮了揮小拳頭,鬥志昂揚。

“真乖。”趙甲第開懷大笑。

“可是我連你給我那兩本經濟學都看不懂。”袁樹一下子萎靡不振,她自己永遠都不會瞭解瞬間轉變氣質後綻放出來的惹人憐愛。

“真當自己是天才啊,一看就會?知道我圍棋學了多少年嗎,打譜十個鐘頭的次數有多少嗎?學數學的時候挨過周瘸子多少板子嗎?跟爺爺學二胡手上起了幾個老繭嗎?”趙甲第笑道,敲了一下她的小腦袋,想抽煙,發現河邊風有點大,一塊錢一個的打火機不太靠譜,袁樹趕緊伸出雙手幫他擋著,這才好不容易點燃一根趙硯哥送的中華,

趙甲第故意朝她吐了一個煙圈,袁樹皺了皺鼻子表示抗議,卻沒有躲開,趙甲第被她逗樂,“其實我應該有那麼點可能性拿去拿一兩次奧數金牌,但我小學的數學老師不教我後,大概是沒了板子的威脅,就一直很懶散,覺得做奧數題訓練太不符合我趙甲第的風範,死活不肯,

那時候總覺得老師是欠我錢的惡人,我每次數學拿滿分就很給他們面子,現在一肚子悔恨啊,要不然就又能在你這種無知小蘿莉面前炫耀一下嘍。別瞪我,你一個17虛歲的小女孩,別仗著胸部屁股發育不錯就覺得可以跟蘿莉撇清界線,再瞪,再瞪晚上看我怎麼拾掇你。”

袁樹不瞪眼了,其實她瞪眼的時候特有風情,以至於讓趙甲第回憶起兒童歲月裏趙寡婦挑出一個媚眼如絲的萬千風韻,他抽著煙,肆無忌憚近距離凝視袁樹,說實話,這個女孩真不能算蘿莉,馬尾辮鵝蛋臉,嘴角一顆畫龍點睛的美人痣,媲美模特的身材比例和熟婦的妖嬈身段,

所以在趙甲第眼中,現在的袁樹在氣質方面還不能跟女王蔡姨相提並論,但袁樹勝在可塑性強,她的范兒是百變的,可以嬌媚小女人,可以天真無邪小蘿莉,以後也可以女王氣息十足,這種女人,完全能夠星期一女僕,星期二貴婦,星期三學生,星期四空姐,星期五教師,星期六職場女強人,至於星期天,當然是做她自己就可以。

“回去,我還有事情要幹。”趙甲第抽完一根煙起身道。

袁樹很善解人意地沒有撒嬌,即使內心很想一直這樣呆到天明,她還是第一時間站起來,只是輕輕轉頭瞥了一眼早已飄然遠去的十一盞花燈。

因為她牢記起初和這個年輕男人的約定,不傷心不搗亂不撒嬌不後悔。

回到酒樓,馬小跳和幾個哥們還在“小賭怡情”,蕭筱和兩個美女則去一家稍微好點的養生館做SPA,李峰和沈漢則拿著馬小跳的單方相機出去溜達,兩人一路都在研究這玩意怎麼使喚,反而把兩個小草特別安排的清秀美眉給冷落,這恐怕也是103寢室最有趣的地方,

別看在寢室裏李峰說起男女一套連一套的哲理,沈漢更是一肚子酸不拉幾的詩詞曲賦,可真到了應該提槍上陣一往無前的歡場,李峰往往會心不在焉,就像上次集體去酒吧,這傢伙只顧著誇張扭-臀,愣是沒想怎麼把馬小跳從朋友堆裏順手牽羊來的白菜給拱了,而沈大元帥則是典型的百無一用是書生,畏手畏腳,長得再高大威猛也沒意義,李峰光研究那昂貴相機是忘了把妹,沈漢是有賊心沒賊膽,把兩個大冬天陪著走路軋石板路的美眉給氣得不輕,結果她們一表現出怨氣,沈漢就更不敢動彈。

趙甲第到了房間,打開筆記本電腦,他不精通電腦,更不是駭客紅客什麼的,但因為電腦裏有很多好東西,特地讓童養媳姐姐設置過一些他弄不明白的技術性保護措施,他現在首先要做的當然是搜索目標股,好的開頭是成功的一半,這道理放在四海之內皆准,這就得有一個屬於自己的量比排行榜,袁樹搬了條椅子坐在他身旁,聚精會神,結果看著螢幕稀奇古怪的曲線,一臉茫然。

期間趙硯哥發了條短信,就錢已經轉到趙甲第卡上,十萬塊整,趙甲第對這孩子從哪里變戲法多弄出一兩萬不好奇,趙硯哥自有他的獨到之處,甚至很多趙甲第不具備的特質都在很早就表露出來,比方說趙硯哥很小就懂得錢生錢,專門給王半斤放高利貸,今天他從紅包裏摳出一百塊,一天利息10塊,第三天還的可就不是120了,累加下去,這他媽就是經濟學上的複利啊,

當然,王半斤就沒還過錢,跟一隻母貔貅一樣,管獅子大開口只進錢不出錢,後來趙硯哥學聰明了,只借錢給趙家村的同齡小屁孩,不還錢是吧,拉上狗腿子堵在巷弄裏,也不打人,畢竟是一個村的,就扒光衣服,然後你回家吧,或者乾脆老子泡你單相思的女孩去,而且趙硯哥大局觀一直不錯,要不怎麼被老佛爺罵做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人精,

趙三金那批中年大叔每次來趙家宅子,都會被小崽子變著法恬著臉搜刮克扣一番,做到了真正意義上的雁過拔毛,所以趙甲第一直覺得這傢伙以後繼承趙三金的家業是挺不錯的事情,如果不是對趙硯哥母親怨念太大,趙甲第早跟趙三金攤牌以後你就讓小雞做你接班人得了別擔心我會敗你的家業,

可生活沒這麼乾脆利索,也不容趙甲第如此一廂情願,他那個在加拿大弄了個農場的媽之所以不肯跟趙三金辦離婚證,不是她放不下做了一回陳世美又接著做負心漢徹底傷透她心的男人,一小半原因是她就要膈應趙硯哥的狐狸精-母親,讓她拿不到結婚證,在趙家名不正言不順,但更多是因為她想讓趙甲第拿回本就應該她拿的東西,比如說趙三金的一半財產。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有錢人家的幸福值之所以遠沒有窮人想得那麼高,就是因為很多東西一旦被金錢擴大化後,傷痕就更加無法彌合,富人的疼痛往往跟他們可以揮霍的尺度成正比。趙三金有個稱不上朋友的朋友甚至經歷過被舉家人綁架送進精神病醫院的慘劇,事後雖然被心腹救出去,但至今仍然在廣州一帶奔波試圖拿回幾十億的家產,一直無果,在窮人看來這完全是不可能發生的天方夜譚,可事實上鬧劇一直不斷。

“喂,你看著不眼花嗎?”袁樹輕輕出聲。

趙甲第還在研究幾支暫定目標股的日k線圖,沒有搭理。

袁樹撅著嘴巴,坐在椅子上繼續研究那本看著迷迷糊糊的《宏觀經濟學》。

“你看一本看不懂的書,不悶嗎?”趙甲第終於從電腦螢幕移開,點燃一根煙,既然沒有茶,就只能抽煙,對於能提醒有助於提高專注力的東西,趙甲第都不排斥,煙和茶都是好東西,而且還都是老祖宗留下來的。

終於被理睬的袁樹微笑道:“不悶,其實挺有趣。”

“那你繼續看。”趙甲第重新盯著螢幕。

袁樹瞪著他,狠狠瞪著她。

趙甲第不搭理,繼續不搭理。

持續了整整三分鐘。

最後還是袁樹投降,乖乖看書。

“這兩本經濟學不急著研究透徹,晚上我把馬小跳那只單反拿過來,你先學會那個。”趙甲第突然說道。

“好。”袁樹有氣無力道。

“晚上帶你去酒吧玩,教你喝酒抽煙勾引男人,你再等我半個鐘頭,讓我把手上的事情做完。”趙甲第笑道。

袁樹小臉霎時間光彩照人。

“來,給爺笑一個。”趙甲第捏了捏她臉蛋。

袁樹笑眯眯一個。

“再來個嫵媚點的。”趙甲第好歡樂啊。

袁樹猶豫醞釀了一下,果真變出一個略顯青澀但足夠殺傷力的嫵媚神情。

“清純的。”趙甲第哈哈笑道,很期待。

袁樹微微眨巴著漂亮眸子,一下子就變得含蓄婉約。

趙甲第捧腹大笑。

袁樹嬌豔欲滴紅著臉,瞪了他一眼。

趙甲第沒有再調戲這個小良家馬尾辮,嚴嚴謹謹把投身股市的熱身做完整,袁樹放下書本,不再絞盡腦汁去跟經濟學術語打交道,只是安安靜靜凝視著認認真真的男人。

“完畢。”趙甲第準時結束工作。

袁樹心底歡呼一聲,準備起身,卻趙甲第被一把拉進懷裏。

她雙手環胸,小臉通紅。

敵不過趙甲第的對視,閉上眼睛,她在第一天認識他的時候就有這一天的覺悟,這叫認命,而且並不委屈。

可趙甲第卻只是彈了一下她的鼻子,壞笑道:“我家剛有錢的時候,我就有一個理想,後來沒能做到,倒是我弟弟有希望完成心願,想知道嗎?那就是帶著一幫狗腿子,揣著大把票子,在陽光明媚春光燦爛的日子裏,調戲良家少婦小女子,看著她們輕搖水蛇腰,晃動大肥-臀,在魔爪下楚楚可憐,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然後我就叉著腰仰天大笑。”

袁樹睜開眼睛,不知所措。

趙甲第笑道:“我的意思就是說我現在是良民了,不會動不動就要欺男霸女,把某個馬尾辮推倒在幾米開外的檀木大床上為所欲為。”

袁樹松了口氣,如釋重負的同時似乎還有點來不及掩飾的失落。

可就在她放鬆戒備的時候,趙甲第一隻手竟然不動聲色出其不意地滑進了她的領口。

袁樹張大嘴巴,隨即緊咬著嘴唇,眸子裏有幽怨,有忐忑,還有一絲滿足和天然的媚惑。

趙甲第手指挑開袁樹最貼身的那層束縛,握住她發育遠比同齡人要驕傲要豐滿的部位,驚人的手感,趙甲第彎身在她耳畔道:“可再坐懷不亂的良民偶爾做點小壞事還是完全可以的。”

就在趙甲第剛想要稍微加重力道的關鍵時刻,手機鈴聲驟然響起,色厲內荏裝情場高手的他被嚇了一跳,手一抖,倒是促成了本來就想做的事情,重重捏了一下那好大一塊軟玉,可惜卻洩露了天機,本來袁樹閉著眼睛聽天由命的抬頭一看,忍不住噗哧一笑。

趙甲第惱羞成怒,也不抽出不安分的手,另一隻手接起電話,是馬小跳喊他出去花天酒地,袁樹還是一臉七分嬌羞夾雜三分促狹的笑意,馬小跳在電話裏一句該不會打擾你好事了吧,如果是,那你繼續啊咱們不急,再給你半個鐘頭不夠就一個鐘頭我們一夥人都等著,喝茶的喝茶抽煙的抽煙該咋整咋整。

趙甲第強忍心中悲憤,尷尬笑著說我們這就下來,袁樹笑臉越發動人,趙甲第怒道再笑就把你丟大床上去,你不是喜歡這床嗎,咱們先鬧騰一個鐘頭。

袁樹媚笑著說好啊好啊,最喜歡大床啦。

趙甲第天人交戰中。

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就在趙甲第準備好好教育袁樹時,她卻猛然掏出懷抱,逃到檀木大床床沿,媚眼如絲,與當年道行高深的趙寡婦相比,她的眼神,尤勝一分欲語還休的清純。

趙甲第深呼吸一口,眯起眼睛,朝袁樹揚了揚那只輕薄過她某個羊脂暖玉部位的手,然後聞了聞,嗓子略微沙啞道:“等著,遲早有你求我推倒你的一天。”

袁樹輕輕不痛不癢罵了一聲,迅速逃出房間。
作者: Auster    時間: 2011-12-11 12:33 PM

正文第85章 緣分呐


樓下馬小跳一夥人眼神曖昧,袁樹終歸是臉皮嫩薄的女孩,在孤男寡女的時候還能做點自己都無法理解的狐狸精勾當,可到了大庭廣眾下,還是恨不得挖個地洞鑽下去,趙甲第則坦然許多,從樓梯走下來的時候也是我就是幹壞事了你們羨慕去吧的可惡神情,猶如古代剛在房間裏把某花魁給辦了後得意洋洋叼著牙籤出門的花花公子,只不過牙籤換成了香煙。

袁樹滿心氣憤害羞,卻百口莫辯,只能瞪趙甲第,還被馬小跳這批人當成眉目傳情暗送秋波,對趙甲第的采花手段更是佩服。

在小草帶領下去夜場紙醉金迷的路上趙甲第走在袁樹身邊,馬尾辮故意不理不睬,趙甲第沒轍,停下腳步點煙的時候,她還是停下來伸出手幫他擋風,然後牽著手前行就自然而然,看在眾人眼中,當然又是感慨這位仁兄的調教有方,幾位浙江公子哥聯想到自己女伴蠻橫起來的不講理和不可理喻,那都是一兩隻名牌包都解決不掉的頭疼難題,人比人氣死人。

蕭筱三位美女剛在養生館做完spa,當然比不上上海的檔次,不過能在坐車逛街後找個安靜地兒躺下來被人伺候已經算挺幸福,正是蕭筱提議要求去酒吧,對小草和馬小跳來說烏鎮這種地方的酒吧太缺奢靡氣息,玩不高興,所以小草甚至連提議都沒有,既然蕭筱和兩個美女強烈要求體驗烏鎮夜生活,一群大老爺們只能奉陪,

小草說這裏有兩家還不錯,黃磊開的似水年華,不過有可能小文青裝逼犯比較多,自己在那邊砸過場子,還是去金蓮,如果到時候想串吧,就自己玩,烏鎮鬧不出大事,

進了這家旁邊就是絕代金蓮館的主題酒吧,沒見過世面的袁樹大為驚歎,趙甲第扯了扯她的馬尾辮,袁樹輕聲問幹啥,趙甲第指了指腳下的玻璃櫃地板,袁樹張大嘴巴,原來是一雙雙三寸金蓮繡花鞋,她驚呼一聲好漂亮,恨不得蹲下去仔細研究一番,從不跟馬小跳客氣早早霸佔單反相機的寢室長見袁樹喜歡,就特地拍了兩張,

酒吧老闆顯然第一眼就關注這個在四個女孩中格外鶴立雞群的馬尾辮女孩,讓他忍不住想起來山楂樹之戀的女主角,不過相同的是眼神,不是臉蛋,更不是身材,眼前女孩的潛藏嫵媚值要遠遠勝出一籌。

他們走上2樓,有小草和馬小跳這種花錢如流水的冤大頭在,酒水當然是多多益善,只要貴的不要實惠的,趙甲第和袁樹坐在靠窗位置,打開窗,外頭就是一片鬧中取靜的竹林,以及烏鎮古建築的斑駁馬頭牆,

袁樹看著主角趙甲第和一幫與鄭坤戚皓之流不太一樣的富二代推杯換盞,應付自如,她喜歡這種生活,喜歡冒險,喜歡上進,他帶著她逛恆隆見識了太大只聞其名不見其面的奢侈品牌,帶她住過不曾奢望身臨其境的外灘豪宅,帶著她進入復旦高材生麻雀和小梅那個圈子,現在是另一個截然不同卻必然有存在意義的圈子,

袁樹喜歡這種奔跑的感覺,她身體一直不好,加上總是系不好鞋帶,體育成績很糟糕,尤其是800長跑,往往是倒數第一,還要擔心跌倒摔跤,可在認識趙甲第以後的17歲人生道路上,她卻跑得很快,不擔心鞋帶鬆開,不擔心迷路,不擔心未知的障礙。

可惜殺風景的是,趙甲第似乎一點沒有感覺到此刻是馬尾辮校花最為心底柔軟的一刻,只要趁勝追擊,晚上就有可能贏來羨煞旁人的豔福,只是吐著不濃的酒氣轉頭問道:“要不要喝?”

袁樹搖搖頭,很快就點點頭。

趙甲第給了她一瓶啤酒,馬小跳嚷嚷道:“你別把袁樹帶壞了。”

袁樹輕輕一笑,有點狡黠,直接吹了一瓶,神情自若。蕭筱三個都在上海美女平均水準線之上點的女人大為詫異,尤其蕭筱大喊一聲原來小樹是女俠,引來一陣喝彩。

蕭筱覺得跟這小妹妹更有共同語言了,說不定還可以培養成交情不差的閨蜜,這裏頭肯定有她的小算盤,馬小跳沒啥缺點,不過顯然可以歸入那種不願意被誰禁錮的紈絝子弟,這也是有錢少爺的通病,蕭筱就尋思著曲線救國,把趙甲第幾個室友拉攏好,順便和不習慣做矚目焦點的溫順袁樹做成小姐妹,如此一來,就對馬小跳構成一個隱形的包圍圈,蕭筱很得意地想這就是姐姐的農村包圍城市戰術。

“你哪來的酒量,天生的?”趙甲第驚訝道。

袁樹沒有說話,故意吊著趙甲第的胃口,她一鳴驚人後並沒有再做驚世駭俗的舉動,繼續乖巧婉約地呆在趙甲第身邊,從李峰那裏拿過單反相機,李峰見她感興趣,好不容易找到個同道中人,就把下午研究出來的心得技巧都一股腦傳授給馬尾辮,

小草在金蓮酒吧接待過很多批朋友顧客,一年下來在這裏砸下不少鈔票,所以酒吧名字取自“步步金蓮”的老闆對小草很客氣,額外送上許多餐點和水果,甚至專門開了瓶私藏的瑪歌2001,顯然根本是決心要賠錢一回,很有文藝氣息的男人坐下來跟小草馬小跳一起閒聊,視線只會偶爾看似漫不經心地瞥向臨窗位置上低頭研究單反的袁樹,欣賞遠遠大過情-欲,四十多歲的英俊男人,加上賺了錢,走過很多陽光大道,也讀過很多書,身上的氣質總會跟一般庸俗大叔不一樣,當得男人四十一枝花的評語。

今天金蓮生意看來不錯,今晚的第二批人湧上二樓,瞅著家底不比馬小跳一幫遜色太多,一看就是屬於面子天下第一絲毫不介意被宰的客人,成員搭配也和馬小跳他們如出一轍,基本上達到男女人數一比一的黃金比例,十來個人,帥哥美女的很是惹人注意,連袁樹都感受到他們的氣場抬起頭觀察形勢,

不抬頭還好,一抬頭就察覺到情況有點玄妙靈犀,自動忽略掉男性對她第一眼露出的習以為常的驚豔,袁樹敏銳發現到對面隊伍中最為出彩的一個女孩眼神古怪,不出意外,視線停留在她身旁,而袁樹身邊除了滔滔不絕的李峰,就是趙甲第。

“青瓷,天意啊天意,他姑奶奶的,就跟你講老娘是塔羅牌百年一見的奇才了,這下應驗了吧。”接下來袁樹看到一個氣質相貌挺妖的陌生美女哈哈大笑,讓馬尾辮不由想起房間裏趙甲第所謂的帶狗腿子踹票子叉著腰仰天大笑的畫面。

趙甲第原先在低頭喝酒,被有點耳熟的嗓門這麼一喊,就看到不遠處浩蕩一夥紈絝千金中的宋雅女,以及她身邊一臉驚喜驚訝驚歎的齊青瓷,兩位正是動車組上跟他和商雀共處一室的美女。

孽緣啊,大家都是ts人然後到上海上學,竟然沒在上海撞上,反而在這江南古鎮給狹路相逢了,趙甲第心想生活一旦開起冷笑話來還真是不擇手段。

氣氛很微妙,但總體上來說絕不善意,因為在動車上被商雀輕鬆收拾的三個年輕人都在人群中,尤其是那個宋雅女名義上的護花使者,韓鯤,雙眼冒火,恨不得一口把冤家路窄的趙甲第吞下去,他一看趙甲第身邊沒了那個長得比娘們還漂亮的孔雀男保駕護航,差點忍不住就要衝上去發威,

奈何趙甲第身旁沒了麻雀和豹子,可多出了馬小跳六七個爺們,尤其是人高馬大四肢粗壯的沈漢,龐大身軀塞滿沙發,有點穩坐釣魚臺的霸氣,更讓韓鯤和其餘兩個麻雀的手下敗將不敢輕舉妄動,這夥人中一開始並沒有來烏鎮玩的興致,大多是因為聽說齊青瓷參加自駕遊,這才一個個打了雞血一般興致勃勃興師動眾,就像韓鯤,看著碗裏的宋雅女就忍不住盯著鍋裏的齊青瓷。

兩群人隔得並不遠,加上金蓮酒吧二樓客人不多,偶有情侶遊客也是小聲交談,所以韓鯤齊青瓷跟馬小跳趙甲第之間的相互言談都聽得一清二楚,中年老闆一向好客,就過去招呼了一下,不過肯定沒有送給小草一瓶瑪歌紅酒的出格待遇,宋雅女撩人,齊青瓷更出色,可有袁樹這位馬尾辮校花珠玉在前,風采氣場難免弱了許多,

老闆客套聊了一下就返回位置,繼續跟小草馬小跳玩骰子,在蕭筱提議下所有人玩真心話大冒險的刺激遊戲,馬小跳一幫子都是老油條,絲毫不懼,加上有意要把矛頭指向趙甲第和袁樹,火力很集中,大家很幸災樂禍,擲骰子,誰點數最高誰發問,

馬小跳開了一個頭,問趙甲第你是不是處男,趙甲第底氣十足說幾百年前不是了,悶騷的中年老闆插了一句該不會是獻給左右手了吧,哄堂大笑,袁樹盯著用喝酒掩飾尷尬的趙甲第,眼神迷離。

蕭筱手氣不錯,連續兩次擲出最高點數,先問袁樹你的初戀是誰,袁樹紅著臉望向趙甲第,答案自然就水落石出,不言而喻,蕭筱又惡作劇問道上壘了沒,袁樹聽不明白,蕭筱就簡潔明瞭問你這棵小白菜被趙甲第欺負過沒,袁樹不敢回答這種露骨的問題,低著頭,看著腳尖,沒了剛才一飲而盡的女俠豪氣,

一喝酒就關公臉的趙甲第笑駡蕭筱姐是女流氓,蕭筱拋了個媚眼,依偎在馬小跳身上,嬌滴滴道不流氓不行呀現在90後小美眉一個比一個兇殘姐要不流氓早被篡位啦,李峰很不仗義地帶頭怪叫,馬小跳無可奈何。

馬小跳這邊熱鬧,韓鯤那頭也不寂寞,甚至有牲口提議玩喝酒轉圈親臉頰的下流遊戲,齊青瓷率先拒絕,宋雅女附議,沒有讓一群蠢蠢欲動的孽畜陰謀得逞,宋雅女坐在齊青瓷身邊,一直在她耳朵邊上嘀咕,看得出來齊青瓷很猶豫不決。

最終,在酒精的作用下,加上身處一個陌生而且十有八九一生一世都不再踏足的優美環境,齊青瓷的舉止打破了兩幫人的微妙平衡。

她拿著一瓶啤酒走到趙甲第身邊,遞向莫名其妙的某人。

宋雅女一臉奸詐,正是她慫恿促成齊青瓷完成這項事後一定後悔的奇跡,她跟死黨齊青瓷不停灌輸你倆在烏鎮相逢不是緣分是啥緣分這東西一旦擦肩而過就不再來,你要是今天不做點什麼一定要悔死半輩子,

宋雅女除了對齊青瓷的勇氣表示口頭嘉獎精神鼓勵之外,眼睛瞟了一下紅著眼睛的韓鯤,心中冷笑,還沒把老娘泡上就惦念上老娘的閨蜜了,難道還想玩雙飛不成。出了口惡氣的宋雅女心中大爽,韓鯤這犢子偷偷給齊青瓷發曖昧短信的事情,很反感的齊青瓷基本上每次都會一字不漏傳達給宋雅女,宋雅女也不道破,任由韓鯤像個小丑蹦躂。

“傻啊你,還不請美女坐下來。”馬小跳笑駡趙甲第,他第一眼就瞧那幫北方富二代不爽,現在機會送上門,拿有不收下的道理,立即讓身邊死黨騰出一個位置。

“趕緊介紹一下。”寢室長大人終於發話。

“齊青瓷,青花瓷瓶的青瓷,上海交大的好學生。”趙甲第終於回過神,笑著介紹齊青瓷。從小到大,倒不是沒有在課堂上給他傳過小紙條的女孩,不過大多都是問他數學題目的,而且大多也都是恐龍戰隊的預備役女成員。

“我跟趙甲第是老鄉。”齊青瓷微笑補充道,小臉紅潤,卻有一種大家閨秀獨有的落落大方。

袁樹臉色平靜,捧著單反相機,視線在趙甲第和齊青瓷之間轉了一圈,就繼續低頭。

蕭筱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等級相差太多的兩個女人爭風吃醋往往是等級低的女人自取其辱,但如果是級數相差不大,那就是火星撞地球,尤其在一群男人面前交鋒,往往就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下場,她雖說潛意識已經完全不排斥袁樹進入她的姐妹梯隊,但如果能用這位陌生美女打壓一下袁樹一直水漲船高下去的風頭,也是好事,要不然就算袁樹不跟她爭,她就已經完全處於暗淡無光的位置,這不是久經夜場和情場的蕭筱樂意見到的悲涼境地,所以她望著齊青瓷暗藏玄機笑道:“該不會是跟趙甲第青梅竹馬吧?”

趙甲第巋然不動,坐在趙甲第身邊座位上的齊青瓷搖搖頭。

袁樹仍然低著頭,做個與世無爭的好孩子。

這種讓人摸不著頭腦的三角關係看似波瀾不驚,但瞧在馬小跳等人眼中頗為暗流湧動。

趙甲第貌似平靜,腦海中卻是快速搜索閱讀過的情色小說中主角應該怎麼處置這類尋常老百姓無福消受的痛並快樂著,可惜小說裏的男主角不是長得帥到讓女人花癡就是武功蓋世,左擁右抱起來霸氣十足,趙甲第自認武力值湊合,可總不能這時候突兀地來一句哪個不長眼的好心人跳出來吃俺一頓飽拳吧?

他把一個接著一個精彩段子挑選出來權衡利弊然後陸續放棄,馬小跳怕冷場,立即說繼續玩真心話大冒險,於是齊青瓷就成了最大也是唯一的靶子,因為小草他們這幫紈絝有意要跟不遠處乾瞪眼的同類型年輕人較勁,專門挑辛辣話題丟給齊青瓷,酒能壯膽,而且是抱著一往無前無所畏懼的態度走到趙甲第這個圈子,齊青瓷來者不拒,回答問題不生硬但也不放-蕩,讓小草一群人暗暗讚賞,這北方妮子大氣呀。

齊青瓷越耀眼,袁樹就越沉默寡言,像個被小三欺負上門還忍氣吞聲的小媳婦。

李峰和沈漢先入為主把袁樹當做趙甲第女人,有點為她打抱不平的意思,就故意問一些袁樹的話題,比如學習成績方面,眾人得知這位馬尾辮竟然是西南位育的年年第一後,連一開始不在意馬尾辮的齊青瓷都刮目相看。

其實齊青瓷坐在這裏,沒什麼野心和欲望,只是當時一見到趙甲第有點頭腦發熱,加上塔羅牌小公主宋雅女的蠱惑和唆使,才冒大不韙幹出此等不淑女不矜持不含蓄的舉動。

齊青瓷找了個藉口離開,返回屬於她的圈子。

蕭筱有意無意瞥了下袁樹,嘴角笑意深不可測。

趙甲第終於鬆口氣,靠著椅子,抽著煙,對馬小跳暗中調侃的可惡眼色視而不見。

只是不等趙甲第這口氣降到心底,就被樓梯口的一場風波再度輕輕提起。
作者: Auster    時間: 2011-12-12 10:28 AM

正文第86章 光頭紈絝


趙甲第高中時代和手槍黃華楊萍萍這些人其實並不混跡燈紅酒綠的娛樂場所,要麼一起打架,要麼在網吧通宵,再就是偶爾大半夜聚在操場上看星星,所以一直不太理解夜場裏上演的摩擦,最多就是聽親舅舅趙大彪講一些浴場和風月場半真半假的段子,夾雜大量葷黃,是趙硯哥的最愛,每次聽到都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即長成一米九的大老爺們去橫行霸道。

而此刻趙甲第眼前所發生的可能是個完全按照標準流程走的事例,韓鯤一哥們灌了不少酒精,可能是腎虛,經常跑洗手間放水,被美眉們調笑多次,結果下樓去接一位姍姍來遲美眉的時候,跟兩個走上樓梯的年輕情侶撞上了,估計多半是他走路不穩左晃右晃的原因,

情侶裏頭的男人也不含糊,直接開罵,親戚父母姐妹祖宗十八代全給操了一遍,還不重複,本來屁大的事情,道個歉也就一笑置之,可問題在於那個韓鯤兄弟要獻殷勤的美眉當時已經走在一樓樓梯口,抬著一張妝容精緻的瓜子臉把全部瞅在眼裏,

這種狀況,只要是個爺們,哪怕在床上是銀桿蠟槍頭,在這時候也絕不慫啊,於是韓鯤那個身高占絕對優勢的哥們就跟吃了過期的劣質春藥一般,惡從膽邊生,出手狠狠推了一下瘦猴一樣的矮小男人,瞪大眼睛噴著酒氣回罵你操-我全家是吧我這就幹你女人,那竹竿一樣先天劣勢的男人要不是有身邊女伴拉著就要滾下去,

奇恥大辱,猙獰叫囂道你小子有種就等著,說啥不好,偏偏要說這種很容易讓人誤認為是膽怯的示弱話語,韓鯤哥們一聽就更來勁,走下兩步,幾乎貼著瘦猴和他除了豐滿還是豐滿女伴的臉,居高臨下,不屑笑道等你大爺信不信我現在就掀翻你,戴金表金項鏈的瘦猴後撤兩步,嚷著你等著你等著,氣急敗壞地狼狽撤退,豐滿到近乎肥胖地步的女人踩著不協調的高跟鞋抖著一身肉跟著跑掉。

這麼一鬧騰,這位腎虛哥刹那間光芒萬丈,連那個一直對他不待見的美眉都燦爛笑著輕移蓮步扭著小蠻腰走上樓梯,由他牽著手,走向韓鯤那邊位置,趙甲第本以為此事就算落下帷幕,金蓮酒吧中年老闆卻是輕輕歎息,說今晚金蓮安靜不了,我下去門口候著看能不能幫著攔下來,然後男人對小草說等下要是真出事情別插手別逞強,只管冷眼旁觀,

金蓮老闆還是厚道的,知道能從天南地北到烏鎮進了他的酒吧好歹就是一份難得緣分,並沒有去告訴那幫北方年輕男女惹了不小麻煩,馬小跳才不管韓鯤那幫龜兒子死活,巴不得過江蟲和地頭蛇對掐起來,全趴下最好不過,

小草微笑道那個戴看著像地攤貨假冒金項鏈的暴發戶是桐鄉出了名的混子,在杭州有靠山,聽說有個大哥在上海道上比較有門路,馬小跳笑著問在杭州有啥門路說來聽聽,說不定就是自己聽說過的,小草搖搖頭說不清楚,這個混子在杭州有沒有大背景不清楚,不過他大哥是確有其人,來過桐鄉和烏鎮幾趟,聽說有幾個地方專門用來坐莊,玩得很大,是三進宮的扎手貨色,上次來烏鎮清一色的黑色賓士s,足足6輛,派頭不小哇。

小草在烏鎮打拼有將近兩年時間,所以他的小道消息可信度較高。

“那這事肯定沒完,有好戲看。”馬小跳幸災樂禍道。103的李峰和沈漢也是一臉期待,這兩小夥子長這麼大還沒見識過除影視劇以外的實戰,當然興奮,跟他們兩個一樣迫不及待要看好戲上臺的還有蕭筱幾個女人,甚至有一位美眉已經打開手機攝影功能。

“喝酒喝酒,繼續玩我們的。”馬小跳的兩位浙江死黨倒是淡定的很,他們對這種事見怪不怪,他們作為開得起不是小寶馬就是MG7或者賓士200的富二代,把原本該用在學校裏課堂上的精力全放在尋歡作樂彌補空虛上,夜路走多常見鬼,當然有過類似經歷,

酒一喝多,身邊美眉足夠水靈,恰好是熱血的年紀,啥衝動事情做不出來,到了上海那是因為不在浙江的地盤上,不敢胡亂撒氣發飆,這一回到浙江境內,哪怕是不熟的桐鄉烏鎮,也有種在家門口誰都不怵的底氣,所以根本沒擔心過什麼殃及池魚。

瘦猴跑出金蓮酒吧後並不像韓鯤一夥人想像的那樣躲起來打顫,或者在花枝招展的豐滿女人身上發洩怒火,而是沿著青石板路一陣拼了小命地長跑,可憐穿高跟鞋的女人顛著胸口那對沉重的包袱上氣不接下氣。

烏鎮一條遊客很少的僻靜臨河青石板路段,兩條籐椅,一張茶幾,一壺上好的龍井,兩個男人談笑風生,一旁三位穿旗袍各司其職,一位身材最為高挑相貌最為清淡的上佳美女煮茶,小心翼翼看著火候和把持著溫度,其餘兩位元站在各自男人身後,大氣不敢喘。整條長達30米的小路上,站著十幾位西裝革履的壯漢,只差沒有戴上墨鏡告訴別人咱們就是混黑的,悉數雙手交叉放在小腹,身材健壯,看架勢就遠非一般痞子混混可以相提並論。

最週邊還有十來號穿戴不那麼整齊的人物,顯然相對邊緣,不入那兩尊菩薩的法眼,根本沒有湊上前占個位置的地位。瘦猴跑過拐角就看到這條青石板路中央段的大菩薩,吃了一顆定心丸,想要衝過去,卻被站在週邊一個在桐鄉呼風喚雨的男人攔下,皺眉道:“小猴,別沒大沒小,沒看到德哥在談正事嗎?有什麼等德哥喝完茶再說。”

瘦猴差點一把鼻涕一把淚,苦苦哀求旭哥我真有急事啊,你行行好,就一分鐘,你給我一分鐘就能把話說完。被暴發戶尊稱一聲旭哥的男人還是擋在青石板路中間,面無表情道小猴要是平時你愛怎麼鬧我都睜一眼閉一隻眼,今晚你別給我搗亂,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細弱脖子跟那條粗壯金項鏈很不搭的瘦猴哭喪著臉懇求道:“旭哥,我沒搗亂,是真有事,十萬火急,要不你借我十個膽也不敢打擾德哥喝茶談事啊。”

男人皺眉道:“什麼事?”

瘦猴猶豫了一下,添油加醋把金蓮酒吧的衝突給渲染了一遍,被他描述得跌宕起伏驚心動魄,估計他的小學老師要是見到這一幕終於能夠欣慰一次。在桐鄉大概能夠橫著走的男人知道瘦猴的脾性,笑了笑,不以為然敷衍道你的事情等下我幫你解決,不過得等德哥談完事再說,我一步都不能離開。

瘦猴抓耳撓腮跳腳著急道旭哥這事不能等啊,那幫北方佬說不定就要從金蓮酒吧閃人,萬一等下勞煩您去了結果沒人影了也不好對不?男人不為所動,淡淡說再等等。徹底沒轍的瘦猴急中生智,不管不顧扯開嗓子喉道德哥,我是小猴,找您有點事。

“旭哥”大怒,一巴掌扇過去,差點沒把瘦猴給扇進河裏,一旁開始見著這龐大陣勢早就犯嘀咕的豐滿女人見到這一淩厲巴掌,嚇了一跳,胸部又是情不自禁一晃蕩,她胸脯這壯觀規模,估計瘦猴小腦袋塞進去都填不滿那道溝。旭哥瞥了眼庸脂俗粉,暗罵一聲啥玩意品味,小猴這貨色也看得上,被這胖女人騎在身上經得起這她一扭腰嗎,可別把小弟弟給折斷。

喝茶的兩位男人顯然聽到瘦猴嘶聲裂肺的嚎叫,以及見到那一巴掌。

稍微年輕一點大概三十歲上下的男人沒有與周圍場面匹配的江湖氣息,更像一個商場上的生意人,溫文爾雅,但眉宇間還是有著玩世不恭的大紈絝神色,頂著一顆光頭,給人感覺並不荒唐,而且氣勢卻隱然穩穩壓過對面籐椅上一身草莽的中年壯碩男人,他笑問道:“你小弟?”

“不算,念在小時候帶著他一起釣過青蛙抓過泥鰍的情分上,勉強讓他喊我一聲德哥。”穿一件風衣男人搖頭道,他比起對面的光頭紈絝,就多了很多顯而易見的江湖味,手腕上系著一串很大的沉香木珠子,從袖口露出一小截手臂佈滿青漆色紋身,張牙舞爪,剃平頭,一隻腳抵在那位蹲在地上旗袍美女的曲線玲瓏屁股上,肆無忌憚,旗袍女不敢怒不敢言,強自鎮定,她本就是這個男人豢養的寵物,哪敢有絲毫佈滿。

“看事情挺急的,讓他過來說說看,我就當聽個段子。”光頭紈絝呵呵笑道,氣勢很雍容,地道的北京腔,一股渾然天成的世家子弟意味,讓包括煮茶美女在內的三位美女都一陣心動。

“行,既然李虎哥都這麼說,天大的面子,不能不給。”風衣男好爽笑道,一招手,“讓小猴過來。”

瘦猴連滾帶爬過來。

“喊虎爺。”這一帶道上都恭敬稱呼為德哥的平頭男人平淡道,威嚴逼人。

“虎爺!”瘦猴使勁彎腰道,偷偷擦了把汗水。

“叫小猴是吧,說說看啥事這麼火急火燎的,先喝口茶。”光頭男笑眯眯道。

蹲在地上忍受德哥欺辱的旗袍女趕緊翻開了一隻覆著的景德鎮粉彩瓷杯,雙手遞給瘦猴,不需要她起身,因為瘦猴一直卑躬屈膝著,接過茶沒敢喝,象徵性啄了一下,把事情聲淚俱下再說了一遍。

“瞧你那點出息。”德哥不悅道,有點不耐煩。

瘦猴手一顫,臉色發白道:“德哥,您是不知道,我都說了這烏鎮是您的地盤,那幫北方佬就是不聽,還說了很多難聽的話。”

光頭男微微一笑,德哥一腳踢過去,把瘦猴給踹翻,罵道:“你他媽比不知道虎爺也是北方人?”

即便摔倒,瘦猴還是成功保住茶杯沒有摔碎,死死攥在手中。

“不知者無罪,屁大的事情,德哥你就別跟小猴計較了。不過既然有人砸場子到你們地盤上了,好歹也意思一下,來而不往非禮也嘛。”光頭男還是和和氣氣的儒雅模樣。

“小旭,帶人過去。”德哥大聲說道。

“謝德哥,謝虎爺。”瘦猴小心翼翼把茶杯放回茶幾,彎著腰倒退十幾步,這才轉身小跑起來,一臉春風得意。

旭哥那幫邊緣角色一股腦殺向金蓮酒吧,瘦猴跑在最前頭,趾高氣昂,完完全全的小人得志便倡狂作態。

“不好意思,被這種事情打擾了李虎哥雅興,罪過罪過。”德哥苦笑道。

光頭紈絝微笑著搖搖頭,他的光頭反而是一種奇異的特徵,讓人過目難忘。

“對了,聽說徐爺讓你在東陽橫店影視城辦了件事,成了沒,要是李虎哥不好出面,需要我的地方,儘管說。”德哥笑道。

“不需要。”光頭男嘴角勾起一個弧度,些許不屑,卻不明顯,隱藏很好。似乎覺得這麼說太折對方面子,笑了笑,喝口茶,道:“徐爺現在在台州。孫陽和胭脂裴跟著,加上那只黑老虎,三個都在看我好戲,我怎麼也得把事給辦利索了。”

“是這個理。”德哥笑著附和道。

三個旗袍女愈發好奇這個能讓德哥小心近乎諂媚伺候著的北方光頭是誰。

“對了,你這幫手下辦事穩妥嗎,會不會出狀況。”光頭紈絝意味深長道。

“在烏鎮,沒有擺平不了的事。”德哥哈哈道,一臉篤定。

光頭男人繼續喝茶,低頭吹了吹熱茶,只是輕輕撇了撇嘴。
作者: Auster    時間: 2011-12-12 10:29 AM

正文第87章 行不行


溫室裏的花朵們還在搖曳生姿。

那位因禍得福的腎虛哥好不得意,美人在懷,看架勢就算晚上不能在特色民房大床上做點體力活,最不濟也開了個好頭,跟那位近距離見識到他偉岸英武一面的精妝美眉打情罵俏,宋雅女和李青瓷對此不屑一顧,

尤其是家世相對更優越的李青瓷,素來對男人之間的意氣之爭很反感,她欣賞的是商場和政界上的翻雲覆雨,而不是這種毫無必要的顯擺,不過並不是所有女孩都有她的氣度,韓鯤更是覺得這哥們很長自己的臉面,頻頻勸酒,恨不得所有人都在今晚醉生夢死,最好宋雅女和李青瓷都爛醉如泥,偎紅倚翠共度春宵。

綽號兔八哥的腎虛男在隱富多如狗的ts市馬馬虎虎能算中下游水準的富二代,加上身旁因為身高176而獲得昵稱根號3的男生,與韓鯤組成鐵三角,家境最好成績也相對突出的韓鯤是核心,兔八哥在韓鯤的陰影下很久不曾如此解氣地大出風頭,喝酒更是彰顯英雄本色,一杯接一杯,有點大舌頭,徹底沒有存在感的根號3內心焦躁,卻不好意思表達出來,喝悶酒。

而這群人真正的大牌人物,一個同樣因為仰慕李青瓷而參加烏鎮游的青年,一直不顯山不露水,從上海到桐鄉的路上任由韓鯤表現,現在兔八哥成為場上的焦點,他好像也不以為意,這個青年在高中時代就聽說過李青瓷的名字,他是上海ts市學生同鄉會的秘書長,加上一起進入上海交大,就有名正言順的機會當李青瓷的護花大使,

戴著一副很有文藝范兒的精緻玳瑁眼鏡,長得也很乾淨清爽,斯斯文文,很討女孩子一見鍾情,可惜李青瓷最不喜歡太娘的男孩,只要氣質偏向陰柔,一律打入十八層地獄,可憐這位帥哥還一路竭力保持紳士風度,齊青瓷沒感覺,倒是讓另外幾個女孩暗中花癡,

直到到了酒吧,眼睜睜看著李青瓷走到一坨不起眼的牛糞面前遞出啤酒,認定李青瓷是囊中之物的他才感到有點不對勁,等看到李青瓷很大氣地陪著一幫陌生人玩遊戲喝啤酒,恍然大悟,走了條錯誤路線,他好歹是靠自己本事考進上海交大的好學生,立即亡羊補牢,一改先前安靜姿態,主動要求和李青瓷拼酒,奈何李青瓷一般的酒量在趙甲第那邊已經撐到極限,只能把這位帥哥晾在一邊。

宋雅女對韓鯤沒好臉色,只顧著和李青瓷竊竊私語,膽大包天的宋雅女甚至會時不時丟給趙甲第一個媚眼。

不管男男女女之間錯綜複雜的私下關係,溫室的氛圍總體來說是溫暖如春。

暴風雨不期而至。

金蓮酒吧的老闆一見到狐假虎威的金項鏈瘦猴身後的旭哥,就知道根本擋不住,卻還是硬著頭皮上前試圖周旋一下,瘦猴一把推開他,徑直上樓,斜叼著一根煙的旭哥正眼都不看金蓮老闆,至於這家主題酒吧的服務生,當然是沒誰願意當出頭鳥,十幾號氣勢洶洶的彪形大漢,外加旭哥在桐鄉一帶十幾年吃喝嫖賭聚眾鬥毆積攢下來的實打實威名,誰要是挺身而出,十有八九會被痛毆一頓丟進河裏,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種事能做是最好,畢竟多少能積點陰德,但大家都是爹生娘養的肉體凡胎,明知無濟於事還要拔出刀逞英雄,真很少有人願意幹。

瘦猴現在膽子肥了,底氣足了,大踏步上了二樓,掃視一圈,瞧見馬小跳趙甲第這邊靠窗坐著的馬尾辮,眼前一亮,不過眼前正事要緊,調戲良家這類活等做足了前-戲再說,瘦猴走到兔八哥身後,腎虛男背對著樓梯方向坐在沙發上正陪精妝美女眉來眼去,沒瞧見韓鯤給他使眼色,瘦猴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罵道:“小樣還挺滋潤,膽不小啊。”

正處於人生巔峰狀態的兔八哥一下子沒回過神,酒喝多了,腦筋就不好轉彎,轉過頭,瞧見竹竿一樣的瘦猴,剛要破口大駡,卻猛然發現瘦猴身後的一幫不像善茬的大老爺們,一個個盯著他,不懷好意。

兔八哥一下就懵了,這小瘦猴丫還真去搬救兵,一著不慎滿盤皆輸的兔八哥趁著膽量沒全嚇跑,起身剛想要扳回點顏面,就被人逢喜事精神爽人有靠山手腳狠的瘦猴一拳砸在胸口,所幸瘦猴本就不強壯的身體被豐滿女人給掏空,但恰到好處的一記沖拳還是讓兔八哥呼吸有點困難,加上酒勁湧上來,差點跌倒,韓鯤幾個趕緊扶住,然後一個個站起身,

韓鯤當仁不讓要站出來,根號3也一樣,剩餘兩個ts青年也都忐忑卻毫不猶豫地從位置上站起來,唯獨坐在偏遠位置的斯文玳瑁眼鏡男有點為難,沒有動靜,將一切收入眼底的李青瓷皺了皺眉頭,轉頭看著對峙局勢,靜觀其變,場中也只有李青瓷能保持鎮靜,宋雅女幾位女孩都驚慌失措,畢竟自己這邊人是不少,五六個男生,可對面是十幾號孔武有力的漢子,一看就不是會扶老奶奶過馬路的那種好人,宋雅女一想到手無縛雞之力的自己被這群地痞流氓給欺負,就不寒而慄,下意識朝李青瓷靠了靠。

“別緊張,沒純心打架的意思,給我兄弟道個歉就夠了。”旭哥叼著煙笑道,可他臉上的笑容宋雅女怎麼瞅都挖掘不出一絲一毫和善,陰森森。

“道歉?”韓鯤疑惑道。

他不太相信這場風波能輕鬆化解,十幾號人殺到金蓮酒吧如果只是要一聲對不起,那也太對不起對方這樣的大排場。

“咱不是不講理的人,沒帶刀沒帶槍的也不像來打架的,對不對?彎腰鞠躬,扯開嗓門喊三聲對不起。”旭哥指了指桌上一瓶還沒打開的威士卡,“然後這個動手的哥們再一口灌掉那瓶酒,就當作不打不相識。”

“一整瓶?”韓鯤錯愕道。

“喝你媽b。”腎虛男怒道。

“小兄弟,你這麼罵人可就沒得談了。”旭哥微笑道,宋雅女覺得更加恐怖。

“談你大爺,有本事朝我一個來啊。”腎虛男鼓起勇氣道,真不曉得他是被酒灌傻了還是真的如此義薄雲天,一心要把僵局先冷卻下來的韓鯤根本來不及阻止這死黨口出狂言,有點鬱悶,心想你小子是呈口舌之快了,到時候真打起來哪可能真的十幾對拳腳就全往你一個人身上召喚,到頭來還不得拉著一夥人給你墊背陪葬。

本來就不願意道歉加一瓶酒就息事寧人的瘦猴心中狂喜,這是天賜良機啊,眼前這幫人中就沒一個不是小尤物,臨窗那邊的圈子也都是烏鎮上難得一見的美人兒,尤其是那位馬尾辮,他奶奶的睡一次少活七八年都樂意,不管晚上能不能滾大床,現在一定要抓住機會表現一番,讓這群鶯鶯燕燕知道一個爺們的兇猛不是取決於個子體重,

最缺男人氣概的瘦猴當然最想在女觀眾面前展露出英雄氣勢,他就等著兔八哥慌不擇言的時機,等旭哥表完態,他就爆發出超乎尋常的戰鬥值率先跳過沙發,對著兔八哥就是一陣沒有章法的猛抽,因為事出突然,加上兔八哥被自己人拉著,吃了大悶虧,瘦猴一出手,旭哥帶來的嘍囉也不是當擺設的,一哄而上,旭哥不著急,靠著一根木柱子,手上耍著一隻限量版金色zippo手機,叼著煙,嘴角冷笑。

宋雅女這群女孩發出尖叫,趕緊離開位置,倉皇逃竄。

李青瓷也逃離戰場。

滑稽的是陪著四五個女孩一起後撤的還有那位平時最玉樹臨風英俊瀟灑的玳瑁眼鏡男。

馬小跳一夥人坐山觀虎鬥,氣氛熱烈,小草在沉穩抽煙,李峰和沈漢兩個在邊喝啤酒邊嗑瓜子,瞪大眼睛,只覺得他娘的真刺激真帶勁,蕭筱小鳥依人在馬小跳懷裏,她這種妖精當然恨不得越亂越好,身邊一個女孩則很不厚道地拿手機拍攝。

袁樹拿著單反相機沉默不語,大多視線和注意力都情理之外意料之外地停留在趙甲第身上。

趙甲第不動聲色,眯起眼睛打量戰況。

像一頭伺機而動的豹子。

這就是袁樹的直覺。

打架是一門技術活。

趙甲第很早就知道這個淺顯道理,可道理簡單歸簡單,一般富二代哪有毅力勇氣和時間精力去感悟這個狗屎道理,像韓鯤根號2腎虛男這夥人從幼稚園起到高中偶爾有矛盾,仗著人多勢眾何曾吃過虧吃過苦頭,都只有欺負別人的份,到了高中初步接觸社會上的一些場子,但ts市地域上並不算大,他們這幫公子哥偶爾做的過了點,上得了臺面的大佬懶得理睬計較,上不了臺面的混社會成員也忌憚他們的家庭背景,所以順風順水,

這不一出ts上了動車組就被麻雀輕輕鬆松瞬秒了腎虛男和根號2,韓鯤直接腿軟,愣是沒敢報復。但是今晚情勢有點不同,韓鯤一幫年輕氣盛的青年並不覺得自己理虧,兔八哥根本就沒算動手,最多推了一下對方,而且喊援兵來了後也是沒說兩句就率先動手,最重要的是他們或多或少有種錯覺,瘦猴是對面主力,幹掉這個跳得最凶的罪魁禍首就萬事大吉,因此韓鯤再慫再孬,也得迎戰,身後就是宋雅女這批玩得來的女孩子,根本沒退路。

很快,韓鯤就開始後悔自己的魯莽和逞強。

除了瘦猴沒什麼真本事之外,對方他娘的全是職業流氓,出手狠辣,你打他兩拳根本沒反應,可對方看似輕輕飄飄挺溫柔的一拳一踹就讓韓鯤這邊痛苦不迭。兔八哥最慘,被掀翻後四五個人輪著踩,尤其以打出戾氣的瘦猴最兇殘,簡直要把腎虛男往死裏踩,幸虧他最先跟腎虛男一番禮尚往來的纏綿耗費大半精氣神,沒啥力道,否則以趙甲第的保守估計這地上躺著蜷縮成弓狀的哥們恐怕真得去醫院躺上幾個月。

陷入包圍圈的韓鯤已經完全來不及後悔叫苦什麼的,徹底殺紅了眼,要是對面一上來就是壓倒性優勢來一頓暴風驟雨,韓鯤和幾個青年也就認命,可對方強悍歸強悍,還不至於能秒了誰,韓鯤幾個踉蹌甚至倒地後都能爬起來,什麼都不顧的韓鯤和根號2各自操起酒桌上的啤酒瓶就開始砸人,見著腦袋面門就轟過去,場面一下子升級,終於見血,

本來出手還算有分寸的援兵也開始殘暴起來,有一個力氣大的扛起一條椅子就砸在根號2的背上,根號2直接倒地,沒能再爬起來,韓鯤喊了一聲他的名字,咬牙切齒,吐出一口血水,敲碎手中啤酒瓶,剩下半截,罵道玩狠的是吧老子今天陪你們玩到底。

宋雅女躲在角落抽泣,被血腥一幕震驚得渾身顫抖。

報警。

一個女孩尖聲喊道。

站在樓梯口的金蓮老闆苦笑。

“小妹妹,我們誰都沒欺負誰,報警是不對的。”叼煙玩zippo的旭哥不知道什麼時候穿過整個戰局來到李青瓷宋雅女面前,朝一個顫顫抖抖掏出手機的女孩笑道。

因為恐懼,手機從手中滑落在地板上,女孩彎腰想去撿起來,卻發現一隻皮鞋踩在她的心愛手機上,微微用力,手機就徹底粉碎。

“瞧不出,還是個行家。”馬小跳笑呵呵道。

“這傢伙叫王旭,貨真價實的練家子,十幾歲就在道上混,沒點真本事,活不到今天。”小草感慨道,這群北方年輕傻逼竟然還真的在別人的地盤上玩群毆,這不是送上臉找抽嗎。

蕭筱換個舒服點的姿勢軟綿綿趴在馬小跳懷裏,玩笑道:“要不咱們幫忙報個警唄。”

“沒用,最快也要十幾分鐘才能趕到這裏,而且王旭早就跟烏鎮這邊上的打點好關係,最多就是賠點醫藥費的事情,報了警只會讓金蓮酒吧的老闆難做人。”小草搖頭道。

“這幫傢伙撞到槍口上挺可憐的,果然東西可以亂吃這話不能亂講,要是那個傻逼一開始別那麼沖,也不至於鬧到這份上,不就一瓶威士卡嗎,喝了吐吐了再喝,也就一筆帶過。”馬小跳冷笑道。

“換成你,你會喝?”蕭筱翻了個白眼道。

“當然,不會。”馬小跳故意停頓一下,哈哈大笑,“我肯定比那傻逼還傻逼,先下手為強。”

那邊,被碾碎手機的女孩跟宋雅女抱在一起哽咽哭泣。

旭哥就像一尊兇神惡煞,橫亙在女孩們和戰局之間。

“夠了。”李青瓷憤怒道。

“怎麼說?”旭哥笑問道。

“你們還想鬧出人命?”李青瓷冷笑道。

“不想,就是再熱熱身,放心,肯定死不了人,我們又不是黑社會,動不動就要人命。”旭哥還是一臉笑意。

“你!”李青瓷一臉怒容,卻拿眼前這個明明蠻橫卻一副處處講道理的大流氓沒辦法。

“要不,你和這個妹妹,晚上一起跟我喝點酒吃點東西?”旭哥笑道,指了指除了李青瓷之外相貌身材最出彩的宋雅女,宋雅女臉色刷一下慘白,使勁搖頭。

“我說了,我不是黑社會,真就是想跟你們聊聊天什麼的,幫你們兩個壓壓驚也好。”旭哥還是很和藹很無害的表情。

“滾。”李青瓷紅著眼睛罵道,毫不退縮。

“有點脾氣,我喜歡,就是不知道脫光在床上是不是還這麼硬氣。”旭哥輕聲道,卻是只對齊青瓷一個人說。

偽善,狡猾,並且強大。

李青瓷面對這樣一個不知底細的兇悍男人,第一次發現自己身為女人的頹然無力。

李青瓷突然想起趙甲第,在她最軟弱需要一個人能出現在她身前的時候,她想到的,是趙甲第,也許是因為他在動車上面對韓鯤三人挑釁表現出足夠的鎮定,也許是身在江南古鎮異鄉,她對這個有緣邂逅的年輕人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可是他在何方?李青瓷甚至沒有勇氣去設想這個問題,因為不出意外,他一定坐在靠窗的位置,握著那位馬尾辮的手,冷眼旁觀。李青瓷有點不甘心,卻無能為力,因為這本就是一個正常男人會做的事情,躲在身後的那個玳瑁眼鏡就是個最好的例子。

“她,和她,我得帶走。”

一個嗓音在近在咫尺的距離響起,很熟悉,很溫暖。

李青瓷猛然抬頭。

果然是他!

“為什麼,年輕人?”旭哥用zippo點燃一根煙。

“這兩個是我朋友。”某人微笑道。

“朋友?女朋友,還是炮友?”旭哥笑道,對於這個時候有人敢出頭感到很有趣,並不怎麼生氣,因為胸有成竹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所以無需動怒,這是他從德哥那裏學來的風範。

“不需要上床但出了事情還是需要拉一把的普通朋友。”某人平靜道。

旭哥抽著煙,煙霧繚繞,那張偽善的臉龐格外凜然。

“不行?”在錯誤的地點錯誤的時間做了錯誤時間的出頭鳥輕輕問道。

不知道趙甲第什麼時候跑進去的馬小跳小草一夥人面面相覷。

“你說呢?”旭哥笑著反問。

趙甲第哦了一聲,瞬間出手。

旭哥一震,兩個幾乎同時側身,旭哥那只緊握打火機的手握拳沖向趙甲第鼻樑,王旭這麼多年跟著德哥當然不僅僅是吃香的喝辣的,拳腳功夫一天都不耽擱,所以出拳剛猛,角度和力道,完全不是跟韓鯤對戰的那批人可以媲美,

趙甲第卻是抬起左肘輕輕一挑,就格擋開這一擊,比旭哥更早出手的右手抹向脖子,身體不退反進,掐住旭哥脖子,腳下兩個類似詠春的小短步,本應該是強弩之末的右手驟然間爆炸出驚人的攻擊性,硬生生將旭哥推後好幾步,

旭哥每後撤一步,趙甲第就順勢踏出一步,充滿暴力感,再度發力,竟然僅用一隻手將旭哥整個人推翻在地,狠狠砸在地板上,趙甲第彎膝下蹲,對著他臉部一陣眼花繚亂的猛擊,很簡單的出拳收拳再出拳,看上去僅僅就是一個字,快。

旭哥癱瘓,血肉模糊,但意志還算清醒,因為趙甲第留了很大的餘地。

所有人都被這荒謬一幕給嚇得張大嘴巴,全部停下手中動作。

“現在行了嗎?”趙甲第撿起旭哥掉在地上的半截煙,放回他嘴巴,輕輕問道。
作者: Auster    時間: 2011-12-12 10:30 AM

正文第88章 蟈蟈和皇妃


旭哥是花拳繡腿,是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別說那幫每天陪著旭哥一起站樁練拳的壯碩樓嘍打死不信,就連小草和馬小跳都不信,可事情怎麼就會演變為這個樣子?是旭哥腳底下有西瓜皮恰好踩到了?還是旭哥來之前吃壞肚子突然腿軟了?

總之,沒有幾個人願意很乾脆俐落承認這是趙甲第同志的武力值暴戾,除了袁樹,還有在這種境地不得不盲目依賴趙甲第的李青瓷,旭哥果然是血性漢子,一不留神吃了悶虧,吐掉那根煙,瞪大佈滿血絲的眼睛,仇恨,憤怒,羞辱,眼睛不愧是心靈的視窗,這個陰溝裏翻船的漢子順帶吐出一口帶猩紅血液的唾沫,

趙甲第輕鬆躲開,還蹲在旭哥身邊,能擒賊先擒王是最好,穩住旭哥,大概的局勢就能掌握,抬頭對馬小跳說你們先走,我跟旭哥談談,馬小跳終於醒悟,趙甲第這小子還真他娘的掀翻了大佬,不管是僥倖還是實力,這個梁子肯定結下,

馬小跳不是義字當頭豪氣幹雲的傻帽紈絝,但這時候他卻沒想潔身自好,說你別想一個人扛著,跟著馬小跳從上海一起過來的兩浙江公子哥也點頭,打定主意站在同一條戰線上共進退,

小草沒有表態,就像金蓮中年老闆一樣,生意人都講究一個和氣生財,都是在烏鎮有產業的人,不可能像馬小跳或者韓鯤這幫二世祖衝動起來就不管不顧,趙甲第搖搖頭,說我沒事,今天我生日,我最大,馬小跳你聽我的,帶著袁樹和蕭筱姐先離開,我隨後就到,小草哥,麻煩你帶他們先走。

提到袁樹和蕭筱姐,馬小跳心中一驚,對啊,真鬧起來,自己大不了逞一回爺們吃一頓揍,不太可能缺胳膊少腿,但要是讓身邊的女孩牽連進來,那就不是他們可能承受的後果,可馬小跳李峰沈漢幾個還是沒有挪步,猶豫不決,是袁樹第一個離開位置,深深望了一眼趙甲第,帶著單反相機走下樓梯,

有旭哥的手下想要阻攔,趙甲第對著旭哥本來就很淒慘血腥的臉部就是一拳,封鎖住樓梯的烏鎮地頭蛇們立即讓開一條道,既是過江龍又是半條地頭蛇的小草朝趙甲第投來一瞥感激神情,趙甲第笑著點點頭,一切盡在不言中。等袁樹帶著馬小跳他們離開金蓮,趙甲第朝李青瓷宋雅女道拉著你們朋友走吧。

旭哥又吐出一口血水,那張在黑道打拼二十年浸染出足夠威懾力的臉龐愈發猙獰恐怖,宋雅女和一幫早就風聲鶴唳恨不得抱頭痛哭的女孩趕緊扶著各自鼻青臉腫的男伴,走向樓梯口,唯獨李青瓷,站在原地,竟然是抱著要陪趙甲第一起死的決絕姿態。

趙甲第罵道你傻逼啊還不滾。

我就是傻逼。

李青瓷咬著嘴唇道。

滾。

趙甲第氣急敗壞喊道。

李青瓷怔了一下,紅著眼睛,捂著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小跑下去。

趙甲第鬆口氣,旭哥艱難冷笑道:“年輕人,有魄力,是準備背水一戰了?”旭哥是老江湖,說實話對這個小夥子說出手就出手還能把自己弄翻的手段有點佩服,像道上刀口上討生活的爺們,不過他從13歲輟學還是頭一次這麼丟人,以往折面子都是折在早已功成名就的大佬,輸了,被放血了,是資本,是驕傲,今天不同,當著三批人的面被放倒,這筆賬得慢慢算,否則以後別在桐鄉混了,何況德哥和那個不知深淺的虎爺還候著消息,旭哥自己何嘗不是背水一戰。

趙甲第沒有跟旭哥廢話,而是望向二樓昏暗角落,罵道:“蟈蟈,還不死出來,真想我單挑十幾號人啊?!”

旭哥強忍劇烈刺微微偏過頭,痛望向角落位置,心猛地一緊。

一個很英俊算不上魁梧的男人懶洋洋站起身,嘻嘻哈哈的表情,戴著頂鴨舌帽,30來歲,但他身上那股子危險味道,旭哥很熟悉,因為德哥身上就有,這種感覺,不是普通老百姓能有的,可能需要蹲過局子,砍過人給人放過血自己也被人放過,甚至是殺人越貨的勾當都沾過。

男人摘下鴨舌帽,是一個光頭,卻不是古鎮河畔喝茶那個紈絝光頭的光不溜秋,而是紋著一副鮮紅色和漆黑色交錯的詭譎圖案,視覺衝擊力巨大,他走向蹲著的趙甲第和躺著的旭哥,一臉燦爛笑容道:“小八兩,蟈蟈哥可是想死你了。”

趙甲第翻了個白眼。

很奇怪,這個再熟悉不過的光頭是在他和馬小跳之前就到了金蓮酒吧,而且似乎還特地挑了個最不起眼的陰暗位置,他在決定出手甚至一點不拖泥帶水幹倒旭哥的時候,還沒有察覺到這傢伙的存在,直到他抬頭跟馬小跳說話的時候,才發現這廝在猛眨眼,當然還要配合招牌動作的拈蘭花指,這個曾數次讓趙硯哥騎在脖子上還次次被撒尿的男人實在是個不可常理推測揣度的傢伙,

有蟈蟈在,趙甲第也就徹底放開手腳,廢話,這傢伙是能跟“芳姐”陳世芳玩單打獨鬥的猛將,而芳姐是誰,是趙三金的天字型大小貼身保鏢,擋子彈都不止一回的傳說級人物,在趙甲第的認知中,只會偶爾扛不住他糾纏才小露鋒芒的芳姐完全是小無敵的無雙武將,

趙家大宅的院子很高,陳世芳短距離助跑就能一躍而上,兩次能讓旁觀者目瞪口呆的蹬步,就能一手掉在牆沿上,然後輕鬆坐在牆頭,那時候,芳姐都要抽根煙,很沉默地望著遠方,眼睛裏的東西,趙甲第到現在都不理解,而蟈蟈能和他玩單挑,雖說是輸多勝少,但也足夠在桐鄉烏鎮這種地方彈指間灰飛煙滅,除了純粹的單兵戰鬥力,真正趙甲第最放心的還是此時蟈蟈一樣頂在一個不知好歹嘍囉腦袋上的玩意。

一把54手槍,竟然還是帶消音器的。

你要說格洛克,M9加這玩意很正常,可54出廠就根本沒有配置消音器功能,槍管沒有預設安裝消音器的長度和螺紋,再者,即便54更換長槍管後再設置螺紋,理論上可以裝上消音器,可侵徹力巨大到一種恐怖地步的54根本就沒必要改變它威懾力的制槍初衷。

所以54加了消音器,就跟一個魁梧大漢穿著旗袍一樣,非驢非馬,並不算太美感。但這把頂著一個冷汗直流傢伙腦門的54,偏偏就穿上了“旗袍”。最讓人欲哭無淚的是一點不像好人良民的光頭男人笑眯眯道:“別怕啊,這槍是假的。”

連久經沙場的旭哥崩潰了,那個頭一次被槍管抵著腦袋的嘍囉就更別提,兩腿狂打擺子。

瘦猴咽了一口口水,他覺得這玩意要是玩具,他就全部吞下去。

“你是誰?”旭哥臉色陰沉問道,現在沒說一個字,都要耗費很多心神,他奶奶的這小子出手太狠毒了。

“重要嗎,你要幫你小弟找回場子,我根本不會攔你,可女人都不放過,是不是沒品了點?沒品就沒品,可我都說她們是我朋友,你他媽還裝逼,不怕被雷劈嗎?”趙甲第冷笑道。

旭哥依舊猙獰著臉,以他的性子怎麼可能示弱反省。

蟈蟈感慨,小八兩還是那個偏執的小八兩啊。其實在他這種社會最陰暗面摸爬滾打的人,更沒品更齷齪的事情也都親眼見識過,假如今天不是小八兩捲入其中,他百分百不會出手,可蟈蟈喜歡小八兩的,正是這個年輕男人身上的執著和底線,他比陳世芳更晚一些跟著趙太祖混飯吃,

至於瘸子黃老頭,更是當年陪著趙太祖在東北殺出一條血路的隱世老梟,陳世芳對大老闆的一切行徑都無條件認可,但蟈蟈也許是出身不同的關係,大老闆的命令和任務,他雖然跟芳姐一樣都會一絲不苟去漂亮完成,但並不意味著他就對大老闆盲目認可。像

今天的事情,在趙家,趙甲第的親舅舅趙大彪可能就是當好戲看,即便深陷其中,也會試圖拿關係來套近乎,至於趙硯哥那兔崽子,直接就會搬出趙家一尊尊的大菩薩來嚇唬對手了,而趙硯哥的親舅舅黃睿羊則顯然會拿錢把事情擺平,根本不會親自上陣。

蟈蟈心中唏噓,手上動作卻是保持淩厲,握有54的手懸在空中已經有一段時間,但哪怕輕微的顫抖都沒有出現,以前趙硯哥吵著要玩槍,蟈蟈給他一張撲克牌,兩根手指夾-緊懸空,沒幾秒鐘就開始打顫,但交給小八兩,卻是能一分鐘都沒有小幅度顫動,是塊好料子,可惜趙甲第對槍械一直興趣不大,讓蟈蟈引以為憾,直到另一個人偶然間出現在視野,彌補了這個巨大缺憾。

“怎麼說?”蟈蟈問道。

“你怕不怕第二波人找上門?”趙甲第笑問道。

“你只要別讓我去一個人搗翻他們老巢,其他一切都是毛毛雨。”蟈蟈笑道。

“抬走。”趙甲第起身,朝瘦猴吩咐道。

一群人如獲大赦,抬著旭哥離開金蓮酒吧。

“真沒關係?”趙甲第問道,要是蟈蟈扛不住,他是一點不介意撒開腳丫跑去小草酒樓喊所有人跑路的。

“小八兩,也忒看不起你郭哥了。”蟈蟈一臉哀怨受傷表情,搭配光頭上紅黑刺眼圖案,實在就跟54加了消音器一樣不協調。

“得,老闆,給我們再來點啤酒。”趙甲第朝站在遠處樓梯口不敢靠近的金蓮老闆笑道,確實,只要是個正常人,就會主動跟一個動不動拿槍頂在別人腦袋上的傢伙拉開距離,越遠越好。最後老闆還是打消了讓服務生送酒的念頭,自己鼓起勇氣親自把一箱啤酒送到趙甲第腳下,猶豫了一下,善意提醒道:“還是早點走吧,麻煩這東西不管惹不惹得起,能躲就躲。”

“沒事,這傢伙要學那個旭哥裝逼,要被雷劈也是他,你這不就二樓嘛,我逃的時候跳下去肯定沒問題。”趙甲第打趣道。

金蓮老闆也被逗樂,先給他們把酒都開啟,然後主動吹了一瓶,朝趙甲第伸出大拇指。

“小八兩,啥時候學會英雄救美了?以前你可不喜歡幹這個。”蟈蟈很克制地喝著啤酒問道,他酒量不錯,不過要幹正事之前,儘量不碰酒,他這兩年,因為酒和女人兩樣東西犯了不少渾,有趙甲第在場,他于私於公都要鄭重對待。

“人家好歹是主動過來給我送了瓶酒,對她那種女孩來說很不容易了,再說了我不出手,身邊的馬尾辮金絲雀嘴上不說,心裏會有疙瘩的,因為今天如果李青瓷遭殃,她肯定就要想,如果有一天自己被調戲,這個包養我的男人是不是也會袖手旁觀。”趙甲第笑眯眯道。

“學郭哥包養小蜜?我喜歡。”蟈蟈哈哈笑道,摸了摸光頭,“確實,兩個妞都不錯,花點心思調教養成,絕對是一等一的頂尖美女。”

“我一看見你的光頭就蛋疼。”趙甲第很不客氣笑駡道。

“不要這樣對人家嘛~好壞,好好壞~”蟈蟈又是拈蘭花指故意娘娘腔道。

“我勒個去,死遠點。”趙甲第這下子是真蛋疼了。

蟈蟈豪爽大笑,不再調戲小八兩。

蟈蟈喜歡趙甲第跟他言談時的隨心所欲,因為他可是見識過這年輕人在趙家大宅裏的超然地位,是唯一敢罵趙三金,敢正面叫板黃芳菲也就是趙硯歌的母親,甚至敢對趙家老佛爺“指手畫腳”還能讓老人家一點都不生氣,

而在趙家數不清的親戚眼中,趙甲第一直是個不容易相處的接班人,反而跟趙家的外人更和睦一些,就像偶爾會給黃老頭遛狗,送瘸子老頭一條中南海之類的,不過黃老頭不善言辭,趙甲第也不刻意熱絡,陳世芳跟左手刀天下無雙據稱是當之無愧滿清遺老的老瘸子一個脾氣,所以蟈蟈就成了趙家大宅裏最特殊的存在,因為只有他才能和趙甲第毫無隔閡地打成一片,這一直是蟈蟈最為驕傲和成就感的地方。

“甲第,如果我不在場,你真要跟他們一直較勁下去?”蟈蟈笑問道,眉宇間難得浮現嚴肅。

“恩。”趙甲第點頭。

“那肯定是被人打趴下的結果啊,再能打能扛,也經不起車輪戰,何況他們肯定有源源不絕的後援,你不後悔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跌跟頭?”蟈蟈輕聲問道。

“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逃,逃不過再打。沒啥好多想的。”趙甲第喝了口酒簡單明瞭道。

蟈蟈大笑,格外高興。

小八兩太可愛了。

“怎麼帶著它?”趙甲第瞥了眼放在桌上離蟈蟈只有10公分距離的54手槍,不管是說話還是喝酒,蟈蟈的右手都沒有超出這10公分。

這才是一名職業殺手該有的素質。

“你可能不知道,我前段時間在杭州出了點事情,是你童養媳姐姐幫忙出面斡旋的,一開始對面還不肯鬆口,後來徐振宏那傢伙派了個人過來當和事老,操,要不是大老闆的意思是息事寧人,我非做掉那個女人被我玩得爽翻天的傻叉不可,總之這事情憋屈,這不近期陳皇妃在烏鎮有個電影取景,大老闆讓我將功贖罪,就來這邊盯著,好像浙江有人想朝陳皇妃下手,大老闆不放心,怕對方來不講道上規矩的陰招。”蟈蟈解釋道,瞥了眼54,“有它在身上,做事乾淨省力。”

“陳皇妃也在烏鎮?”趙甲第疑惑道。

蟈蟈點點頭道:“不過消息被封鎖了,你不知道也很正常。”

蟈蟈壞笑道:“要不,我打電話給她經紀人,約出來喝喝小酒?”

趙甲第笑駡道:“喝你妹啊,我們兩個自己屁股都沒擦乾淨。”

蟈蟈撇了撇嘴,感慨道:“女人都是禍水,我在杭州是,陳皇妃在影視城是,你今天在烏鎮也一樣,咱哥倆,都是勞碌命。”

趙甲第不屑道:“我跟你能一樣?”

蟈蟈訕訕一笑,還真是這個理,他玩的都是勾引有夫之婦,小八兩境界要不一樣,都是新鮮水嫩的小白菜。

兩個人等了半個鐘,沒人來金蓮酒吧,等了一個鐘頭,還是靜悄悄啊靜悄悄,都快到淩晨,難不成對面都迷路了不成。

“哈哈,我知道了。”蟈蟈一拍光頭,罵了一聲娘,收起54手槍,“好了,小八兩,盡情勾搭小白菜去吧,我保准這件事已經不算個事了,也不用咋謝郭哥,上次過年欠你的紅包免了就成。”

蟈蟈起身閃人,留下一頭霧水的趙甲第。

走到樓梯口的時候,郭青牛含有深意笑道:“陳皇妃這種娘們,再精貴,遲早也會被某個男人糟蹋,還不如你拱了來得一乾二淨。”
作者: Auster    時間: 2011-12-12 10:30 AM

正文第89章 小花貓


旭哥是被人抬著送去臨近烏鎮的醫院,不知道需要縫多少針,狐假虎威最大的尷尬莫過於狐狸後頭的老虎被人給打成豬頭。瘦猴出了金蓮酒吧後比第一次喊救兵還要奔跑迅速,來到那段明擺著生人勿近的青石板路,這一次沒有誰攔著他。

德哥和光頭紈絝還在喝茶,德哥已經沒耐心只是用腳褻玩旗袍美女的屁股,不過因為蹲到兩條曼妙大腿發麻的清淡佳人還得煮茶,就把身後站著的大紅色旗袍女拉到懷裏,光頭紈絝在這方面沒德哥這般不拘小節,依然是很有風度地品茶觀景,

落在身後繡白牡丹旗袍女和小心翼翼煮茶、穿青花瓷典雅旗袍的美女眼中,都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新鮮感,她們的主子德哥屬於過慣了刀口舔血放-蕩不羈的粗野男人,床上床下都懶得斯文,30歲上下的光頭男人就被烘托得更加有北方大少的成熟味道,不驕不躁,青瓷花旗袍的女人甚至想這就是不是就叫溫潤如玉。

瘦猴面無人色地跌跌撞撞到兩個大人物眼前,德哥皺了皺眉頭問道怎麼回事,瘦猴這一次沒敢添油加醋,一五一十原原本本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一個男人長得再猥瑣不堪,可泫然欲泣的小娘子哀怨可憐模樣,還是很讓人難免心有戚戚然,被德哥臨幸的紅旗袍女人就有些打抱不平,她在三個女人中最早跟隨德哥,

牡丹旗袍是去年剛被德哥包養的一個上海女人,原本是小白領,在88酒吧遇上德哥,你情我願就成了財大氣粗的德哥小蜜大軍中的一員,臉蛋長得不算太好看,不過很符合德哥心目中職場女性的形象,至於氣質和相貌都勝出一籌的煮茶年輕女人,還是杭州中國美院的一位學生,過程就曲折許多,暫時也最為得寵,大紅旗袍最大的優勢就是跟得早,熟稔德哥的脾氣,知道什麼場合該說什麼話,她伸出一根塗抹鮮豔指甲油的手指在德哥胸口畫圈圈,狐媚笑道:“德爺,這兩人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竟然敢在您面前玩槍,這可不就是班門弄斧嘛。”

這話說得雙關隱晦,光頭紈絝身後站著的牡丹旗袍女心中罵了一句臭不要臉的騷貨。先前德哥曾信誓旦旦說手下辦事牢靠,結果話說出沒多久,才剛換了一壺茶的功夫,出去帶頭的王旭就被人送進了醫院,說顏面掃地也不為過,可是怒火中燒不假,德哥畢竟是大風大浪三進宮的人物,隱忍不發,在肚子裏掂量了一下敢在人生地不熟的烏鎮拿槍頂人腦袋的份量,就在德哥準備親自出馬的時候,光頭紈絝笑著問六神無主的瘦猴:“你說拿槍的是個光頭,是不是一個還在光頭上紋身的男人,不高,一米八左右?”

瘦猴想了一下,趕緊點頭。

同樣是光頭的北方紈絝輕輕一笑,神情有點古怪,喝了口茶,不急不緩望向一臉不解的德哥,道:“德哥知道前段時間我去杭州是照徐爺的吩咐辦事情,可知道主角是誰嗎?”

德哥不知道這條在上海很有斤兩的過江猛龍為何要跑題,換做別人早就暴躁罵娘,現在卻還是耐著性子笑道:“當然,劉欣嘛,杭州出了名的大公子哥,這傢伙可不是善茬,道上私下都喊他拼命三郎,賺起錢來不要命,生意場上人品出奇差,連合夥人都沒幾個有好下場,吃獨食出了名,玩起女人來不要命,

聽說吃牛鞭海狗鞭就跟吃飯一樣,一晚上要折騰好幾個女人才舒坦,花樣百出,杭州做皮-條生意的都怕他,再就是踩人不要命,有個好老子就是有資本得瑟,加上仗著在省軍區也有關係,這幾年還好,前些年連我們在上海那邊都聽說過他的事情,這次風水輪流轉,竟然被人戴綠帽子,活該他倒楣。”

僅在桐鄉有點跳的瘦猴聽這些,就跟聽書一樣,只有羨慕和畏懼。

稍晚一些成為德哥玩物的旗袍女則豎起耳朵,對於這種不進圈子就註定聽不進耳朵的事情,女人往往都會覺得新奇,連那個美院的青瓷花女孩也不例外。她在中國美院的日子裏也會有一些應酬,之所以被德哥看上眼,是一次在西湖邊上的凱悅酒店進行古箏演出,德哥當時摟著個女人在大堂喝咖啡,以德哥的手段,並沒有霸王硬上弓,只是跟她要了個手機號碼,隨後拉著她在杭州玩了一個星期,最高檔的場所逛了一圈,最奢侈的名牌買了個遍,

一開始她不要,德哥只是笑著走出杭州大廈後丟大馬路上,在這種強烈攻勢下,她逐漸屈服,當時他還有一個談著的男朋友,也是余姚那邊的富二代,她都被帶著進過家門,不出意外畢業後就可以談婚論嫁,可最終不知道德哥用了什麼手腕,竟然讓她那個在學生中算闊綽的男朋友主動提出分手,她毫無退路可言,就戰戰兢兢踏進了德哥這個對她來說很陌生很驚險的世界,

其實她不是沒有悔意,但破罐子破摔的心態作祟,一直走到今天,來烏鎮前的昨天在杭州雷迪森大酒店房間裏德哥甚至直接開口讓她跟一個陌生人陪睡,她當著德哥的面大哭了一場,德哥二話不說丟給她一張卡,說不是喜歡Q5嗎,卡裏60萬,包牌照都拿得下來。

她能說什麼做什麼?拿著卡就跟到烏鎮,結果竟然是一個言談氣質相貌都和德哥相反的男人,讓她生不出一點反感,而這個一口北京腔的30歲男人也只是讓她煮茶,隻字不提過夜的事情,她甚至有一股不可抑制的衝動,希望他能在晚上對她做起初最不願意設想的事情,然後暗示他帶她離開德哥,即便也僅是註定著一個圈子走進另一個同樣不可以奢望幸福不會平靜的圈子。

青瓷花旗袍女孩抬頭瞥了眼連四十多歲德哥都要稱呼一聲虎哥的三十歲男人,眼神複雜,她喜歡這個男人說話的語調,似乎永遠不會大大咧咧,不會帶髒字,沉穩有力,卻有一字千鈞的氣勢,她並不是一般的花瓶,知道這種底蘊,不是德哥這類出人頭地後也難以掩飾暴發戶本質的男人可以同日而語。

無形中已經征服煮茶女孩的光頭儒雅男人並沒有絲毫得意,對她看似漫不經心望向自己的視線也故意視而不見,舒舒服服靠著籐椅,說道:“那德哥就不好奇哪個人才竟然敢去騎劉大公子的女人?”

德哥愣了一下,灌了一口茶,他對茶沒半點興趣,之所以如此附庸風雅,純粹是為了應付眼前男人的喜好,捏著懷裏豐腴旗袍女人的下巴,笑道:“這個不太清楚,只聽說是河北那邊的人,對了,我一直想知道這破事最後是怎麼擺平的,那個人才到底啥下場,掛了沒?”

光頭臉上浮現一個不好說是何種性質的彆扭笑意,端起茶杯,卻沒喝酒放下,道:“如果掛了,還有我什麼事。事實上,這傢伙,不僅沒掛,還活蹦亂跳,要不怎麼可能拿槍頂在你小弟的腦殼上。”

德哥愕然。搞到最後,竟然是這個猛人在他的地盤上惹是生非,心裏對王旭辦事不利的惱火就淡了許多,畢竟他在桐鄉跟土皇帝一樣,在上海也混得不錯,但自認不能跟劉欣這樣的大少爺比,不是一個級數上的,王旭輸得不冤枉。溫雅光頭紈絝笑了笑,道:“德哥,咱倆認識沒多久,不過談得來,我就不瞞你,那個人是手上有好幾條人命的亡命之徒,你啊,就別為了小猴摻和這件事情,就當賣我一個面子,畢竟說起來我和他能算是一個大老闆底下的人,今天這事,就當大水沖了龍王廟。”

德哥震驚道:“他也是徐爺的人?”

光頭紈絝微微一笑,喝了一口茶,沒有解釋。

德哥不再廢話,起身一腳把悔青了腸子的瘦猴踹下河,罵了一句媽了個逼不長眼的王八蛋就知道給我惹事。這一次光頭男人沒有好言相勸,可憐瘦猴下了水後都不敢在德哥附近的位置上岸,只能遊出去一段距離才上岸,上了岸後立即去他入住的酒樓喊上豐腴女人,來不及換衣服就帶著東西急匆匆開著一輛豐田車離開烏鎮,一路上連句抱怨的話都不敢說,握方向盤的手一直在抖,可見是怕到了極點。

德哥對高高在上的徐爺,是絕對敬佩加畏懼得無以復加,長三角這一塊道上稍微吃得開的貨色都知道當年徐爺幾乎是隻身一人闖到上海,短短幾年時間裏便黑白通吃,跟上海真正的有錢人稱兄道弟,和上海有份量的二世祖關係更是很緊密,卻非酒肉朋友歡場上你吹捧我我吹噓你吃完散夥那麼簡單,其中的門道,大概就只有德哥這類人清楚,都是臺面下見不得光的大手買賣啊。

再者都說徐爺在浙江有路子,很駭人的段子倒是沒有,以徐爺的江湖地位,估計不屑也沒機會發飆,但只要看他每次去浙江一起吃飯的重量級人物就一清二楚,都是德哥不能惹的通天角色,德哥今天如此對一個幾乎可以說陌生的“後輩”放低姿態,甚至不惜把最喜歡的花瓶雙手奉上,為了啥,還不是希望以後有一天能在徐爺跟前露個面混個臉熟。

在沿海一帶混社會,想睡安穩覺,就不可能一味打打殺殺,在大城市拉上幾百號人打群架,那純粹是找死,德哥手下的王旭,其實到了金蓮酒吧,也一直不是完全不留退路地咄咄逼人,可惜不湊巧遇上了為了兩個沒上過床就肯幫忙出頭的趙甲第,以及身上會帶著把54玩的郭青牛。

德哥緩過神,平靜一些,兩隻手不再在豔紅旗袍女人身上摸索,輕聲道:“那人在烏鎮,也是為了陳皇妃吧,不過小猴嘴裏的年輕人又是誰,按道理說不太像是事先約在一起的啊?”

光頭男人聳聳肩,道:“別問我,我也在想這個,沒答案。那個光頭跟我不對路,準確說我跟他其實也不算一個圈子的。”

德哥試探性問道:“要不登門道個歉?”

光頭男搖頭笑道:“不需要,德哥你的面子沒那麼廉價,就當什麼都沒發生。”

德哥點點頭,真要他上門低個頭,不是不行,但心裏肯定有點憋得慌。既然眼前徐爺的紅人不計較,他就識趣地轉移話題,嘿嘿笑道,“聽說陳皇妃很漂亮,架子也大,不知道李虎哥有沒有想法?”

光頭男啞然失笑,笑容中竟有點苦澀,道:“陳皇妃不是我能打主意的,這次之所以請德哥出山,就是因為有人動了這個念頭,我這是給她當保鏢呢。”

德哥一驚,小聲問道:“徐爺的女人?”

男人苦苦一笑,“別問了,這裏頭門門道道複雜的很。”

德哥心中立即有數,不敢在這個話題上繞圈圈,瞥了眼蹲在地上小半夜的中國美院女孩,望著籐椅上的男人意味深長道:“接下來怎麼說?”

光頭大紈絝笑了笑,“德哥你先忙你的,知道你晚上比白天更生龍活虎,我再喝會兒茶。”

德哥一點就透,拍拍坐在他身上的女人屁股,起身告辭,僅僅留下一個煮茶的青瓷花旗袍美女。

夜涼如水。

光頭紈絝閉上眼睛,等德哥離開,柔聲道:“蹲了半天了,起來坐著吧。”

兩腿麻木的女孩有些困難地站起來,聽話地坐在德哥坐過的籐椅上,癡癡望著眼前閉目養神的男人。

男人喃喃自語:“能讓郭青牛出手的年輕人嗎?”

——————

是李青瓷在指揮一切,帶著韓鯤這幫人去了醫院,宋雅女幾個女孩哭哭啼啼全部把李青瓷當做主心骨,韓鯤幾個外傷都不輕,被重點照顧的腎虛男和挨了一椅子的根號 3最淒慘,李青瓷鎮定地安排入院手續,先讓所有人都拿出身上的現金,再指派一個女孩和受傷稍輕的男孩一起去取款機取錢,

忙忙碌碌了整整一個多鐘頭,終於能歇口氣的李青瓷精疲力竭頹然坐在走廊椅子上,猛然站起身,沖出醫院,那個玳瑁眼鏡帥哥跟著她跑出去,似乎終於有了護花的覺悟和勇氣,李青瓷在醫院門口停下腳步,轉頭狠狠盯著這個懦夫,說了兩個字:“娘們。”

帥哥低下頭不敢看李青瓷,站在醫院門口,只能任由李青瓷跑遠。

李青瓷憑藉記憶跑向金蓮酒吧,已經臨近淩晨時分,她卻無所畏懼。

到了金蓮酒吧,蟈蟈剛好重新戴上鴨舌帽與氣喘吁吁跑進酒吧的李青瓷擦肩而過。

趙甲第下樓,看著沒頭沒腦不管不顧沖進酒吧踏上樓梯的漂亮女孩,撓撓頭,問道:“你來幹什麼?”

李青瓷站在樓梯上,仰起頭望著安然無恙的年輕男人,咬著嘴唇,在醫院異常冷靜的她滿眼淚水。

趙甲第最怕女人這副樣子,歎氣道:“我這不還沒死,好了,你回去告訴你朋友,安心住院,沒啥後遺症,不過還想找回場子的話,我奉勸一句,別指望,再鬧出波折,我真不會再管閒事。”

李青瓷還是安靜地流淚,就是不說話。

趙甲第無奈道:“姐姐,你別這樣啊,我真沒事,我想你朋友也沒大問題,都好好的,你還想我怎麼樣?”

李青瓷突然蹲在樓梯上哽咽起來,肩膀聳動。

趙甲第深呼吸一口,這才想起她只不過是一個漂亮一些聰明一點膽大一點堅強一點的女孩,會擔心會害怕會無助,走下去,坐在她身邊,點燃一根煙,沒有碰她,只是輕輕道:“哭吧,哭出來就沒事了。”

李青瓷哭了一會兒,抬起淚眼婆娑的精緻臉蛋,望著趙甲第。

趙甲第突然笑了,道:“哭成小花貓啦。”

李青瓷破涕為笑,百轉柔情。
作者: Auster    時間: 2011-12-12 10:31 AM

正文第90章 生日快樂


趙甲第不會吟詩作賦,不會油腔滑調,不會製造浪漫氣氛,只是說送李青瓷回去,她沒有答應,說再走走,趙甲第看了下時間,已經將近淩晨半點,不過既然李青瓷一個女孩子都不介意大半夜軋青石板路,趙甲第沒傻到堅持己見,

小時候潑辣和美豔共長天一色的趙寡婦也不是一開始就同意小八兩蹭她胸脯,抵不住他糾纏不休,念在他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孩,才半推半就,由著他得寸進尺的揩油,在確切來說應該叫引龍的老家,豔名遠播的趙寡婦絕不是那種家裏沒了男人就可以讓村長村支書之流串門調戲的弱女子,饒是在趙家村如日中天的土皇帝趙三金都吃癟過,這才成就了小八兩在商雀豹子這些傢伙心目中的無上威嚴。

陪著李青瓷走在古鎮小道上,此時幾乎見不到路人,小橋流水人家,安靜祥和,趙甲第猶豫了一下,問能不能幫個忙,雙手擺在身後蹦蹦跳跳腳步輕靈的李青瓷說沒問題啊,那神情那眼神,差點讓趙甲第想歪,誤以為江湖上最庸俗的英雄救美後美女哭著喊著抱著大俠大腿要以身相許的橋段終於要出現了,

不過趙甲第的理智艱難戰勝感性,說等下先和他去住的地方,到時候朋友問起來就說員警的插手才讓這起風波平靜下來,李青瓷想了想說好,她沒有問趙甲第她走後金蓮酒吧發生了什麼,趙甲第一路上也不曾提起,兩人慢悠悠到了小草經營打理的酒樓門口,袁樹拿著單反相機站在街道上,望著趙甲第和李青瓷,看到兩人始終間隔半米距離,微微鬆口氣。

馬小跳一夥人都在一樓等著消息,見到趙甲第完好無損,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如釋重負,不說103,就連馬小跳的兩位浙江哥們和他們的女伴,都很真心實意地擔心趙甲第,第一次發自肺腑覺得這個穿著樸素相貌簡單的傢伙是值得交往的朋友,

首先,他們看得出趙甲第跟李青瓷一夥並不熟絡,卻還是簡直是莽撞衝動地在第一時間出手相助,就算是對李青瓷有了覬覦之心,僅就膽量魄力而言,兩位浙江紈絝自認比不上,其次,在局面打了一個死結後,並沒有讓他們被動地參戰,很爺們地找了個並不算高明的理由讓他們離開得有臺階有面子,光是這一點,小草最為感激,馬小跳這幫人根不在烏鎮,鬧僵了大不了繼續去上海廝混,他不行,除非把酒樓關門大吉,灰溜溜逃回杭州。

趙甲第見到眾人後,把想好的話說了一遍,馬小跳等人雖然覺得不太合情理,但有李青瓷一板一眼的證實,就都不再追究,沒事就好,反正明天一大早就去杭州,李青瓷完成任務,就要回醫院,沒有具備遺傳家庭大將之風的她坐鎮,難保那群同伴會不會再做出荒唐舉動,趙甲第當仁不讓得做這個保鏢,袁樹輕聲道陪著一起,李青瓷沒拒絕,趙甲第就不說什麼,三個人走出烏鎮,

在一座臨河的橋畔,李青瓷笑著對袁樹說你幫我和趙甲第照張相吧,袁樹點點頭,趙甲第和李青瓷站在青石板路上,微微貼近,袁樹找了個角度,然後伸手做了個ok的手勢。

把李青瓷送到醫院門口,李青瓷對趙甲第說了聲謝謝後就獨自走進去,趙甲第想掏根煙,卻發現最後一根就在在金蓮酒吧陪李青瓷坐在樓梯上光榮陣亡了,歎了口氣,和馬尾辮安靜地返回。途徑和李青瓷站著拍照的橋畔,趙甲第停下腳步,盯著馬尾辮,袁樹心虛地撇過頭,趙甲第笑著搖了搖她的馬尾辮,蹲下去說,來,我背你。

袁樹趴在他背上,紅著眼睛輕聲說對不起。

因為她其實並沒有拍照。

顯然,趙甲第知道這件事。

趙甲第背起並不重的她,柔聲道下不為例。袁樹弱弱嗯了一聲。

趙甲第慢慢前行,像是解釋什麼,道:“她聯手機號碼都沒有跟我要。”

袁樹訝異,還有點打抱不平,道:“為什麼?”

趙甲第不以為意道:“可能她在用這個善意地提醒我,我跟她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覺得被背著很溫暖很安穩的袁樹如釋重負的同時恨恨道:“我不喜歡她的那種驕傲,一見面就不喜歡。”

趙甲第哈哈笑道:“都說文人相輕很厲害,我看是美女相輕才對。”

袁樹現在心情舒暢,在寒冷的夜晚也覺得如沐春風,抱緊趙甲第的脖子,也許是她後知後覺,也許是故意裝作察覺不到趙甲第用後背欺負她比李青瓷要“驕傲”不少的胸部,在他耳邊呢喃道:“我比她漂亮,對吧?”

趙甲第被她的孩子氣逗樂,托著馬尾辮誘人臀部的雙手有意無意提了提,道:“等你考了後年的上海市理科狀元,就比她漂亮。”

袁樹嘟著嘴巴。

趙甲第似乎想起什麼,問道:“老實交代,你哪來的酒量,該不會是瞞著我在金蓮酒吧這種地方練出來的吧。”

袁樹調皮地輕輕在趙甲第耳朵邊呵氣,微笑道:“怎麼可能,我家裏窮,因為經常熬夜看書,初中就是住寢室,不可能大半夜起床泡茶喝提神,更買不起咖啡,每次週末回家就會讓我媽買那種按斤兩賣的白酒,裝到礦泉水瓶裏,躲在棉被裏打電筒看書的時候要是打瞌睡了,就喝上一小口,很管用哦,用這個土法子練了五年的酒量,你說我能不會喝酒嗎?哼哼,我又沒你那麼聰明,所以只能勤能補拙笨鳥先飛。”

趙甲第感慨道:“真是個好孩子。”

袁樹溫順把腦袋靠著趙甲第的脖子。

趙甲第說道:“回頭別讓你媽破費錢了,我給你裝一礦泉水瓶的好酒,不過酒好,後勁也就大,可別迷迷糊糊尿床。”

袁樹小臉通紅,張嘴不痛不癢咬了一口趙甲第。

趙甲第就這樣背著袁樹回到酒樓,馬小跳那幫人在大堂玩三國殺,李峰和沈漢則回房間用小草的筆記本看男女動作片,當時一聽小草有好片子,兩頭牲口眼睛都亮了,只希望這兩畜生別看完片子就迫不及待拿對方開刀。

他們對趙甲第和馬尾辮校花的親昵見怪不怪,小草猶豫了一下,走上前輕聲說騰出一間比原先更好的房間,需不需要換一下,趙甲第笑著說小草哥不需要你玩你的,小樹覺得原先的房子就不錯,特別是那張床。袁樹羞紅了臉,小草哈哈大笑,不再打擾兩人溫馨世界,只是說過段時間去上海玩一定要拉上趙甲第,趙甲第說當然沒問題。

小草看著趙甲第背著袁樹上樓,唏噓感歎著坐回位置,對馬小跳說小跳,你幾個室友人都不錯,尤其這個趙甲第,絕對是值得你用心結交的朋友,說不定能跟我們這幫人成為實打實的哥們。正摟著蕭筱佔便宜的馬小跳笑著說必須的,我來跟你們說下甲第的英勇事蹟,就明白他的不一般了,知道他高考幾分嗎,570分,是不是覺得不咋的,嘿嘿,他娘的人家高考英語零分!

這是啥概念,數學滿分,理綜296,咱們高中那所學校再牛b的尖子生能考出這成績?這還不算啥,迎新晚會上咱家的蕭筱姐一出場,夠火辣妖嬈的了,可壓軸一個臨時客串的文青美女更漂亮,你知道趙甲第見了人家第一面幹了啥,就把人家堵在小道上,開門見山說姑娘啊做我女朋友吧,最後怎麼著,還真被他拿下了,不信你們問蕭筱,那女孩長得咋樣。蕭筱擰了一把口無遮攔的馬小跳,有點幽怨道確實漂亮,很漂亮。

馬小跳繼續興高采烈道,人家虎啊,方方面面都虎,可哥就沒見過比他更實在的人,你說這麼個猛人怎麼裝逼都不過分吧,可人家還真就一點都不裝13,在寢室在班上,都瞧不出半點端倪,一開始我也納悶,甲第這傢伙是不是腦子有病啊,後來相處下來,才明白一點,操,這傢伙是真覺得b這玩意沒啥好裝的,不像咱們吃魚翅鮑魚就覺得跟吃酸菜稀飯的兄弟劃清界限,境界不一樣啊。小草,你比咱寢室長,哦,就是李峰有錢吧,更帥吧,有人脈吧,可你有覺得他故意巴結你嗎?跟你說話會格外熱情一點嗎?

小草想了想,誠懇說沒有。

馬小跳一拍大腿,卻是蕭筱的美腿,說這就是趙甲第讓我打心眼喜歡的地方了。

被拍一下大腿嚇了一跳的蕭筱媚眼一拋,嬌笑道得,小跳喜歡上趙甲第了,八成得出櫃,改變性取向。

馬小跳笑駡道去你妹的。

這句是趙甲第偶爾蹦出不能算口頭禪的習慣用語,整個103都愛用。

趙甲第沒有料到樓下所有人都在討論他,回到房間,把袁樹放下,躺在床上看手機,因為除了小兔崽子趙硯哥記下他的生日之外,麻雀老楊這批人都發來祝賀短信,袁樹坐在床沿,俯下身,有點好奇。

“想看?”趙甲第笑問道。

袁樹點點頭。

她想在他的世界裏人生中有存在感,哪怕她只是棋子,只是金絲雀。

趙甲第把手機遞給她,並不避諱。

從下往下拉,第一條是黃華,短信內容是祝八兩生日日日日日日……快樂,無數個日,幾乎佔據了整整一螢幕。

趙甲第似乎自言自語道:“黃華是個不太一樣的富二代,是單親家庭,他媽一手帶大的,他媽不容易,為了支撐一家差點頻臨破產的上市公司,付出很多,又好強,什麼都要做第一,所以就不能避免一個額外的付出,懂我這個意思吧,所以黃華的男女關係在外人眼中就格外糜爛,只要不帶性病的妞,臉蛋過得去,身材好點,他就千方百計勾搭,上了床第二天下了床就立即說別再見,屬於那種開酒店錢都要讓女人掏的典型小白臉,不是他沒錢,是他就不願意花這個錢,

去年碰上一個生意場上的熟-女,這小子跟我說這次可能要栽跟頭,後來那個在京津一帶有點名聲的女人竟然真的為他離婚,連女兒都沒要,在青島開了一家五星級酒店,暑假裏我要來上海的時候,這傢伙在酒店總統套房跟一夜場拐騙到手的女孩正魚水之歡,被那位年輕阿姨捉姦在床,當時要死要活的,最後還是沒散,黃華也繼續他的小白臉生涯,他總說他在歡場上的經歷寫成一部小說,一定大紅大紫,這不就成天想著勾搭一個文學女青年,肯免費上床打-炮還能幫他寫傳記。”

第二條是楊萍萍的:八兩,本來姐姐是對你沒性趣的,不過念在今天是你生日的份上,就允許你來北京大學寢室玩弄姐的肉體一回,有效期是三天,過期作廢。

趙甲第笑著道:“萍萍姐是奇女子,初中就仗著發育早,在ts市夜場酒吧瘋玩,認識我們後就收斂很多,一開始有很重的公主病,好幾次都讓我差點要扇她巴掌,現在才好點,熟了後就發現她其實沒表面上那麼不可理喻,最擅長最喜歡玩曖昧,可就是不跟你上床,

據說高二的時候有個哥們跟她視頻聊天,被撩撥得欲火焚身,然後萍萍姐就說開房間去,關掉視頻,她把酒店和房間號發過去,結果那哥們風塵僕僕好不容易找到那家破酒店,興匆匆敲門,開門的是個大叔,憋了一肚子邪火的哥們只好將就著找髮廊妹,最悲劇的是竟然得了梅-毒,一戰成名,事後那哥們就要找楊萍萍算賬,結果反過來被我們給輪了,有點慘的。”

第三條是老楊的:生日快樂,等哥穿上正式軍裝,下次生日給你帶兩個軍花玩玩,這次先欠著。

趙甲第把頭枕在袁樹大腿上,解釋道:“正統意義上的高幹子弟,甚至一開始連我們都始終不清楚他家是啥背景,這小子比較喜歡悶不吭聲,特悶騷,後來才知道有個當中將的爺爺,關鍵是老頭子還沒退下來,放屁比一般將軍拍桌子大聲說話都管用。軍隊大院裏出來的孩子,打架不是玩狠,是真的狠。我跟他純粹是不打不相識,打出來的交情。”

手槍發了條:八兩你丫別在上海女人的肚皮上掛掉,好歹等哥混出名堂,到時候來上海請你吃人體宴,旁邊還得讓一圈美女光著屁股圍成一圈,看著咱哥倆吃。

袁樹目瞪口呆,趙甲第有點尷尬地撓撓頭笑道:“這是大傻逼,別理他。不過這傻逼以後肯定比今天那個旭哥要牛-逼一百倍。”

虎子則是:八兩,好想好想好想給你俺的溫暖懷抱。

趙甲第笑駡道:“還是個傻逼。”

麻雀和豹子都是簡單四個字,生日快樂。

只有胡璃沒有發短信,這是因為她去偏遠山區支教的時候幾乎什麼都沒有帶,包括手機。

但有一條沒有儲存號碼的手機短信,跟麻雀和豹子一樣,都是只有生日快樂四個字。

趙甲第沒有說話。

袁樹沒有問。
作者: Auster    時間: 2011-12-12 10:32 AM

正文第91章 大被同眠


這個時候突然收到短信,是趙甲第舅舅趙大彪,問他睡了沒,拿著那只諾基亞的袁樹想把手機還給趙甲第,他讓馬尾辮回復一條沒睡,然後很快趙大彪就打電話過來,趙甲第依然把頭枕在袁樹被牛仔褲包裹出誘人曲線和彈性的美腿上,

舅舅是天生大嗓門,在電話那頭問八兩在哪呢還不睡,趙甲第沒好氣道管你鳥事,並不覺得大外甥言語不敬的趙大彪嘿嘿笑道剛忙完你爹指派下來的公關任務,在一家隱蔽的私人會所把一群大叔給灌趴下了,順道在酒桌上賺了筆外快,馬無夜草不肥嘛,這不手頭一有錢,就想到你了,雖說過了12點,但對我這種浪蕩夜貓子來說一天還沒過去,你的生日還算數。

趙甲第享受著袁樹並不熟練的指壓按摩,笑道算了就你那點從趙三金牙縫裏摳出來的鈔票還是老老實實打賞給你小蜜二奶情婦,我這邊不缺你那點黑心錢,趙大彪憋屈鬱悶道你這個說話盡寒磣人的沒良心八兩,舅舅沒跟你開玩笑,錢一拿到手我就托人拿著錢去給挑禮物,奈何陪著一幫亂七八糟的人吃喝玩樂,到了大半夜都還抽不出時間,這不現在終於空閒下來,舅給你買了塊雅典San啥的,反正瞅著挺漂亮,舅的意思是這表你估計不戴,那就送給看上眼的女孩子,反正女孩戴男表更有味道,對了,你在哪啊,我現在就讓人開車過來,上午我就要飛回ts。

趙甲第頭疼道我和朋友在烏鎮,明天去杭州,你的禮物還是先留著吧,等我回ts再說。趙大彪急了,說那不行,必須今天送到你手上。停頓了一下,趙大彪嘿嘿笑道咱們老佛爺還吩咐我給你帶了東西。趙甲第罵了一聲草。趙大彪哈哈大笑,說等到了烏鎮再打電話給你,最多再等一兩個鐘頭。趙甲第提醒道沒酒駕,實在不行就花錢代駕,趙大彪連忙說有司機,美女司機。

“你舅舅要來烏鎮看你?”袁樹輕聲問道,她的手很漂亮,纖細,骨感和肉感兼得,溫柔揉捏趙甲第的太陽穴。彈鋼琴的纖手未必都好看,但如果袁樹會彈鋼琴,一定能讓男人如癡如醉。

“恩,他這就是這個脾氣,都三十多的人,還是莽莽撞撞,也就他能和小雞玩得起來,小雞其實有個親舅舅,人和名字一樣不俗,黃睿羊,不過小雞從小就跟我舅舅親近,相反對那個一心想要在集團內爭權奪利出人頭地的親舅舅不感冒。”

趙甲第玩著手機,心情不錯,就給馬尾辮說了點家事,“我舅叫趙大彪,村子裏綽號趙大炮,外頭叫趙五炮,至於為什麼叫這,估計你不會想知道,我舅這種人,就屬於只有親近的人才覺得他不錯,外面人都不喜,坑蒙拐騙黃賭毒,敗家的活兒全碰,要義氣沒義氣,要智慧沒智慧,小聰明當然還是有的,總得來說就是對道上的人來說,

我舅做酒肉朋友很稱職,錦上添花的事情最順溜,雪中送炭,沒門,不落井下石就要燒高香了,記得以前有個ts跟我舅稱兄道弟的混黑大佬進了局子,把老婆孩子託付給我舅,結果沒幾天他老婆就跟我舅上床,這綠帽子戴得冤枉。不過你放心,咱趙家不出白眼狼,有我奶奶壓著也出不了大規模窩裏鬥,何況我舅沒心沒肝沒肺沒道德,對我還是很好的,只要我的朋友,他都會出十分力氣費盡心思當菩薩供著,我舅這人,天生的八面玲瓏奴才命,呵,這是趙三金說的,一語中的,道破天機。”

“你舅怎麼也姓趙?”袁樹好奇問道。

“說起來就又是一段辛酸坎坷了,要不咋說我是有故事的人。”趙甲第自嘲道,“不過不想說。”

“喂!”袁樹抗議道。

“小馬尾辮給我玩玩我就說。”趙甲第耍流氓道。

袁樹瞪了眼,還是乖乖把打理得很用心的漆黑馬尾辮從背後繞過來,遞給趙甲第。心滿意足的趙甲第繼續道:“我爸跟我媽其實是一個村子的,因為我們村子趙是大姓,他們兩個都姓趙,我們家很早的時候根本稱不上闊綽,聽趙大彪說我爸小時候家裏過年都得去親戚家借點雞鴨魚肉,才勉強能吃頓像樣的年夜飯,

那時候我媽家在村子裏是大戶人家,我媽很早就出落得漂亮,附近村子都有很多富裕人家的年輕小夥子暗戀我媽,可我媽死心眼,偏偏就喜歡小她三歲的趙三金,就是我爸,我爸20歲出頭就在曹妃甸不務正業遊手好閒出了名,我媽家當然不答應這門親事,我爺爺第一次領著趙三金上門提親的時候,東西直接被我外公丟出大門,

我爸一怒之下,當天就離開ts,獨自前行東北,闖蕩打拼了整整五年時間,我媽就等了他足足五年,等趙三金回來,我媽家總算答應這門親事,沒想到我爸把我媽肚子搞大後,剛要在村子裏擺酒,突然跟北京一個女人閃電結婚,那女人是北京根正苗紅的紅三代,趙三金做了回不折不扣的陳世美,

我媽家差點要跟我爺爺拼命,我爺爺一氣之下把趙三金逐出家門,說這輩子別回趙家村,來一次打斷一條腿,趙三金成了那個紅色大家族的上門女婿,只用了不到三年時間,就成為ts市最大的暴發戶,有一天突然離婚,回到ts市,要認我媽做媳婦,順便認我這個被全村罵野種的小孩兒子,我媽傻啊,竟然答應了。”

“後來呢?”袁樹問道。

“後來?”趙甲第冷笑道,“後來在我上小學前,趙三金給我找了個年輕漂亮的家庭老師,教我英語,教我姐鋼琴,教著教著,那女人肚子就大了,然後有一天找上我媽,說她懷上趙三金的孩子,我媽沒哭沒鬧,就移民去了加拿大,眼不見為淨,可就是不肯辦離婚證,就是要讓那個狐狸精不舒服,沒想到這場恩怨一直持續到今天,我媽硬生生膈應了那個小三將近整整十四年,偶爾過年還會回國,以正房的身份去打量去審視我那個名義上的後媽,小馬尾辮同學,是不是聽著很有戲劇性?”

袁樹沉默不語,眼神有點哀傷。

“別這死氣沉沉的表情,爺不愛看,來個狐媚撩撥的。”趙甲第睜開眼望著袁樹調戲道。

袁樹思索片刻,微眯著眼睛,果真露出一個嫵媚的神情,彎著腰,馬尾辮被他捏在手裏,只被褻瀆過一次的傲嬌胸脯格外突出。這妮子看樣子是真把趙甲第當清心寡欲的聖賢了,一點都不怕乾柴烈火。

“知道這床叫什麼嗎?”趙甲第笑道。

袁樹愣了一下,搖搖頭。

“是明代的馬蹄足大筆管式架子床。”趙甲第輕輕道。

袁樹露出小小的崇拜。

“不是我博學,是陪你逛江南百床館的時候留意的。”趙甲第扯了扯那根馬尾辮,教育道:“就像我們去金蓮主題酒吧,你想過沒有為什麼自己沒有第一時間看到腳下玻璃地板下的三寸金蓮繡花鞋?作為一名立志為了自己男人衝刺理科狀元的好學生兼優秀情婦,一定要知道一顆再聰明的腦袋,容量終歸是有限的,所以不管在學習上,還是生活上,對資訊的篩選和有效的儲存,至關重要。

道理一般都是大的,但細節都是小的,這就跟下圍棋一樣,斬殺大龍固然華麗異常,驚心動魄,可還得一子一子有策略的算計,小樹樹,要做美貌與智慧並存的上海首席花瓶,任重而道遠啊。”

袁樹掩嘴一笑,喂了一聲,抗議說我不是花瓶。

趙甲第不以為然。用心極致,這是每一位圍棋大國手必須做的事情,這恐怕也是枯黃消瘦男人不再讓趙甲第在棋盤上花費時間去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重要原因,對趙甲第一直視作繼承衣缽接班人的趙山虎也好,對趙甲第不理不睬的趙三金也罷,恐怕都不樂意趙甲第去做職業棋手。

以前都是趙甲第被人教育訓斥,現在輪到他開始調教馬尾辮,這種感覺不壞。他琢磨著既然要像楊青帝養成蔡姨那樣,就得注意別讓自己的馬尾辮太鑽牛角尖,沒了最要緊的靈氣,怎麼能成為將來傾國傾城的上海市花?至於花瓶與否,根本不重要,花瓶也分貴賤,天壤之別,差的是贗品,普通的也不值錢,但好的,像鬼穀子下山罐那樣的絕品,誰買得起搬得回家?

趙甲第估計舅舅趙大彪還有一會才到烏鎮,閑著無聊,就吩咐袁樹去把筆記本拿過來說要看點東西,結果一開始以為他是要繼續看大盤走向的馬尾辮捧腹大笑,躺在大床上樂開了懷,花枝招展,格外考驗男人的定力,

趙甲第故意不理睬她,繼續看他的《葫蘆娃》,袁樹一直笑,差點笑出眼淚,一起趴床上的這個男人在她眼中無疑是一如既往的強大偉岸,幾乎無懈可擊,學習,圍棋,鬥毆,人情世故,都讓她大開眼界,可此時,這個形象一直強大到近乎陰沉城府的傢伙竟然很專注投入地看一部年齡比他們還要大的動畫片,

袁樹開心夠了,就陪著他一起看葫蘆兄弟,兩個人趴在床上,托著腮幫,趙甲第很認真道:“我一直很佩服蠍子精,小時候就很好奇為什麼這醜八怪長這德性還能把大胸石榴裙長尾巴的蛇精誰娶回家,我後來再看這部動畫,就覺得要是葫蘆娃們要是再長大一點,估計青蛇精就不用那麼費勁,直接祭出必殺的美人計就全部撂翻,後來第二部《金剛葫蘆娃》出來,我總覺得蠍子精跟小姨子青蛇精肯定有一腿,小樹樹,你覺得有這個可能性嗎?”

袁樹無言以對,這傢伙看部單純勵志的動畫都這麼成人版,真不知道他腦袋裏裝著什麼。

看著趙甲第同志一臉津津有味,袁樹突然覺得自己那份可能在很多成人眼中有點幼稚的堅強再次柔軟下來,輕輕靠近他,依偎著他,大冬天,江南烏鎮,馬蹄足大筆管式架子床,她滿心暖洋洋。

趙甲第心無旁騖地看著其實看過無數遍的國產動畫片,看完葫蘆娃繼續看黑貓警長,竟然暴殄天物地忘記去禍害身邊慵懶可口的馬尾辮美人。

趙大彪終於打電話說到烏鎮外頭,趙甲第的意思是自己下樓去拿東西就行,袁樹不肯,也不撒嬌,就是一臉幽幽哀怨望著他,趙甲第沒轍,就帶著一起出門下樓,大堂裏蕭筱和幾個女孩已經去睡覺,小草和馬小跳幾個還在賭桌上奮戰,小草很善解人意地打電話吩咐幾個在烏鎮桐鄉這一塊比較上得了檔次的小美眉過來,

馬小跳幾個也不怕死,仗著蕭筱幾個女人不會下樓打擾,肆意調情,手腳小動作不停歇,見到趙甲第和馬尾辮這個時段還要出門都有點詫異,不過沒多嘴,等趙甲第和袁樹離開酒樓,小草壞笑道難道是甲第覺得房間隔音效果太差出去野戰,馬小跳笑駡野你妹,哄堂大笑。

在烏鎮外頭一家銀行門口會面,趙大彪身邊站著那位在石家莊勾搭上的少婦,她一開始極不情願做司機從上海跑到烏鎮,對趙五炮抱怨說什麼事情讓你公司下屬去辦不成嗎,脾氣火爆的趙大彪差點一耳光直接甩過去,念在這兩天這婆娘把自己伺候得還算舒坦,忍了,來之前撂下一句,不開車也行,自己坐飛機回ts,以後別煩老子。

剛把雙b茶花包換成迪奧新款的少婦立即不說話,老老實實開著金海分公司的寶馬760趕來烏鎮,有gps,總算沒繞路地安全到達,趙大彪一見到趙甲第,來了個熊抱,然後把一大一小兩隻袋子交給親外甥,笑道:“大袋子裏是咱家老佛爺給你這個心肝寶貝的東西,不知道啥,小袋子是舅舅送你的手錶,時間有點趕,你將就點。”

“要不找個地方吃宵夜?”趙甲第笑道,把兩個袋子都交給文文靜靜忐忐忑忑的袁樹。

“宵夜哪有女人好吃。”趙大彪嘿嘿道,降低嗓門道,“等下我把車開到暗一點的地方,玩玩車震,這車寬敞,最適合。”

趙甲第翻了個白眼。

“小姑娘是甲第的女朋友吧?”趙大彪轉頭望向袁樹笑呵呵道,小八兩眼光確實好,到上海就釣上這等姿色的氣質美眉。

袁樹很誠實地搖搖頭。

“你玩你的,我先回去睡覺。”趙甲第不想多說。

趙大彪也乾脆,上了車就讓少婦找個僻靜地方玩車震去。

回到酒樓房間,和馬尾辮坐在大床上的趙甲第拆開大袋子,是奶奶送的一些土特產,和兩雙老人家親手縫製的厚底布鞋,這待遇,趙三金求了很多年也沒實現,趙家老佛爺總說你又不窮是我孫子窮,等哪天你把家產全給小八兩了娘再給你做布鞋,趙三金對此毫無辦法。精緻小袋子裏是個包裝盒,打開,一塊掐絲琺瑯的雅典SanMarco,確實不錯,趙甲第對袁樹命令道:“伸出手?”

袁樹沒有伸出手。

趙甲第瞪大眼睛。

袁樹哼了一聲,躺下去,睡在床裏頭,背對著趙甲第。

“不要是吧,我立馬送李青瓷去。”趙甲第笑道。

袁樹飛快起床,主動伸出手臂。

趙甲第給她戴上,挺搭。有獨特氣質的女孩就是有先天優勢,哪怕穿著樸素,戴著價格不菲的雅典,都能相得益彰。

“睡覺。”趙甲第鑽進被窩,一脫衣服,只剩內衣內褲,關掉燈,一動不動。

袁樹猶豫了很久,才縮進被子,緊靠著牆根,以蝸牛漫步的速度悉悉索索一件一件褪下衣物,足足用去將近半個鐘頭。

受盡煎熬的趙甲第一把將她攬入懷中。

袁樹身體顫抖。
作者: Auster    時間: 2011-12-12 10:32 AM

正文第92章 淑女


趙甲第沒有下一步動作,只是輕輕摟著軟香溫玉,說袁樹你跟我說說你小時候的事情,緊張萬分的袁樹輕輕訴說起她的童年往事,一開始還有點結結巴巴,到後來就順暢許多,等她軟軟糯糯用大半個鐘頭說完她自認相比趙甲第很平凡很普通的十七年生活,驚訝發現抱著自己的男人已經沉沉睡去,打鼾聲很輕,

袁樹在那次網吧事件後跟他已經睡過一張大床,知道他並沒有打呼的習慣,想來因為他是今天確實有點累,袁樹反手抱著他,琢磨了一些理不斷剪還亂的小女人心思,漸漸一同熟睡過去。

清晨趙甲第率先起床,拉著她出去晨跑,袁樹體質不好,在安靜的青石板小路上經常停停歇歇,趙甲第並沒有停下腳步,只是每當這個時候就稍微放緩一些,袁樹咬著牙跑了半個鐘頭,回酒樓的時候趙甲第告訴她女人養身要從女孩階段做起,很大男子主義地教育她病美人林黛玉不吃香,有空要多跑步,自個兒打籃球也可以,一路上鞋帶鬆開兩次的袁樹微微蒼白著小臉蛋點點頭,決心以後還是捨棄每次課間操可以不參加的尖子生特權,要下樓多運動。

小草這幫熬夜完畢還不忘上樓去大床上扒光女伴衣服的的牲口到早上九點多才起床,收拾妥當,殺向杭州,小草特地塞給趙甲第一張名片,重申一遍下回去上海一定要聚聚。

坐車的位置安排跟第一天一樣,不過蕭筱要求坐後排去,趙甲第只好搬著筆記本坐在副駕駛席,蕭筱就一副大姐大派頭跟袁樹套近乎,一來二去,眼尖的蕭筱竟然瞥見了袁樹手腕上的那款嶄新掐絲琺瑯雅典表,卻不動聲色,悄悄看了眼用電腦看坐在前排繼續悶葫蘆的趙甲第,她其實不知道這表的牌子,只是覺得不像地攤貨便宜貨,嘀咕難不成這個被馬小跳挺重視的校友還是個不屑包養大學生直接包養高中校花的隱富二代?

對蕭筱這類很現實很實際的女生來說,男人長得帥不帥其次,腰包有多鼓更上心,畢竟男人的錢包將直接與她們的名包、衣服和鞋子掛鈎,再說了長得帥點也就是床上前-戲賞心悅目一點,還不說定連搗鼓個高潮最後都得靠她自己用手,一想到這裏,蕭筱對馬小跳很滿意,越發堅定了要套牢這個浙江紈絝成為杭州貴婦的決心。

到了杭州,馬小跳讓趙甲第李峰幾個選擇是有特色的西子國賓館還是靠近西湖的凱悅酒店,本來趙甲第想選西子國賓館,不過寢室長強烈要求住更貴的凱悅酒店,只能作罷。

午飯並沒有大魚大肉,馬小跳帶著他們去了知味觀品嘗特色小吃,是一家百年老店,趙甲第對蟹粉小籠比較鍾情,胃口很小的袁樹也食指大動,發揮出超出水準的戰鬥力,蕭筱和其餘兩位美女對此沒什麼感覺,知道馬小跳是照顧室友,當然不會花瓶到給臉色看,下午一行人騎著杭州特色的自行車逛西湖,袁樹最為開心,拿著單方相機照了很多,去沒有主動要求和趙甲第合照,一張都沒有。

晚飯是在凱悅酒店吃自助餐,馬小跳要了兩瓶外行趙甲第根本沒聽懂牌子的紅酒,說先熱熱身,晚上才是重頭戲,袁樹現在已經適應蕭筱她們幾個女人的言談舉止,開始有點融入一個大圈子下的小圈子,不過大多時候蕭筱姐跟兩個時尚女孩談論化妝品和衣服的時候都兩眼茫然,

所幸她記性好,不管資訊是不是垃圾,都記在腦子裏,準備等晚上再用趙甲第的電腦查一下,趙甲第的資訊篩選論讓她受益匪淺。馬小跳給自助餐買單,已經差不多8點鐘,說再過一個半鐘頭去酒吧,一家接著一家的玩,不醉不歸,馬小跳買單的時候沈漢在一邊,吃不慣自助餐的他本以為一頓下來一兩千就撐死,沒想到足足花費6000多塊,偷偷咂舌。

既然還有一個半鐘頭閑余,趙甲第就打了一輛車去一個早就想去的地方,袁樹捧著單反形影不離。一開始袁樹以為趙甲第要逛杭州古街,或者是市中心的繁華街道,出乎意料,那條街一眼瞧上去並不特殊,只是當趙甲第安靜沉默走到很不起眼的一棟建築物前停下腳步,抬著頭若有所思。

袁樹才開始了然,東吳證券有限責任公司,趙甲第只是稍作停留,就繼續前行,輕聲道:“以前這應該叫湖墅南路,現在改為文暉路,曾是江浙遊資的集中營,07年08年的時候很出風頭,我當初做短線的時候跟這裏頭的一對夫婦學習到很多東西。不過後來對他們的手法有點想不通,可能是我井底之蛙接觸不到私募內幕的緣故,一開始就對他們衝擊中信證券和中國聯通不理解。”

袁樹根本聽不懂,趙甲第卻自顧自說道:“在我看來,任何一個操盤手都應該有自己堅定的原則,不管手法如何兇悍,不管市場如何波動,都要有清晰的自我定位。湖墅南路一開始表現出來的原則就是不碰基金重倉股,私募不能自大到真的可以將資金為王進行到底,做短線,做到他們這種漲停敢死隊的地位,就更應該如此。

在湖墅南路之前,其實還有個銀河證券寧波解放南路,都很傳奇,浙江人的確是一個很獨到的群體,做民營企業敢為天下先,做投資一樣有一股勢不可擋的狼性,即便是私募,也敢直接和公募基金叫板,那可都是靠錢砸出來的啊,一個3G概念就讓這個你看到的營業部蒸發了好幾個億的資金,還有大量盲目跟風後就再沒能活過來的散戶,割肉活命的感覺,不是股民的你,是絕對體會不到的。”

袁樹繼續一頭霧水,比聽到蕭筱的名牌術語還要頭疼。

趙甲第撇撇嘴,抽出一根煙,道:“不過這還不算什麼,有機會帶你去見識一下上海的舊德隆總部,給你說說那個江湖,那才是真正的刀光劍影,我想總有一天,我也會站得更高一點,不管是在杭州還是上海。到時候應該可以看得更透徹一點,而不是像做一個前兩年的小魚小蝦,只能做技術股賺別人牙縫裏剩下的小錢。我現在的計畫是兩年後成立自己的投資公司,找到一兩個志同道合的戰友,再雇一批憨厚的老黃牛型操盤手助理,爭取能夠運作起碼兩點五個億以上的資金,讓他們做中長線,我獨自做短線,做強勢股。”

袁樹再懵懂,可兩點五個億聽在她耳朵裏還是很有衝擊力。

趙甲第叼著煙緩緩前行,雙手放在腦後,眼神犀利,沉聲道:“以前看到趙三金身邊那些來來走走的投資人或者給他打工的商界精英,還沒什麼感觸,等自己開始賺錢,才知道都是有點真本事的傢伙。

重新審視他們,除去趙三金近兩年挖掘到的一支青年近衛軍不說,都是老道的60後70後,偏好側重基本面選股,因為他們十幾二十年積累下來的社會閱歷和人脈交際是現在玩私募的80後不能比的,我自然也能不例外,前幾天坐在電腦前從操就業,突然覺得挺淒涼的,就只能對這一台電腦在技術層面計算,東拼西湊70萬塊錢不到,竟然都有點畏手畏腳。”

趙甲第放下手把煙屁股丟進垃圾箱,袁樹主動拉住他的手,溫柔道:“我相信你。”

“你一個小馬尾辮相不相信我沒用,得我相信自己的本事才行。”趙甲第笑道。

袁樹嘟著嘴巴生悶氣。

趙甲第彈了一下她的馬尾辮,站在街道拐角處深呼吸一口,感慨道:“杭州是個做私募的好地方啊。遊資多,散錢多,還容易抱團。其實以前做短線的時候也認識一些稀奇古怪的人,有個qq群,全是股市玩家,其中好像有過江浙一帶的人主動要過我的聯繫方式,當時懶得理睬,高三的時候瞎玩,怎麼賠錢怎麼玩,結果就有人跳出來罵我是莊稼,聽清楚,不是家庭的家,罵我是給莊家的狗提鞋都不配的莊稼,估計一開始我的成績過於優秀了點,那傢伙一虧錢,就因愛生恨了。”

袁樹罵道:“他神經病啊。”

趙甲第笑道:“淑女也罵人?”

袁樹恨恨道:“我還會打人呢!”

趙甲第這才想起袁樹摔耳光和踹人都是很生猛很動人的,心情大好,抱著她站在熙熙攘攘的十字路口斑馬線上親了一口臉頰,措手不及的袁樹僵硬著身體,不抗拒不害怕不害羞。

兩人準時回到凱悅酒店集合,馬小跳又喊了一對在杭州本地讀大學的小富二代情侶,一起殺向一家叫爵色的酒吧,因為離酒店近,加上也不算太吵,容易把氣氛提起來,趙甲第這幫外來戶對此當然沒有異議,只管喝酒就是。

馬小跳顯然是爵色的常客,要到一個最好的座位,十二三個男男女女落座後,就有各種各樣的人物來竄酒,除了馬小跳是爵色的老油條之外,最重要的是因為他們氣場足夠強大,且不說穿著氣質與夜場不符的馬尾辮袁樹,就是蕭筱這群女孩也是在酒吧算一線姿色的果兒,一兩個美女扎眼引起不了太大轟動,可以袁樹為首的五位美女紮堆在一起,就難免招徠炙熱視線,熟的有點熟的甚至不太熟的都陸陸續續來找馬小跳敍舊,

一開始馬小跳沒回神,覺得挺有面子,他點了三瓶酒,兩瓶大芝華士,一瓶路易13,很快就發現這酒根本喝不完,因為總有人半生不熟的傢伙主動送酒來,蕭筱是妖媚,屬於趙甲第眼中妲己王半斤的徒弟徒孫,在酒吧這種地方很吃得開,剩餘三名馬小跳死黨浙江少爺的女伴一個氣質傾向清秀端莊,兩個很潮,很有個人風格,她們都是酒吧的常客,言談放鬆,

唯獨袁樹雖說去過一趟金蓮酒吧,可爵色顯然不是那種安安靜靜喝酒聊天的地方,激情音樂讓她的耳朵很不適應,陪著趙甲第趴在不高的欄桿上,看到這傢伙眼睛在小高臺上唱歌的美眉身上,有點醋味,也不懂掩飾,全表現在她那張在燈光下異常美麗的臉蛋上,挨千刀的趙甲第還真狠得下心就是一直這麼把她晾著,把很多趁機來接近美女的泡吧族青年和大叔都有些搞不懂。

其實不是趙甲第不解風情,只是他想念王半斤了。

很想很想的那種。
作者: Auster    時間: 2011-12-12 10:33 AM

正文第93章 流氓


在爵色玩了一個多鐘頭,馬小跳就帶著一夥人趕去孿生姐妹一樣挨在一起的88和菲比酒吧,先玩88,馬小說解釋說酒吧硬體方面88要比菲比靠譜,沒那麼多冷色調,喝得起來玩得開,至於軟體方面,88的dj和領舞也要比88優秀,李峰神經大條,就問那還去菲比作孽砸錢啊,馬小跳和幾個浙江死黨嘿嘿一笑,說菲比的姐姐妹妹們小禮服煙熏妝永無敵,比88要潮一點,如果不是蕭筱姐在場,估計馬小跳就要得瑟抖出一些陳芝麻爛穀子的英勇往事。

趙甲第和袁樹依然是順其自然超拔流俗的姿態,尤其是不到18歲的馬尾辮校花,始終是野花野草們的焦點,袁樹雖然年紀不大,但身材可一點都不像高中生,略帶清高游離疏遠的氣質,在一片紙醉金迷中鶴立雞群,蕭筱見到袁樹的氣場也無可奈何,想起自己第一次上夜店沒化妝就闖進去,結果被小姐妹們鄙視,當成怪胎,從這以後,她就打扮細緻到搭配什麼樣的高跟鞋、項鏈、耳釘和手鐲,

今天甚至在鎖骨上撒了點mac的閃粉,不晃眼不甘休,她在凱越出門前更是特地換了一身夜店裝束,到了酒吧外套一脫,很自信,她自然是不敢像袁樹那般外套裏穿著線衫和棉質T恤搭配一條牛仔褲一雙帆布鞋就敢到酒吧,這不是自信,是自負啊。

趙甲第在88沒有發呆,一門心思調戲他的馬尾辮,馬小跳在88一樣如魚得水,座位前來來往往絡繹不絕,因為差不多是一男搭一女的比例,馬小跳只是讓串門的經理喊了兩位玩得開的熱場美眉來陪李峰和沈漢,好像在凱越的時候馬小跳就恨鐵不成鋼說今晚要是再無功而返以後就不帶他們一起玩,

於是李峰就對身邊的杭州美眉花言巧語大獻殷勤,終於不再獨自銷魂陶醉地扭屁股,沈漢則沒出息點,剛和美眉聊了點文藝的東西,就發現有點冷場,只好拉上李峰一起玩骰子,幸虧他酒量好,時不時替美眉擋下酒,氣氛還算湊合,看得時刻關注進展的馬小跳很是欣慰。

趙甲第和袁樹繼續站在欄桿附近,在馬尾辮耳朵邊問道:“習慣嗎?”

袁樹俏臉緋紅,用力點點頭。從認識趙甲第的那一天起,袁樹似乎不管在什麼地方什麼圈子,都表現出超出趙甲第預期的適應力,這一點讓當初上個小學都要哭鼻子咬王半斤手臂的趙甲第自歎不如,趙甲第讓袁樹把線衫脫了,胸口風景很有傲嬌資本的袁樹輕輕搖頭,眸子都能滴出水來,可憐兮兮,楚楚動人,禍水禍水,大抵就是指她這種在17歲就能模糊女孩和女人界線的尤物了,

趙甲第瞪了一眼,自己動手,把袁樹的線衫給扒掉,看得周圍不少酒吧動物都想要捶胸頓足,現在的袁樹就是T恤牛仔褲和帆布鞋,不習慣的她貼近趙甲第,想要找一個能躲起來的港灣,右手下意識護住左手手腕,似乎不太希望誰看到她手上的掐絲琺瑯雅典表,發現這個細節的趙甲第忍俊不禁,把她攬入懷中,咬著她耳垂問道:“怎麼,還不想讓別人知道你是我的金絲雀?不就一塊表嗎,藏著掖著幹什麼。”

袁樹瞪了他一眼,卻還是大大方方環住趙甲第的腰,胸部風光只給這個男人獨自享受,像袁樹這種小學裏胸脯規模就比同齡女孩要出彩的孩子,其實很煩惱夏天,因為一到夏天,齷齪垂涎的視線就接踵而來,上課還好點,做操、食堂排隊,尤其是體育課,別說學生,就是男體育老師也經常盯著她跑神,更有甚者,每到她那一節體育課,就會有很多年輕紈絝翹課來操場上欣賞“風景”,

所以袁樹的貼身內衣永遠是肉色和純白的,絕不可能像蕭筱姐她們那般輕佻放肆,這也是袁樹從小不喜歡運動體質越來越差的根本原因,她並不是死讀書的孩子,不看電視,沒有不良習慣,讀書用功歸用功,但還不至於讓她心神疲憊,只不過是單純想要守住一片不大的淨土,走過高考獨木橋,為自己贏得美滿生活的最重要籌碼。

獨佔馬尾辮的趙甲第悄悄感受著她胸口的美妙,調侃道:“小樹樹,你胸前藏了啥東西啊,兇器,很兇猛的意思?”

“我聽不懂!”袁樹大聲道,咬牙切齒。

馬小跳沒有硬要拉著如膠似漆的趙甲第和馬尾辮喝酒,樂得這兩口子打情罵俏,沒有袁樹在座位上,也有蕭筱這幫美女的發揮餘地,否則一大幫女人只顧著興致不高地吃味,提心吊膽身邊男人把注意力都集中在馬尾辮身上,這就不妥了,最後一個臨時被馬小跳召喚來的浙江死黨笑道:“你們不知道吧,前段時間88保安和幾個浙大學生上演了一場龍爭虎鬥,鬧得挺大。”

馬小跳和身邊兩個在烏鎮一起親眼見識過群毆事件的朋友相視一笑,卻不打擊這個死黨的積極性,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那個叫胡瓊的余杭死黨沒察覺到馬小跳的異樣神情,滔滔不絕道:“火爆,絕對火爆,88六七個東北漢子和六七條江西虎將組成強大13太保,浙大幾位小夥子人數上只有一半不到,但沒想到這幫好孩子學習好,打架也有點本事,從酒吧裏頭打到酒吧門口,再被13太保追著打了半條湖濱路,

我當時就跟小妞妞邊喝酒邊看戲,後來還追出去看熱鬧,絕對是真打,比咱國足那幫傻叉可要爺們多了,要換作一般人被圍毆打出血肯定要討饒不是,可那幾位浙大的英雄好漢被打歸被打,就沒一個人跟娘們一樣低頭,後來貌似有兩個浙大的傷得不輕,不知道廢了沒,有點可惜的,考上浙大不容易呀。”

“那應該鬧挺大的,不過88保安的兇殘是出了名的,不奇怪。”馬小跳笑道,說到這裏,在烏鎮金蓮酒吧一起玩過的男女都不由自主望向不遠處摟著馬尾辮的趙甲第。103寢室都知道趙甲第只要在學校,基本上每天20圈操場雷打不動,偶爾在寢室裏也會搬兩條椅子做俯臥撐,一口氣一百個,不多不少。

李峰和沈漢也試過幾次,可惜沒堅持多久,馬小跳更是連嘗試的勇氣都沒有,後來趙甲第就輕輕拿了5千和1萬米的雙料金牌回來,眾人都不以為奇,那時候,他們都只是以為趙甲第高中時代進過校體訓隊,在金蓮酒吧發生那一幕,馬小跳事後沒有問,覺得僥倖的可能性不大,但要說趙甲第出身武術世家好像他也太神奇,就乾脆大家都默契地藏在心底,反正朋友的強大,就是對自己敵人的毀滅性打擊,何樂不為,誰都會有隱私,只有小心眼的娘們才去刨根問底。

在88玩了大半個鐘頭,馬小跳又去菲比要了一個座,胡瓊和他的女朋友小妞妞對此舉起雙手雙腳贊同,因為他們最初認識就是在菲比酒吧,不過並不是富二代胡瓊看上了漂亮女服務生小妞妞的橋段,而是當時胡瓊為了體驗生活特地去菲比做服務生,小妞妞是菲比的熟客,家境優渥,一來二去不知怎麼回事就跟胡瓊對上眼,讓一幫閨蜜小姐妹跌破眼鏡,

胡瓊一開始鐵了心要扮豬吃老虎到底,說自己是家徒四壁的窮人家孩子,兼職打工賺學費,小妞妞不介意這個,每次去菲比就只點胡瓊的單子,直到胡瓊對這個在城市學院讀書的台州美女考察完畢,這才辭去菲比服務生的工作,正大光明開著Z4敞篷來菲比,

當時約好小妞妞在菲比門口見面,z4在88和菲比門口樓下一個漂亮甩尾,車上載滿玫瑰花,當時別說小妞妞,幾乎菲比所有員工和客人都尖叫了,菲比的老闆更是得意,一直拿這個浪漫故事反駁那些說菲比員工素質不行的毒蛇泡吧族,胡瓊和小妞妞到現在為止都美美滿滿,一直都是夫唱婦隨地一起泡吧唱歌旅遊,在圈子裏傳為美談,所有胡瓊和小妞妞兩位對菲比當然有不一樣的感情。

袁樹聽到這段故事後她自己也是一臉幸福,瞥了眼身邊笑容如舊的男人。到了菲比,果然如馬小跳所說,這邊的女孩氣場都要更時尚強大一點,八成都是在家不化妝一個鐘頭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的夜店美眉,嘴唇很酒紅,酒紅,還是酒紅,像一隻只性感的小貓咪,讓樸素所以清高的袁樹長了很多見識,

在菲比,因為胡瓊和小妞妞是菲比紅人的緣故,氣氛比在88還要熱鬧一點,菲比方面只是象徵性收下最低消費,額外送了很多酒水,一位年輕經理更是賴著不走,這類頂著經理頭銜的高級“行銷”對馬小跳這批人來說不算入流,而且菲比的行銷大多是88不要或者一些關了門場子出來的散兵游勇,

不過人家客氣,馬小跳胡瓊這邊也不好端著架子裝逼,表面上都是把酒言歡觥籌交錯,趙甲第這次沒拉著袁樹趴欄桿,挑了個角落位置,半抱著刻意要掩飾胸口旖旎的馬尾辮,低聲笑道:“看到沒,這就是咱們馬小跳圈子的門檻。”

“什麼意思?”袁樹抬起頭虛心求教,她的小蠻腰被摟著,一向不喜歡被人碰女孩也不例外的馬尾辮也被他肆意玩弄著。

“自己琢磨,我只給大方向。”趙甲第不負責任道。

袁樹一臉苦惱。趙甲第不理睬不憐惜。袁樹倔強地仰著腦袋,瞪著趙甲第。

趙甲第喝完一口酒,跟一喝酒一興奮就要去扭-臀擺尾的寢室長聊了下,等李峰按耐不住去風騷,才發現小馬尾辮還瞪著自己,沒有塗抹胭脂的嘴唇,沒有化妝的臉蛋,順著他這個角度,視線可以輕而易舉發現她的領口,以及領口下的春光。

三趟酒吧逛下來喝了不少酒的趙甲第一衝動,剛想努力克制住這股不道德不高尚不情操的衝動,發現馬尾辮已經主動閉上眼睛,微微揚起頭,雙手顫顫抖抖環住他脖子,趙甲第二話不說就狠狠吻下去。

她的嘴唇溫涼。

但衝破兩瓣誘人嘴唇的束縛,裏頭的風情卻是別有洞天。

感覺只有兩個字,溫潤。

袁樹的回應很青澀敏感,那是一個天生尤物本能的欲拒還迎,趙甲第一開始很蠻橫,像是僅僅想要在她的處女領地上打下征服的烙印即可,但馬尾辮順從乖巧的溫柔和無師自通的細微動作,讓趙甲第改變初衷,享受這份先是素雅微涼隨後春意盎然的溫存,然後深陷其中,

他以一個很純粹的征服者身份闖入她的世界,但貌似在這一刻,馬尾辮輕輕一個也許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四兩撥千斤,就將傾斜的天平拉回去一些,趙甲第手上的動作出賣了他的理智,他輕輕轉身,背對著所有人,一隻手按上袁樹的胸口,輕輕揉捏,第二次被輕薄這個私密位置的袁樹微微掙扎,更多是象徵性,並沒有實質抗拒的意思,臉皮嬌薄的她大腦一片空白,甚至忘卻這是在嘈雜的酒吧,可能有無數雙眼睛在試圖偷窺她和他的激情畫面。

袁樹死死摟緊趙甲第脖子,發育好到讓女人嫉妒讓男人驚豔的胸部下意識壓向趙甲第胸膛,本意也許是不讓他的手肆意妄為,可效果卻是適得其反,趙甲第那只愈發用力的手更加清晰感受到一位處女小心翼翼保護了17年的純天然大胸是何等醉人,因為青春,所以手感上絕沒有一絲的頹敗感,即使持續被蹂躪,卻倔強地保持完美胸-型,

趙甲第和袁樹就這樣不眠不休不知疲倦地互相索取和迎合,馬小跳一幫人大開眼界,雖說只能隱約看到趙甲第同學的背影和馬尾辮的兩條併攏美腿,但還是覺得這對相貌確實不太登對但氣質其實協調的情侶太可惡太不把附近幼小心靈當回事,

馬小跳哈哈一笑,說咱們喝酒喝酒,踢了一哥們一腳,再看咱們心靈就要被摧殘至渣了,看你妹啊,喝酒,蕭筱幾個女孩都是如釋重負,心頭大石頭終於落下,袁樹這個大膽舉動無疑很能扼殺周邊男人蠢蠢欲動暗中發芽的苗頭,在馬小跳的帶頭下,一幫人重新喝酒打屁,堅決不打擾趙甲第和馬尾辮兩人的恩愛甜蜜,免得自取其辱。

袁樹差點窒息,終於和趙甲第分開,小臉通紅,那雙靈氣四溢的秋水眸子朦朦朧朧,欲語還休,輕輕喘息,天生媚骨。

趙甲第大口喘氣,眼睛通紅,說實話,他現在連顧不上臉皮帶著馬尾辮去開房的心思都難以阻擋。

袁樹還是摟著趙甲第的脖子,火燙臉頰輕輕貼著他的臉頰。

馬小跳見這對不顧旁人死活的“狗男女”終於肯歇口氣,大聲調笑道甲第要不我們先放你離開去凱越,過一個鐘頭後再去保俶路上的VOGUE跟我們匯合,寢室長大手一揮很有領導風範地說批准了,今天狀態不錯的沈大元帥也幸災樂禍說附議現在103寢室一致通過,甲第你走吧,滾越遠越好。

袁樹不敢見人,趙甲第臉皮厚的優勢凸顯出來,鎮定說不急不急,真要回酒店一個鐘頭也不一定夠,還是陪著你們玩差不多再說。

胡瓊跟馬小跳起初的死黨差不多,一開始對趙甲第能降伏馬尾辮很是不解,幾瓶酒喝下來,起碼覺得這哥們人不錯,酒品好,說話做事比馬小跳其餘兩個室友要更符合他們這個圈子的口味,也調侃趙甲第說一個鐘頭還不夠,不會是吹牛吧,咱可不服氣,要不一起回凱越,咱們這幫人就拿著手機在門外給你計時?

蕭筱姐幾位女孩一聽這個更是瞎起哄,把袁樹羞得無地自容,趙甲第替她解圍道那就算了,你們這麼兇殘折騰會影響狀態的。

氣氛熱烈。那位在菲比算中層的行銷經理主動找個機會跟趙甲第互換了號碼。

離開菲比前往杭州當下最紅的VOGUE酒吧,菲比老闆今天沒在酒吧,不過不知怎麼聽到胡瓊和馬小跳在他的場子,特地讓人開著他專門買來替喝酒後大顧客代駕的豪車送馬小跳一夥去保俶路2號的VOGUE,很給面子。

唯獨保俶路的這家酒吧,馬小跳是早早訂下位置,因為身為江浙准2線富二代的他,完全沒把握在12點鐘臨時趕場還能找到上佳位置,他在爵色88菲比有這個自信,不代表在VOGUE有,等到了保俶塔下的杭州頂尖酒吧,趙甲第一看停在外面的車,就知道為什麼馬小跳要鄭重其事預訂位置,停著的車最差也是奧迪A6這個級數,保時捷卡宴之流都不算個啥,一輛賓利和一輛黃色蘭博基尼停在顯眼位置,看牌照,應該是溫州和台州的車,估計要是開輛賓士寶馬的入門款在這裏確實不是啥有顏面的事情。

因為花了大錢訂位置,進了VOGUE後,有高挑的漂亮美眉帶路,李峰和沈漢這兩個土包子也察覺到這間酒吧的不同尋常,入座後,馬小跳要了兩瓶紅酒,趙甲第依舊聽不懂,不過保守估計一萬塊大洋肯定拿不下兩瓶酒,再要了瓶和威士卡和伏特加,加上啤酒,這麼混著喝,酒量再好的漢子也扛不住,看來馬小跳說不醉不歸絕不是玩笑。

在鄰近位置,有兩批社會氣息要比他們濃重很多的顧客,都是大叔搭配時尚美女的調調,左手邊玩得很熱烈的是五六個中年男人,人手一個姿色只比蕭筱遜色稍許的小美女,都打扮得像是放浪富家千金,估計美瞳假睫毛指甲油這些裝備都很齊全,清一色黑絲長腿,很惹眼很熱辣,至於右手邊,則低調許多,三個大叔,陪酒的女人不多,就三個,其中兩個年輕女孩走劍走偏鋒的清純甜美路線,剩下一個成熟美婦,氣場就要勝出馬小跳身邊的蕭筱很多,冷豔而妖媚,打量男人的眼神很居高臨下,應該不是一般夜店歡場上的女性。

三批人男女互相觀察,但相安無事。

趙甲第因為在菲比做出過天怨人怒的勾當,被合夥灌了很多混搭起來的酒,在這裏可不許玩俗氣的飲料沖兌,全是純的,袁樹有意要擋酒,那幫牲口哪里肯,於是趙甲第很久就去洗手間吐了一次。

因為吐得比較厲害,時間有點久,等他洗了把臉接過服務生的濕毛巾隨手擦了下,有點暈乎地走向位置,就看到讓他猛生戾氣的一幕。
作者: Auster    時間: 2011-12-12 10:34 AM

正文第94章 跋扈


普通男人玩酒吧可能玩了好幾年就平平靜靜安安穩穩,既沒有拔刀相助讓落難美女一見傾心的機會,也不太可能昏了頭就要去做英雄救美橋段裏調戲良家的反面角色,而中等姿色的女孩子,也大多不會出狀況,偶爾有酒吧雄性生物故作姿態的邀請,拒絕他們後也不會有跌宕的波折,

但今天在VOGUE橫空出世的馬尾辮不一樣,她濯清漣而不妖,像一朵青蓮花,亭亭玉立,出塵超俗,最關鍵的是她身邊的護花使者怎麼看都不像有資本在VOGUE砸錢的公子哥,對於在夜場鍛煉出火眼金睛的大叔來說,一看就知道馬尾辮是很少來酒吧甚至有可能是第一次光顧的女孩,所以當袁樹從位置上站起來,想要去尋找趙甲第,隔壁位置就有人在同伴不懷好意的慫恿唆使下搖晃著肥壯身軀,尾隨袁樹。

當時VOGUE正在爆棚的點上,馬小跳正在給李峰和沈漢說杭州第一dj也就是VOGUE台柱朱剛的事蹟,馬小跳是行家,一般泡吧孩子恐怕連Techno和BreakBeat舞曲的區別都不太懂,他卻能拿朱剛殺手鐧ProgressiveDance說得頭頭是道,蕭筱這幫在上海被他們釣上的外地美眉聽得一驚一乍,都沒有人留意到一個大叔跟在袁樹身後,眯著本來就小的眼睛,一張醉醺醺的流油臉龐,視線中充滿粗野的欲望,

袁樹起身後一隻手刻意擋在胸口,她一直很注意去避開不安分試圖揩油的鹹豬手,左右前後都會留心,當轉頭看到一頭肥豬一樣的中年男人伸出手想要拍她的屁股,立即後退兩步,躲開這次明目張膽的偷襲,胖子失手,被看穿意圖,卻並不慌張,繼續擺著一副我是款爺我喝醉了的作嘔模樣,

這傢伙一路尾隨,肥豬自認是花場老手,被他拱上床的環肥燕瘦各色美女絕對上三位數,卻是破天荒第一次光看著一個女人嚴嚴實實包裹在牛仔褲裏臀部就魂不守舍,有種這妞就算是天王老子的女兒也要強橫推倒的野蠻念頭,起先坐在位置上只是驚鴻一瞥,現在近距離看到馬尾辮轉頭的臉蛋,更是讓他吃了足足一噸春藥一般,只求一親芳澤,管她是誰她的男人是誰,體重起碼有兩百斤的男人加速步伐,就要摟馬尾辮。

袁樹對這種男人連摔耳光的念頭都沒有,覺得髒了手,而且他小山一樣的身型也讓袁樹噁心的同時有點畏懼,只想逃開,找到趙甲第。

就在200斤男人餓虎撲羊馬尾辮即將被碰上的關鍵時刻,一腿踹過來,沒刻意找角度,直接就是踹在了這頭肥豬的襠部,力道大小,看這200斤男人連踉蹌都沒有直接轟然倒下的架勢就可見一斑,袁樹轉頭,是趙甲第那張因為酗酒而略顯蒼白的猙獰臉龐,再無所畏懼,哪怕這是比金蓮酒吧更魚龍混雜的VOGUE,是更多有錢人紮堆的陌生地盤,她的手被趙甲第緊緊握住,

袁樹朝他笑了笑,示意他自己沒事,地上一張臉從紅轉白的中年胖子抬頭罵道幹你娘,不等他繼續吐出髒話,趙甲第又是一腳踹在他嘴巴上,這下不出血才怪,下手出腳之狠毒,讓很多原本持中立態度的旁觀者都觸目驚心,這下子馬小跳和胖子的同伴都注意到不對勁,不給他們起身離開位置湧過來的機會,趙甲第一把扯住胖子的頭髮,硬生生拖拽著一位破兩百斤的肥豬,不顧胖子的鬼哭狼嚎,走到那桌胖子朋友酒桌前,一把丟下,徑直問道:“怎麼說?”

VOGUE酒吧高素質保安聞風而動,準備上前調解,卻在坐在馬小跳右邊位置上的冷豔美婦打了一個電話後,就被負責人示意按兵不動。

馬小跳見識過趙甲第這廝不可理喻的“護犢子”,以及他一出手就絕不留情的手段,並不驚奇,就是剛玩一起的胡瓊和小妞妞瞠目結舌。馬小跳鎮靜地跟三個浙江本地的死黨吩咐道準備喊人,越多越好。

那幫胖子的狐朋狗友面面相覷,儘量都擠出憤怒威嚴的神情,但一時間竟沒有誰敢搭趙甲第的那句簡潔明瞭卻異常跋扈的問話。

像一條眼鏡蛇的冷豔熟婦不急不緩打了第二個電話,朝身邊穩若泰山一臉有趣的男人嫣然一笑說咱們繼續看熱鬧,這種事在VOGUE可不常見,那脾氣不好的小傢伙十有八九是外地人。男人點頭笑道這是你的地盤,我不插手。

胖子像頭被綁上桌面的待宰肥豬,捂著鮮血直流的嘴巴一臉痛苦依依呀呀,哪有一開始想要占袁樹便宜的暴發戶氣派。他那幫酒肉朋友終於有人肯出頭兩肋插刀,一個體型相對魁梧的中年人霍然起身,陰狠道:“怎麼,想玩?在這裏,還是出去?”

趙甲第冷笑道:“隨便啊,打電話喊白道上的壓陣也可以,喊黑道上的兄弟,我都一一奉陪。我看還是出去吧,那邊空,放得開手腳玩。”

不等他們回話,趙甲第便率先牽著袁樹走向VOGUE大門,這架勢,還真是要死磕硬抗,把那幫人給徹底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傢伙是真有恃無恐還是不知死活?出來混,不管哪個道上哪個圈子,在很多人看來都有講究的準則和規矩,他們這幫養尊處優慣了的大叔顯然很久沒碰上這樣莫名其妙的狀況,

雖說胖子的行為一開始是有點不地道,可大家都在酒吧這種烏煙瘴氣不乾不淨的地方玩,漂亮美眉就得有被男人看被蒼蠅叮的覺悟不是,你小子倒好,上來就是兩腳,當眾把人掀翻不說,還tmd拎著人來問怎麼著,這不是搞笑嗎,他們都一起跟著走出酒吧,就如趙甲第所說,黑白兩道上能派得上用場說得上話的關係都喊了一下,這才心裏有底地去看走在最前頭無法無天的年輕男人。

可讓他們更吃不准的是趙甲第出去前朝馬小跳搖了搖頭,馬小跳這幫傢伙還真就老神在在不跟出去湊熱鬧,把一群中年大叔給震驚得本來有底的心思又給懸起來,敢情這傢伙是真一點都不把他們這一大幫子放眼裏,全當軟柿子可以任意踩?

惹起禍端的兩百斤男人弓著身體走在最後頭,本就龐大的啤酒肚更加壯觀,他也想趾高氣昂走出酒吧,奈何褲襠挨了一腳,疼得差點讓他以為命根子都報廢掉,一身肥肉顫顫巍巍,臉上血跡用紙巾馬虎擦拭乾淨。

走出前些年在江浙一帶江湖地位如日中天的金碧輝煌衍生出來的VOGUE,所有人都沒有察覺到吊尾巴的肥豬被一個光頭男人“攙扶著”。

趙甲第果然找了個空地,轉身面朝渾然不覺臃腫正主已經被人勾肩搭背的那幫大叔,笑了笑,道:“是等你們打電話通知的重量級人物來了再開打,還是現在就開始?”

“打啊,怎麼不打。打完再送你進局子,到時候繼續招呼人在局子裏玩你。”做出頭鳥的魁梧男人冷笑道,走上前,裝模作樣卷起名牌西裝的袖子。

“真他媽講義氣。”

趙甲第在壯碩中年人卷袖口的時候就是一記高鞭腿,這句感慨是事後再說的,而那位看上去抗擊打能力很強的男人已經側飛出去老遠,掙扎了一下,愣是沒能起身。

一幫好歹見識些世面和風波的大叔眼皮直跳。

操,他們見過心狠手辣的,還真沒見過這麼不講規矩不按道理出牌的瘋子。

袁樹站在趙甲第身後不遠處,遺世獨立一般。

再沒有誰挺身而出做出頭鳥,因為怕被眼前這條虎將給秒殺了。

就在他們臉色難堪不知所措的時刻,身後肥豬發出一聲殺豬般嚎叫,眾人這才察覺到不對勁,轉頭一看,目瞪口呆,胖子大腹便便的啤酒肚上被人狠狠捅了一刀!

一個笑容燦爛的紅黑紋身光頭男手指飛快旋轉匕首,眼花繚亂,很好看,卻絕不花哨。

這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光頭另一隻看上去並不粗壯的手臂“溫柔”掐住胖子的脖子,任憑200斤的男人扭曲掙扎,他竟然紋絲不動,下盤穩得跟紮下根一樣,光頭還是一張迷死女人不償命的笑臉,在大庭廣眾下捅了別人一刀就跟酒桌上跟人握了下手希拉平常,最讓人毛骨悚然的當然還是胖子腹部的血跡斑斑,光頭嬉皮笑臉對胖子道:“可愛小胖墩,別動了,本來不死的,你這一瞎蹦跳,說不定沒等到救護車就真掛了。”

袁樹瞪大眼睛,不知道這個陌生光頭是何方神聖。

趙甲第笑駡一聲:“蟈蟈我操-你妹,誰讓你動刀子的。”

光頭一臉委屈道:“難道讓我掏槍不成。”

手指嫺熟玩著匕首,光頭做了個撒嬌嫵媚的表情,嬌滴滴道:“小八兩,你好壞的。”

被卡住脖子不敢動彈的肥豬差點昏死過去,呼吸已經不順暢,面無人色。

大叔們心裏直打鼓,跟胖子一樣不敢動彈。尋常男人有錢了一般並不意味著在危及自身肉體安全的時候還能保持淡定,這種大將風度,只適合那些道上混過一些年月並且能夠殺出一條血路的狠人,要麼就是一些熱氣方剛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愣頭青,

而這些中年人,顯然不劃入這兩類人範疇,如果是馬小跳這批關鍵時刻不缺義氣的年輕紈絝,假如見到趙甲第被人捅了一刀肯定要破釜沉舟,只為爭一口氣,但大叔不同,他們有點錢有點地位,有妻兒有家庭,有這樣那樣的顧忌,成熟能帶來城府,也一樣能帶來不可避免的意志消沉和血性淪喪。何況,眼前光頭一看就絕不是五講四美的繡花草包,而是真正在道上殺人都未必眨眼的亡命之徒。

光頭越是跟年輕男人無所顧忌地打情罵俏,他們就越膽戰心驚。

“郭青牛,你給老娘滾蛋,別讓老娘再看到你這個光頭!”在VOGUE裏打了兩個電話的性感熟-女怒駡道,身後跟著兩位練家子東北保鏢,怒氣衝衝,冷豔的臉蛋愈發動人。

“不嘛。”光頭繼續令人髮指地撒嬌,可手上的匕首卻依舊旋轉,扭過頭笑嘻嘻望著在VOGUE地位很特殊的女人。

趙甲第這才第一次正式打量這位初看就不簡單的女人,

“你上次已經鬧得差點讓老娘的酒吧關門,還想鬧?真當老娘是你媽啊?!”女人是真生氣了,甚至有點不符合身份的口不擇言。

她身後兩名保鏢都有點納悶,這位難得來場子發號施令的黑寡婦素來對誰都是不冷不熱,不溫不火,怎麼聽著跟這個下手的確有點犀利的光頭關係不淺?女人沒空去理會身後手下的手下什麼心思,她只是惱火這個死光頭的沒輕沒重,上次劉欣劉大公子的女人就是在VOGUE被郭青牛勾搭上,鬧出近年杭州罕見的大風大雨,差點讓一手栽培打點才走勢良好的VOGUE毀於一旦,

劉大少爺雖說最後在她男人百般討好下打消對VOGUE的忌恨,但她知道這輩子是別指望劉欣踏足VOGUE,VOGUE是不指望劉公子能砸下多少錢,可一個場子,尤其是長三角的場子,總需要能拉攏到一些個玩世不恭又能量巨大的台樑柱來“關照”,結果被這個死光頭一折騰,本來對VOGUE頗有好感的劉欣急轉直下,在一開始甚至揚言要拿這個場子開刀,讓她裏外部是人。

女人本來對這種小打小鬧不感興趣,可當她無意間看到一個再眼熟不過的光頭走向倒楣胖子,她就一陣頭疼,這才放下架子跟了出來,否則以她今日在杭州的顯赫地位,根本懶得也不屑出面。

“咋的,來你場子,是給你男人面子好不好。”光頭嘿嘿笑道。

大叔們靜觀其變,再愚蠢也知道這個變態光頭不是尋常貨色,他們不認識身後出手乾脆的年輕人,不認識這個出手更加歹毒的笑呵呵光頭,但他們都認識VOGUE的幕後女老闆,黑寡婦-方菲,他們也算VOGUE的老顧客,但連喊一聲方姐的資格都未必有。

稱呼她黑寡婦,不是說她死了男人,相反,她的男人很彪悍,極其彪悍,彪悍到能算浙江一帶手腕通天的梟雄人物,但一般有錢人,根本夠不到她或者她男人的圈子,只是聽說過這對夫妻的駭人的牛掰的事蹟,06年金碧輝煌不那麼如最初稱第二沒哪個場子敢稱第一的時候,據說有個北方大少在金碧輝煌無理取鬧,調戲方姐,直接被打殘了丟出去,事後不管真相如何曲折,場子砸進去多少錢息事寧人,起碼金碧輝煌連一天停業休整都沒有,這就足夠嚇人。

“滾,剩下的事情我來處理!”女人罵道,瞪著光頭男,自認給這傢伙一個足夠的臺階下。

“8用。”真名郭青牛綽號蟈蟈的光頭嘿嘿笑道,見趙甲第還陰沉著臉,停下旋轉的匕首,做了件連方姐都崩潰的事情,朝胖子肚皮上又是一刀,閃電刺入閃電拔出。

兩名在VOGUE王牌打手的保鏢也是一陣心寒。

他們是眼光獨到的行家,清楚這手法,可絕不亂七八糟捅人。

“郭青牛!”這下方姐是真的動了真火。

大叔們臉色煞白,這下是真被這個光頭給折騰怕了。

“差不多了。”

趙甲第輕聲道,語氣不重。

郭青牛哦了一聲,鬆開半死不活的胖子。

“小菲菲,別生氣,屁大的事。”光頭笑道,收起匕首,卻不再是擠眉弄眼,笑聲也有點陰森森,聽在有心人耳朵裏尤其滲人。

方姐愕然,欲言又止,破天荒氣勢驟降,轉頭對那幫下意識擠在一起如臨大敵的中年顧客儘量語氣平靜問道先送你們朋友去醫院,要是覺得今天這事放下不,事後找我,怎麼樣?

那幫人小雞啄米般點頭,方姐就讓兩個保鏢把胖子送上車,她知道這兩刀沒看上去那麼簡單,要是讓胖子同伴瞎折騰,指不定就真的沒送醫院就完蛋,一切妥當後,就只剩下趙甲第和馬尾辮,蟈蟈和她。方姐死死盯著不太一樣的郭青牛,然後望向趙甲第,勉強笑了笑,道:“不好意思,是方姐照顧不周,見諒個。”

“沒事,是我胡來,給方姐添麻煩了,方姐您忙您的,我跟蟈蟈說點事。”趙甲第微笑道,人畜無害得讓方姐一陣眼花,她心想這小夥子到底是啥人物啊,值得眼高於頂的郭青牛為了這點事就如此大打出手。

她踩著高跟鞋一肚子疑惑走回VOGUE,給自家男人打了個電話,目前在廣州一帶跑生意的男人在電話那頭意思很明確,語氣很重,說天大的事也要壓下來,那個年輕人絕對不能怠慢。

趙甲第丟給還是一臉啥沒發生天下太平的郭青牛一根煙,眯起眼睛道:“蟈蟈,你跟我說實話,在烏鎮,你到底是要照看陳皇妃,還是我。”

“你。”

郭青牛也收斂玩笑神情,接過煙,停頓一下,補充了一句,“是大老闆的意思。”

趙甲第臉色陰晴不定。

郭青牛神情嚴肅,心中忍不住感慨,好小子,真長大了,不愧是大老闆的種,有那麼點不怒自威的味道。

“得,等我回上海,你就忙你的去。”趙甲第突然笑道。

郭青牛本以為是暴風雨要來臨,沒想到輕描淡寫一句,愣了一下,一開始將信將疑,隨即想通,哈哈大笑,終於敢叼起煙,如釋重負道:“好嘞。”

趙甲第牽著袁樹走向VOGUE,平靜道:“以後不管是在什麼場子,都別怕,只要你一天是我的女人,我都會像今天這樣做。哪怕我不自量力,被人打成殘廢,也別慌,我一定會再站起來。”

馬尾辮點點頭,一臉莫大的幸福和堅定。
作者: Auster    時間: 2011-12-12 10:35 AM

正文第95章 青春


回到酒吧位置,趙甲第老調重彈,說是劍拔弩張的時候光芒萬丈的員警叔叔們從天而降,拯救市井小百姓的他和袁樹於水深火熱之中,袁樹嘴上附和煞有其事,做著跟烏鎮李青瓷如出一轍的事情,其實趙甲第說得很輕巧,馬小跳依然是很厚道地沒有打破沙鍋問到底,胡瓊和小妞妞再熟悉不過杭州場子上的陰暗面,自然不信這起風波會重重提起後能夠輕飄飄落下,

所以趙甲第笑著讓馬小跳別勞煩杭州五好青年來酒吧助威的時候,一見到馬小跳真發短信照做,胡瓊就輕輕扯了下馬小跳,問真沒事,小心等下咱們被一鍋端,馬小跳搖搖頭說沒事,眼神卻是瞥向趙甲第和袁樹身後的英俊男人,郭青牛,這剛捅了別人兩刀的猛人已經重新戴上辦事時塞在屁股兜裏的廉價鴨舌帽,至於那把擦乾淨的兇器則早就貼身放好,不過相信一旦還有狀態,這鳥人肯定能夠第一時間給不長眼的傢伙天大“驚喜”,可能還是那把玩得比學生玩圓珠筆還嫺熟的特質匕首,甚至會是一把沒裝消音器的54,54的確不漂亮不華麗,但7點62毫米口徑的危險“玩具”一槍真打在身上,可是會直接爆炸開花的。

不過跟趙甲第呆在一起,這個被VOGUE女老闆罵做死光頭的英俊男人一點都瞧不出是心狠手辣的主,一臉嘻嘻哈哈,眼睛在蕭筱姐身上直轉悠,不過確定還沒達到勾搭上床的水準線後,就堅決放棄,再不看一眼,至於馬小跳死黨們的女伴,對於他來說都是沒長熟的小桃子,完全不對胃口,他很自來熟地落座後跟人玩骰子拼酒,手法牛叉得跟職業賭徒一樣,把李峰和沈漢兩個雛看得兩眼崇拜五體投地,屁顛跟自稱蟈蟈的郭青牛拜師學藝。

趙甲第最欣賞蟈蟈這一點,天生的樂天派,表面上跟誰都不擺大譜端架子,但真鑽牛角尖起來,對不起,咱爹媽死得早無親無故的還沒媳婦,跟你很熟啊?該捅你就捅你,要捅你兩刀絕不只捅一刀,就像剛才這家場子的女boss兩次給蟈蟈臺階下,可他還是照樣不鳥她,趙甲第一點懷疑成熟冷美人如果倒向肥豬那一邊,蟈蟈會連她一起六親不認地一併拾掇。

馬小跳一開始覺得是眼前帶鴨舌帽穿一雙哥倫比亞登山鞋一身休閒打扮的陌生男人出手相助,不過咋看咋不像,這傢伙手上玩骰子順溜,說起黃段子更是滔滔不絕,著實不像印象裏的那種虎人高手啊,既然趙甲第安然無事,他就樂得順水推舟,特地為自稱蟈蟈的男人多點了一瓶紅酒,不過最後全跑進不知死活要跟蟈蟈玩骰子鬥酒的李峰和沈漢肚子裏去。

胡瓊等小半個鐘頭解一夥人決掉桌上兩瓶酒,見還是沒有風雨欲來的跡象,也就徹底放心,一起喝酒打屁,漸入佳境,一個酒吧紅不紅火不火,得看12點以後的氣氛,VOGUE是杭州夜生活的新地標,到了此刻淩晨一點鐘還是熱烈得沒話說,仿佛前不久那段摩擦起伏只是助興的插曲,趙甲第心想這沿海大地方就是心態底蘊不一樣,要放在ts市稍小點的場子,恐怕早就事態升級到不可挽回的地步,顧客也早鳥獸散。

在趙甲第這邊雲淡風輕的當下,隔壁的VOGUE幕後女老闆卻很糾結,一是摸不清郭青牛和那個年輕人的關係,二是希望註定被白捅了兩刀的胖子別再沒眼力勁地上門挑釁,醫藥費精神損失費什麼的,她一點都不肉疼,前段時間郭青牛跟劉大公子讓人哭笑不得的一場恩怨,她的男人丟了上七位數的賠罪銀子是小事,真正可惜的是跟劉欣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臺面下默契,

每次想到這裏,她就一陣胸悶,光頭是誰,該她知道的她當然一清二楚,自家男人提起過,說是在東北吉林一個邊境地下賭場認識的哥們,郭青牛給他解決掉一件棘手大麻煩事,但既沒要錢也沒要物,直說是看你順眼就幫,每次她男人說起這個都兩眼放光心情大好,她最清楚不過,

在自家這個向來驕傲自負的男人眼中,能瞧得上眼的公子哥最起碼就是劉欣這個級數的省府城市一線大紈絝,要不是二世祖,那就更加難得,偌大一個杭州,混黑至今逍遙快活沒被屍沉錢塘江的,也就是那些個上了年紀的老不死傢伙和寥寥幾位壯年大佬,所以上次郭青牛偶爾登門拜訪,她是大酒大肉盡心盡職招待著,誰曾想她剛一轉身,這個談吐得體的光頭就把劉欣的女人給拖去龍井路一帶去打野戰,作孽啊,頭疼的女人使勁揉了揉太陽穴。

“怎麼,小方,這事很麻煩?”她身邊的中年男人笑問道,他身上有一股雍容沉穩的氣勢,這類讓剛出社會愣頭青自卑到死的大叔,要是要禍害白菜,就跟《蝸居》裏大權在握的宋大秘書長一樣,例無虛發。

“麻煩倒不麻煩,就是那個不怕麻煩的人惹了事後還不領情,把我氣得不輕。”身段氣質都無可挑剔的熟婦苦笑道。

“那個年輕人,還是帶鴨舌帽的那位?”他來了興致,瞥了眼隔壁座位上的那幫年輕後生以及看似普通泡吧族的鴨舌帽男人。他說話的時候,那位專門被VOGUE請來伺候他這尊大菩薩的女孩就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而中年男人身邊明顯氣場上刻意弱了一截的稍年輕男人則躍躍欲試。

“帶鴨舌帽的,就是前段日子跟劉欣鬧得不可開交的主角。”方菲歎了口氣道,似乎是怕再生變故,擠出一個笑臉輕輕解釋,“不過脾氣是差點,人還不錯。”

中年男人何等七竅玲瓏,聞弦而知雅意,哦了一聲,笑道:“聽說劉欣最後吃了個悶虧,前段時間我替呂老進京辦事,剛好錯過這一茬,下邊的人又不敢跟我講這些烏七八糟的事,你算半個當事人,給我說說看。”

在VOGUE沒幾個人敢喊方姐但此時被稱呼小方卻視作理所應當的女人先給中年男人倒了杯酒,娓娓道來:“他叫郭青牛,是志軍在吉林認識的朋友,具體底細我不清楚,明面上掛了個經理的職位,只知道是給北方一個大暴發戶做嫡系保鏢的男人,在東北一帶很有聲望,前段時間來杭州玩,我和志軍當然都很重視,這人花錢也大手大腳,不是占小便宜的人,就算是在我的場子開銷,事後都會一分錢不少付賬,

誰知道志軍前一隻腳剛離開杭州去廣東,郭青牛不知怎麼回事就跟劉欣常來VOGUE玩的正牌女友眉來眼去上,一開始我沒在意,以為是尋常的曖昧,沒料到這個郭青牛下手忒快,事後聽說是在場子裏當著那女人一大幫閨蜜的面就挽手走出去,不知道是劉欣哪個安排在女人身邊的眼線給他發了消息,劉欣動用交通廳的關係,查到那輛車的蹤跡,帶著人就飆過去,

結果在龍井路梅家塢那邊逮個正著,劉欣的脾氣整個杭州城都知道,大打出手,沒想到郭青牛一個人就全擺平了,小道消息說這個男人提著褲襠從車裏跳出來後,直接把劉欣揍得不輕,那女人還罵劉欣是個錘子,這下完蛋,劉欣第二次帶人在杭州西溪悅榕莊堵在酒店房間裏,結果被人拿槍頂著腦門,聽說被逼著下跪了,不過這點我估計不可信,應該是不喜劉欣作風的好事者故意傳出來的。”

“事實應該八九不離十。”中年男人喝了口酒淡淡道。

保養極佳的熟婦笑而不語。真相如何,她不關心,甚至偶爾惡毒地想劉欣這個沒本事拿下過江龍就拿VOGUE出氣的王八蛋二世祖最好不僅給人下跪,還給郭青牛磕頭。

“杭州公子哥的臉面算是被劉欣給丟乾淨了。”中年男人打趣道。

美婦眼皮一跳,意識到這句話潛臺詞可大可小,千萬別是出身杭州本土的他也有了較勁的心思。男人一眼看穿她的想法,笑道:“小方,我打架可連劉欣都比不上,你還怕去惹郭青牛不成。”

她嫵媚一笑,難堪只是咽在肚子裏,爛透之前絕不敢擺在臉上。雖說眼前男人家世能量未必就比劉欣更重量級,而她和自家男人也不是表面上這般有必要處處恭敬著,但論危險係數,她覺得年輕氣盛的劉欣絕不在這位杭州大紅人一個級數上,也只有她這種親眼見識過三教九流人物親耳聽到過八方內幕親身經歷過榮譽沉浮的女人,才會懂得,一個家世能打80分的公子哥,如果不懂得為人處事,一旦真要進行一場不死不休的勾心鬥角,絕對比不過一個家庭背景只有75分卻深諳打蛇打七寸的成熟男人。

“這個郭青牛也是個妙人,能做朋友是最好,小方,心裏小疙瘩就一笑而過。”中年男人微笑道,低頭喝酒的時候眼睛卻不露痕跡瞄向美婦修長的長腿深處。

對於他這個年紀並且久居高位的成功男人來說,每個月砸個幾萬幾十萬去包養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大學生什麼的,哪怕是浙大甚至是清華北大的女孩,都不值一提,不入流的暴發戶行徑而已,至於女明星什麼,更是偶爾當盤調劑口味的小菜,真正感興趣和有性趣的,還得是眼前這類自身資本超群的女人。

美婦其實並沒有看到他的眼神,卻憑藉這麼多年培養出來的敏銳直覺察覺到一點蛛絲馬跡,臉上仍舊不怒不喜,神情自然。被男人這麼一提醒,倒是一語點醒局中人,她覺得既然VOGUE跟劉欣的心結一時解不開,總不能一直患得患失,要是連跟郭青牛的關係都付諸東流,那也太對不起自家男人的叮囑,

她心中對郭青牛的一點憤懣一掃而空,再看眼前低頭品酒做人做事都滴水不漏的中年人,就有點小感慨,悄悄將併攏很緊的大腿稍稍隔開,若隱若現,看到男人喝酒的動作不易察覺地微微停滯,她嘴角勾起一個含蓄的小弧度。

馬小跳一幫人除了玩了很久骰子竟然就只喝了一杯酒的蟈蟈都是七分醉,尤其是馬尾辮,連趙甲第都擋不住她的豪邁喝法,當馬小跳看著狼籍的酒桌,想要再點一瓶酒,VOGUE一位高層男人竟然主動送來一瓶出自德國01年份某酒莊的雷司令白葡萄酒,馬小跳對酒不陌生,但也不知這瓶德國酒的價位,男人說這是老闆的私藏,一位德國開酒莊的貴族朋友送的,除此之外沒有多說。

胡瓊因為有個死黨開酒廊,倒是有點數,試探性問哪個地區的,酒吧高層笑著說是MittelMose,說完就禮貌離開,胡瓊驚呼一聲乖乖,馬小跳問咋了,胡瓊解釋道這個地區的雷司令是59年以來品質最好的年份,估計這瓶葡萄酒少則兩三萬,往高了就更不好說。

在中國,好點的暴發戶知道的大多是法國波爾圖一帶的牌子,胡瓊馬小跳這些人也差不多,畢竟泡酒吧開瓶五位數的好酒也不多見,馬小跳習慣性一拍蕭筱的大腿說別管了咱們先喝了再說,對於為何架子極大的VOGUE要主動示好更懶得去深究,現在他腦子一團漿糊得很,今天高興,只求今朝有酒今朝醉,趙甲第知道這是酒吧女boss的意思,就給越喝越興奮的袁樹倒了一杯,最大功臣的蟈蟈抽空給那女人拋了個噁心人的媚眼。

淩晨兩點半,他們才互相攙扶著離開酒吧,一到門外,都感到涼風習習,神清氣爽。

胡瓊和小妞妞也很滿意,跟馬小跳聯絡感情不說,還見識到趙甲第這個傢伙囂張到骨子裏的一幕,順便喝了恐怕這輩子再喝不到第二瓶的好酒,只覺得今晚的瘋玩很值。

馬小跳說逛西湖去,沒人提出異議。

到了西湖邊上,馬小跳又說咱們做點壞事,咱們哥幾個一起往西湖撒尿咋樣?

喝高了的李峰和沈漢率先吼著表示贊同。

趙甲第無奈,只好答應。

女孩們當然置身事外,笑個不停。

蟈蟈蹲在一旁抽煙,除了他,所有男人站在西湖邊上,並排撒尿。

蕭筱從包裏掏出單反相機,遞給袁樹說趕緊拍一張,袁樹沒好意思,蕭筱說再不拍就沒機會了,馬尾辮只好紅著臉照辦。

蹲地上的蟈蟈酸溜溜感慨道,狗-娘養的青春呐。
作者: Auster    時間: 2011-12-12 10:35 AM

正文第96章 鋪路


回到凱悅酒店,已經是淩晨四點左右,馬小跳這群過慣了夜貓子生活的酒水一族也扛不住疲倦,陸續回房間倒頭就睡,袁樹出了酒吧興奮潮水般退去後更是眼皮直打架,唯獨趙甲第和蟈蟈呆在酒店大堂僻靜位置要了兩杯茶,這兩人的武力值和體力值無疑是這幫人中最出眾的,

蟈蟈在沒有任務在身的時候是歡場上的典型食肉動物,他用見不光手法替趙三金擺平暗樁賺黑錢,此外就是在情場上狩獵,社交、酩酊大醉、辣舞、遊戲、獵豔、上床,前不久劉欣的女人只是眾多獵物裏的一名過客而已,砸進去兩三百萬就當丟錢塘江,蟈蟈根本不在乎,就像他自己所說咱沒爹沒娘沒親戚沒老婆沒孩子的,錢這玩意活不帶來死不帶去,想留給誰都沒誰要昧心錢,還不如一到手就花出去,就當給中國GDP做貢獻。

郭青牛就是這麼個沒理想沒野心的浪蕩子,都說三十而立,他都快要到四十不惑的年紀,還這麼渾渾噩噩,趙家只有大老闆趙三金清楚他的身世背景,趙三金對他一直不錯,甚至很早就想安排在金海做高層,負責開拓新疆和內蒙一帶的相關產業,奈何遊雲野鶴一般性子的蟈蟈每次都嬉皮笑臉叫苦迭迭,只好作罷。

趙甲第只是依稀聽陳世芳說蟈蟈在39軍和駐藏某部隊兩個地方呆過很多年,每次問蟈蟈,他總是左右言他,嘴巴很嚴實,趙甲第猜測這傢伙也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年輕歲月,此時喝著茶望著毫無倦意和酒意的男人,一時間不知從何說起,倒是郭青牛率先開口道:八兩,你和大老闆的事情,我是個外人,不好多嘴,不過既然大老闆安排我這段時間跟著你,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大老闆的脾氣你也知道,我要不照辦,非把我扒皮抽筋不可,別想再從他口袋裏掏零花錢。

趙甲第無可奈何道:你放心,不讓你為難,要不我怎麼答應你跟到上海為止。

郭青牛欲言又止,趙甲第猶豫了一下沉聲問既然你是就近原則地出現在烏鎮,那在上海,趙三金是不是讓徐振宏暗中盯著我。郭青牛低頭喝著茶,老僧入定,趙甲第笑駡道少跟我裝蒜,還想不想做哥們了。

郭青牛摘下鴨舌帽,露出那個標誌性大花光頭,伸出手摸了摸,難為情道這個真不清楚,我跟徐振宏那小子一直不對眼,這你也是知道的,再說我是真看不懂大老闆,他那種天馬行空的行事風格我學不來,最多在私生活上東施效顰一下,說實話,我到現在也沒弄明白大老闆把徐振宏這個鑽牛角尖比我還過分的神經病放到上海是個什麼打算,所以八兩你就別指望我這種笨人知道答案,上海現在被徐振宏經營得鐵板一塊,針都插不進,就像這次我在杭州闖禍,就是他動用方方面面關係在打點,我什麼事沒有。

趙甲第丟給撫摸自己光頭的郭青牛一根煙,笑了笑,“我就不明白,趙三金到底是擔心我闖禍要他擦屁股呢,還是怕再次被人綁架被人要脅讓他大出血。”

郭青牛輕輕歎息。趙甲第當年和王半斤一起被綁架的事情在趙家一直是大禁忌,他跟隨金海實業說一不二的趙太祖時間相對比較短,出事的時候陳世芳好像都沒進趙家,只有據說正兒八經滿清遺老的黃瘸子親身經歷,一次大年三十,他和陳世芳陪那個祖上是鑲黃旗王爺的黃瘸子一起喝酒,老頭子透露過一點,

8歲大的趙甲第和11歲的王半斤無故失蹤,當晚寄來王半斤的一撮頭髮和趙甲第系在手腕上從不曾摘下的一根紅繩,趙家大宅當即炸開了鍋,趙三金把自己關在書房裏,沒有誰敢打擾,坐不住的老佛爺直接從廚房抽出一把菜刀,進了書房摔在那張放在任何一家博物館都是鎮館之寶的紫檀書桌上,說你要是敢不把八兩一根頭髮不少地帶回來,你就給你娘準備一副棺材,我好到地底下跟趙山虎說你的不孝。

事後,是不出山很多年的黃瘸子帶人第一個找到兩個小孩,其餘趙三金心腹走進那家曹妃甸廢舊工廠,只看到黃瘸子一手拉著一個孩子走出來,哭紅了眼睛的王半斤和雙目無神的趙甲第,還有他們身後兩具血肉模糊的屍體,郭青牛曾小心翼翼問黃瘸子是你殺的,黃瘸子搖了搖頭,破天荒說了句八兩這孩子是檀不是杉啊,正是從那一天起,郭青牛對已經剛上初中刮目相看,再不敢當一般二世祖看待。

郭青牛摸著光頭,牛嚼牡丹一般喝著茶,眼前年輕人是他看著從少年長成青年,期間在趙家也陸陸續續發生過很多事情,對於這個一半身份是能一起喝酒吹牛的哥們一半是大老闆名義上第一順位接班人的小傢伙,跟大老闆之間的恩怨糾葛,他一直刻意避諱,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他只能說幾乎無敵的趙太祖是清官難斷家務事,否則以大老闆黑白兩道的縱橫捭闔,也不至於如此尷尬,別說被人戳脊樑骨罵不是個東西,恐怕就是一丁點兒腹誹,被睚眥必報的大老闆看透,就要吃不了兜著走,郭青牛喝了口茶,肚子裏嘀咕,真說起來不論過程只看結果,小八兩已經足以傲視臥虎藏龍的東北諸多梟雄巨擘。

趙甲第卻不知道郭青牛在百感交集,問道:“蟈蟈,陳皇妃現在怎麼樣,我怎麼覺著有點問題。”

郭青牛點頭道:“徐振宏派一個光頭解決掉我搗鼓出來的齷齪事情後,沒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有人盯上了陳皇妃,本來要把我這渣滓打入冷宮的大老闆就乾脆讓我將功補過,24小時跟著陳皇妃,那個光頭也差不多,只不過他在明我在暗,那個一大把年紀還想要老牛吃嫩草的老頭在浙江很有勢力,所以杭州不太平啊,找了個幌子,公司把陳皇妃拉到離上海更近的烏鎮,名義上是拍部小成本文藝片。

我是到了烏鎮後才接到陳世芳電話,說讓我放下手上的工作,改為保護你,我巴不得,陳皇妃這種女人對我是一擊致命的妞,只能看不能吃,憋得慌,萬一不小心擦槍走火把她給霸王硬上弓,大老闆雷霆大怒,我還不得逃深山老林才行,巴不得盯著你,還能哥倆敘敍舊騙點酒喝不是。我估計忠心耿耿的徐振宏應該也暗中加派心腹人馬頂替我的位置,要不咋對得起他那大老闆手下第二號走狗金字招牌啊。”

郭青牛顯然對徐振宏很不順眼,他們的確是兩種截然相反性格和作風的角色,都差不多時間在趙太祖身邊混飯吃,郭青牛起點高出一大截,但到今天為止,還是跟沒根的浮萍一樣不拉幫結派孑然一身,自然在金海實業這個不小的江湖裏地位也遠不如火箭般躥升的徐振巨集,徐振巨集已經在長三角一帶風生水起,就像這次與劉欣談判,甚至都不需要他親自出馬,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散淡的郭青牛當然瞧苦心鑽營拼命上進的徐振宏不舒服。

趙甲第打趣道:“那陳皇妃前段時間豈不是要對著兩個光頭?”

郭青牛翻了個白眼道:“別拿那光頭跟我這種猛人相提並論,我能單挑五十個他。”

趙甲第打擊鄙視道:“人家說不定把任何一張卡上的錢換成一塊錢硬幣,能砸死五百個你吧?”

郭青牛不以為意,哈哈大笑。

趙甲第輕聲道:“有機會,你幫打聽一下在上海盯著我的是誰。”

郭青牛皺了皺眉頭,撓撓光頭,“八兩,你想幹啥?”

趙甲第半真半假道:“還能幹啥,像現在這樣,請他喝茶喝酒啊,人家風雨無阻保護一個連花天酒地都不會的無趣富二代,總得表達一下感激之情吧。”

郭青牛鬆口氣道:“行,這事包在我身上。”

趙甲第看了下手錶,問道:“蟈蟈,你跟VOGUE女老闆關係怎麼樣?”

郭青牛叼著煙吊兒郎當道:“不錯啊,雖然是我的菜,不過因為是朋友的老婆,堅決不碰。”

趙甲第笑問道:“那你說是她想利用你多一點還是你能利用她多一點?”

郭青牛一陣頭疼,道:“小八兩,你什麼都好,就是每次跟你說正事的時候必須費腦子。這麼說吧,我跟她男人是東北吉林一個叫臨江的地方一家地下賭場認識的,當時他差點讓人砍掉一隻手,我看不過,加上都姓郭,五百年前是一家,就出手幫了一把。

上次來杭州,我在他酒吧玩,該付賬一萬塊我絕不只給九千,你說我這種一年到頭跨省流竄的傢伙能用到他們夫妻什麼,所以顯而易見是那個漂亮少婦想要巴結你蟈蟈哥才對。怎麼,該不會是你小子看上她了吧,她年紀可不小了,跟我差不多,你別看她胸部挺豐滿,以你蟈蟈哥的豐富經驗老道眼光來審視,其實有點微微‘陷手’了,這個專業術語是我研究出來的,就是說下垂了點,大是大,手感估計也不差,可終究比不上青春撲面的女孩,當然,你要是有想法,我倒沒意見,她男人郭志軍是我朋友,又不是你朋友,不違反江湖道義。”

趙甲第大怒,“我江湖道義你一臉!”

郭青牛撓撓花哨光頭,一頭霧水,委屈幽怨道:“咋了?”

惱羞成怒的趙甲第笑駡道:“老子只是想拉攏一點關係,過兩年可能要來杭州玩私募,現在鋪點路子。”

郭青牛小聲嘀咕:“跟女人關係最好的還不就是坦誠相見地在大床上談人生談理想嘛。”

趙甲第砸過去只剩三四根煙的煙盒,郭青牛笑著兩根手指輕巧接住。

郭青牛玩刀玩槍,都是連趙三金都讚不絕口的好手。

不過郭青牛虎歸虎,還不不敢趙家一些連他都自愧不如的傢伙面前班門弄斧,例如外家拳登峰造極的“芳姐”陳世芳,再就是趙太祖曾笑言一隻手就能解決掉陳世芳的黃瘸子。

在黃瘸子面前玩刀,郭青牛再皮厚也沒這個臉皮。

趙甲第猶豫問道:“這個時間段打電話約人,妥不妥?”

郭青牛撇了撇嘴道:“管它妥不妥,打了再說,敢不給小八兩面子,回頭她男人郭志軍回杭州,我非灌死他不可。”

僅僅接到郭青牛電話15分鐘後,在VOGUE幕後當老闆的性感少婦-方菲就趕到凱悅酒店大堂,風情萬種落座。
作者: Auster    時間: 2011-12-12 10:36 AM

正文第97章 成長


趙甲第輕輕笑問道:“方姐,喝咖啡?”

方姐愣了一下,似乎沒有預料到是這個年輕男人開口,點頭,儀態端莊,笑著說好。

趙甲第幫方菲隨便點了一杯咖啡,當然是價格最貴裏頭的“隨便”,這是他跟蔡姨以及沐紅鯉母親學來的架勢,叫先聲奪人,放在以前,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打理好小圈子的趙甲第可從不耍這些小心機。他自我介紹道:“我叫趙甲第,是蟈蟈的朋友。”

郭青牛立即平靜補充道:“是給甲第打雜的。”

趙甲第瞪了他一眼,郭青牛撓著光頭立即悶不吭聲,方菲不動聲色看在眼裏,順便瞥了眼桌上放滿煙頭的煙灰缸,再看郭青牛手邊的中華煙盒沒剩幾根,就掏出一包拆封沒多久的黃鶴樓軟1916,自己抽出一根,然後將煙輕輕推到桌中央位置,離趙甲第相對更近一點,這一系列小動作表現得行雲流水不露痕跡,笑道:“甲第,難道是在方姐的場子沒喝痛快,怪方姐伺候不周,來興師問罪啦?”

趙甲第心中感觸頗深,以前不曾想自己會初到杭州第一天,就能夠“借勢”跟這種在杭州盤根交錯的女強人“相談甚歡”,臉上卻是從趙三金那邊耳濡目染交際場上的客套寒暄,道:“哪敢,蟈蟈可說方姐是杭州首屈一指的大美女,這麼晚還把方姐叨擾過來,除了因為一大早就要趕回上海的客觀原因之外,更重要的主觀原因是想跟方姐認識一下,方姐的場子太熱鬧,不好說話,這才找個安靜地兒,方姐一定要見諒一個。”

優雅盤發的方姐很嫵媚地伸出一隻手撩了撩耳朵邊的柔順烏黑發絲,笑道:“甲第你可別這麼客氣,方姐會受寵若驚的,習慣了蟈蟈這個死光頭的沒心肝,一下子轉不過彎。”

趙甲第沒有拿軟中華,而是美貌與智慧並存的杭州少婦那包軟黃鶴樓,還是她幫忙點煙,趙甲第舒舒服服抽了一口後,道:“方姐,今天的事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吧。”

這位杭城很有話語權的少婦胸脯的確很豐滿誘人,至於是不是果真如蟈蟈說的那樣有“陷手”的瑕疵,趙甲第並不太想去探索實踐,在一切都是未知的陌生地盤上,還是別太精-蟲上腦,他暫時既沒有蟈蟈的武力無雙也沒有蟈蟈玩世不恭的資本,他現在能做的就是儘快把從楊青帝日記本上提到的,和隨後自己琢磨出來的道理和訣竅全部用在真實生活裏去,一一驗證,盡信書不如無書,

在趙甲第眼中讀書不成讀成書呆子,下棋必須如枯黃國士所說功力在棋盤外,炒股也一樣,在中國股市裏做短線光是技術好的牛人無數,但真大浪淘沙後賺到大錢的卻寥寥無幾,趙甲第嘴上說麻煩卻是笑望著杭城曼妙少婦,臉上並沒有絲毫愧疚,而美婦也只是不輕不重說道:“小事一樁,出不了亂子,方姐這點小本事還是有的。”

趙甲第姿勢嫺熟抽煙,笑眯眯道:“杭州真是個好地方,人傑地靈出美女,以後一定要常來杭州打擾方姐,天天在方姐的場子蹲點,守株待兔杭州的美女,看能不上拐帶個媳婦回家。”

方姐啞然失笑,她抽煙很含蓄,小口抽小嘴吐出煙圈,遠不如趙甲第和郭青牛這兩個大老爺們肆無忌憚,輕輕笑道:“這沒問題,方姐今天起就幫你看著VOGUE,一有好女孩出現,就一定幫你留下來。”

嘴上打趣,方姐卻是心裏有數,不愧是在杭州夜場一步一步打拼出來的女強人,在她看來趙甲第說去她的場子玩樂,最多就是客套,至於找媳婦更不可能,再玩得瘋的花花公子也不太可能會從夜店這種場子找老婆,在夜店有錢公子哥跟出來玩的漂亮女孩對上眼,八成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一個出錢一個賣肉賣身體賣青春罷了,

她連郭青牛的底細和背景厚度都吃不准,就更摸不清眼前年輕人的深度,但有一點很清晰,眼前情形明顯是叫趙甲第的男人為主而郭青牛為輔,這就很值得玩味了,她想到自家男人讓她對這個陌生小男人重點對待,可見不錯,加上趙甲第話裏話外都透著以後要多來杭州的意思,她就有底,只要不是一次性買賣,一切都好商量。

接下來都是趙甲第和這位言談風趣情趣的成熟美婦在套近乎,插科打諢,氣氛和諧,說話多了,兩人應該都在相互揣度摸底,但都不落俗套,互相試探起來也都是滴水不漏,讓心甘情願做陪襯綠葉的郭青牛心中大歎虎父無犬子。

其實郭青牛打電話給方菲的時候她已經有點疲乏,剛把那尊大佛送走,跟那種城府深不見底的中年男人打交道,太吃力,饒是方菲這種八面玲瓏的聰明女人也覺得疲于應付,何況那傢伙掩飾很好的侵略性視線,也讓她有種痛並快樂著的煎熬,兩分得意八分忐忑還有一分身為有家室女人的恐慌,這滋味可不好受。

不過跟眼前年輕人說話,就有趣和相對單純的多,這讓一開始還有點芥蒂的方菲舒暢許多,隨著話題的推進,方菲甚至一時脫口說要認趙甲第做弟弟,其實這種事情,在姐姐或者是阿姨年紀的女人跟一個年輕男人之間,尤其是很有姿色的女性,並不算出位,但對方菲來說就不一樣,她畢竟是杭州少數能跟江湖大佬平等對話的成功女人,有她當之無愧的驕傲,所以她一說出口,就有點後悔,臉上卻是依舊半玩笑半認真的神情,讓方菲既鬆口氣又生出一股沒來由惱羞的是對面這個小傢伙竟然一笑置之,不說忙不迭答應,連附和推脫都欠奉。

郭青牛看在眼裏樂在心裏,方菲啊方菲,這下吃癟了吧,平時讓你傲。

時間過了五點鐘,那包軟黃鶴樓也沒剩幾根煙。

只睡了兩個多鐘頭的袁樹竟然跑下樓,見到這一男二女,略微拘謹地靜靜坐在趙甲第身邊位置上。美婦-方菲終於近距離打量到這位禍水馬尾辮,有點感慨,這女孩是真水靈,怪不得趙甲第願意替她出頭,下手還那麼心狠手辣。

她伸了個懶腰,說要回去補覺,趙甲第笑著送出凱悅酒店,給這位身段妖嬈性感少婦開車的是一個東北保鏢,上了車,她扭頭透過後窗看了眼站在酒店門口的趙甲第郭青牛和馬尾辮,掏出手機給自己男人打了電話,一掃慵懶疲憊神色,此時叼著煙的模樣透出一股女強人的淩厲,緩緩說道:“志軍,按照你的吩咐,打點好了。”

電話那頭的男人顯然也一直在等她的消息,問道:“這個年輕人怎麼樣?”

她下意識停頓一下,笑道:“不好說,紈絝氣息不算重,屬於表面上很好說話骨子裏卻極不好說話的那種年輕人,有點像劉欣,但又很不像,比較矛盾。不過聽意思,他將來可能要來杭州發展。”

男人略微思量一番,道:“既然如此,那就細水長流,這種人,急不來。”

美婦掛掉電話,閉目養神。

站在門口,重新戴上鴨舌帽的郭青牛問道:“現在你是去滾大床,還是怎麼說?”

袁樹臉一紅。

趙甲第搖頭道:“晨跑去,很久沒被你摔了,找個人不多的地方,較量一下。”

袁樹一開始不理解“較量”的含義,等在西湖邊上一個僻靜地方看著趙甲第被這個男人一次又一次掀翻在地上,瞬間鼻青臉腫一身塵土,訝異得說不出話來,這哪里是切磋,那男人簡直就是一點不留情地揍趙甲第。

大概這麼被放翻十多次,趙甲第拿上外套擦了把臉,看著貌似還沒熱身的郭青牛,咬牙切齒道:“他娘的,啥時候能達到你一半的水準。”

郭青牛嘿嘿笑道:“早跟你說了,你只要玩槍,很快就追得上,非要玩肉搏,沒個七八年,你小子就別指望能放翻我。”

趙甲第猶豫了一下,沉聲道:“過年回ts,你教我。”

郭青牛張大嘴巴,一臉震驚。

趙甲第笑了笑,“總不能以後再出事情,就老麻煩你吧,天曉得你在哪個少婦的被窩裏瞎折騰,再說,我現在不想欠徐振宏太多。”

郭青牛又是虎軀一震再震,一把扯掉鴨舌帽,駭然道:“八兩,你沒被附身吧?這真不像你,你不是一直不願意玩槍嗎,更別說跟徐振宏那犢子牽扯上關係。還有,要放以前,你可不會跟方菲這種女人浪費時間。”

趙甲第一臉不以為然,穿上外套,沒有說話,沒有解釋。

郭青牛跟在他和馬尾辮身後,眼神複雜,發現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竟有點畏懼這樣的小八兩。

他想起黃瘸子在那個大年三十夜最後眯著渾濁眼睛說得一句肺腑之言。

虎豹之子,雖未成文,已有食牛之氣。
作者: Auster    時間: 2011-12-12 10:36 AM

正文第98章 女孩


馬小跳這幫人從凱悅豪華大床上睜開眼睛已經將近十點,趙甲第回到酒店後就讓袁樹繼續睡,他則研究股票,特地上qq去了那個名為“專殺莊家”的群冒泡,群裏人數不多,30多個,來自天南海北,趙甲第只是發了條“擺下擂臺,一個月後給交割單,老規矩算勝負,賭一條內幕消息,有人應戰否”。

這個人人都躲在幕後偶爾交談也都點到即止的群並沒有誰冒泡,直到半個鐘頭後,昵稱是德隆死有餘辜的傢伙終於出現,發了一大串消息,都是冷嘲熱諷趙甲第的,正是這傢伙當初大罵趙甲第是給莊家的狗提鞋都不配的莊稼,趙甲第有點頭疼地回復了一條你怎麼跟被我始亂終棄的娘們一樣,那傢伙停下劈裏啪啦的打字,過了足足三分鐘才私聊發來一條敢不敢來老娘面前,打斷你這個王八蛋的第三條腿!

趙甲第笑著回復敢啊,敢問怨婦身在何方。她立即回復深圳,附帶一大串詳細地址。趙甲第罵了一句傻b,回頭我找東莞的鴨子上門給您服務呐,不用謝,88。然後趙甲第就立即關掉qq。他高三的時候可是飽嘗過這個性別不詳家庭背景未知傢伙的苦頭,能夠每天24個鐘頭分時段花上8個小時來罵他,趙甲第甚至認為這神經病是不是專門雇了人來罵人,要不然這股毅力這份堅持實在太可歌可泣。

在酒店隨便填了下肚子,終於打道回府。胡瓊和小妞妞特地從城西別墅的小窩趕來送行,小倆口已經正式談婚論嫁,胡瓊那個算杭州二線房地產商的老爹二話不說砸下一套大華西溪風情的獨棟,600多萬,不過在杭州並不算出手太闊綽,當然對那些年輕的房奴卡奴已經是豔羨不來的大手筆。

回到上海,馬小跳說送袁樹去西南位育,馬尾辮堅持說不用,最後她自己打車回去,對此趙甲第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倒是正式將馬尾辮當做小閨蜜的蕭筱姐有點打抱不平,但沒在臉上表現出來,只是覺得有必要以後傳授袁樹一點駕馭男人的手腕。

馬小跳哪里知道自己女人的心思,快快樂樂跟兩個死黨分道揚鑣,返回學校,下午有專業課,明早還有再把翹課當飯吃的傢伙也不捨得翹的英語課,加上這兩天玩得差不多,馬小跳就準備老老實實在學校修心養性幾天,李峰和沈漢到了學校,一開始還擔心逃蔣老師的課要遭殃,沒想到跟班長一套話,貌似蔣美人並沒有說什麼,也沒有要拿他們這個膽敢集體蹺課的寢室開刀的意思。

從不翹專業課的趙甲第卻是對著電腦搜尋資料,列了張單子,沈漢瞅了一眼,密密麻麻的中藥名稱,趙甲第讓李峰幫忙請個假,說下午要去市區辦點事,一向很宣揚團結友愛的寢室長大人也沒多問。

袁樹其實並沒有去西南位育,而是回到了家。說是家,其實只有20來個平米,2樓,窗外就是一條嘈雜市井的小巷小弄,五六戶人家擠在一起,沒有獨立廚房,沒有獨立洗手間,別說跟趙甲第送給她的那套湯臣一品,就是隨便一個住宅社區的房子,比起她的這個家,都要稱得上豪宅。

一張老式木床,兩個裝衣物的木櫃,都是租下房子就有的陳舊東西,加上一張臨窗的書桌,擁擁擠擠就占去一半位置,不過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而且勝在乾淨清爽,絲毫不見一般市井百姓蝸居後的雜亂無章,牆角兩隻打開的大箱子整整齊齊擺滿從小學到高中袁樹所有用過的書本和作業薄,偶有幾本她辛辛苦苦攢錢買下的“閒書”都擺在書桌上,

高中語文老師推薦的樊樹志《國士十六講》,《資本論》,還有一本《小窗自紀》和一套看著像精裝版卻是袁樹從地攤上淘來的四大名著,這樣小心翼翼生活著的女孩子,哪怕翻閱再多,也不會弄皺一頁,所以它們看上去都很新,窗外有一個木架子,袁樹養了三盆吊蘭,如她的人一般,沁人心脾。

現在袁樹的書桌上多了兩本厚重的經濟學,她安靜坐在書桌前,托著腮幫發呆。

除了被某人圈畫得不成模樣的兩本書跟這小房間不太協調,還有放在書旁的手機,以及她手腕上的那只精美雅典表。

手機是司徒堅強在她趕去杭州前送的,說是用舊的,因為確實需要聯繫趙甲第,她沒有拒絕這份好意,袁樹一直就不是鑽牛角尖的人,適度不惹人厭惡的清高可以,但她不會去盲目自負。至於手錶,它背後的寓意再明確不過,時刻提醒袁樹她現在處在一個什麼樣的世界什麼樣的位置。

手機響起,只存了幾個號碼,除了最重要的趙甲第,再就是不再僅僅是同班同學關係的司徒堅強,以及蕭筱幾位元這次旅遊認識的女人,最後一個,是裴翠湖。

打電話的剛好就是這位父親是浙江湖州商圈土皇帝的女人,裴翠湖去過一次西南位育,是在校長辦公室見的袁樹,那是她們第二次見面,第一次自然是那次去徽州府邸吃飯,一輛阿斯頓馬丁一輛寶馬7,讓袁樹偷偷咂舌,寶馬標誌她當然認識,阿斯頓馬丁是事後司徒堅強告訴她的,對她來說,都是高不可攀的奢侈品。

裴翠湖上次去學校找她,是給她湯臣一品的第一個月租金,就如趙甲第事先猜測,4萬塊錢,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尺度拿捏極好。至今袁樹都沒有忘記在辦公室裏,平常在學校一言九鼎很有威嚴的校長在一旁只顧著端茶送水,甚至有點諂媚,對,就是諂媚,袁樹不笨,知道這個美女姐姐,不但有錢有勢,而且權勢到了足夠讓原先在她眼中很有地位的校長都必須仰其鼻息的地步,

她不忐忑,一點都不,相反,她有一種一點一點剝開莫名其妙就包養她的那個男人的世界的興奮。這種心情,就像她第一次看《西遊記》,明知道有九九八十一難,但每次度過一劫,她都會忍不住雀躍。

接起電話,裴翠湖問袁樹有沒有返校,袁樹回答說已經在上海到了家,明天就去上學。這次請假,袁樹一開始沒有想勞煩高高在上的裴翠湖,但最後,還是鬼使神差鼓起勇氣打了個電話,對方很乾脆答應下來。

袁樹有感激,卻不會感恩,因為她最清楚一點,跟她完全不在一個層次的裴翠湖之所以肯做這一切,不是因為她是袁樹,是因為她是趙甲第包養的女人。此刻裴翠湖在那頭笑道你給我短信發一個位址,我來找你。袁樹毫不猶豫地發了詳細地址,事實上她知道,哪怕地址再明確,裴翠湖都會尋找得很艱難,沒辦法,這裏不是湯臣一品,只是一個上海最不符合驕子城市身份的窮酸區域。

半個鐘頭後,裴翠湖打電話說已經在樓下,袁樹趕緊跑下樓迎接,這個神秘女人趕到的速度很出人意料。

裴翠湖的那輛阿斯頓馬丁開不進狹窄巷弄,只能停在路口,從停下到下車再到走到袁樹樓下,她這一路引來無數視線,就像一位元嬌生慣養的公主突然有一天走進了豬圈。

裴翠湖跟著上了二樓,進入面積恐怕還比不上她私宅一個儲衣間的小房間,臉色平靜,袁樹給她倒了一杯白開水。

裴翠湖開門見山道:“袁樹,想不想直接被保送到清華?”

袁樹搖搖頭,沒有片刻躊躇。

裴翠湖挑了下眉頭,道:“保送的話,你高三就有更充裕的時間。”

這話很直接,甚至露骨,言外之意當然就是如此一來能讓馬尾辮有更多時間去陪趙甲第。

袁樹卻仿佛沒有絲毫受傷,婉約笑道:“他說想讓我衝刺一下上海市理科狀元。”

裴翠湖恍然大悟,她是個很講究效率的女人,最憎惡拖泥帶水的懶散作風,對人對己都是如此。知道這個回答就已經足夠讓她回去後有個圓滿交代,就不再提,她環視打量起這個小到寒磣的小房間,看到只有一張床,問道:“你跟你媽睡一起?”

袁樹點點頭。

“你媽下午在東郊的房子裏打掃衛生,晚飯也會順便在那邊吃,要不晚飯你陪我一起吃?”裴翠湖問道。

“好。”袁樹笑道。

裴翠湖喜歡這女孩的簡明扼要。

“我帶你去買幾件衣服。”裴翠湖起身,一如既往的毋庸置疑和不容抗拒。她實在不習慣呆在這樣的小房間,有種讓她不適應的窒息和壓迫,就像袁樹遞給她的那杯水,她僅僅是象徵性喝了一小口,就再沒有喝第二口的念頭。

袁樹起身,卻拒絕道:“吃飯就可以,不用買衣服。”

裴翠湖愣了一下,輕輕一笑:“以後喊我裴姐。小袁,這是一個姐姐給妹妹買的。”

袁樹愕然,隨即坦然。

裴翠湖開著帶著袁樹來到港匯廣場,走進商場前指了指雙塔寫字樓,道:“我就在裏面工作,微軟、荷蘭銀行和紐維諮詢等世界500強都在我們樓上樓下,小袁,有沒有興趣畢業後跟裴姐做同事?”

袁樹認真道:“我以後想從事金融證券行業。”

裴翠湖微笑道:“沒問題,能賺錢的活,我們公司都做,而且都力爭第一。”

在港匯,裴翠湖幫袁樹挑了兩套冬裝,三雙鞋子,一雙高跟鞋,一雙圓頭平底鞋,一雙袁樹強烈要求的帆布鞋,袁樹試穿高跟鞋的時候忐忑不安,她還沒有穿過這類原本以為要到起碼四五年後踏入職場的專用鞋,只是當她一穿上,裴翠湖和專櫃服務員就眼前一亮,馬尾辮哪怕只是一條牛仔褲,氣場瞬間暴漲,她本就有172的個子,穿上高跟後就更加顯得亭亭玉立“高人一等”,恐怕和趙甲第站在一起,外貌上本就劣勢得稀裏嘩啦的八兩就更不堪入目,

裴翠湖大為讚賞,打定主意要找機會專門讓朋友從美國帶幾雙最新款CL過來,就是腦殘指數和時尚指數成正比的美劇《緋聞女孩》裏兩大女主角都摯愛的牌子,那雙圓頭平底鞋是裴翠湖考慮到袁樹現階段的身份,穿高跟鞋的機會不會太多,何況身為女權主義意識較重的女人,裴翠湖一向信奉不委屈自己的腳去一味養男人的眼,何況事實證明馬尾辮穿平底鞋的時候也很出彩,加上後來試穿帆布鞋一樣與身上氣質契合,

裴翠湖不由感慨這個女孩簡直是天生的衣架子和百搭女人,只要出了社會經過幾年打拼,職場成熟氣質一旦凸顯出來,馬尾辮的動人指數一定還要驚心動魄,裴翠湖並不是購物狂,自己逛街也僅是找到幾家順眼的牌子單刀直入,買完就閃人,但今天她竟然有種購物血拼到天明的衝動,這感覺,就像一塊璞玉在自己手裏一點一點剝落塵埃,

買了衣服和鞋子,不管袁樹如何堅持,裴翠湖都拉著馬尾辮去了趟burberry的經典款圍巾,然後是內衣,接著裴翠湖覺得還是美中不足有些許瑕疵,恍然大悟,缺了個包,再拉著兩隻手都是包裝袋的馬尾辮去了LV,挑了只相對中性logo不算明顯的挎包,終於功德圓滿,因為裴翠湖要求每換上衣服鞋子就不再換下,直接摘掉牌子就穿,所以現在的袁樹跟剛進港匯的馬尾辮判若兩人,哪怕裴翠湖這種氣場天生佔有優勢的女人也只是堪堪與之抗衡,

裴翠湖簡直購物上癮,如果不是到了吃完飯的點,她一定還要繼續強迫袁樹繼續跟她逛下去,指不定逛完港匯還要去恆隆和錦江迪生,在港匯一家餐廳吃飯的時候,一個電話中止了裴翠湖繼續打破袁樹底線的欲望,掛掉電話說有點公事,恐怕不能送袁樹回家,馬尾辮如釋重負,笑著說自己打的回去。

兩女分開後,裴翠湖小跑向離商場不遠的港匯廣場服務式公寓,她其實就住在裏面,她是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只圖一個離工作場所接近的方便,否則以她的家世,上海再頂尖的豪宅也住的進去。到了公寓,開門,看到門口熟悉的男式皮鞋,裴翠湖甜蜜一笑,大廳裏坐著的是他的頂頭上司,徐振宏。

她婀娜多姿走過去,徐振宏在專心看一份財經報紙,頭都沒有抬一下,裴翠湖絲毫不覺冷落,盤著小腿坐在沙發上給這個男人揉捏,很難想像生意場上異常強勢的她會有如此溫婉順從的一面,在公司,即便是孫陽這幾個徐振宏的嫡系心腹,都沒有瞧出她和老闆之間的特殊,足見兩人的心思縝密,當然還有徐振宏出類拔萃的駕馭手腕。

“她走了?”徐振宏繼續盯著報紙開口問道。

裴翠湖輕輕點頭,繼續服侍徐振宏,她很享受現在的氛圍。

“看樣子你給她買了不少東西。”徐振宏微微一笑,轉身看著裴翠湖,“我提醒一下,注意把握好度。”

裴翠湖嗯了一聲。

“不過要是你能跟她做朋友,最好不過。”徐振宏嘴角勾起一個冷漠的弧度,“能捅人最兇悍卻是最輕鬆的,一定是朋友關係。”

“我可不會這麼對你。”裴翠湖笑道。在這個男人第一次踏入湖州,第一眼見到,裴翠湖就怦然心動,尤其當他在她那個一直眼高於頂的父親面前談笑自若,她就淪陷進去。

“真有一天你背後捅我一刀也沒關係,我能承受。我報復你的手段,也不會留情。”徐振宏無所謂道。

裴翠湖軟綿綿依偎著這個男人魁梧的身軀,他身上這種近乎殘酷的成熟和城府一直是她最癡迷的地方。

她甚至一直沒有要求他給她一個哪怕是口頭上的名分。

愈是優秀偏執的年輕女人,做出的事情,比一般花瓶要花癡要飛蛾撲火得多。

袁樹上了計程車後,立即給趙甲第打了一個電話,原原本本一絲不漏全部彙報。

趙甲第只是說了一句,東西她敢買你就要敢收,以後交往的時候記得把握好尺度,循序漸進,只要別傻乎乎真把她視作可以無話不說的朋友。

口徑語調,簡直與徐振宏如出一轍。

回到家,氣喘吁吁的袁樹想把東西放下,一開始想放在床上,接著想藏起來,最後還是輕輕歎息一聲,放在牆角,不醒目也不隱蔽。

袁樹媽媽在晚上7點左右回來,因為是高峰期,坐公車很堵,何況還要換兩趟車。她是一個依稀能見到當年風采的中年女人,穿著樸素,簡單。她與袁樹有六七分形似神似,見到女兒突然回家,先是驚喜,繼而看到女兒穿著打扮異乎尋常,有點詫異,眼神黯然,卻沒有說什麼,只是坐在椅子上,說一些家裏家常的事情。袁樹給她揉捏肩膀,猶豫了一下,輕聲道:“媽,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袁母欲言又止。

袁樹紅著眼睛,安靜等待媽媽的發問,她心裏有點堵,相信媽媽也一樣。

母女相依為命,一直堅持到今天。

似乎是袁樹先放棄了堅持。

可袁樹並沒有聽到媽媽的生氣和埋怨,這個從小就教育袁樹要做人有良心做事有原則的貧苦女人只是柔聲道:“媽相信小樹,是媽對不起小樹。從小到大,我這個做媽的就沒有讓自己女兒過上一天好日子。小樹,你小時候就聽話,懂事,總是安慰媽說把你拉扯長大就很不容易了,所以從不跟別的孩子那樣張嘴說要買新衣服買新鞋子,不要零花錢,不要吃冰棍,不要吃葷菜,生日了也只是讓媽買那種一塊錢一個的小蛋糕,為了能夠年年拿第一,減免學費,你甚至需要去喝燒酒不讓自己打瞌睡,

所以媽一直知道小樹是個好孩子,寧肯自己委屈,也不想讓媽擔心,可是小樹呐,天底下哪個女兒從娘胎裏出來就是要來這世上吃苦的?所以今天媽看到你穿上這麼漂亮的衣服,是真高興,我的女兒就應該每天都這麼漂漂亮亮,可惜你爸沒能看到這一天,你小時候,他總是對我說,咱家的小樹樹將來一定是全上海最漂亮的女孩子,說一定要瞪大眼睛好好幫你把關,讓你嫁一個好男人,能照顧你,護著你疼著你,你爸還說如果能陪他偶爾喝喝小酒下下象棋就更好了。現在小樹終於長大了,也很漂亮,媽很開心,真的很開心。”

袁樹咬著嘴唇。

“媽給你買酒去。”袁樹媽媽抹了一下眼睛,走出去。走了幾分鐘路程,來到熟悉的店面,用礦泉水瓶裝了一斤白酒,走回來的路上,這個艱苦了半輩子的女人捂著嘴巴,淚流滿面。

家裏,袁樹拿起手機,撥了趙甲第的號碼,蹲在牆角,哭得嘶聲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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