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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木嬴 -【嬌醫有毒】《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10 11:44 AM     標題: 木嬴 -【嬌醫有毒】《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3-31 11:42 PM 編輯

【書名】:嬌醫有毒

【作者】:木嬴

【內容簡介】:

      現代香藥世家女一朝重生在古代農家,成了兩個新鮮剛出爐軟嫩包子的娘。

      身穿綾羅綢緞,卻記憶全無,天知道她是誰家走丟等著認領的少奶奶?

      左等右盼。

      奶娘來了。

      未婚夫也來了。

      侯爺親爹入獄的告示也來了。

      一切的一切,就為了一個目的:逼逃婚在外的她回家嫁人!

      某女望著繈褓裡兩個孩子,眼淚汪汪:這兩頂有顏色的帽子怎麼辦?真的要送他們子承父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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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10 11:50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2-13 11:10 PM 編輯

第一章 農家小院

破落的農家小院內,倒塌了一半的泥巴牆上站著一隻雞,正東張西望,似瞧見什麼寶貝似的,一沖而下,對著泥土一陣亂啜,用爪子一陣扒拉後,又繼續亂啜,玩的不亦樂乎。

下一刻,廚房內傳來一個聲音決定了它的生死,“秀梅,幫娘把它抓住,一會兒燉了給你秦姐姐補身子。”

話音才落,便看到一個八歲大的女孩從廚房走出來,單薄的身子瘦弱的仿佛一陣風就能刮跑,雙眼冒光的望著那只雞,躡手躡腳的走過去,正要抓它,那只雞一驚,也不知道是不是感覺到一股殺氣,撲騰著翅膀就跑遠了,女孩奮力去追,院子裡雞毛亂飛。

李氏打著哈欠出來,瞧見趙秀梅抓雞,眼裡閃過一抹妒忌,拈酸吃醋道,“這又吃雞呢,真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咱們一家從早忙到晚,連顆雞蛋都捨不得吃,有些人出生就穿金戴銀,吃的是燕窩鮑魚,抹的是胭脂水粉……。”

李氏話沒說完,趙秀梅抱著雞回頭看著她,瘦弱的臉蛋糾成一團,“二嬸兒,秦姐姐要靜養呢,你別說話太大聲了,再說了,這雞秦姐姐是付了銀子的,她還只喝一碗雞湯,餘下的都給咱們家了,這半個月你也沒少吃啊!”

李氏臉色一紅,氣的要破口大駡,忽然聽到吱嘎一聲傳來,李氏側過身子就見一個身著紫綃翠紋裙的女子倚門而立,其肌膚剔透如玉,眉似遠山青黛,眼如秋水橫潭,似煙波蕩漾朦朧,又似流雲清淡莫測,看著遠處的青山霧靄,那修長似扇貝的睫羽輕顫,眸底剔透出一抹流光溢彩。

李氏瞧的怔住,半晌挪不過眼,等回過神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土,上前笑道,“秦姑娘怎麼出門了,這做月子的人,見不得風,趕緊回屋養著,我扶你進去。”

知晚微微一笑,朝外走了一步,笑道,“在屋子裡憋了半個月了,實在趟不下去了,出來透透氣。”

趙秀梅拎著雞翅膀,不許它亂折騰,對著廚房大喊,“娘,秦姐姐又不聽話了,她出門了!”

正在廚房忙活的方氏趕緊丟了手裡的活跑出來,“秦姑娘,你怎麼出房門了,趕緊回屋去,這要被風吹出個好歹來怎麼辦?”

知晚不為所動,笑看著方氏,“叫我知晚吧,我都生了兩個孩子了,叫我姑娘,我都覺著怪怪的,放心,我有分寸,不會落下病根的。”

方氏一陣苦口婆心的勸,“女人坐月子可不是小事,一個弄不好就是一輩子的病,可別由著性子將來吃苦頭啊,不就半個月了,忍忍也就過去了。”

知晚知道方氏是關心她,可屋子裡她實在是待不下去了,養了半個月,她身子好了不少,出門走走不會有事的,她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正要說話呢,那邊一個姑娘走過來,模樣清秀,很是標緻,可惜眼神帶了火氣和敵意,生生壞了三分氣韻,只聽她哼笑道,“三嫂,你勸她做什麼,命是她自己的,你還能比她更愛惜了?人家月子裡不洗澡不洗頭,她哪件沒幹,不還好好的站在這裡,也沒有頭痛腦熱,你就是把舌頭說的發麻,她最後可聽過一回,還不是貓舔狗鼻子,自討沒趣,不定人家心裡還嫌你吃飽了撐多管閒事!”

知晚沒有微蹙,方氏望著知晚,知道她執拗,便沒再繼續勸了,轉而讓自己的女兒趙秀梅去拿塊紅綢給知晚,好歹把額頭遮著,別進了涼風,趙秀梅應了一聲,正要進屋,想起來知晚愛乾淨,又趕緊去洗了手,方才進屋。

趙秀梅把紅綢遞給知晚,眨巴一雙烏溜溜大眼睛,湛亮的跟星辰有的一比,聲音也軟嗕,“秦姐姐,塵哥兒醒了,在床上拽你的繡帕玩呢,一點也不哭,小草像他那麼大的時候,哭的奶奶都恨不得扔了她,塵哥兒是我見過最乖的小孩了。”

李氏聽了朝屋子裡瞄了一眼,這兩個孩子真不是一般的聽話,甚少哭鬧,李氏想起那粉白麵團一樣的小嬰孩,真真是又軟又滑,比大饅頭還可愛,心道,“這富貴人家的孩子就是跟她們生的不一樣,不說漂亮了,就這乖巧懂事也比不上啊!”

趙秀梅忙著去幫方氏幹活,知晚就在院子裡站在,看著遠處群山,隨著霧靄散去,更顯得青鬱了,望著望著,知晚思緒就飄的有些遠了,半晌過後,一聲輕歎溢出口來。

半個月了,她來到這個世界整整半個月了,她還是有些難以接受,她始終想不通好好地她怎麼就穿越了,她不過就是在爺爺的書房拿本書,不小心被書架上砸下來的醫典給砸暈了過去,怎麼就莫名其妙的穿到這裡來了呢,還穿到了一個剛剛生完一對龍鳳胎大出血而死的產婦身上!

知晚想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那一天,自己醒來時,渾身泛疼,有氣無力,甚至連嗓子都乾澀的說不出話來,還有滿屋讓人幾乎窒息的濃厚渾濁的血腥味,要說最讓她難忘的應該還是李氏,一個以為她死了,偷偷取下她耳墜和發簪的女人。

知晚當時沒有從穿越的震撼中回過神來,加之渾身無力,著實看了一出好戲,一出趙家上下爭搶她遺物的好戲,還聽到趙家上下欣喜不已的商議,等她家人尋上門來,會給多少答謝,要是大富大貴之家,攀上這份恩情,最少也得給個上千兩銀子,此外,還得幫著趙家五兒子趙思明謀個好前程。

讓知晚忍無可忍的還是趙思蓮,就是之前站出來說方氏多管閒事的姑娘,李氏拿發簪耳墜的時候,她也偷偷進來了,理直氣壯的指責李氏做的不對,讓李氏把發簪交出來,發現知晚手腕上戴著紫金手鐲,用力拽下來,差點脫了知晚一層皮,疼的知晚直叫,知晚這一叫喚,倒是把趙思蓮直接給嚇暈了過去,梁子就這樣結下了,知晚還背負了個惡名:裝鬼嚇人。

所以,趙思蓮對知晚沒好臉色完全是情理之中的事,知晚雖然住在趙家,但也沒想過讓趙思蓮對她改觀,難道她要把紫金手鐲雙手奉上求原諒?這不可能。

知晚渾身無力的回過神來,趙家上下女眷全都圍了上面,問她家住哪裡,父母是誰,趙家婦人多,舌頭多,你問一句是不是官家,就有人問官居幾品了,問是不是商戶,就有人問家裡有多少間鋪子,又問夫家在哪裡,模樣如何,性情好不好,更是熱情的說要送她回去,並義正言辭的告訴知晚,做人一定要知恩圖報,否則會遭天打雷劈。

知晚穿越而來,壓根就對現在的自己一無所知,很茫然的睜著雙漂亮眼睛看著她們,無論問什麼她都搖頭,最後趙家上下得出個結論:生孩子用力太大,腦袋又磕在了堅硬的木板上,把腦袋撞壞了!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10 11:50 AM

第二章 紅繩銅錢

知晚醒了,那些玉簪耳墜又都是有主的東西,趙家臉皮再厚,也不敢偷拿,但是要她把到手的東西交出去,那是拿刀子剜劉氏的心。

劉氏作為趙家當家主母,幾個兒媳婦的婆婆,收了發簪耳墜,吩咐幾個媳婦好好照顧知晚,至於那些首飾,就當做之前給知晚請接生婆的謝儀,餘下的充作知晚在趙家坐月子的房錢飯錢。

迷迷糊糊,渾噩中的知晚也默認了劉氏的做法,她現在除了躺在床上養身子,根本做不了別的,趙家救了她,她謝她們也應該,只是這近乎搶劫挾恩以報的做法,知晚不敢苟同。

花了兩天時間,知晚才弄清楚趙家,家主趙東成,趙老爺子,娶妻劉氏,膝下有五個兒子,一個女兒,女兒就是趙思蓮,今年十五歲。

大兒子,趙思富,娶妻王氏,生的有一個女兒,兩個兒子。

二兒子,趙思貴,娶妻李氏,生的有兩個女兒,一個兒子。

三兒子,趙思平,娶妻方氏,生了三個女兒。

四兒子和五兒子分別叫趙思安和趙思明,都未曾娶妻,其中趙思明還是個秀才,趙家最大的希望所在。

思富貴平安,從趙家取名再結合之前一而再再而三要求知晚報恩來看,這家人愛錢。

救知晚回來的是趙家老三,方氏夫妻,據說是趕集回來在路邊看到她暈倒,就把她救了回來,還把主屋讓給她住,趙家上下要拿知晚的首飾,只有方氏覺得這樣做不對,可惜她說話分量不夠,不但沒說服劉氏婆媳,最後還被群噴了,罵的她連頭都抬不起來,在她咽氣後,她第一時間就是抱著兩個孩子去隔壁錢嫂家求她給兩個孩子吃口奶水。

知晚占了方氏夫妻的正屋,這對夫妻不得不去三個孩子的屋子裡打地鋪,方氏更是夜裡起來兩三回幫她照看兩個孩子,這份恩情,知晚都看著眼裡,記在心裡,就算她不想認,她如今也是兩個孩子的娘了。

聽方氏說,在她生孩子的時候,嘴裡口口聲聲的喊姚媽媽,除了這個名字之外,還有兩個,一個是白芍,一個是茯苓,應該是以前伺候她的下人,就是不知道現在人在哪裡,怎麼會讓她大著肚子暈倒在路邊,要說是被人給打劫了,可方氏夫妻救她的時候,包袱和首飾都沒丟。

這一切都透著詭異,這半個月,知晚時常想一句名言:知識改變命運,如果她不是急於查一種病症,也不會被砸暈,更不會遇上穿越。

如今,回去應該是奢望了,只能既來之則安之了。

知晚深呼一口,把這半個來的憋悶都吐出去,就聽李氏在一旁問道,“秦姑娘還是沒想起過往的事嗎?這都半個月過去了,怎麼也不見人來尋?”

知晚無奈搖頭,其實她等的也有些不耐煩了,聽到屋子裡有哭聲傳來,知晚便邁步回屋了,留下李氏站在那裡跺腳,她竟然不理她,對她擺大家小姐的架子,她不知道落水的鳳凰不如雞嗎?!

李氏越想越氣,轉身進了正屋,對劉氏道,“娘,這都半個月了,整日大魚大肉的伺候她,我還給孩子洗尿布,這日子何時是個頭啊?”

劉氏輕飄飄的掃了李氏一眼,忍不住罵了一聲豬腦子,她在趙家呆著有什麼不好的,住的越久這份恩情越重,救回來這麼個貴人,村子裡誰人不羨慕,隨便拿根簪子,那就是百十兩銀子,也只有這蠢驢才會想著把人往外轟,“她大魚大肉的吃著,你少吃了?我看你吃的比她還多,你要是吃膩了,今兒早飯就省了。”

李氏臉色一哏,恨不得咬斷舌頭,她怎麼在婆婆跟前說這話,婆婆什麼人,這些年她還沒看清嗎,就是要求媳婦做的比牛多,吃的比貓少,最好是能不吃,喝兩口水就飽了,這水還不能用缸裡的!

不過想想,這半個月她確實沒少吃魚肉,身子骨養結識了不少,幾個孩子也使勁的往上長,可這吃著有什麼意思,得見著白花花的銀子才成,那樣心裡才踏實,她嫁進趙家都十幾年了,就沒換過屋子,如今孩子又多,擠的慌,等有了銀子,就可以蓋間大院,最好是像大戶人家那樣弄個四五進的,再請三五個丫鬟婆子伺候著,那才是人過得日子,李氏知道劉氏心裡也是這麼想的,哄著劉氏就是一通好話,且不說院子了,這一頓飯不吃怎麼行?

哄得劉氏松了口,李氏又道,“娘,三弟妹照顧秦姑娘,半個月沒去地裡幹活了,今兒秦姑娘出屋子了,換我照顧她一天吧,我和大嫂都幫著三弟妹做了半個月的活了,太累了。”

劉氏掃了李氏一眼,臉色冷冷的,比起幹農活,照顧人自然輕鬆了,她都想去做,可也得人家秦姑娘願意吧,方氏是她的救命恩人,在趙家,她最信任的還是方氏,換了別人,她會樂意?

劉氏剝著瓜子,她不管誰去照顧知晚,只要地裡的活有人幹完,照顧人的工錢緊緊的抓在她手裡就成了,劉氏麻利的磕瓜子,心思早飄到那被她壓在箱底的白玉簪子上了,捉摸著是不是回屋戴下?

為了能看清自己簪子戴的漂不漂亮,劉氏破天荒買了面銅鏡回來,趁著沒人就照兩回,每照一回,就鬱悶一回,她這副皮囊著實配不上那支白玉簪,自己配不上,又想這發簪戴在趙家其餘人的頭上會是什麼模樣,怎麼想,都覺得是把白玉簪插在牛糞上。

明知道戴著不好看,可就是忍不住往頭上試,有了簪子後,劉氏就開始琢磨了,等她百年之後,這簪子該給誰好,給女兒吧,那就是白白便宜了未來女婿家,趙氏雖然疼女兒,可不代表疼女兒之外的人,畢竟一個好婆婆不是那麼容易遇上的,像她,當年不就被逼著拿出陪嫁過,要是思蓮也跟她一樣,那簪子豈不是被親家給貪墨了,劉氏決不允許!

好在還有副珍珠耳墜,雖然米粒是小了點兒,但勝在飽滿有光澤,這對耳墜以後可以給思蓮做陪嫁,劉氏想值個三兩就不錯了,可心裡沒底,還特地去鎮子上找人看了,一聽掌櫃的估計,竟嚇了一跳,竟然值十兩!

掌櫃的說什麼她不懂,她咋知道珍珠還分什麼東珠西珠的,只要值錢那就是好珠,可惜小了點,不然要是大三分,那價格得漲十倍!

劉氏想想就心肝肉疼,十兩銀子的十倍那就是百兩啊,怎麼就沒大三分呢,這珍珠耳墜做陪嫁,那女婿得用多少聘禮來,尋常嫁女兒,有個五六兩的陪嫁那就頂天了!

以前劉氏想,誰家能拿二十兩聘禮來,她就把思蓮嫁出去,可是有了珍珠耳墜後,二十兩銀子的聘禮,她幾乎是把女兒白送給人家,所以趙思蓮漲價了,沒三五十兩,謝絕談婚論嫁!

劉氏這些日子心情很不錯,去年兒子考上了秀才,今年就是三年一次的鄉試,考上了,那就是舉人老爺,明天開春上京赴考,她正為上京的盤纏苦惱呢,上陽村離京城不算遠,靠雙腿走也就半個多月的功夫,坐馬車兩三天就能到,可是進京之後要打點啊,少說也得一二十兩銀子啊,這筆錢必須要拿,但是拿出來之後,那趙家的家底就挖掉了一半,但是現在有了白玉簪子,劉氏的心定了,心裡一高興,就想著沒事再讓方氏出去轉轉,最好是再救個貴夫人回來,那趙家的日子就輕鬆了。

劉氏正神遊著,外面跑進來個小姑娘,七歲的樣子,一進門就撲倒李氏懷裡,搖著她的手道,“娘,秦姐姐給塵哥兒腳上綁紅繩銅錢,你也給我綁一個。”

李氏還沒說話,劉氏就不高興了,剛剛貴婦人給她的金子,她都來得及接手裡,人就沒了,都是這小兔崽子鬧的,劉氏氣大了,吐著瓜子殼罵,“綁什麼銅錢,錢多了不成?!”

劉氏嗓門很大,吼出來震的人耳膜都疼,趙玉梅都嚇哭了,緊緊的拽著李氏的袖子,李氏氣的直喘氣,她也被嚇住了,心裡忍不住罵,死老婆子,錢撰的那麼緊,連個銅板都捨不得,等哪天你歸去了,看誰孝順你,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沒人燒紙錢,在地底下,窮死你!

李氏拍著趙玉梅,讓她別哭,那邊趙思蓮邁步進屋,挨著劉氏坐下,把裙擺提高,露出一雙白皙的腳腕,眉飛色舞的問,“娘,你看我這紅繩漂不漂亮?”

劉氏瞄了一眼,臉色頓時變的鐵青,把手裡的瓜子一扔,拎起拳頭就錘趙思蓮,“誰叫你兩隻腳都綁紅繩銅錢的,你一個未嫁的女兒家知不知羞恥!”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10 11:51 AM

第三章 克夫克子

趙思蓮是劉氏唯一的女兒,又是最小的,劉氏從來沒打過她,這回可是結結實實的錘了她兩下,趙思蓮都哭了,不滿的叫道,“娘,我不過就是綁了兩個紅繩而已,什麼羞不羞恥的,有你這麼說女兒的嗎!”

李氏在一旁捂嘴笑道,“這人啊,還是有點見識的好,這一隻腳綁銅繩那是辟邪,是吉利,這兩隻腳全部綁上,那可就是失足,這銅錢是用來賄賂閻王殿裡的小鬼的,免得它有事沒事就伴你一腳,這要讓外人瞧見了,你還怎麼嫁人?”

劉氏拽過趙思蓮的腳,用力扯下來一個,紅繩結識,嘞的趙思蓮腳腕都紅了,趙思蓮也不敢動彈,滿臉漲紅,又是羞又是惱,想到什麼,趙思蓮驀然望著劉氏,“娘,她的雙腳就幫著紅線,女兒以為大戶人家有這習慣所以才綁的!”

劉氏臉色一變,李氏也睜圓了眼睛,半晌合不攏,“她沒嫁人?!”

劉氏氣的咬牙,“我說怎麼半個月不見人來領她回去,如此傷風敗俗的女兒,誰家敢認,指不定就是丟出門來任她自生自滅的,虧得咱們家還好吃好喝的供著她,沒得帶壞我女兒!”

李氏在一旁幫腔,添油加醋,“娘,你還記得那次錢婆怎麼說的,說咱們家別救回來個禍害,紅繩綁在腳上,她接生的時候肯定看見了,三弟妹當時也在,她明明知道卻不告訴我們!”

劉氏再坐不住了,沖出房門就去找知晚,知晚正抱著兩個孩子,摸著兩個孩子腳上的紅綢,笑道,“娘這回可沒有偏心,一人一個。”

知晚心裡愧疚啊,許是不知道自己懷了龍鳳胎,隨身帶著的包袱裡準備了五套小孩的衣服,還有兩個荷包,其中一個放了九兩碎銀子,另外一個繡的極為精緻的荷包裡放了一塊長命鎖,還有一塊質地堪稱極品的墨玉麒麟玉佩,雕刻的栩栩如生,一看就價值不菲,知晚可是糾結了好半天才把墨玉佩給了兒子戴上,把長命鎖給了女兒,每次看到玉佩和長命鎖,知晚就覺得自己是不是偏心了,可只有一份沒辦法分,最後想到腳上綁著紅繩,便分給了兩個孩子,算是一視同仁的見證。

知晚心裡正稍安,劉氏就沖了進來,劈頭蓋臉的問,“你是不是裝失憶哄騙我們大家,好在我趙家騙吃騙喝!”

知晚眉頭攏緊,眸光淡淡的瞥著劉氏,“騙吃騙喝,從何說起?”

看知晚那疏遠冷淡的表情,又穿著一身氣派,整間屋子都因為她失色,劉氏頓時弱了三分,騙吃騙喝確實沒有,從她拿走她玉簪和耳墜起,她又給了一兩銀子算是雇傭方氏幫她照顧兩個孩子,另外讓方氏幫她買棉被枕頭給了二兩,剩下了一兩四錢銀子,全被她收刮了去,絕對不存在騙吃騙喝這一說。

劉氏眼睛一掃,就掃到兩個孩子的腳腕,指著紅繩道,“你兩隻腳都幫著紅繩銅錢是不是?”

知晚有些莫名其妙,不過還是點了點頭,李氏便道,“還以為你是高門貴夫人,沒想到你竟然沒出嫁便同人珠胎暗結,這銅錢紅繩便是證據,難怪這麼些天都沒人來接你,這樣恬不知恥,恨不得沒生過才好,誰會接你回去?”

李氏毫不避諱的話讓知晚白皙細膩的臉上染上了抹煙霞怒色,不過抵不上她心上的驚訝,手拿著紅繩,知晚心裡因為李氏的話掀起巨浪來,腳上綁紅繩銅錢就表示她沒嫁人,與人珠胎暗結?她還以為是小時候走路不穩,用來鎮壓的呢,以前貌似也聽過這說法,難不成這裡不是?

李氏冷笑一聲,又把綁兩個銅錢和一個的區別說了一下,李氏以前看知晚是羨慕妒忌恨,現在看知晚依然是羨慕妒忌恨,只是多了點幸災樂禍,不知檢點,活該大著肚子暈倒在路邊,指不定就是同人私奔,最後被男人玩弄遺棄在路邊的。

方氏端著粥進來,聽到李氏的話,臉色微變,李氏轉過頭就質問她,“三弟妹,你可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她雙腳幫著紅繩銅錢的事,這麼大的事你竟然也給瞞著,萬一她要是什麼逃犯之類的,你要我們趙家都給她陪葬不成?!”

劉氏一聽這話,心也提了起來,掃了知晚一眼,覺得她是逃犯的可能太小,這些日子老大老二常去鎮子上,沒聽說有人家丟了少夫人,也沒聽說有逃犯,何況挺著這麼大的肚子,被人追殺,還能有命才怪,不過要是她真是失足與人暗結珠胎,自己都自顧不暇了,還談什麼報恩?

方氏把粥放床邊的小幾上,道,“娘,銅錢紅繩我是看見了,可她出身與咱們不同,也不知道來自哪裡,萬一習俗與咱們這裡的不同,豈不是誤會她了,再者,我瞧她也不像是那樣的人……。”

劉氏臉色一沉,“瞧著不像,瞧著不像的多了去了,老三娶你之前,誰不說你是個旺夫旺子的命,結果呢!”

方氏臉色頓時蒼白,仿佛沒了血氣一般,知晚坐在床邊,眉頭皺著,就沒見過劉氏這樣奇葩的婆婆,她在趙家半個月,至少聽過劉氏責怪方氏不下十回,這回罵的根本就不算什麼,知晚還聽她罵過不下蛋的母雞,不下蛋,方氏給她生的三個孫女都是撿來的呢,還是說生男孩才算是蛋,女孩都是草?

方氏的三個女兒,分別是趙秀梅,趙紅梅,輪到第三女兒,劉氏竟然取名叫趙小草,真真叫知晚一個外人都覺著心寒。

旺子,沒生兒子,旺夫,趙思平原本是個獵戶,打獵是把好手,可惜三年前在山上打獵時,摔斷了腿,打那以後,一條腿就瘸了,改行做了木匠,在家做些小雕刻去鎮子上賣,所以幾個兒子兒媳中,方氏夫妻是最沒有地位的,不是任打就是任罵,在家辛勞工作,半夜還就著她屋子裡點的煤油燈繡針線,就這樣,還討不了劉氏一句好,要換做知晚,估計直接就撂攤子了。

知晚很糾結,方氏作為她的救命恩人,受人欺負,于情於理她都應該幫著的,更何況她方才是幫她說話才激怒了劉氏,可這又涉及人家家務事,她一個外人委實不好插手,想了想,知晚上下掃視方氏,半晌道了一句,“三娘的確是旺夫旺子的命。”

李氏皺眉,哼道,“旺夫旺子,嫁進趙家這麼多年,我怎麼就沒瞧見她旺夫旺子,我看克夫克子還差不多。”

知晚淡淡揚眉,眸底是光燦的笑,嘴角微弧,自成一抹冷意,“這一輩子才過了多久,誰知道她接下來會生多少個兒子,你能篤定趙三哥的腿會瘸一輩子,一輩子就是個木匠?”

李氏冷笑道,“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撅了的腿還能治好,就算有大夫能治,那些醫藥費是我們能支付的起的嗎,是了,三弟是秦姑娘的救命恩人,這治腿的事秦姑娘肯定一力負責的,三弟妹,你可是守的雲開了,等三弟腿一好,這既會做木匠,又會打獵,還愁沒好日子過?往後日子舒坦了,可得記著點嫂子!”

李氏是成心的想擠兌知晚,她說方氏克夫克子說錯了嗎,要她一個外人來攙和,你有本事,你出身高貴,有本事你幫著治啊,李氏說的?n瑟,就想看知晚的尷尬生氣,激她往外拿銀子,可是知晚只笑不語,那笑看著溫和,可就讓人覺得骨子裡發涼,冷颼颼的。

李氏忽然就覺得腳下生了股風,想逃,可越是這樣她越是生氣,寄人籬下還這麼囂張,她還真當趙家是她的地盤了不成,寄人籬下就該夾著尾巴做人,藏頭藏尾,處處巴結,你就是塊尖石頭,我也給你磨圓實了,不然以後要她幫個忙,還得低三下四的求。

李氏還欲說話,方氏就上前一步道,“二嫂,你別說了,知晚不是那個意思。”

知晚站起身來,拉住方氏道,“她說的也不算錯,你和趙三哥救了我,我是要報答你們夫妻恩情的,趙三哥的腿,我幫他治。”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10 11:52 AM

第四章 珠胎暗結

劉氏和李氏身子一怔,就連進門瞧熱鬧的王氏都愣住了,湊上來道,“方才我是不是聽錯了,她要給三弟治腿?”

王氏問著,又望著知晚道,“你就算有治病的錢,這十裡八鄉的也沒那有本事的大夫啊,難道你恢復記憶了,要帶三弟進京城,找那專門給皇上瞧病的大夫給三弟治腿不成?”

知晚神情冷淡,“這你就不用管了,我說到做到,若是沒事,就請先出去吧,我要給孩子餵奶了。”

劉氏幾個知道知晚臉皮薄,餵奶的時候不喜歡有外人在,就是方氏都不留在屋內,劉氏轉身才想起來,她是來質問銅錢紅繩的,怎麼就轉到給老三治腿上去了,便又轉了身,“那紅繩銅錢到底怎麼回事?”

知晚有些不耐煩,她還想知道孩子他爹是誰呢,你們再急能急的過她這個當事人?就算珠胎暗結也得有對象吧,知晚抱起孩子道,“紅綢銅板代表什麼我不知道,你們要是怕我真的是珠胎暗結,我今天就帶著兩個孩子去鎮子上找房子住,至於欠三娘的恩情,我會還。”

王氏一聽急了,摁著知晚不給她起身,“你還沒出月子呢,這裡離鎮子上坐馬車也得半個多時辰,走路去,你那細皮嫩肉怕是要走斷腿,你就安心在這裡住下,我們只是關心你,沒別的意思。”

王氏說的臉不紅氣不喘,事實因為什麼大家都心知肚明,方氏有些替她臉紅,卻也不贊同知晚離開,劉氏權衡再三也出言挽留,知晚是不是暗結珠胎與她半毛錢關係沒有,所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不管她以前怎麼樣,總是個孤弱女子,救她留她,趙家就博得好名聲,再說了,她住在這裡,整個趙家的飯菜都高了好幾個檔次,怎麼說也得留她出月子才行!

劉氏婆媳幾個出去了,方氏把粥送上,替趙家羞愧道,“方才的話,你別放在心上。”

知晚壓根就不在意,孩子如今也生了,是嫁人也好,休妻也罷,珠胎暗結還是別的什麼,總歸她從一個女兒家成了兩個孩子的娘了,只是知晚看她如今的年紀,不過十五歲的樣子就被人給啃了,不知道對方是誰,知晚都是打心裡叫他禽、獸的。

知晚接了碗,用勺子撥弄,眼睛掃到孩子的腳腕,隨口問道,“腳上綁銅錢,真的是未嫁女失足的意思?”

方氏有些尷尬,這問題叫她如何回答,一個女兒家,不管是成親了還是做娘了,這失足總不是好事,其實方氏也懷疑,她和接生婆都見到了紅綢銅錢,她也知道,怎麼還不摘下來,或是叫她當做沒瞧見,反而當著幾個孩子的面取下來給兩個孩子戴,不是好事,一般人都要遮掩吧,真是因為心裡納悶,所以方氏才會那樣懷疑,她哪裡知道知晚不知道這紅繩做什麼用的?

方氏笑道,“其實我也不知道,不過你為了這兩個孩子,連命都能舍了,定是愛極了孩子的父親,等哪一日你記憶恢復了,帶著孩子去尋他,他肯定高興。”

知晚訕笑兩聲,尋他,知晚不是沒想過,來的那天夜裡,知晚心裡很煩,就想把孩子丟給孩子他父親,但是如今嘛,知晚倒不這麼想了,誰知道孩子父親長什麼模樣,性情如何,以前的知晚就算喜歡,可不代表她也喜歡,萬一是個無賴,是個喜歡花言巧語欺騙小姑娘的,她不是把自己往火坑裡推嗎?萬一塵兒他爹薄情寡義,將來會有自己的妻兒,她把塵兒和思兒送回去,豈不是送羊入虎口?

前些時候,知晚或許能做到忍心,但是照顧了兩個孩子半個月了,知晚認這兩個是她的孩子了,不管塵兒的爹是誰,知晚都不打算去找了,塵兒和思兒只是她一個人的孩子。

知晚吃了半碗粥,方氏端著碗出去了,知晚喂兩個孩子吃奶,才吃完,方氏便進來告訴知晚,劉氏讓她去正屋吃早飯,這話聽得知晚眼睛猛眨,她一個外人去正屋和趙家上下十幾口人一起吃飯?

知晚以為自己聽岔了,方氏苦笑,她也知道這個要求有些失禮,可是劉氏的吩咐,她作為兒媳婦只有聽從的份,“娘說你能去外面了,又住在趙家,一家人吃飯獨獨落下你,失了待客之道。”

知晚更無語了,之前火氣衝衝的來質問她的也不知道是誰,這樣別具一格的待客之道,知晚還是第一次見到,知晚不想去,可見方氏那神情,知晚的心就軟了,劉氏估計是下了命令,她不去方氏就是辦事不利,知晚把孩子蓋好被子,隨方氏出去了,邊走邊問,“三娘,我之前讓你幫著問有沒有人家賣羊奶的,可有?”

方氏望著知晚,不解道,“羊奶很難喝,連大人都不愛喝,孩子就更不喜歡了,你真的要買?”

知晚堅定的點頭,方氏吶吶聲道,“上陽村沒有,隔壁下陽村倒是有人有,只是我聽說他家的羊奶都是給豬吃的,你……。”

知晚步伐有些淩亂,這是誰家的豬啊,這麼幸福,主人家都吃不飽飯,做豬的到是先過上了小康生活,知晚抬頭就見到方氏盯著她,一臉怪異,要不是兩個孩子是她親眼見到知晚生的,她都該懷疑知晚是不是後娘了,哪有這樣對待自己個的孩子的?

知晚扯了扯嘴角,那句我沒把自己兒子女兒當豬的話還是咽下了,說再多也不如一碗香甜羊奶來的有力的多,兩個孩子,她的奶水根本不夠吃,每天方氏都會抱著孩子去隔壁錢嫂家吃一頓,這十天半個月的,知晚都不好意思了,往後孩子大了,吃的更多,何況錢嫂的孩子都八九個月大了,到了時間就會斷奶,雖然上陽村還有不少媳婦,總不好麻煩完這家麻煩那家吧,這得欠多少人的恩情,她又不是養不活兩個孩子,犯不著要他們從小就去吃百家飯,還是養頭羊比較好。

知晚點頭道,“一會兒我拿銀子給你,你幫我把羊買回來。”

此時,知晚和方氏正巧進門,李氏耳朵尖,聽到買羊便興奮,“要買羊回來吃嗎,這羊膻味不好處理,不如豬肉來的香,還是買豬肉回來吧。”

王氏也發表意見道,“羊肉確實比不上豬肉,你連豬肉都吃不了幾塊,這羊肉肯定不愛吃。”

劉氏更是開門見山,“老四,一會兒你去鎮子上,多買些豬肉,撿肥的挑,這瘦不拉幾的肉太塞牙。”

方氏要幫知晚照顧孩子,分不開身去買肉,劉氏又不想便宜了幾個兒媳婦,所就落在了老四趙思安身上,趙思安也樂意,每次買肉,三嫂的錢都給的足足的,還可以撿自己喜歡的菜買,多美的事啊!

知晚聽到劉氏說撿肥肉買,下意識的掃了眼桌子,一大碗肥肉,別說吃下去了,就是看一眼也覺得膩人,渾身不舒坦,方氏招呼知晚坐下,趙思蓮特地把肥肉挪到知晚跟前,沒辦法,她愛吃豬肉,知晚坐她和方氏中間,放遠了,不好夾。

知晚額頭一顫一顫的,方氏坐下道,“娘,知晚買羊是要羊奶喂兩個孩子,不是吃肉。”

王氏掃了知晚一眼,給知晚夾肉道,“她吃的太少,所以奶水才不夠喂兩個孩子的,多吃點兒。”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10 11:52 AM

第五章 大家閨秀

眼看著肥肉就到碗裡了,知晚趕緊把碗端了起來,阻止道,“謝好意了,這肉我吃不下,你們吃吧。”

王氏有些尷尬,不過趙家人都知道知晚不喜歡吃肥肉,怕吃了不幹活,光長肉,到時候肥嘟嘟的,不漂亮了,這話在劉氏理解就是,吃了不但是白吃了還討人嫌,便又夾了回來,李氏要給知晚夾菜,知晚滿頭黑線,“你們自己吃吧,不用幫我夾菜,我自己會夾。”

說著,夾了好些蔬菜放碗裡,趙老爺子盯著知晚多看了兩眼,吩咐趙思安道,“多買些瘦肉回來。”

趙思安點點頭,反正花的不是他的錢,買什麼他都樂意,趙思安瞄了知晚兩眼,見知晚瞥頭,忙把臉底下了,心道,跟這樣的美人一起吃飯,真是前世修來的福分,也不知道她夫家是誰,人都丟了這麼久,也不知道心急來尋,弄得大家不知道她夫家姓什麼,都喊她秦姑娘。

喊夫人倒也可以,只是這秦夫人可不是隨便喊的,冠上姓氏,那就是入了秦家的門,萬一嫁的不是姓秦的,那就麻煩大了,可喊她夫人劉氏不樂意,這麼一喊,趙家就跟她家奴一樣,低了好幾截,所以就以秦姑娘稱呼知晚了。

趙思明作為家中唯一的讀書人,坐在那裡頗有些坐立難安的意味,他知道大戶人家男女七歲便不同席,趙家小門小戶沒那麼多規矩,大家一起吃,大人一桌,孩子一桌,不至於亂糟糟的,也方便照顧,可是秦姑娘是大戶出身,娘這麼要求她,有些失禮了,他之前就不贊同,結果被劉氏一句入鄉隨俗給頂了回來。

知晚吃飯不是很快,吃的很優雅,趙家人都屬於狼吞虎嚥型的,這不怪他們,飯菜就那麼多,你不吃快點,那就進別人的肚子了,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想維持禮儀,最少也得有些氣力吧,知晚知道古代窮,吃不飽飯,可真讓她經歷一回,還真的感觸頗多。

古代講究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所以中午是不吃午飯的,趙家在知晚來之前也是一天只吃兩頓飯的,知晚還記得自己吃粥的時候,趙小草饞的直砸巴嘴,口水咽了又咽,知晚一個大人,在一個小孩面前哪裡還吃的下去,便問她吃不吃,趙小草實在抗不過去了,點點頭,端起碗就咕咕喝了下去,氣的方氏要打她。

那時,知晚才知道趙家一天只吃兩頓,差不多半個月才吃回肉,每次一個人能分到兩三塊,知晚吃不慣那割嗓子的糙米,所以特地給她買了白米,也只煮她一個人的分量,知晚給了趙小草,中午她就得餓肚子,知晚聽後心裡百般不是滋味,看到趙秀梅幾個巴巴的望著她,知晚只好拿了一兩銀子給方氏,讓她全部買白米回來,別讓孩子餓著,方氏不好意思,卻沒有推脫,孩子們餓,她心裡也捨不得。

知晚說給孩子吃,可是趙家就當她是買給所有人的,打那天後,趙家就開始吃三餐了,而且是頓頓白米飯,只是餓了這麼多年,又豈是十天半個月能補的回來的?知晚還記得李氏的兒子吃了太多肉,第二天上吐下瀉,明顯是虛不受補。

李氏吃著飯,想到什麼,忙對劉氏道,“娘,方才我去廚房瞧了兩眼,白米只夠吃晚上一頓的了。”

李氏話音才落,所有人眼睛都盯著知晚,言外之意很明顯,要知晚拿錢,知晚眉頭幾不可察的皺了下,她身上的銀子不多了,只剩下四兩銀子了,買羊差不多要一兩五錢,難道要當掉全身上下僅剩的紫金手鐲?

知晚嚼著米飯,一個字沒說,趙家雖是她的救命恩人,可一家上下全部指望她,這樣的事她絕不會縱容,她身上錢多時可以不在乎,可問題是她也沒錢了。

趙老爺子輕拍桌子,“趕緊吃飯,吃完了下田幹活!”

李氏不滿的瞪了知晚一眼,明明那麼有錢,多拿出來點怎麼了,不是說大戶人家手指縫裡流點就夠他們小門小戶活個三五七八載,趙家救她母子三人,還不值幾兩銀子了?

知晚很少夾菜,她實在不喜歡這菜的味道,調味料除了鹽就是醬油,還不如米飯來的好吃,這話她不好意思說,因為不是她煮的,且是方氏。

趙思蓮坐在知晚旁邊,吃飯的速度比平時慢了一倍不止,眼看著桌子上的菜就要見底了,便再不矜持下去了,邊吃邊想,做大家閨秀真辛苦,連吃個飯都跟數米粒似的,不過她們什麼都不用幹,吃過後去花園子裡逛逛,讀兩本書,畫個畫兒,繡些帕子,那樣的日子才是人該過的。

不像她,趙思蓮瞅著自己的雙手,她的雙手在趙家,除了五哥讀書不用忙農活外,她是最漂亮最軟的,連三歲大的趙小草都比不過,可是跟知晚一比,她就是那大、麻石,知晚那才叫嫩豆腐!

以前劉氏總是叫趙思蓮要像個大家閨秀一樣,她在整個上陽村也是數一數二的美人,可是見了知晚之後,她就跟螢火蟲遇上了皓月,一下子從雲端跌倒了穀底,從頭到腳,她哪裡像個大家閨秀了?知晚這樣的才是!

長的漂亮,吃飯都瞧得人賞心悅目,以前她覺得趙家就她吃飯最文雅,可是跟著知晚一比,她就跟餓死鬼投胎來的一樣!

趙思蓮不是第一次見知晚吃飯,為了看大家閨秀是怎麼走路吃飯的,她特地去看了,已經改了很多了,可真真拿出來比,那是她無論如何也學不會的,心裡妒忌不已,以前看知晚就不順眼,現在就更不順眼了,但又忍不住想學,所以之前才會照著綁紅繩銅錢,鬧出那麼大的笑話,簡直沒臉見人!

其實劉氏看到知晚吃飯後,也後悔了,自己幹嘛多事,把她叫來,弄得一桌子人都吃不好,好在知晚孤身一人,大家都豁出去了,出身不同,所受的教養也不同,拿自己跟她比,不是自找罪受嗎,不過劉氏背地裡還是叫趙思蓮多跟知晚學學,至少也要知道什麼是大家閨秀的行事作風。

知晚沒吃完,他們也不好意思離桌,知晚吃不下了,就把碗擱了,看著碗裡還剩下一半,趙老爺子的臉都黑了。

身為一個莊家漢,在地裡忙活了幾十年,最渴望的就是吃飽,趙家人的碗裡從來找不到一粒米,結果呢,知晚的碗裡剩下一半,趙老爺子對這樣浪費的行為很不理解,一不理解就開始罵人了,他不敢罵知晚,就逮著方氏罵,誰讓這飯是方氏盛給知晚的,“以後少盛一點,寧願多跑兩回,以前吃不飽的日子都忘記了不成?!”

方氏看到碗裡有剩下的就知道自己會挨駡,不敢反駁,乖乖的應下了,知晚不好意思了,把碗端了起來,“趙叔別生氣,我全吃完就是。”

趙老爺子倒是尷尬了,知晚畢竟是客,跟他們不一樣,不過話都說出口了,也收不回來了,索性就固執己見了,大戶人家那奢侈浪費的毛病不能慣,他們哪裡知道餓肚子時有半個窩窩頭就高興的想哭的日子!

知晚只能慢慢吃,一家人不好盯著知晚看,起身各忙各的去,趙思明看知晚那神情,嘴角忍不住勾出一絲笑,想讓她別硬撐著,不過最後還是沒說出口,因為趙小草過來了,拽著知晚的袖子道,“姨姨,你吃不下,我幫你吃。”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10 11:53 AM

第六章 銀針

知晚聽趙小草喊她姨姨,趙秀梅喊她姐姐,有些混亂,不過也沒糾正,稱呼什麼的,知晚很少在意,她現在才十五歲,秀梅都八歲了,喊姨確實有些不合適,反而捏著趙小草的臉問,“小草是不是沒吃飽?”

小草搖頭,摸著圓鼓鼓的肚皮道,“我吃飽了,只是爺爺不喜歡我們剩飯,姨姨不吃完,他會不高興,昨天姨姨剩飯,爺爺還罵了娘一頓,姨姨撐不下去也會不高興,我幫你吃。”

真是好孩子,知晚都汗顏,不過她做不出來讓小草吃她剩下的飯,努力吃完,然後把碗擱下,方氏滿臉通紅,她看出來知晚其實並不喜歡這些菜,“我做的飯菜不合胃口,對不住了。”

知晚臉頰微紅,這不是方氏的錯,其實也不算她的錯,她沒有責怪過方氏菜不好,不喜歡她就少吃點,加上雞湯魚湯和粥,還有雞蛋羹,她壓根就不餓,再者,這之前她還吃了大半碗粥,知晚歉意道,“是我連累你挨駡了。”

方氏笑了笑,收拾好碗筷,讓趙秀梅幫著端去廚房清洗,順帶吩咐趙秀梅道,“娘要出門一趟,你幫娘照顧好你秦姐姐,還有塵哥兒的尿布,你秦姐姐下不了水,你幫著洗下。”

趙小草在一旁舉手,“娘,我會洗,我幫思姐兒洗尿布!”

方氏好笑,“你年紀還小,洗不乾淨,別鬧的你秦姐姐不安生。”

趙小草鼓著腮幫子生氣,抱著知晚一條腿,瞪著方氏,那樣子可愛極了,知晚心裡暖暖的,想到趙思安要出門,便對趙小草道,“去把你四叔找來,我找他有事。”

趙秀梅抬頭道,“秦姐姐是不是要四叔幫忙買東西啊,方才五叔要去鎮子上買筆墨,爺爺就沒讓四叔去了,不過,五叔剛剛出門了,小草,你跑快一點兒,把五叔喊回來。”

小草誒了一聲,轉身便跑了,那速度,知晚都提心吊膽,萬一摔著了怎麼辦,可是還沒叮囑出聲,就不見小草人影了,知晚在院子裡轉了一圈,趙思明就跑回來了,有些拘束的看著知晚,“秦,秦姑娘找我有啥,找我有什麼事?”

知晚嘴角輕抽,心道,你說啥事我也聽得懂,“你去鎮子上買東西,能不能幫我帶些東西回來?”

趙思明猛點頭,知晚就說了一堆要買的東西,裡面還有筆墨紙硯,趙思明心裡微動,莫不是買了送他的吧,可是一想,她是大家閨秀,肯定是識字的,便道,“秦姑娘若是急著用,我書房裡還剩下點兒,你先將就著用。”

知晚搖搖頭,說不急著用,又說了幾樣要買的東西,聽得趙思明眉頭皺緊,尤其聽到買銀針,趙思明的眼睛都差點瞪出來,“買銀針?”

知晚點點頭,“你沒聽錯,我要買銀針,只是不知道價格,我身上銀子不多了,你就緊著銀錢買,不夠就算了。”

知晚連荷包都給了趙思明,裡面差不多就二兩五錢銀子,還有一支銀簪子,樣式很老,不像是她會用的,但勝在銀子很足,差不多能換二兩銀子,趙思明聽知晚說沒什麼銀子了,微微愣了一下,接過荷包,看著上面繡的蘭花,仿佛都聞到一股蘭花味,趙思明的臉有些熱,跟知晚說大概什麼時候回來,轉身便走了。

知晚有些乏了,便回屋了,思兒和塵兒還睡著,才出生的孩子愛睡,一天裡要睡十幾個小時,所以也不吵人,知晚就坐在床上,看著方氏的繡簍子擱在那裡,知晚好奇的拿過來,試了試,發現她也會繡,很順手,就跟她拿筆就會寫字一般,知晚以前可沒碰過這樣的東西,應該是以前的她會的,而且繡過不少,幾乎是本能的那種,不然沒有記憶的她怎麼那麼熟練?不過也不排除她天賦異稟,上手就會,只是可能性太小了些。

知晚幫著繡了片葉子,王氏進門就看見了,當即大叫,“你還真是第一次做月子,月子裡的女人眼睛吃不得累,這繡針線最是費神,你想做瞎子不成?”

說完,把繡簍子搶了過去,看著知晚繡的葉子,又忍不住誇讚,“到底是大家閨秀,這針線就是不一樣,繡的跟真的一般。”

王氏坐下,找知晚說話,可惜啊,她問的問題知晚壓根就回答不了多少,王氏有些無趣,便丟了繡簍子走了,知晚笑笑,王氏哪是真關心她的眼睛,她是怕她忙著繡活,沒空回答她的問題。

知晚也不繡針線了,坐在那裡發了一會兒愣,最後有些困,便挨著兩個孩子睡覺,醒來時,方氏已經回來了,告訴知晚,奶羊已經買回來了,只是去的有些晚,已經擠過奶了,不過方氏怕知晚急著要,便把羊奶也一併帶了些回來,她擔心不新鮮,所以問知晚還要不要。

知晚哪會不要,比起浪費半碗米飯,浪費羊奶更加可恥,起床洗了把臉,知晚就進了廚房,方氏指著羊奶給知晚看,那一股味道她是不喜歡,她很想告訴知晚,那一兩五錢銀子花的真不值得,這錢給錢嫂,兩個孩子肯定吃的飽飽的。

知晚手裡沒別的東西,不過她知道趙家有茶,便放方氏拿茶葉來,然後丟羊奶裡,讓方氏燒火,一盞茶的功夫後,羊奶就煮開了,知晚小心的把茶葉過濾,方氏鼻子嗅了又嗅,“沒膻味了,還有股香味!”

知晚倒了一大碗,還餘下了三大碗的樣子,知晚笑道,“這東西不錯,小草、秀梅她們太瘦了,讓她們多喝點兒,以後頭髮就不會那麼枯黃了。”

知晚端著羊奶回屋,外面就哄鬧了起來,正是搶羊奶鬧起來了,聽樣子好像最後潑了兩碗,趙思蓮搶了一碗,小草是哭著進門的,還沒靠近知晚,就被方氏給抱了出去,知晚有些無語,她去哪裡,李氏眼睛都盯著呢,早知道這樣,還不如全部端到屋子裡,再讓小草幾個喝。

知晚吹冷羊奶時,聽到趙老爺子發脾氣,她浪費半碗米飯,趙老爺子都不高興了,打翻羊奶,估計要挨板子的,果然,外面有哭聲傳來,劉氏更是氣,這麼好的東西,她都沒吃呢!

劉氏發話道,“以後每天剩下的,先我跟你們爺爺還有小姑一份,再輪到老大家,之後才是老二家,老三家過後,老四老五兩個算一天,輪流著來,以後誰再敢搶,我撕它兩層皮!”

方氏站在一旁,忍不住道,“娘,每天的羊奶能有今天的兩倍,三個人根本喝不完。”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10 11:54 AM

第七章 糙米飯

方氏有些後悔,要知道羊奶處理過後這麼好喝,她就全拿回來了,她只是給知晚拿了一份,劉氏一聽有這麼多,就更滿意了,知晚和兩個小奶娃能吃多少,大頭還不是趙家占著,又重新分了一遍,除了趙思明和趙思蓮能每天一小碗外,其餘的人大概兩天能喝一小碗。

商定好這些,劉氏就打發幾個孩子出去幹活了,別看他們才這麼點小,家裡豬吃的豬草全部是他們打回來的,一人一個小籃子,浩浩湯湯的出去。

知晚喂了孩子之後,就抱著他們在屋子裡轉,兩個孩子一起哭,知晚哄了這個就顧不了那個了,放在床上哭的更厲害,知晚頭疼,方氏一不在,她就手忙腳亂的,不過好在方氏聽到哭聲就趕了過來。

知晚有些不好意思,“耽誤你幹活了。”

方氏連著搖頭,什麼叫耽誤她幹活,之前知晚就給過她錢雇傭她,她該寸步不離的守著兩個孩子才對,忙幫知晚哄孩子。

知晚想著整天抱著孩子搖也不是回事,便道,“趙三哥忙不忙,有空了讓他幫我給孩子打個搖搖床吧。”

方氏微微愣,不明白搖搖床是什麼,知晚扯了下嘴角,跟方氏解釋了下,方氏聽的不是很懂,不過她很自豪的告訴知晚,“我家男人會看圖,只要能畫的出來,他就能做出來,要不,一會兒,你畫張圖吧,我叫他儘早給你做好。”

知晚笑著應下,想著趙思平那瘸腿,雖說先天瘸腿不容易治好,但後天的要容易的多,她聽方氏說起過趙思平的腿,骨頭沒有粉碎,只是斷了而已,瘸腿估計是沒接好的緣故,知晚有七分把握能治好,不然她也不會跟李氏那麼說了。

只是藥材有些貴,知晚現在根本買不起,她得先掙錢才行,只是這錢怎麼掙,還得好好琢磨,她一身醫術,可以給人瞧病,只是她現在還在月子裡,不能太費神,而且,也得大家相信她的醫術才成,若是手裡有本錢,知晚相信她完全能富遍大越朝。

午飯,知晚是在自己屋子裡吃的,吃過午飯後不多久,趙思明就回來了,他不好進知晚的房間,讓人來喚知晚去了正屋。

趙思明拎著好些東西回來,本來不想驚動劉氏的,可是趙家孩子太多,根本瞞不了,劉氏一聽他買了很多東西,一定要瞧瞧他都買了些什麼,知晚去的時候,劉氏正罵道,“二兩銀子,這幾根針就值二兩銀子?!”

趙思明苦笑點頭,一屋子人炸毛了,罵敗家子,二兩銀子能買多少大米了,足夠趙家上下吃兩個月的大米飯了,就換了這麼幾個軟不軟硬不硬的銀針,還不能繡花,這也太敗家了,劉氏恨不得要趙思明拿回去退了才好,見知晚進來,劉氏一頓訓斥,知晚聽得皺眉,她沒花她的錢吧?

知晚哪裡知道,在劉氏心裡,除了兩個孩子和知晚的吃喝外,其餘的銀錢早就歸趙家所有了,知晚這樣用錢,等於是用了她的,要不是知晚浪費,這些錢買米,知晚和兩個孩子吃剩下的還不是趙家人吃,現在呢,這銀針能吃還是能喝?

知晚不跟她一般見識,方氏夫妻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要是惹的劉氏不快,最後挨駡的還是方氏,知晚寧願自己忍忍,救命之恩加寄人籬下,她能如何?接過銀針,打開看了看,這些銀針不算齊全,但都是慣常用的,也許這個朝代只有這些針了,將就著用吧,等有銀子了,再打副齊全的,知晚朝趙思明道謝,趙思明耳根微紅,又把其餘的東西塞給知晚,然後拿著筆墨紙硯就回自己屋子了。

劉氏看著那什麼撥浪鼓,還有上等白綢,還有杏仁和糖果,甚至還有好幾包藥材,心裡一陣肉疼,錢要花在刀刃上啊,又一通數落,知晚聽不下去,讓方氏幫她把東西搬回屋子裡。

方氏把包袱擱在桌子上,知晚趕忙把藥材拿出來,方氏納悶了,“你的病大夫不是說不用吃藥了,只需調養就可以了嗎?”

知晚搖頭道,“不是給我的,是給思兒的,我今兒早上發現她牙關緊閉,面肌緊張,口角上牽,是得了臍風症,好在發現的早,吃兩劑藥就無礙了。”

知晚有些疏忽了,她以為思兒是不愛吃奶,沒往臍風上想,畢竟現代醫療措施很到位,新生兒得破傷風的很少,她忘記了這裡是古代,不過好在她平常護理很到位,不然也不會半個月才顯現,吃兩劑藥下去就沒事了。

方氏拿著藥包,有些擔心,不過想到知晚總不會害自己的孩子,便趕緊去廚房煎藥。

喂了思兒吃藥後,知晚就拿起筆墨畫圖,方氏拿去給趙思平,回來告訴知晚,明天就能把搖搖床做好。

下午喝了碗雞湯,又吃了碗粥,晚上不餓,知晚就沒去正屋用飯,李氏吃完了飯還特地來找知晚,明裡暗裡的說沒米了,明天她得跟她們一樣吃糙米了,方氏抱著孩子沒說話,李氏覺得拳頭砸在棉花上,半點反應沒有,便跺著腳走了。

知晚不喜歡李氏,她自願拿錢買米那是她的事,若是被人逼著,任是誰都不喜歡,偏她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活像她不讓趙家過上吃香的喝辣的生活,就是她知恩不報!

知晚用熱水擦了身子,便睡下了,方氏在油燈旁邊繡針線,很想問問知晚是怎麼繡的,可是不好意思打擾,便忍著沒問。

方氏繡到半夜才回屋睡,不是她不困,而是捨不得走,臨走前看著油燈,很是糾結,這一晚上點到天亮,也太浪費了,可是知晚不同意熄滅,不然黑燈瞎火的,她沒法起身餵奶啊!

第二天早上,趙家又吃糙米了,惹的大家抱怨,看知晚的眼神都不善了起來,好似知晚做了什麼對不住他們的事一般,後來趙思明說知晚為了買銀針都當了銀簪,讓大家別有事沒事的提白米飯,知晚不欠趙家什麼,劉氏聽後又是氣又是肉疼。

從這天早上起,劉氏對知晚的態度就一落千丈了,不過心裡還惦記著知晚手上那只紫金手鐲,王氏還委婉的提了下,說那紫金手鐲少說也值五十兩銀子,知晚很明確的告訴她,她如今不知道自己是誰,也許這手鐲就是線索,她不會當了的,王氏懨懨的回去告訴劉氏,劉氏對知晚的臉色就更差了,方氏再殺雞,劉氏就不許了。

下午的時候,方氏把搖搖床抱了進來,誇讚道,“這東西靈巧,就是小草都能搖,我家男人讓我問問你,這東西他能不能多做幾個拿去鎮子上賣,應該有不少人喜歡。”

知晚拿了小被子過來墊上,聞言輕笑,“怎麼不能啊,趙三哥幫我做搖搖床,我都沒感謝呢,回頭要是好賣,我再畫幾個新樣式給他。”

方氏一陣道謝,幫知晚把孩子抱搖籃裡,小草站在一旁,眼睛睜的圓溜溜的,等知晚輕輕搖晃的時候,小草大著膽子把知晚的手挪開,去搬了個小凳子來,笑的見牙不見眼,“姨姨,我喜歡搖這個,我幫你搖。”

說著,手裡還拿著個撥浪鼓,搖給思兒和塵兒聽,一副好姐姐模樣,可愛極了。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10 11:54 AM

第八章 沒輒

搖搖床就放在床邊,方氏還是不贊同知晚站太久,所以逼著知晚去床上躺著,知晚最多只能在院子裡站一刻鐘,院門是沒法出的,身上的惡露還沒有乾淨,走路也不方便,見方氏在繡針線,知晚再次跟之前一樣坐起了月子,只是坐不住了就起來走會兒,方氏找知晚請教繡針線,知晚有些汗顏,她雖然會繡,可是要說叫什麼針法,她還真不知道。

知晚特地問了方氏,荷包能賣多少銀子,才知道一個荷包繡的好能賣十五個銅板,一般的只能賣十個,她的繡紅還算不錯,能賣十二個,在忙農活之餘,她每個月能繡十個,不過這個月,她已經繡了十個了,晚上熬夜繡的。

知晚也要繡,可是方氏沒同意,讓知晚安心做月子,出來月子再繡,知晚沒辦法,只好據實以告,“我身上的銀錢都花了個乾淨,也沒人來尋我和孩子,再不掙錢,別說兩個孩子,我連自己都養不活了,我也不能總待在趙家,要是三五年都找不到我,我指不定就餓死街頭了,我得掙筆錢,要麼去鎮子上買座院子,要麼建座房子。”

方氏想想也是,知晚身上還有什麼值錢的她都知道,塵兒身上有塊墨玉佩,那瞧著像是代代相傳的寶貝,思兒有個長命鎖,她自己有個自己手鐲,其餘的倒是沒了,當初包袱打開還是她幫著的,除了她之外,趙家誰都以為知晚帶了許多銀子出門,不過就這三樣,就值不少錢了,不過有些東西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動用的。

方氏繼續繡針線,知晚琢磨能做什麼掙錢,閒聊時知晚只是隨口提了一句給人看病,方氏當即就不贊同了,不管之前怎麼樣,給人看病難免與人有肢體接觸,這是絕對不可以的,再說了,就連她都不信知晚會醫術,外人就更不信了,貽誤病情,那可是要人命的大事!

知晚摸著銀針,撇了撇嘴,被鄙視了,不過她辛苦學了十幾年的東西,知晚絕不允許它無用武之地,目前只能徐徐圖之了,知晚不後悔缺錢的情況下還買銀針,這可是她安身立命的傢伙,可是方氏問了她一句話,知晚就奄菜了,方氏問,“就算你可以出去替人診脈,可東奔西跑的,兩個孩子怎麼辦,雖然喝羊奶也頂得住餓,可到底比不上奶水。”

方氏老實告訴知晚,她帶著兩個孩子,很難生存的下去,最好的辦法就是知晚的夫君尋來,把她和兩個孩子接回去,這個提議,知晚翻了個白眼後,不了了之。

從趙家吃回糙米後,十天內,知晚只喝了一碗雞湯,方氏都替知晚著急了,知晚換下身上的紫綃翠紋裙,和另外兩套裙裳,讓方氏拿去當了,換了三兩銀子回來,可是還沒到知晚手裡,就被劉氏給搶了去,這一回徹底激怒了知晚,誰叫劉氏搶了銀子不算,還把新買的布料也搶了,那布料是知晚打算做衣服的,方氏的衣服不多,只能借給她一套,沒了布料,她以後穿什嗎?

知晚跑去找劉氏,劉氏徹底認錢不認人了,“趙家救了你們母子三人,你又在我趙家住了快一個月,拿你三兩銀子算什麼,隔壁村王家去年在太觀寺救了個貴夫人,人家隨手就賞了五十兩銀子,還幫著王家閨女尋了門好親事,還有整整一箱子的陪嫁,你呢,這些日子我越琢磨越覺得不對勁,哪有人家懷了孕的媳婦丟了也沒人來尋的,你腳上又綁了紅繩銅錢,我打聽過了,不論是哪裡,都只有一個意思!你要走,我也不攔著你,手上的紫金手鐲留下,算是你報了我趙家的救命之恩。”

李氏在一旁道,“娘,思姐兒脖子上的長命鎖很精緻。”

劉氏一聽,立馬又加了一句,那長命鎖她也要,知晚聽得忍不住笑了,這救命之恩估計就跟無底洞一樣了,她敢打賭,若不是看在紫金手鐲的份上,從趙家吃糙米那天起,劉氏就恨不得轟她走了,知晚心寒,沒了紫金手鐲,她帶個兩個孩子能活的下去?只怕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方氏救了她,可是劉氏這話是要逼死她啊!

知晚轉身,打算抱著孩子離開趙家,方氏拉住她,知晚笑著拂下方氏的手道,“你的救命之恩,我暫時沒法報答了。”

方氏不鬆手,她身無分文,能去哪裡,在趙家雖然是受了點委屈,可也得準備充分了再走啊,再說了,她哪有那麼傻,那等精緻的衣服,怎麼可能只賣三兩,她知道劉氏盯著她,所以藏了一半,有時候方氏想,也不知道自己救知晚是不是好事,她不救,也會有別人救她,還不用面對劉氏她們,方氏越這麼想,越覺得有些對不住知晚。

這事鬧的動靜很大,也不知道誰去報了信,在地裡忙農活的趙老爺子都趕了回來,一進來就罵劉氏,“我趙家就算窮死,也不會做強逼人家報恩的事,把錢還給她!”

劉氏捂著袖子,死活就是不拿出來,大有要錢沒有要命一條的蠻橫,趙思明見劉氏這樣,再見知晚換下錦裙,穿上了方氏打著補丁的衣服,雖然天生麗質難遮掩,可人靠衣裝馬靠鞍不是空口白話,知晚要比之前見到平凡了三分,再一問,趙思明就知道知晚把衣服給當了,而且當衣服的錢被劉氏搶了,趙思明的臉火辣辣的的燒疼,覺得格外的丟臉,對著劉氏道,“娘!要是兒子讀書買筆墨的錢是這樣來的,兒子寧願不讀書了!”

說完,趙思明拿了鋤頭就出了門,意思很明顯,趙家花錢最大的就是他,只要他不讀書了,趙家的日子會很好過,可他是趙家的希望,劉氏這輩子最想做的就是兒子高中,她能當上官家太太,在趙家,劉氏誰的話都不聽,就連趙老爺子都拿她沒輒,但是趙思明的話,劉氏十次裡有那麼兩次會聽的。

就像現在,趙思明一說不讀書了,劉氏就急了,都考上秀才了,這不讀書不是自斷前程嗎?!

劉氏眼裡閃出冰棱來,恨不得剁了知晚,活像趙思明讀不成書了全是知晚的錯,是知晚不讓她稱心如意,趙思蓮扯著劉氏的袖子,低聲道,“娘,跟五哥的前程想比,三兩銀子算什麼,你還她吧,等五哥將來做了官,還不是大把大把的銀子,不能因小失大了。”

趙思富和趙思貴也都站出來,讓劉氏還錢,李氏瞪著趙思貴,他跟著瞎攙和什麼,誰傻到有書不讀下地幹活的,再說了,趙思明讀了這麼多年的書,他能幹什麼農活,這條道他不走也得走,也就能唬住劉氏,趙思貴瞪了李氏一眼,給她使了個眼神,李氏恍然大悟,也跟著勸劉氏,最後劉氏把錢扔桌子上,氣呼呼的回屋躺著了。

方氏拿著錢,拽著知晚走了,李氏拽著趙思貴,急切的問,“你剛才那眼神是什麼意思?”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10 11:55 AM

第九章 何等權勢

趙思貴瞅了瞅屋外,小聲道,“咱們家救了個貴夫人的事,隔壁村不少人都知道,今兒我們在田地忙活的時候,隔壁村徐老爹來問,聽他的話,好像是京城定遠侯府丟了位姑娘,丟了整整八個月,聽說長的美極了,你說要是秦姑娘是定遠侯府上的會怎麼樣?”

李氏聽得雙眼冒光,心裡已經在想與侯府女兒有救命之恩,這得是多大的恩情,可是王氏在一旁潑冷水道,“侯府姑娘會未婚先孕?”

李氏正做美夢呢,聽到王氏的話,當即垮了臉,“侯府姑娘怎麼了,那也是女人,女人就愛聽花言巧語,誰知道是不是被人哄騙了,我瞧著她就有侯門的氣派。”

趙思蓮鄙夷的看了眼李氏,她這二嫂,只要有好處,丟了皇后,他們家這位也有皇后的氣派,她見過侯府姑娘麼,還侯門的氣派,說話也不怕閃了舌頭,“二嫂,你見過侯門的姑娘會為了三兩銀子上門的?”

李氏徹底說不出話了,這樣子想,知晚的確不像侯門的大家閨秀,要她一個發簪也捨不得,忒小氣了些,李氏心裡很矛盾,一邊希望知晚是侯門閨秀,一邊又覺得她配不上侯門,最後只得問,“那徐老爹還說了什嗎?”

趙思貴撓著額頭,“他一聽說秦姑娘生了兩個孩子,就沒說話了,爹再三追問,才知道那姑娘逃婚了,這事鬧的很大,據說那夫君是個了不得的人物,抬抬手就能滅了侯門。”

李氏一聽,眼睛都直了,咋舌道,“這麼權貴的夫家不嫁還逃婚,那姑娘腦子是不是被驢給踢了?”

趙思貴很贊同這話,抬抬手就能滅個侯門,這得是何等權勢,在趙思貴的心裡,這人已經跟皇上等同了起來,之前懷疑知晚是失足了,與人暗結珠胎,是丟棄的女兒,可現在想想,這樣的可能根本站不住腳,人家侯府的姑娘都丟了八個月找不到,秦姑娘的家人找不到她,完全正常啊!

所以,絕對不能把秦姑娘給氣走了,人一走,這恩情就不在了,再說了,秦姑娘也沒吃他們趙家什麼東西,趙家與她來說,不過就是把她從路上扛了回來,找了個接生婆,其餘的,趙家半點損失沒有,白得了一支上等白玉簪不算,還大魚大肉過了半個月,這可是天上掉下來的美事,若是她真是誰家貴夫人,那就更是好事一樁!

李氏和王氏也回過神來了,侯門丟個人都找不到,知晚的家人找不到她完全可能啊,就先在趙家待著吧,反正也沒損失,不過就是委屈了三弟妹一家子睡地鋪罷了,李氏想通了,後又去勸劉氏,劉氏點頭道,“再留她住一年,一年後還沒人找來,就讓她走,不過我趙家不會養她,她現在可都變賣衣物了,看她那花錢的架勢,那紫金手鐲和長命鎖怕是挨不了一年。”

養知晚,李氏和王氏根本就沒想過有這樣的可能,自己都吃不飽了,還養別人,她們腦子可沒被驢踢,李氏一心惦記著那侯門千金,好奇她為什麼不嫁,八卦的心理折磨的她神遊天外,幹活都不利索了,腦補各種各樣的情節,有逃婚半道遇上了劫匪被殺了,所以找了八個月都找不到人,有失足跌落懸崖摔死了,也有根本就沒逃婚,而是被人給暗害了,聽說高門大戶裡害死個人比她們逮只老鼠還容易……

再說知晚,回了屋內抱著孩子就要走,方氏拉住她,趙小草更是哭的傷心,趴在搖籃上,不許知晚抱塵兒和思兒,哭到傷心處,都不要方氏了,要跟知晚一起走,她要給思兒和塵兒搖搖床,這倒是把知晚給逗樂了,臉上一笑,心裡的氣就消散了三分,這麼個可愛的寶貝,劉氏竟然不喜歡,真是有眼無珠。

方氏勸道,“我娘就那性子,見不得我們幾個兒媳手裡拿錢,你住在趙家,她當你是趙家人,不跟你見外了,你別跟她一般見識,我也不是強留你,你一個人走我不擔心,可還有兩個孩子呢,你能去哪兒,真打算當掉紫金手鐲不成?你就安心在趙家住下吧,有五弟在,娘她不敢把你怎麼樣的。”

方氏說著,把錢拿出來給知晚,差不多有六兩的樣子,知晚還沒接手,王氏就來勸知晚了,要知晚安心在趙家住下,別為了意氣,帶著兩個孩子奔波,知晚咬咬牙,想著自己一走,天南地北也許就沒有報恩的機會了,還是把方氏夫妻的恩情還了,再了無牽掛的帶著兩個孩子離開趙家吧。

知晚留了下來,為了住的安心,也為了方氏能好過點,知晚塞了二兩銀子給她,方氏不打算接的,最後還是接了,知晚瞧她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知晚有些無語,方氏是她見過最孝順的兒媳婦了,沒有之一,孝順的知晚都看不過去了,有誰點燈熬夜繡針線,掙了錢全部交給婆婆,婆婆心情好,給她三文錢,她就能樂半天?

這二兩銀子毫無疑問方氏會交給劉氏,一來是習慣了,二來是為了平息劉氏對她的憤怒,知晚不在乎劉氏,這錢她是給方氏的,知晚覺得緊緊是物質上報恩,最後得好處的是趙家上下,趙家吃肉,方氏最多能喝兩口湯,還是冷的,劉氏婆媳幾個不會念方氏和她的好,只會說她沒有報恩,知晚決定改造方氏,做媳婦可不是這樣低聲下氣的。

勸人要找軟肋,知晚恨鐵不成鋼的道,“你性子也太軟了,你就算姿態再低,她也瞧你不上,將來秀梅大了要說親,你覺得她能給多少陪嫁,你不自己存私房錢,到時候求她,有你苦頭吃,你辛苦一輩子,難道也想秀梅,紅梅她們跟你一樣因為陪嫁少在夫家抬不起頭來?聽我的,別手裡有個銅板都上交,錢握在自己手裡才踏實,我也不是要你失了孝道,不敬她,但敬重也得有分寸,量力而行,十個銅板你交六七個,足夠了。

看看你大嫂二嫂,人家多精明,你真覺得她們什麼都交給你婆婆?你生了三個女兒,你覺得對不住趙家,這想法根本就是錯的,生女兒怎麼了,那也是爹娘的心頭肉,你也沒少疼,她可有嫌棄過自己的女兒?還不是捧在手心裡疼的,小草也是你的寶貝女兒,你辛辛苦苦幹活,掙來的銅板上交了,回頭買了糖果肉包子,可有小草什麼份?

你瞧著心裡難道就不酸了?就沒想過這錢若是沒上交,自己手裡頭攥著,十天半個月的給小草買一回解解饞,用得著去求嗎,名門望族,誰家不是女兒出生就給她攢嫁妝的,秀梅如今也八歲了,你自問你手裡給她攢了多少陪嫁?”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10 11:55 AM

第十章 私房錢

方氏被知晚問的愣住,嘴角動了幾下,根本一個字回答不出來,手裡攥著二兩銀子,心裡照著知晚說的去想,這二兩上交了之後,能有多少回到她手裡來,又有多少會用在她三個女兒的身上,小草從出生起就沒穿過新衣裳,都是幾個姐姐穿的剩下的。

秀梅穿的都是思蓮以前的舊衣裳,而思蓮呢,一年要做三四套新衣服,方氏想著,心裡就苦澀,自己糊塗了,她沒能給趙家生兒子,心裡愧疚,想法子彌補,每天起早摸黑,熬夜繡針線,就想得到婆婆一句好,一句誇讚,她只顧著自己了,沒想到女兒,當年二嫂不就比她多了根銀簪,就處處壓她一頭,這二兩銀子能打個好銀簪了……

知晚見她神情變化,知道她聽進去了,沒有哪個做娘的不為孩子考慮,劉氏重男輕女,她這個做娘的還不把女兒當成寶,不多為她著想,那小草可就真可憐了,方氏緊緊的攥著銀子,抬頭望著知晚,“以前是我糊塗了,掏心掏肺了這麼多年,我這心也涼的差不多了,你說的對,我不能全部指望她,我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幾個孩子多想想。”

方氏摸著小草的臉,笑的眼淚都流了出來,“娘從現在起,努力給你們攢嫁妝。”

知晚扶額,不知道小孩子嘴裡藏不住話嗎,知晚蹲下,捏著小草的臉道,“娘親給小草攢嫁妝的事,小草可不能告訴旁人哦,這是咱們五個之間的小秘密。”

小草才三歲,眼珠子在屋子裡轉了一圈,數道,“姨姨,娘親,我,還有思姐兒和塵哥兒,我們五個之間的小秘密,小草記住了,誰也不告訴,連大姐和二姐我也不告訴。”

知晚誇了她一句懂事,便去搖兩個孩子了,方氏第一次忤逆劉氏,有些膽怯,最後就在屋子裡把二兩銀子藏起來,出門時,正好瞧見趙思平回來,一臉的興奮,方氏臉上也染了三分笑意,趙思平高興的像個等誇讚的孩子,“媳婦,那搖搖床不少人喜歡,之前打的七個轉眼就賣完了,還有不少人催我趕緊打呢,七個賣了一兩二錢銀子,你拿去給娘吧,家裡木頭不多了,我去大貴家看看。”

方氏握著錢,腦子裡就不由自主的想起知晚的話,握了握後,掏出五錢給趙思平,“買木頭也是要本錢的,這個你拿著,餘下的我拿去給娘。”

趙思平有些納悶,媳婦怎麼糊塗了,他不拿本錢怎麼去買木頭,趙思平直愣愣的望著方氏,方氏一句話不說,硬塞了過去,然後拿著七錢銀子找劉氏去了。

劉氏心情很不好,這會兒見了銀子,心裡好受多了,可是七錢銀子離三兩還差很遠,不過她倒沒不滿意,只是好奇,“那搖搖床真就那麼受歡迎,一個能賣一百銅錢?”

方氏心稍定,原來七錢銀子和一兩銀子,娘的反應一樣,便回道,“圖紙是知晚畫的,應該是大戶人家喜歡的,咱們家木頭不算好,不然能賣的更多。”

劉氏想想也是,她養了那麼多孩子,還是第一次瞧見搖搖床,不過好木頭要錢多,就算貴也掙不了幾個,就這樣吧,一天能掙一百個銅錢,一個月能有三兩,以前想都不敢想。

從劉氏屋子裡出來,方氏的手心都冒汗了,就跟做了賊似的,還沒走呢,就聽趙思蓮央求道,“娘,你給我買根簪子吧,我頭上這根都戴了三年了,就沒換過新的。”

方氏破天荒的沒動腳步,就聽劉氏道,“搖搖床能掙錢,等你三嫂再拿二兩來,娘就給你打個銀簪,足銀的,現在戴,將來還可以翻新了做陪嫁。”

趙思蓮高興的一個勁的喊娘,方氏的眼淚就出來了,她家男子辛苦忙活一個月,最後就換了趙思蓮頭上一根發簪,自家女兒連串糖葫蘆都沒的吃,方氏咬牙,邁步進去道,“娘,能給我兩個銅板嗎,思平答應給孩子買串糖葫蘆,他忙著回來給忘了。”

劉氏臉色一變,“吃什麼糖葫蘆,小小年紀吃多了糖,牙齒不要了,以前飯都吃不飽,現在多吃了幾頓飽飯就想東想西了,這毛病,我趙家不慣!”

方氏要兩個銅板,挨了訓斥出門,心更堅定了,若是劉氏真的大方的給了銅板,方氏心裡還愧疚,她總認為娘不會像知晚說的那樣,才拿了她家男人的辛苦錢,總該記著孩子兩分吧,別說兩分了,怕是從來就沒放在心上過,方氏知道趙思平實誠,直接就出了門,她要不把錢劫下來,回頭他定傻乎乎的說拿多了還給劉氏。

趙思平還真的納悶,買了木材後,還餘下五錢銀子,方氏找他拿,左右瞄瞄對著趙思平道,“這錢就不給娘了,小草打出生起就沒做過新衣裳,交給娘了,再去要,你我都得挨駡,我就自己拿了,回頭給小草幾個做身新衣裳,你這衣裳也舊了,做完孩子的,我就給你做。”

趙思平做夢也沒想過會聽到自己媳婦說這番話,半晌沒回過神來,方氏咬住唇瓣,“你是不是覺得我不孝順娘了?”

趙思平連忙搖頭,“我沒這樣覺得,我在想你說的很對,反正交上去還得去要,娘那性子,要錢就跟要她命似的,咱們真孝順就不能惹她生氣。”

方氏心一松,還好,他沒覺得她不孝,比起劉氏不喜,她更怕夫妻離心,方氏大著膽子道,“以後搖搖床賣了銀子,一半的一半歸我,餘下的全部給娘,我以後都不伸手找娘要錢,手裡有兩個銅板,小草也不用眼饞小寶吃糖了,娘不給她買,我給她買。”

趙思平算是聽明白了,媳婦要攢私房錢呢,“可是,萬一被娘發現了,她會打死你的。”

方氏也擔心這個,去年王氏偷買了半隻燒雞,被劉氏發現了,最後差點休了王氏,方氏想想還覺得可怕,方氏有些退縮了,可是一想到知晚給的二兩銀子,方氏便心硬了,“知晚給了我二兩銀子,她不許我給娘,她要我存著將來給秀梅做嫁妝,這也算是私藏了,都藏了二兩了,再多藏點也不算什麼。”

話都說到這份了,趙思平還能不知道半天沒見,自己個的媳婦變化了,原來是秦姑娘教的,對於知晚,趙思平心裡是敬畏的,再加上又給銀子,又是給他女兒做嫁妝,都是好事,便道,“她教的應該不會有錯,沒事你就多跟她學學,以後我做的工錢,一半的一半交給你保管,給咱女兒存著將來做嫁妝,到時候少從娘那裡要陪嫁,她更高興。”

方氏一聽,這心裡七上八下的石頭總算是落地了,整個人都輕鬆了,看著一手心的汗,自己都忍不住笑了,知晚說的對,她性子太軟,太膽小了。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11 05:38 PM

第十一章 逆來順受

坐月子的最後三天,知晚就在屋子裡做衣裳,方氏幫著裁剪,她自己縫製,方氏白天被劉氏使喚去幹活,只能晚上熬夜給秀梅她們做衣服,雖然累了點,但是心裡頭高興啊,眼裡心裡都是甜的,看到小草穿著嶄新的衣裳,方氏都有些後悔,她這榆木腦袋怎麼就這麼不開竅,若不是遇上知晚,她只怕會一直苦自己的女兒。

一家三口,再加上知晚,通體全新,這樣子可是刺激了李氏,就是王氏的臉都難看,兩個媳婦妒忌的跑去找劉氏,劉氏一聽,這又不過年又不過大節的,竟然穿新衣裳,知晚就算了,她手伸不了那麼遠,可是孫女三個全部穿新的,方氏竟然也不先跟她吱聲,眼裡心裡還有她這個婆婆沒有!

劉氏指著方氏的鼻子就是一通大罵,方氏習慣了逆來順受,不敢辯駁,就跟個木頭樁子似的站那裡受著劉氏的口水,還有李氏和王氏的挑撥,反倒是抱著孩子在院子裡曬太陽的知晚聽不下去了,掃了眼在院子裡忙活的趙思平,忍不住皺緊秀眉,媳婦都被罵成這樣了,還不去幫著說個情,只知道幹活,是媳婦重要還是手裡那幾根破木頭重要?

知晚記得昨天趙老爺子說今天大家休息一天的,難道他就不是趙家的人了,看他半天沒動靜,知晚忍無可忍了,抱著孩子邁步進了正屋,脫口就來了一句,“那布料是我給三娘的。”

方氏望著知晚,眼眶通紅,想說什麼,張了口卻吐不出來字,其實她之前也想這麼說,可是怕知晚不高興,趙家的事,她不想拖知晚下水,她婆婆和兩位嫂子可不是什麼善茬,她擔心知晚受氣,其實她也不是第一次挨駡,忍忍也就過去了,劉氏雖然罵她,但要她去把秀梅身上的衣服拽下來,這樣的事二嫂會幹,但她不會。

劉氏猜也是這麼回事,方氏手裡沒錢,那三套衣服,少說也要百來個大錢,方氏拿不出來,不過就是這樣,劉氏也氣,李氏在一旁道,“三弟妹,雖然布料是外人給的,可給了你,那就是你的東西,咱們做媳婦子的,最重要的是什麼,是孝道啊,有了好東西,首先想的就是爹娘,其次是夫君,往後才是孩子,你這根本就是顛倒了,不怪娘這麼生氣,要是娘跟小草幾個一起出門,娘穿的帶補丁的衣裳,小草穿的贊新的,外人知道了,指不定就戳著你和三弟的脊樑骨罵不孝了。”

方氏咬著唇瓣,張口無言,知晚忍不住扶額,受欺壓太久都成習慣了,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扭轉的過來的,知晚拍著孩子的後背,笑道,“你這話我聽著不對啊,嬸子和小草一起出門,小草穿的新,外人不會說三娘不孝,反而會說嬸子疼孫女,你們是三娘的嫂子,這孝順也得挨個的來吧,你頭上那簪子也是好東西,嬸子也沒有,依你的話,是打算孝敬嬸子了?你要是孝敬了,三娘要是藏私只顧自己和孩子,我都瞧不起她。”

劉氏瞥了知晚一眼,心道這牙口真伶俐,不過她說的也不錯,劉氏的眼睛瞄著李氏的頭,李氏心慌了,“這是我的陪嫁,我趙家的事要你一個外人插手!”

知晚也不氣悶,“這的確是你們趙家的事,我一個外人不該插手過問,可三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就見不得她受人欺負,她要是被人欺負死了,我找誰報恩去,我可不想一輩子欠人恩情還不了,將來寢食難安,再說了,這布料跟我有關係,跟布料有關,就與我有關。”

李氏氣的嘴皮直哆嗦,“布料你給了三弟妹,那就是她的東西,與你再無關係!”

知晚把孩子換了個胳膊,嘴角一勾,“事情果真這麼簡單就好了,試問一句,我給你一塊糖,你吃後生病了,你找不找我算帳,是不是給你了就與我無關了?”

知晚的眼神很淡,就跟天上的雲一樣,風一吹就散了,李氏背脊發麻,除了生氣外不知道說什麼,劉氏也反駁不了,這吃了你給的東西,出了事不找你找誰,可都是東西,前面無關後面也該無關才對啊!

趙思明站在門外,聽到知晚三言兩語就逼的李氏和他娘啞口無言,心裡敬佩不已,他娘的蠻橫不講理,二嫂的潑辣見縫插針,趙家甚少有人招架的住,遇到這樣的事,他乾脆跑遠了,吵架聲太大了,他索性出去尋個僻靜的地方安心讀書。

沒想到事情不關她,只因三嫂被欺負了,她就站了出來,心思玲瓏剔透,再看她抱著孩子站在那裡輕輕的哄著,整個人是那麼的寧靜嫻雅,看的人怔不過眼。

方氏見屋子裡氣氛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心裡直發麻,這樣的事趙家幾乎沒有過,以前就算指出劉氏錯了,劉氏就直接罵她們做媳婦的不該忤逆婆母,沒想到遇上知晚,劉氏不敢耍性子了,估計是一時半會兒沒想到怎麼罵,忙出來打圓場道,“娘,這回是我想的不周到,還餘下點布料,我原是打算給思平做一身的,要不,我就先緊著你做。”

劉氏聽得眼睛一抬,正要點頭,知晚就罵方氏了,“三娘,方才嬸子和幾位嫂子還教過你要孝順,你這算哪門子孝順?”

方氏被罵的一愣一愣的,李氏和王氏也不解的看著知晚,給娘做衣服怎麼就成不孝順了,劉氏也皺了眉頭,最後還是趙思蓮不悅道,“那你倒是說說三嫂哪裡不孝了?!”

知晚眸底閃過一絲笑意,還怕你們不接話,這可是你主動問的,那她就直言不諱了,知晚笑道,“這些日子趙三哥做了不少搖搖床,也掙了不少銀錢,隔三差五的就去鎮子上找人談買賣,這出門總要穿戴的體面點吧,那打著補丁加補丁的衣服,三娘你是賢慧了,可是外人都知道你和趙三哥掙的錢全部上交,沒錢買布料,外人會怎麼說?

說嬸子刻薄啊,這刻薄是好名聲嗎,做兒子媳婦的,維護爹娘名聲才是大孝,兒子媳婦上交了一堆錢,嬸子缺衣少食了,自己不會買嗎?現在你要把給趙三哥做衣裳的布料給嬸子做,你是孝順了,嬸子怎麼辦,白耽了個刻薄兒子只顧自己的名聲!”

知晚說著,眼睛望著劉氏,隨後又從趙思蓮的臉上掃了過去,趙思蓮一張臉紫的,手裡的帕子扭了又扭,啐罵道,“歪理!外人怎麼知道三哥掙的錢全部上繳!”

知晚輕笑,宛如盛開的山茶花,溫婉嬌和,“整個上陽村都知道,這還用我說嗎?我給三娘錢,要她存著,她趕不及的就給嬸子送來了,說是怕被休,我雖然不知道緣故,但也知道這不會無緣無故。”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11 05:38 PM

第十二章 有餘錢

去年劉氏要休掉王氏的事鬧得很大,整個上陽村都傳遍了,所以方氏也不瞞著知晚,劉氏臉火辣辣的的,氣的很不掐死方氏,家醜不可外揚,她倒是什麼都跟外人說,劉氏喝口茶,努力平復心裡的怒氣,“倒是不知道你這麼孝順,你們幾個給我把耳朵豎起來,聽仔細了,聽聽秦姑娘眼裡什麼是大孝!”

塵兒醒了,伸著胳膊去抓知晚的衣襟,知晚撥弄他的小手,望著劉氏道,“嬸子真要我說?孝之前先是養,只有先把孩子養大了,孩子才知道孝順。”

劉氏臉色一變,拍桌子道,“你是說我沒把孩子教好了!”

知晚不懼的看著劉氏,笑著反問,“嬸子若是覺得教好了,就該對他們都滿意才對,而不是每天都氣的上火。”

劉氏暗氣,可是知晚的話說的在理,就是因為兒子媳婦做的不夠好,她才會不滿意,整日的罵,要是都好,她還罵,豈不是沒事挑刺了,兒子媳婦都得她教的啊,媳婦可以說是頑劣不堪,在娘家定了性,死不悔改了,可是兒子是她打小就教的,劉氏有些後悔讓李氏幾個豎耳朵了,這不是送上去被知晚罵嗎!

劉氏坐了回去,不善的看著知晚,知晚卻一改之前的態度,誇讚道,“拋開教孩子這事,其實知晚打心眼裡佩服嬸子和趙叔的,靠著幾畝薄田,竟養活了六個孩子,家裡還出了個秀才,在整個上陽村,也是獨一份。”

劉氏一聽,眉頭就舒展了開來,這話算是說到她心坎裡去了,連帶著看知晚的臉色都好了不少,不過下面的話,劉氏氣的咬牙,“可惜啊,趙家想富庶,十年之內斷無可能!”

劉氏臉色鐵青,趙思蓮氣的扭帕子,“你憑什麼斷定!”

知晚輕輕揚眉,“憑什麼斷定?就算我不說,趙思明也該知道吧,不信你可以問他。”

知晚說著,那邊就有小孩喊,“五叔,五叔就在門外!”

趙思明沒想到知晚會拖他下水,只好硬著頭皮進屋了,見大家眼睛都盯著他,趙思明覺得脖子都轉不動了,可還是點了點頭,誰讓知晚這麼說了,換了旁人,他肯定站在娘這邊。

“方才我算過了,她說的不錯,我就算明年能考中進士,也只是個芝麻小官,趙家無權無勢無背景,我應該會放到貧寒之地,三年一升,還得政績斐然,有些人在九品上熬一輩子都升不了一級,我若是貪墨欺壓百姓,有違我讀書本意,不做到八品七品官,我連俸祿都餘下不了幾兩,三年升一級,十二年才夠,這還是期望的情況下……。”

劉氏頹敗了,知晚說的她不一定信,可是自己個的兒子她能不信嗎,王氏和李氏一聽也心慌了,尤其是李氏,“十年,五弟做官十年才有餘錢,這還是情況好,也有可能一輩子都是個九品小官,那我們還死命的省吃省喝供他讀書做什嗎?!”

趙思明望著知晚,眼裡有些無奈,他讀了這麼些年的書,不下地幹活,還大把大把的花銀子,幾位大哥和大嫂雖然嘴上不說,可心裡都不滿意呢,都指著他將來平步青雲,好跟著享福,今天他算是把這層窗戶紙捅破了,不知道還能不能繼續讀書了。

知晚聳肩,對著劉氏笑道,“嬸子是不是覺得有些後悔了,不打算讓他繼續讀書上京赴考了,以他秀才的身份,免了家裡的賦稅,再去鎮子上找個教書的活,趙家的日子很快就會好起來,而不是繼續節衣縮食十年甚至更久?”

劉氏下意識的點了點頭,王氏和李氏也點頭了,趙思明心微微冷,打算出去,知晚卻攔下他,“我這麼說不是要打擊你讀書的信心,做官又不是為了掙錢,想要掙錢,應該去做商人,而趙家能不能快速發展,全在於你身上,我說的不是做官,而是你識字,趙家能讀書識字的孩子很多,你作為叔叔,不下地幹活,吃他們父母辛苦種的糧食,你也應該付出相應的報酬,你可以教他們讀書識字,比起在田裡幹農活,去鎮子上做個帳房要掙的多吧?”

趙思蓮站出來道,“我五哥要讀書,哪有時間教他們讀書?!”

知晚無語,“一天十二個時辰,除了吃飯睡覺都是時間,就擠不出來半個時辰教侄兒讀書識字了?整天對著書本,那是書呆子,人都讀傻了,還做官呢,哪個做官的不是八面玲瓏,舌燦生風。”

趙思明滿臉通紅,除了吃飯睡覺,他就是看書,沒想到他在她心裡就是書呆子的形象,“只教半個時辰不會耽誤我看書的,從明天起,早上都去書房外,我教你們讀書識字。”

趙家有三個男孩,聽得眼睛都雪亮了起來,連連點頭,王氏和李氏兩個也高興,她們哪裡不希望孩子讀書,能考個秀才回來,她臉面上也有光,不過讓趙思明教孩子讀書的話,她們是提都不敢提,劉氏會剝了她們皮的,倒是知晚,不但提了,五弟竟然答應了!

劉氏想想,覺得知晚說的對,識字做帳房比種地有前途,便認同了,但還是叮囑一句,“你們要是不聽話,鬧的五叔沒法安心讀書,仔細我打的你們皮開肉綻!”

趙老爺子站在門口聽著,邁步走進去,望著知晚道,“秦姑娘出身大戶,懂的比我們多,看的也比我們遠。”

方氏走到知晚身邊,幫知晚抱住塵兒,知晚胳膊正酸,好一通道謝,那邊李氏站出來道,“娘,家裡三個孩子讀書,負擔太重,關是紙筆錢就用不起了。”

劉氏聽了,想起趙思明當初讀書時花的紙筆,那錢就跟流水一樣用出去,心裡又後悔了,看知晚眼睛帶著火,覺得知晚是成了心的想敗壞趙家,知晚無語,“就不能稍稍變通下嗎,就不能在沙子上寫,不能拿毛筆沾水在木板上寫嗎,誰說寫字非得要紙的?”

劉氏從鼻子哼出來一聲,罵李氏道,“豬腦子,非但眼皮子淺還笨的不會變通!”

全然忘記知晚開口前,她跟李氏一樣,李氏氣的心口疼,你們要是知道變通,當年五弟讀書至於花那麼多錢嗎,她比她好哪裡去了?

這事就算是定下了,知晚邁步出門,趙思平還在院子裡鋸木頭,不過多了兩個看客,趙思安和趙思貴,兩人悠哉的磕著瓜子,閒聊著,說這瓜子沒錢幾天的香,也不夠脆,得讓方氏重新過了火,知晚翻了個白眼,真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啊,知晚沒多說什麼,回屋就見趙小草示意她腳步輕點兒,“姨姨,思姐兒醒了哭了兩聲,我搖了搖,她不哭了,又睡著了。”

知晚拍拍她的頭,誇讚道,“要是思姐兒將來能有你懂事我就心滿意足了。”

趙小草被誇的臉紅,“大姐二姐都說我小時候就沒思姐兒懂事,等她長大了,肯定比我更懂事。”

知晚真佩服小草的耐心,在這裡坐著半天搖搖床,沒有出去一步,這樣的孩子真可人疼,知晚去拿了糖果來給她吃,趙小草笑的眼睛微微眯起來。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11 05:39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2-15 01:11 AM 編輯

第十三章 粗活

知晚在屋子裡待了一會兒,出去時,趙思貴和趙思安還在那裡看趙思平做搖搖床,看的是興致勃勃,地上一堆瓜子殼,還說這裡要是雕上花就更好了。

知晚忍不住望了眼天,心裡就跟長了草一樣,她告誡自己不要多管嫌事,趙家的事與她無關,可看著遠處給她抱著孩子的方氏,知晚拳頭一握,笑著邁步走過去問趙思平道,“趙三哥,我看你忙了半天了也沒歇會兒,有什麼事是我能幫著做的嗎?”

趙思平嚇了一跳,這粗活他哪裡敢要知晚做啊,猛搖頭,“沒,沒事。”

知晚看了看,覺得有不少活她都能幹,比如鋸木頭,比如把木頭上的皮削掉,知晚拿刀忙起來。

屋內,趙老爺子在抽旱煙,聽到外面動靜一下子大了起來,就出來看了看,就見秀梅還有紅梅幫知晚撿東西,自己兩個兒子站在那裡看著,趙老爺子拎起旱煙就抽過去,“你們兩個皮比城牆還厚呢,人家一個姑娘和孩子都知道幫忙,你們兩個傻站在這裡做菩薩呢!”

趙思貴打的亂竄,趙思安就更是躲閃不及,“爹,三哥的活太細了,我哪裡幹的了?”

趙思平也說,“爹,這木頭都是要錢買的,浪費不得。”

知晚扶額,這人實在是……不開竅啊,知晚有些無力感,要是手裡有棍子,她估計都忍不住想敲上去了,就算她是扶不起的阿斗,她卻不是含恨而終的諸葛亮,就聽趙老爺子隨手一指,罵道,“這鋸木頭你不會,這孢皮你不會?把東西裝好你不會?!”

趙思貴和趙思安被罵的縮著脖子,這些當然會了,秦姑娘都能做,他們怎麼不會,趙思安盯著知晚,看到她挑眉輕笑,忽然就明白了,她根本就是故意的,三哥做活的時候,都不要三嫂幫忙,她卻跑來攙和。

她一來,兩個孩子也湊了過來,要是尋常,三哥都要發飆了,只有她三哥才忍著,然後驚動了爹過來罵他們,趙思安不善的掃了知晚一眼,咬牙道,“你故意的!”

知晚拍拍手起身,笑道,“我可沒有要你幫忙,是趙叔要求的,你要是不怕挨打可以不幫著,不過做弟弟的,看著哥哥這麼辛苦卻悠哉的站在那裡指手畫腳,是不是也挺難為情的?”

趙思安氣的腮幫子都疼,這女人今天是不是瘋了,先是惹惱了娘和二嫂她們,現在又來惹他,趙思貴臉上有些尷尬,拽了趙思安一下,走過去幫忙,趙思平撓著額頭,活本來做的好好的,這一幫忙,手腳都亂套了。

知晚站在那裡,看趙思平一臉肉疼的看著木頭被趙思貴給劈碎了,臉忍不住抽了一下,想叫趙思貴別動,可瞧見知晚站著,他就說不出來話了,巴巴的站在那裡,給趙秀梅使眼色:把她給我弄走。

趙秀梅努著鼻子,裝沒看見,她才不幫她爹,秦姐姐做的對,一家子人,二叔四叔站在那裡看,就爹一個人在忙,二嫂和奶奶還整天說爹娘什麼都幹不了,方才爺爺打二哥的時候,她都恨不得拉二嬸出來了,爹爹可比二叔厲害多了,至少爺爺沒打爹爹!

知晚見他們就跟無頭蒼蠅似的,這里弄一下,那裡碰一下,知晚心裡的火氣蹭的一下冒了上來,都說兄弟同心,其利斷金啊,這家兄弟怎麼感覺都是拖後腿的,知晚一咬牙,既然都插手了,要是最後弄糟了,那她可真是沒臉了,當下道,“趙三哥,你弄個尺寸出來給他,讓他照著做,他就負責做這個,還有這個,讓他負責,一人負責一部分,其餘的不用他們管。”

這一指定,就好多了,趙思貴心裡不滿意,他在地裡忙了好幾天了,好不容易得空歇會兒,怎麼木匠活也輪到他做了,不過他不敢說不行,知晚一張口,他就有種給人做小工的感覺,做不好,人家不給錢。

李氏站在那裡,氣的直跺腳,她家男人幾時輪到她吩咐了,便站在那裡喊,讓趙思貴去誰誰家找誰誰,趙思貴本來就氣了,被知晚指使不算,現在連媳婦也敢吩咐他了,當即黑著張臉,火冒三丈高,“你那腳是棍子呢,不會自己去啊!”

趙老爺子出來瞄了一眼,滿意的點點頭,忽然想起來點什麼,一揚手裡的旱煙袋,“金寶,去把你爹喊出來幹活。”

金寶麻利的就回屋了,沒一會兒趙思富就出來了,揉著脖子,見趙老爺子瞪著他,趙思貴慵懶困蟲一下子就散了,跑過去幫忙。

趙思平望著知晚,顯然是等知晚指定工作,知晚滿臉黑線,嘴角抽了又抽。

趙思富等了半天,頗有些不耐煩,“你倒是說讓我幹嘛啊!”

知晚不吩咐,趙思富又催,趙思平只能自己指定工作了,“你做橫欄,粗細要一樣。”

趙思富立馬就上手了,趙家四兄弟都是一把好手,就是骨頭太軟,有人看著,還是知晚看著,不敢慢啊,很快的,木頭就不夠了,趙思平很高興道,“要是我一個人,能做一個就不錯了,今天至少能做四個,木頭不夠,我再去買些回來。”

趙思平瘸著腿要去找劉氏拿錢,知晚攔道,“以後先賒木頭回頭,等賣了銀子把賬還上後再把錢給嬸子,她會很高興。”

劉氏自然高興了,這樣在她看來那就是沒本錢的生意,只進不出,劉氏什麼人,知晚算是看明白了,給錢是應當應分的,拿錢那就是拿小刀撇她的心尖肉,不管錢用在哪裡,她都忍不住罵你兩句,哪怕你走的慢了兩步,她也忍不住罵你兩聲,知晚就聽她罵過,說李氏找她拿錢就跟狗攆似的,拿了錢就跟蝸牛一樣。

趙思平愣了兩秒後,就轉身出去了,一刻鐘後,那什麼大貴哥就幫他把木頭扛來,看見知晚在院子裡,大貴一時看癡了眼,差點撞牆上去,慌亂的把木頭放下,撒腿丫子就跑了,說是剩下的一會兒送到。

這一整天,趙家四兄弟都在院子裡忙,紅梅搬了個凳子來給知晚坐,方氏更乾脆,直接把搖搖床搬了出來,照知晚的吩咐做了紗簾,也不會讓太陽刺了兩個孩子的眼睛,知晚道謝,方氏憨笑道,“還是你有本事,大哥他們平常都不碰這些木頭的。”

知晚坐在那裡,她也是無奈啊,不幫趙家走上小康之路,在劉氏婆媳眼裡,她不算報恩,知晚一直堅信,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不是自己勞動得來的銀子用著不心疼,這樣很容易走上敗家的道路,知晚坐在那裡,看著那些木頭,腦子裡想的是前世,有什麼是木頭做的,古代人能用到並能接受的,而且銷路很好的,左思右想,知晚眼睛一亮,拍著小草的小手道,“去把姨姨的筆墨拿來。”

小草渾身一怔,連連點頭,跑去把筆墨拿來了,紅梅拿了椅子來,知晚就在院子裡畫圖,正好是在樹蔭下,知晚提筆沾墨,仔細的繪畫,好半天才畫好,等知晚一停筆,小草就忍不住問,“姨姨,這是什麼東西,是椅子嗎?”



第十四章 熟絡

知晚捏了下她的小瓊鼻,笑道,“小草真聰明,這就是椅子,不過不是一般的椅子,坐在上面可以搖,就跟睡搖搖床一樣。”

小草雙眼湛亮,盯著圖紙一眨不眨,知晚笑道,“想學畫畫?”

小草渴望的看著知晚,擺明瞭是想,知晚捏著她的鼻子道,“你還太小了點兒,我先教你識字,把你兩個姐姐叫來,我教你們寫名字。”

小草跑去廚房喊了一通,趙秀梅和趙紅梅一聽說識字,立馬丟了手裡的活,跑了出來,圍著知晚站著,知晚挨個的教,一人寫了一張,然後找棍子在地上寫,一筆一劃的教。

李氏和王氏在正屋裡繡針線,看到外面圍成一堆,就讓趙冬梅去看看,趙冬梅回來道,“娘,她們在學寫字呢,我也要學。”

李氏一愣,正要點頭,那邊趙思蓮就不滿意了,“娘,我都不識字呢!”

劉氏哼了鼻子,“女孩兒家家的識什麼字,做好繡活才是正經,讓她們都去幹活,別借著學寫字的由頭貪玩!”

知晚教完趙字就教梅字,正教著呢,趙冬梅就出來了,“秀梅,紅梅,奶讓你們去廚房幫忙,廚房要是不忙,就去多打些豬草回來,我們女孩家不用識字!”

趙秀梅和趙紅梅臉就耷拉了,戀戀不捨的看著地上的字,知晚瞥了屋子一眼,忍不住撓了下額頭,趙紅梅鼓著嘴嘟嚷,“廚房裡的豬草都夠明天吃的了,還打!”

趙秀梅拉著趙紅梅道,“等回來再寫,小草,你學仔細點兒。”

趙小草使勁的點頭,趙冬梅不滿道,“小草也去。”

趙小草腮幫子立時鼓了起來,趙冬梅脖子一昂,轉身便走了,知晚抖了下眉頭,真是李氏的親女兒,有其母必有其女啊,想識字可以直說,用不著大家一起不會吧?

知晚搖搖頭,坐在那裡搖孩子,心裡卻是想著,自己是不是該去鎮子上一趟,可是出門再回來,至少也得兩三個時辰,她放心不下兩個孩子,可要帶著一起去,肯定不行,知晚糾結了,不出門,坐在家裡也沒法生錢啊,繡針線,大點的繡圖動不動就十幾天一個月,知晚發現她引以為傲的耐性遇上繡針線,不夠用了。

知晚坐在那裡沉思,得想辦法解決問題,想著眼睛就瞥到了搖搖床上,兩個孩子胳膊伸的老長,拽著紗帳玩,知晚嘴角一勾,得給孩子做給玩具。

知晚把米老鼠畫出來,去廚房找方氏,方氏見知晚進來,忙道,“你怎麼來了,煙味大呢。”

知晚搖搖頭,“閑的發悶,找事做呢,有沒有沒用過得布料,我給孩子做個玩具。”

方氏也知道知晚悶,以為知晚急著要,可是鍋裡的菜撒不了手,知晚讓她等會兒,自己先回了屋,順帶去看了眼兩個孩子,然後拿了幾個紙包進了廚房,接了方氏的手,方氏訝異的一番,沒說什麼,轉身出去給知晚找布料了。

乾淨的布料,方氏一時半會兒還找不到,去找劉氏要,劉氏一聽知晚要給孩子做玩具,當即就罵方氏,“她錢多,讓她拿錢來買!”

王氏納悶的望著方氏,“三弟妹,這時辰你不該燒飯嗎,怎麼替她來要布料了,你大哥二哥幾個還在太陽底下忙活呢,這會兒肯定餓的前胸貼後背了,是他們的身子骨重要還是她兩個孩子的玩具重要?”

方氏一想壞了,自己忙起來就把廚房給忘了,忙轉身奔廚房去了,去的時候,知晚已經把菜都燒好了,那香味,那賣相,方氏張的合不攏嘴,知晚看她那樣子,忍不住在心裡搖頭,“很久沒燒過菜了,不知道味道如何了。”

方氏特地嘗了一口,汗顏道,“難為你能吃下我燒的菜。”

知晚想起孩子,洗了手後,忙去外面,趙老爺子正替知晚搖搖床,見知晚半天才來,忍不住數落了知晚兩句,大體就是她不應該丟下孩子在這裡,雖然院子裡都是人,孩子一哭大家都知道,可是孩子太小,離不得人,知晚乖乖的聽了,趙老爺子挺直了背脊去看趙思平做的怎麼樣了,再三叮囑要做牢實了,這是給孩子睡的,要是哪裡不結實,那可是要命的大事。

等方氏把飯菜端上桌子,小草幾個也回來了,趙家四兄弟也都放了手裡的活上了桌,看著一桌子的菜,趙思平瞄了方氏好幾眼,最後還是趙思安先開口,“三嫂,這菜不是你做的吧?”

方氏把盛好的飯擺上,聞言笑道,“我要是會不早給你們做了,這是知晚做的。”

趙思蓮眯著眼睛,不解的問,“不是說大家閨秀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嗎,還會做菜?不會只是看著好吃吧?”

方氏沒接話,只是笑了笑,菜就擺在這裡,味道怎麼樣嘗下不就清楚了,若真要方氏回答,她鐵定說這是她這輩子吃過最好的菜了!

趙秀梅把趙思明喊來,等大家都上了桌,知晚還沒來,李氏眉頭就皺緊了,“這麼慢吞吞的做什麼呢,讓我們趙家上下等她來吃飯也太沒禮貌了,三弟妹,她是不是不一起吃?”

方氏起身道,“怕是兩個孩子餓了,我去瞧瞧。”

方氏去的時候,知晚剛剛喂完奶起身,捏了捏兩個孩子的鼻尖,知晚才出門,正巧見到院子裡走進來個兩個人,知晚做月子的時候見過,鄭氏和何氏,趙老爺子的弟妹和侄媳。

這兩個人知晚印象也深,知晚穿來的第二天早上她們就來了,拎了八個雞蛋來,祝賀她誕下麟兒,並很慎重的表示她們是趙家人,與趙家不分彼此,也就是說知晚報恩的時候,不能把她們落下了。

何氏一瞧見知晚,就很熟絡的上前握著知晚的手,一陣噓寒問暖,很自然而然的問起知晚記憶恢復了沒有,鄭氏還問起方氏趙思平腿腳情況,一開口就是以前趙思平小時候,鄭氏沒少疼他。

知晚聽著弦外之音,忍不住望天,這是要告訴她,如果沒有她們對趙思平的細心呵護,趙思平活不到這麼大,也就沒法娶方氏,更沒法救她?照這樣算去,這上陽村都是她救命恩人了,知晚很無奈的想,這恩人數量見長啊,往後還不知道會有多少人認為是她的救命恩人了……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11 05:39 PM

第十五章 農家活

知晚只笑不語,客氣的笑了笑,轉身進屋了。

鄭氏一進門,瞧那色香味俱全的菜,驚訝道,“大哥一家真的發達了,這是從哪間酒樓拎回來的飯菜,聞著就忍不住咽口水了,這又是魚又是肉的,是祝賀秦姑娘出月子大喜嗎?”

劉氏不喜鄭氏,冷冷的問道,“這菜可都冒著煙呢,從鎮子上買回來,不都冷成什麼樣了,弟妹這時辰來有事嗎,要是不急,就等我們吃完了再說吧。”

鄭氏聽著便笑道,指使方氏道,“三侄媳,去拿兩副碗筷來,我還沒吃午飯呢。”

方氏瞅了趙老爺子一眼,然後才出去,劉氏有些咬牙,但也不好轟她走,趙家人本來就多,這又來兩個人,擠的胳膊都碰到了一起,知晚忍不住扶了下額頭。

趙思明時不時的就瞥一眼知晚,見她那神情,趙思明嘴角輕輕一勾,等趙老爺子夾菜,他也迫不及待試試知晚的手藝,一入口,趙思明眼睛就斜了,真好吃!

李氏吃著,很不客氣的望著知晚道,“秦姑娘的廚藝真好,這吃一回就想下一回,往後還得多麻煩秦姑娘了。”

鄭氏訝異道,“二侄媳,你這是要讓秦姑娘給你做廚娘呢?”

李氏心裡冷笑一聲,廚娘怎麼了,她不也要吃飯,她能幫著趙思平鋸木頭,怎麼就不能幫著做飯了,有個大家閨秀給她們燒水做飯,這也算是人上人的生活了吧,將來若是有人來接,她成了皇后,侯爺夫人,王妃之類的,這吃過她親手燒的飯,倒是值得炫耀的事了,可是轉頭一想,李氏又扭眉了,這有什麼值得炫耀的,不就一頓飯,就是瞧著好看了點,好吃了點,她不單要吃一頓,最好是頓頓能吃上,她就是要嘗嘗貴夫人給她做廚娘的滋味兒,省的那些貴夫人個個眼高於頂,其實不也就那樣,李氏皮笑肉不笑的道,“這麼好的廚藝不用也太浪費了不是,秦姑娘你說呢?”

知晚吃著飯,抬頭掃了李氏一眼,本來還想時不時的做回菜,她這一開口,知晚什麼心情都沒了,知晚半天沒接話,李氏臉頓時火辣辣的,趙老爺子瞪她,“知道麻煩還提!”

李氏再不說話了,氣的狠狠的嚼菜,鄭氏掃了李氏一眼,覺得她蠢的無可救藥,人家一個大家閨秀會做菜,也不代表會天天做給她吃啊,她還真當自己是根蔥呢,不過這菜真心好吃,吃了個半飽後,鄭氏才道出來意,“大哥大嫂,今兒早上福生把泥巴牆踹塌了,房子年久失修,不敢住了,萬一哪天塌了,還不得把我們活埋了,打算重新建一個,手裡還欠點銀子,你看是不是可以借我點?”

劉氏一聽借銀子,臉頓時沉了,雖然沒吃飽,也不得不歇筷子,“她二嬸,我們家什麼情況你還不知道,可沒閒錢借你建房子,我還打算找你借錢蓋房呢,兒子多,孫子也多,擠的慌。”

鄭氏聽了眉頭就皺緊了,她手裡會沒閒錢,她可是從金寶幾個口裡知道她拿了人家的白玉簪子,當了能蓋兩間大房了,怎麼就沒錢借她了,鄭氏直接了當道,“怎麼會沒錢,秦姑娘那白玉簪值五十多兩,借我十兩,等我有錢了就還,一家子骨肉,總要相互幫扶著點吧。”

劉氏冷著臉,“幫扶?以前怎麼沒見你想過幫扶我們一家,如今倒是有臉來說一家子骨肉了,錢沒有,你少打我簪子的主意,我不會當!”

屋子裡氣氛很怪異,這是趙家的事,知晚不想攙和,擱了碗,起身回屋了,繼續忙活玩具,不過院子裡就這麼大,正屋裡說什麼都聽的見,大體就是劉氏把陳子麻爛穀子的事都翻了出來,鄭氏不仁在前,就不能怪她不義,吵的是不可開交,不知道最後錢借了沒有,不過這些知晚並不關心。

方氏也不喜歡吵鬧,進來幫知晚做玩具,大半個時辰後,方氏去村裡買了棉花來塞上,看著那玩具,別說孩子了,就是方氏也喜歡。

方氏望著知晚,“這個……。”

知晚知道方氏想說什麼,點頭道,“可以做了賣,只是這東西很容易被人學去,掙不了多少錢,明天趙三哥去鎮子上賣搖搖床,你拿這個去你賣荷包的鋪子,三十兩銀子賣給他,他要是不答應你就把這個拿回來。”

方氏愕然半晌,這東西能值三十兩,這會不會太貴了些,可是知晚說的一本正經的,方氏點頭應下了,“明天我去鎮子上了,你一個人能照顧好兩個孩子嗎?”

知晚瞅了小草一眼,笑道,“有小草幫我,可以的。”

下午,趙家四兄弟繼續忙著做搖搖床,王氏的兒子趙金寶十歲了,也能幫不少的忙,加上之前幾天做的,足有十個搖搖床,

第二天天還沒亮,趙思平和方氏就出門了,王氏做的早飯,吃過飯後,趙家又要去地裡幹活了,不過趙老爺子沒讓趙家兄弟去,他算了算,做搖搖床掙的比挖地多,所以趙思富幾個繼續做搖搖床。

其餘的人,也就是劉氏,王氏還有李氏幾個跟著他下地,就連趙思蓮也都出門了,李氏出門的時候,瞄了知晚好幾眼,那眼神,活像知晚是趙家媳婦,偏什麼都不用做一般!

方氏出門了,李氏幾個下地了,平日每天一碗的羊奶就得知晚動手了,趙秀梅和小草幫知晚照顧孩子,知晚進了廚房,沒辦法,趙老爺子臨走前跟她打了招呼,中午他們不回來吃飯,她要是餓了,就自己熬點粥吃,劉氏很不給臉的加了一句,幾個孩子就不用吃了,關吃飯不幹活,浪費米糧。

知晚什麼性子,她能只給自己準備吃的,沒孩子的份嗎?她也得咽的下去啊,這不,廚房就成知晚的地盤,可憐知晚燒不了灶台,差點把廚房給燒了,濃濃的煙差點把自己嗆死,鬧的趙思安幾個還以為著火了,這時候,趙思安幾個才真正覺得知晚是個大家閨秀,做不了農家活計。

這動靜鬧的有些大,連在後院書房看書的趙思明都驚動了,看知晚那臉紅抱歉不知道怎麼辦的樣子,趙思明不厚道的笑了,趙秀梅要幫知晚燒火,被趙思明轟走了,“你去看孩子,這火我來燒。”

趙思明的吩咐,趙秀梅不敢不聽,乖乖的出去了,知晚也沒覺得不能使喚趙思明,叫他摘菜,洗菜,燒爐子,弄得趙思明很無言,他只是客氣一下,她還真不見外,她也是大家閨秀,應該知道什麼叫君子遠庖廚吧,不過這樣被使喚的感覺還真不賴。

知晚做了一堆好吃的,倒也沒忘記趙老爺子幾個,用東西裝好,讓趙金寶吃過後,給趙老爺子他們送去。

看趙思富他們做工很賣力,知晚還做了糕點,準備刻花樣的時候才發現沒有模具,最後只好做成方正,想著外面院子裡有不少方塊木頭,回頭等趙思平回來了,讓他多雕刻些花樣。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11 05:40 PM

第十六章 自找死路

等知晚把糕點端出來的時候,趙思平和方氏就回來了,喜不自勝,方氏更是直接把荷包交給了知晚,告訴知晚,米老鼠賣了三十六兩銀子,方氏常買東西,知道討價還價,那玩具她開價五十兩,打算讓人還到三十兩的,沒想到能賣三十六兩,太意外了!

知晚道了謝,方氏又遞過來一個荷包,知晚有些不解,就聽方氏道,“我沒想到你的圖紙會那麼值錢,關是一個玩具就賣了這麼多,這搖搖床是你想出來的,也得算你一份,這是除去木料錢給你抽了兩成,你別嫌少,也別跟我提什麼救命之恩了,那是積恩德的事,我沒想別的,再一直占你便宜,我都沒臉見你了。”

這是一定要知晚拿著了,方氏不是傻子,那個玩具是不錯,可比起昨兒知晚拿給她的搖椅,那還差的遠了,那搖椅的圖紙就不止三十兩了,她不能貪得無厭,知晚還有兩個孩子要養呢,那兩個孩子將來肯定要讀書識字的,花的錢不在少數,她和趙思平商量了半天,還是分兩股給她,按理應該要分四成的,不過她想兩成是趙家的極限了。

知晚接了荷包,看了看裡面,差不多二百個銅板,知晚看了眼又還給方氏了,笑道,“我既是把圖紙給你了,就沒打算要錢的,我不靠這個過日子,倒是趙大哥他們,忙活了兩天,錢在你手裡,你就做主一人給二十個銅錢吧,這光幹活不見錢,幹活肯定沒勁。”

方氏愣住,她不要錢,反而替四弟他們要?趙思富沒想過知晚會這麼說,不過方氏很聽話,一人數了二十文,他們怎麼會不接,生怕慢一步,銀子飛了,這錢要是到了娘手裡,那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

趙思安眼睛冒光的看著知晚,“還是你理解我們幹活的心情,娘真該跟你好好學學。”

趙思富也忍不住說劉氏的壞話了,“娘就是那樣的人,想馬兒跑的快,還不是給草料!”

知晚汗顏,要是讓劉氏知道她拿趙家的錢買了趙家兄弟的心,只怕會忍不住活刮了她的,她可不想惹麻煩,當下潑冷水道,“既然拿了錢,幹活就得更賣力才是,不然錢少了,嬸子不高興,錢你們還得交出來。”

趙思安數著錢,咧著嘴抬頭問知晚,“是只有這一回,還是天天都有啊,秦姑娘,我看我們家就數你最公道最明白事了,你給個話,我聽你的!”

趙思富和趙思貴也都望著知晚,知晚扶額,這是要她去跟劉氏對著幹呢,挑戰劉氏當家主母的地位,這事她才不會做,知晚笑道,“有沒有錢還得看你們自己的,你們每天能做多少個搖搖床?”

趙思平想了想回道,“四個肯定可以,手腳快點能做五個。”

知晚點頭道,“不如這樣吧,你們每天做五個上交給嬸子,多做的你們賣了銀子平分,這可是多勞多得的事。”

最多能做五個,那不是沒錢了?趙思安不滿,幹嘛不定四個,那樣每天能掙二十文錢呢,趙思平卻道,“做四個娘不會同意的,就做五個,往後做麻利了,沒準兒一天能做六個,再不濟,兩天咱們也能做十一個,分算下來,一天也有十文錢。”

趙思貴還是不放心,“我覺得娘不會同意。”

趙思安對著銅錢看太陽,“每天做同樣的活,鋸木頭,刨木頭,做了兩天都忍不住想吐了,要是不給錢,我寧願去挖地,反正這回我們要奮力爭取,娘要是答應了,要我點燈刨木頭我也樂意!”

知晚一臉黑線,這話也太實在了,劉氏聽到不抽他才怪,等劉氏下晚幹活回來,幾個兄弟把這提議跟劉氏一提,劉氏當時就拍桌子了,這還了得,她還沒死呢,就敢攢私房錢了!

幾兄弟死扛著,沒把知晚招出來,知晚明說了,要是劉氏找她麻煩,她會直接反水的,會直接站在劉氏一邊罵他們的,當時知晚這樣說,幾個大男人就跟看無賴一眼看知晚,這是大家閨秀嗎?

劉氏是死活不同意,最後趙老爺子想明白了,這不失為一個好主意,便道,“這事我同意了,每天上交五個搖搖床,其餘的不論做多少都算你們的。”

趙思平想起另外一張圖紙道,“爹,還有另外一種搖椅,我還沒開始做,那個價錢要高很多,開始一天能做一個,往後速度估計要快些,這怎麼算?”

趙老爺子很乾脆,“只要上交的錢不少於五個搖搖床,隨你們折騰!”

定下這事後,第二天天還沒亮,知晚還做著美夢呢,就聽到鋸木頭,刨木頭的聲音了,知晚捂著耳朵,望著天花板吶吶失笑,她這算是自作自受嗎?這前後的差距也忒大了點吧,果然給自己掙錢才最上心啊,不單是知晚這樣想,趙老爺子也很欣慰,兒子們總算知道上進了,可劉氏卻躺在床上氣的咬牙,這麼算來,他們一天就能掙二十文錢了!

趙老爺子聽到枕邊人在大喘氣,皺了下眉頭,叮囑道,“以後多聽著點秦姑娘的話,她比你懂的多,看的遠,隨便拿張圖紙就能讓咱們趙家掙不少錢,以後別提什麼報恩的話了,我聽著都煩,別有恩都給你折騰沒了。”

劉氏臭著一張臉,但也沒反駁,心裡罵了知晚過後又罵幾個兒子,她這個做娘的話不聽,跑去聽個外人的話,把她的臉往哪裡擱!

不過知晚那腦袋瓜值錢,劉氏就算不想承認也得認,劉氏一想到知晚將來會離開趙家,就跟會下金蛋的雞跑了一樣,頓時不舍了,“孩子他爹,我覺著她十有八九是沒人來找了,要不讓她嫁給咱家老四做媳婦吧?”

趙老爺子一張臉頓時就黑了下來,坐起來瞪著劉氏,“說什麼胡話呢,小心我把舌頭給你拔了!她是咱家能高攀的起的嗎?要是她真嫁人了,將來夫家尋來,咱家老四就等於是給人家戴了綠帽子,要是遇上個權貴,咱們趙家死無葬身之地也就算了,只怕整個上陽村都得跟著陪葬!”

劉氏縮了下脖子,有些怕,不過要她承認錯了,那是不可能的,劉氏硬著脖子道,“我也只是說說而已,咱家老四還是清白之身呢,她一個生了孩子的,我還覺得她配不上咱家老四呢!”

趙老爺子冷著臉,“以後這樣的話少說,想都別想,安安分分過日子,別自找死路。”

劉氏氣的背過臉,憤岔道,“就她精貴了,往後我把她當成菩薩供著行了吧!”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11 05:43 PM

第十七章 掙錢

知晚不知道劉氏有過想她給她做兒媳婦的想法,趙家人也不知道,娶知晚,趙家兄弟想都沒敢想,這怎麼可能呢?

對於知晚,他們是打心眼裡好奇,敬畏的,知晚雖然不是趙家人,可在趙家的地位很獨特,那可以說是打不得罵不得輕不得,走了捨不得,知晚吩咐什麼,那是必須馬上辦好的,就像知晚要糕點模子,方氏讓知晚畫了圖,趙思平一夜沒睡就給她刻好了,趙思安還說他慢了。

從知晚提了做搖搖床分錢後,知晚在趙家兄弟心中的地位蹭蹭蹭的往上漲,形象很高大,就像是他們的知己,很理解他們。

劉氏碎嘴愛罵人的毛病,沒因為知晚就變了,但是要是說知晚什麼,趙家兄弟都盯著劉氏,不敢明說劉氏做的不對,但那眼神,傻子都看的出來,他們這是指責,覺得劉氏無理取鬧,蠻橫,氣的劉氏直跺腳。

尤其是李氏還在一旁煽風點火,“娘,我看在趙家,你的地位還不如她了呢,往後還不知道誰當家做主了!”

劉氏氣啊,自己辛苦養大的兒子,在他們心裡她的地位還不如一個外人,任是誰心裡都不好受,可有什麼辦法,知晚能使喚的動他們,劉氏想不明白,怎麼就成這樣了,知晚也沒給他們錢啊!

想了半天,劉氏想還是她幾個兒子太奴性了,知晚是貴夫人,大家閨秀,他們不敢不敬,也不瞧瞧,人家如今是寄人籬下在她趙家啊,他們才是主人家,怎麼倒過來的!

當家主母的位置受到威脅,劉氏火氣很大,火氣一大,就喜歡罵人,常挨駡的是方氏和幾個孩子,就是李氏也沒少挨駡,她一挨駡,就把氣頭全算在知晚頭上,繼續挑撥,劉氏火氣繼續大,這不劉氏氣的嘴角都氣泡了。

趙思平是個孝順兒子,看到自己個的娘嘴巴起泡了,很擔心,“娘,還是找個大夫來瞧瞧吧,這嘴上起泡了,連吃飯都不利索了。”

劉氏一聽請大夫,當即就冷了臉,“請大夫不得花銀子啊,才掙了幾個小錢就敢大手大腳了,咱們窮人家病的起嗎,你們幾個少惹我生氣,我就不上火了!”

趙思安拽了趙思平一下,低聲道,“你可別再說了,由著娘說,咱們不拿銀子,她就不上火了,我看她罵人很利索,應該不疼,過兩天就好了。”

知晚站在一旁聽得忍不住掩嘴笑,知母莫若兒啊,劉氏沒達到目的,氣的想摔茶盞,可又捨不得,最後逮著人罵,鬧得家裡罵聲四起,趙老爺子都忍不下去了,罵道,“你是不是想吵的趙家不得安生才好,兒子上進了,知道拼命掙錢了,是壞事嗎!”

劉氏性子死倔,扭上了,幾頭牛都拉不回來,氣回道,“哪裡上進了,我瞧他們非但沒上進,還知道忤逆我了!也不想想當初是誰把他們拉拔大的,養這麼大不聽我的反倒去聽個外人的,我這心啊,都涼透了!”

趙老爺子都給氣樂了,說來說去不就是沒把錢全部給她嗎,還心涼透了,火氣都上臉了,還心裡涼透,趙老爺子也不理她,出了門直接吩咐道,“你們幾個別刨木頭了,去地裡拔草去。”

趙思安不明白,“爹,地裡那草金寶他們就能拔了,我們不刨木頭,咋掙錢啊!”

趙老爺子哼道,“掙什麼錢,你們掙的錢都把你娘給氣出病來了,掙那麼點回頭還不夠她吃藥的,都別做了。”

趙思安幾個不得不丟了手裡的活,拿了鋤頭出門,劉氏這下更急了,鋤草能掙什麼錢啊,今天不刨木頭,可就少了四五錢銀子呢,再顧不得趙老爺子,沖出門就道,“都給我回來,金寶,冬梅,你們去鋤草去!”

趙思安幾個苦大仇深的看著劉氏,“娘,我們可不想辛苦掙回來的錢最後都買了藥,你好好養身子,我們去刨地了。”

劉氏氣的罵趙老爺子,最好咬牙說不氣了,這還能氣嗎,她是嫌錢少了,他們不幹了,她連之前的錢都沒了,趙思安瞅著劉氏,“娘,以前刨木頭我們是聽了秦姑娘的話,但這回可是你要我們刨的,回頭你又覺得我們不聽話,那我們乾脆聽爹的話刨地算了。”

劉氏一聽,這回確實是她吩咐的,兒子聽她的話連他爹的話都不聽了,那就不算聽知晚的了,兒子還是很聽話的,劉氏心裡舒坦了,“那錢得全部上交。”

趙思安心裡立馬騰起一股氣,娘怎麼就這麼不開竅呢,娘就顧著自己舒坦,也不想想他們,看人家秦姑娘多深明大義,趙思安咬牙道,“行,都給娘。”

劉氏聽了,心裡更舒坦了,臉上都帶著笑,腳步都輕了,可是還沒進院子裡,就聽趙思安揉著脖子道,“三哥啊,我這脖子酸,胳膊也酸,下午我就歇半天了。”

趙思安說著,給趙思貴使了個眼色,趙思貴會意道,“三弟啊,今兒早上起的太早,這會兒困蟲上來了,我挨不住了,我去眯會兒眼,明天就不要一大清早喊我起來了。”

最後亂七八糟的理由,趙家幾個兄弟都回屋歇著了,留下趙思平還在那裡刨木頭,但是積極性顯然降了許多,氣的劉氏差點暈過去。

趙老爺子在一旁倒著旱煙灰,磕在桌子上砰砰響,“自己的兒子養了幾十年了,自己還能不瞭解,那是會聽誰的話就不要命的幹活的人嗎,要不是為了掙那幾個錢,他們會一早天不亮就起來幹活?往後別說六個搖搖床的錢了,只怕兩個都沒有!”

趙老爺子磕完了煙灰,把旱煙往桌子上一扔,“不過他們倒是聽話了,你就樂吧!”

李氏又急了,過來勸劉氏,“娘,還是跟之前一樣吧,這要不幹活,哪來的錢啊?”

王氏忍不住呲鼻,“二弟妹,你怎麼像那草似的,風往哪裡刮,你就往哪裡跑啊,思富幾個聽秦姑娘的話努力幹活了,你不樂意來挑撥娘,現在他們聽話了,你又不樂意了,你到底想咋樣啊,我看咱們趙家當家做主的不是秦姑娘也不是娘,倒是你了!”

王氏這人心機不算沉,但是也有,而且每次都用在刀刃上,現在劉氏火氣正大呢,王氏這一說,劉氏細細一想,這些日子不正是李氏挑撥的嗎,是她說知晚是趙家當家做主的人,現在又說要跟之前一樣。

劉氏氣的臉都青了,只顧著氣知晚,倒把她給忘記了,劉氏脫下鞋,朝著李氏就砸過去,嘴裡更是罵聲不斷,李氏只能躲,不敢還手,挨了好幾鞋耙子。

正屋動靜鬧得很大,知晚在內屋聽的嘴角猛抽,趙思蓮也在屋子裡繡針線,抬頭正好看到,忍不住氣道,“你那什麼表情,你是不是覺得我家人都很粗俗,你瞧不起!”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11 05:44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2-13 11:15 PM 編輯

第十八章 人見人誇

知晚扯了下嘴角,笑道,“怎麼會呢,只是覺得趙家每天都這麼歡樂,很有趣。”

方氏忍不住先笑了,歡樂,這詞怎麼用也用不到趙家,雞飛狗跳的,罵聲哭聲亂成一團,不過在外人看來,是挺歡樂的,趙思蓮的臉都紫了,又羞又惱,最後丟了手裡的繡活,跑了出去。

鬧的一盞茶的功夫,趙家才停歇,李氏被打的很慘,不但劉氏罵她,就連趙思貴也罵了,沒想到鬧了半天竟然是自己的媳婦在拾掇娘來找他們麻煩,他就沒見過比他家婆娘還蠢的女人,一邊嫌錢給少了,一邊從他口袋裡拿錢往他娘手裡頭塞,他前世定是造了孽,不然怎麼娶了這麼個蠢得要命的女人做媳婦!

鬧了一軲轆,最後還跟之前一樣,該怎麼樣還怎麼樣,知晚笑的腮幫子都疼,劉氏真不是一般的能折騰,難道是吃飽喝足了,不找點事鬧鬧就沒了存在感?

知晚對著窗戶繡寒梅,外面趙小草抱著一大束花進來,笑的眉眼彎彎的,“姨姨,我給你**了,你看漂不漂亮?”

一懷抱的花,知晚都快看不見趙小草了,看到那花,知晚的眼睛都亮了起來,金銀花!

金銀花,微香,蒂帶紅色,花初開色白,經一、二日則色黃,故名金銀花,又因為一蒂二花,兩條花蕊探在外,成雙成對,形影不離,狀如雄雌相伴,又似鴛鴦對舞,故有鴛鴦藤之稱。

金銀花自古就被譽為清熱解毒的良藥,它藥性甘寒,氣質芳香,有甘寒清熱之效卻不傷人脾胃,芳香透達還能祛邪,對於治療各種熱性病,如身熱、咽喉腫痛等都有良效。

趙小草見知晚半天不說話,有些急了,“姨姨,你喜不喜歡?”

知晚撥弄趙小草的小劉海,誇讚道,“這麼漂亮的花,姨姨哪能不喜歡啊,先放下,告訴姨姨是從哪裡摘的?”

趙小草忙回知晚,知晚聽有不少,便道,“叫上幾位姐姐,一會兒跟姨姨**去,回頭換了銀子,給小草買簪花。”

趙小草連連點頭,把花擱下,轉身就去喊人了,趙秀梅和趙紅梅還有趙冬梅趙春梅都在了,方氏不同意,“外頭草茂盛,蟲蟻太多了,你這皮肉太嫩,就喜歡盯你,你要花,讓幾個孩子去采了就是。”

知晚有些掉黑線,有些哭笑不得,皮肉嫩,她能嫩的過小草?知晚很無奈,她不是嫩豆腐也不是軟柿子啊,“我還沒出去走過呢,正好出去逛逛,兩個孩子就麻煩你幫著照看下了,一會兒我就回來。”

然後帶著趙秀梅幾個拎著籃子出門了,知晚最多只在趙家院子外面逛了逛,根本沒走遠過,上陽村除了幾個媳婦子見過她外,很少有人認得她。

而那些媳婦子不是來趙家借東西,就是聽說她長的美,特地來看大家閨秀是怎麼個天仙模樣的,弄得知晚很無力,她現在幾乎是人見人愛,人見人誇啊!

出門才兩分鐘,已經有七八個人誇她長的漂亮了,還有五六歲大的小屁孩說長大了娶她做媳婦,還差點為此打起來,看著四周七八個小孩,知晚很鬱悶,鬱悶的哭不得笑不得。

村子裡野跑的小孩都來了,足有十幾個,聽說知晚要去采花,都自告奮勇的說哪裡哪裡有,要幫知晚采,知晚也不好轟他們走,最後一咬牙,大家一起去吧!

這時節正是金銀花盛開的時候,有些地方零散的長著,有些地方是一片,知晚教他們采哪一部分,這些孩子都很聽話,乖巧的讓知晚懷疑那句話,七八歲的孩子狗都嫌,這不是很乖的麼,沒見調皮也沒見搗蛋啊!

人多手腳快,很快就采完了,那些孩子正興奮呢,不想回家,指著不遠處的山頭道,“前兩天我去看了,那山頭有一大片金銀花呢,比方才咱們采的還要多!”

趙秀梅望著知晚,“秦姐姐,籃子都滿了呢,山上野獸多,咱們不去了吧?”

聽趙秀梅說不去了,一個九歲大的男孩就扭眉了,“又不遠,我們不上山,山腳下就有很多了,你是不是膽小啊,你不去算了,保柱,咱們去采。”

說話的男孩叫石頭,知晚認識,就是之前給思兒和塵兒吃奶的錢嫂家的大兒子,說話後,告訴知晚,一會兒采了金銀花給她送去,知晚不大放心幾個孩子去山頭,便對趙秀梅道,“你把小草帶回家,把花先曬上,一會兒再把籃子帶來。”

趙小草撅著嘴,“姨姨,我不回家。”

知晚捏捏她粉嘟嘟的臉,“小草聽話,幫姨姨把金銀花看好了,別讓雞啜髒了。”

趙小草一聽,就不再說要跟去了,姨姨有吩咐要看好金銀花呢,小頭猛點,然後跟著趙秀梅拎著籃子金銀花回家了。

山頭不遠,走了一會兒就到了,果然有很多的金銀花,幾個孩子就跟比賽誰采的多似的,忙的不亦樂乎,轉眼就采了一堆。

山腳下就有不少,沿著上山的路,還有不少,石頭帶著幾個小男孩往上走,知晚只好跟著了,在半山腰上,知晚見采了不少了,便道,“今兒就采這麼多了,剩下的明天再采。”

石頭和保柱幾個點頭,給知晚指道,“那邊山頭也有不少,明天我們也去,還有那裡,不過那邊是墳地,娘不許我去,不過我們可以偷偷的去,還有那邊……。”

石頭說的興致勃勃的,忽然一聲慘叫聲傳來,嚇了他一跳,眼睛朝聲音傳來的地方瞄去,沒見到人影,便望著知晚,“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掉陷阱裡去了?”

知晚朝上山的路走了幾步,心想那叫聲太慘了,應該出事了,“你們幾個先下山,我過去看看。”

“一起去,一起去。”

幾個半大孩子跑的比知晚還快,知晚只能後頭跟著了,才走到一半呢,保柱就一臉蒼白的過來道,“有人被蛇咬了!”

知晚腳下的步子更快了,去的時候就見到一個男子倒在地上,臉色蒼白,腳肚子上有兩個血印,幾個孩子都不敢靠近,像是很避諱男子一樣,見知晚走近,石頭拉住她,“你別靠他太近了,他身上有毒。”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11 05:44 PM

第十九章 沒分寸

知晚以為他說的是蛇毒,完全沒在意,自顧自的走過去,石頭急的不行,不許知晚靠近,說了好一通,知晚才聽明白,原來這男子叫趙和,十幾年前搬來上陽村的。

那時候是一家四口人,靠捕蛇為生,趙老爹死在了蛇毒下,他大哥也是因為抓蛇死的,去年冬天,她娘過世了,上陽村的都說他晦氣,因為常年抓蛇,都說他有毒,不跟他靠近,以至於他的性子有些孤僻。

沒想到他竟然也被蛇咬了,知晚看那腳腕,蛇毒很厲害,再不趕緊醫治,就算能除掉蛇毒,這條腿也得廢了,再不多話,撕下裙擺就給他綁上。

趙和還是第一次見到知晚,他也知道上陽村趙家救回來一個很漂亮,漂亮的讓人見了都慚愧的夫人,應該就是她了,可是他怎麼覺得她就是個姑娘,不像是兩個孩子的娘。

趙和對外人的接觸有些抵觸,可是知晚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掏了袖子裡的銀針,就紮的他動不了了,然後俯身給他吸出蛇毒,不然等抓藥熬上,他的命早完蛋了。

石頭和保柱站在一旁早傻眼了,看著青黑的毒血從知晚嘴裡吐出來,吐了好幾口才變成紅色的。

又去附近找藥草,擱在嘴裡嚼碎了給趙和附上,又撕了衣袍給他包上,然後解了銀針道,“放心吧,死不了,只是蛇毒沒完全除乾淨,一會兒記得去趙家找我拿藥方。”

知晚原是打算扶著他下山的,可是山路太窄了,根本走不了兩個人,她要真這麼做,估計兩個人得一起滾下去,最後弄不好他沒被蛇毒死,卻被她給摔死了,再者蛇毒去了大半,歇會兒走回去不是問題,就算他不走,方才也有人下去找人來救他了。

知晚拍了石頭和保柱兩個一下,“下山了。”

石頭盯著知晚看了好幾眼,“你給他吸蛇毒,你會死的!”

知晚好笑,“哪那麼容易死啊,你們不走,我可走前面了。”

保柱回頭指著趙和,“那他怎麼辦?”

“等人來抬他回去,或是有力氣了自己走回去,我又扛不動他。”

知晚幾個才下山,趙思明和趙思安就找來了,對著知晚就指責,“你怎麼上山了,萬一被蛇咬了怎麼辦?!”

石頭嘟嘴道,“她剛剛還給人吸了蛇毒呢。”

趙思明和趙思安瞪大了眼睛,他們聽說了趙和被蛇咬的事,所以才趕來找知晚,別讓她上山,沒想到她竟然給人吸蛇毒!

知晚沒把這事放在心裡,指著山上道,“他就在那邊,山路不好走,你們小心點扶他。”

趙思安,“……。”

趙思明臉色有些怪,他不是來找趙和的好不,被蛇咬了,基本就是死路一條,他爹和他大哥不就找了大夫來沒救活,趙和家中無人,卻入了上陽村,他的後事只能村長做主,一會兒就有人來替他收屍的,現在卻……

知晚見他們沒挪腳步,那邊卻走過來三四個男子,手裡還拿了個涼席子和鐵鍬,過來就問,“趙和死在哪裡?”

趙思明默默的抬起胳膊,指著遠處一瘸一拐的趙和,“他在那裡呢。”

一群人眼睛都睜的跟銅鈴一樣,最後也不知道是誰罵道,“對不住大家了,讓大家白跑一趟,那小兔崽子,吃了雄心豹子膽竟然敢拿這事騙人,回頭我就揭他兩層皮!”

說完,火急火燎的轉身朝村子走去。

石頭和保柱半晌回過神來,趕緊去追,“大山叔,鐵蛋沒騙你,他真的被蛇給咬了,是知晚姐姐幫他把蛇毒給吸了出來,他才沒死的,你別揍鐵蛋啊……。”

知晚只覺得腦袋上有烏鴉在轉,不理會大家質疑驚訝的眼神,繼續朝前走,走了沒幾步,趙秀梅就拎著籃子過來了,也是小臉蒼白,眼眶還紅的,應該是嚇哭了。

知晚拿帕子給她擦眼睛,“別哭啊,又沒出事,我們趕緊回去吧。”

回到趙家,知晚很是挨了一通訓斥,尤其是劉氏,“你死了也就死了,這兩個孩子怎麼辦,我趙家幫你養嗎,都是做娘的人了,好歹顧著點孩子吧,做事沒分沒寸的!”

方氏聽到知晚替人吸蛇毒的事,也嚇白了臉,以前隔壁村不就有個男人被蛇咬了,他媳婦幫著吸毒的,結果他沒救活,媳婦也毒死了,留下兩個半大孩子,東家給一點,西家求一點才養大的,這就是前車之鑒!

方氏要給知晚請大夫來,知晚心裡暖洋洋的,拉著方氏的手阻止道,“我知道你擔心我,可遇上了,我哪能見死不救啊,當初你要是見死不救,我和兩個孩子還不知道在哪裡呢,放心吧,我沒中蛇毒,之前我不是告訴過你,我是大夫嗎,我不是開玩笑的。”

方氏拽著知晚的手,沒事她就放心了,不過還是心有餘悸,她雖然知道是自己高攀了,可打心眼裡,她是當知晚是她親妹子的,“不是我不信你,是不敢信,打你生了孩子後,連自己個是誰都不知道了,就算以前會醫術,那也是以前,萬一記錯了藥方,那是會出人命的事啊,大夫治死了人,也是要吃官司的。”

知晚有些暈,原來方氏是怕她因為所謂的失憶,弄得記憶混亂,治不了病不算,還把人給治死了,所以死活不贊同她給人瞧病的,可是……她沒失憶啊,丟掉的不過是以前的知晚的記憶罷了。

趙秀梅跑進屋道,“秦姐姐,趙和在咱家院子外面等著呢,轟都不走,說是拿藥方子。”

知晚一拍腦門,回來挨駡,倒是把這事給忘記了,忙去寫了張方子,親自送出去給趙和,趙和看見知晚就有些拘謹,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說清楚一句話,倒是臉大紅,知晚遞了方子,他半天也沒接,知晚納悶了,“你不是拿藥方子嗎?”

趙和這才接了藥方子,堅定的看著知晚,“我這條命是你救的,以後就是你的了。”

知晚滿臉黑線,“我要你命做什麼,以後小心點,抓蛇太危險了,能不抓就別抓。”

趙和點點頭,知晚又讓他趕緊抓藥吃了歇養幾天就轉身回院子了,見趙小草還坐在那裡,手裡拿著枝條,不許雞靠近。

見知晚望過來,想跑過來,又怕被雞逮著機會,愣是憋紅了臉不知道怎麼辦好,逗的知晚直咧嘴笑,這是跟雞玩上了鬥智鬥勇呢?

知晚正要走過去,方氏卻抱著哭的傷心的塵兒出來,“塵哥兒怕是餓了,你趕緊喂他吃的。”

知晚只得抱著孩子回屋了,想到之前石頭和保柱還有村子裡其餘的孩子幫忙采金銀花,便把屋子裡的糖果和糕點拿出來,讓趙秀梅拿去分給他們,樂的那些孩子個個高興。

第二天一早,沒等知晚吩咐,就把金銀花采好了送上門來,知晚不好意思了,她手裡沒糖果了,最後乾脆一人給了五文錢,讓他們自己去買。

對於知晚這樣花錢的,劉氏少不了罵道,“那花是能吃還是能喝啊,轉眼就花出去幾十文錢,白白便宜了別人,以後要采什麼花,讓元寶他們去。”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11 05:45 PM

第二十章 上街

這是不讓她把肥水流到外人田裡去呢,知晚赫然一笑,“這金銀花吃也行,喝也行,嬸子這些日子不是上火嗎,回頭我讓秀梅給你泡點金銀花茶,下火,比綠豆湯還管用。”

劉氏臉一哏,狠狠的剜了知晚兩眼,外面趙紅梅進來道,“秦姐姐,花生糕和山楂馬蹄糕做好了,娘讓你去嘗嘗味兒。”

知晚便轉身去廚房了,劉氏見沒人喊她去嘗嘗,臉色一下子就陰沉沉的了,罵道,“整天就知道窩在廚房糊弄吃的,有那閑功夫能繡多少荷包帕子了!”

趙紅梅忙道,“奶,娘做的糕點是拿去鎮子上賣的。”

劉氏斜了趙紅梅一眼,“你娘那手藝能跟鎮子上的比嗎,白費米粉錢,去,端兩個來我先嘗嘗,要是連我這關都不過了,給我繡荷包帕子去!”

劉氏就是想吃糕點了,可是她愛面子,死也不會承認自己嘴饞了,趙紅梅吐了下舌頭,乖乖的去端了糕點來,劉氏看盤子只有三個,賣相很好,翠的跟青玉一樣,白的跟雪團子似的,紅的跟山楂一般,劉氏下意識的咽了下口水,沉著臉,“怎麼就三個?”

趙紅梅嬉笑道,“秦姐姐說怕你不喜歡這味道,嫌不好吃連著盤子一起扔了,太浪費,就拿了三個,奶要是喜歡,我一會兒再給你端來。”

劉氏臉皮一燥,氣的又開口罵,眼睛在屋子裡掃了一圈,“你小姑呢?”

“小姑在廚房呢,這山楂糕就是小姑做的,奶,要是沒事了,我就去廚房幫著燒火了。”

說完,趙紅梅一溜煙就跑了,劉氏啐了一口,這才拿了糕點吃起來,糕點不大,基本一口就沒了,劉氏吃一個罵一個,誰讓饞蟲才勾起來,就沒了,劉氏咬牙,做的這麼小,賣也就算了,自家人吃也這麼省!

方氏沒有做多少,怕糟蹋了麵粉,就做了一點兒,差不多一人只能吃一個,等劉氏想吃的時候,已經分完了,只餘下趙老爺子的沒吃,劉氏還不敢吃趙老爺子的份,憋了一肚子火氣,見李氏幹活慢了,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臭駡。

方氏收拾完灶台後,進知晚的屋,趙思蓮也在,之前趙思蓮沒少在言語上磽薄知晚,有一次不小心被趙老爺子撞見了,狠狠的罵了她一頓,趙思蓮就不敢再對知晚怎麼樣了,再加上趙思明開解她,讓她多跟著知晚學,將來等她走了,她就想學都沒處學。

趙思蓮想了想,覺得五哥說的對,就放下了對知晚的成見,知晚住在趙家,見她主動示好,她哪裡會擺譜,這不就玩到一處了,這幾天,趙思蓮沒少幫她照顧兩個小的。

方氏欣喜道,“這糕點鎮上的人會喜歡嗎,我還是有些擔心,我明兒若是去鎮子上賣糕點,思蓮,你多幫著照顧下塵哥兒和思姐兒。”

趙思蓮點頭,“放心吧,我會的。”

知晚瞅著方氏,糾結再三,還是第一次開口道,“明天我跟你一起去。”

方氏一愣,眼睛越睜越大,望著搖搖床,“你跟我一起去孩子怎麼辦?”

趙思蓮紅著臉,“我可照顧不了兩個孩子,娘肯定不會幫我的,大嫂明天回娘家,二嫂,我想你也不放心把孩子教給她。”

趙思蓮知道知晚不喜歡李氏,李氏估計也不願意幫知晚帶兩個孩子,知晚很想去鎮子上看看,這買院子還是謀出路,整天呆在趙家,也不能指望地契從天上掉下來啊,她身上可就只有三十多兩銀子呢,雖然她想掙錢不是什麼難事,可沒變成銀子,一切就都是虛的。

知晚想了想道,“三娘,能找錢嫂幫忙嗎,我付她工錢。”

方氏點頭道,“我一會兒就去說,錢嫂應該會答應的,只是我明天會起的很早,你能起的來嗎?”

方氏很擔心,知晚起床氣很大,有一次她睡的正熟,方氏去喊她,知晚沒睜眼就罵了她,把方氏嚇了一跳,打那以後,只要知晚睡覺,方氏就不敢喊她。

知晚很堅定的點頭,起不來也得起來,方氏這才放心的去找錢嫂,錢嫂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不過她有個要求,就是她家虎頭得帶著一起,孩子太小,丟給石頭她不放心,方氏哪能不答應,一口應了。

第二天,天才麻麻亮,趙思蓮和方氏就起來做糕點了,等糕點蒸上,外面才聽到第一聲雞叫,等糕點蒸好了,方氏小心的擱屜籠裡,才去喊知晚起床。

知晚要出門的事劉氏不知道,她見知晚出門,還以為是送方氏,沒想到是一去不回了,劉氏便問趙思蓮,聽趙思蓮說知晚去鎮子上了,劉氏忙問,“她去鎮子上,她去了,孩子怎麼辦?”

趙思蓮繡著荷包,抬頭回道,“孩子是她的,她肯定是做好了安排才走的,我和秀梅幾個幫著照看,一會兒錢嫂也來。”

找人幫忙,那肯定是要付錢的,一聽給二十文錢,劉氏的心頓時一抽一抽的,敗家子啊,就是給十文錢她也幫著看啊,劉氏瞪著趙思蓮道,“這麼好的事,你也不想著娘,她給你多少錢?”

趙思蓮搖頭,“娘,她教我識字還教我繡花,我怎麼還能要錢,我又沒鑽錢眼裡去,而且一個大家閨秀把錢掛在嘴上,渾身銅臭味,俗!娘,你不是讓我多跟她學學嗎,你看她,花錢不論多少,眼睛都不眨一下,這才叫視金錢如糞土!”

劉氏氣的心口一疼,這日子還怎麼過,兒子聽她的覺著她哪哪都好,女兒跟她處了幾天,現在好了,連錢都不能提了,她張口閉口提錢,女兒都覺著她俗了!

也不想想,沒錢她是怎麼養大的,吃不飽飯穿不暖衣,還談什麼大家閨秀,劉氏氣洶洶的轉身,轉身前還丟下一句,“你娘我俗人一個,就喜歡糞土!她要嫌棄了,就全丟給我!”

劉氏還沒走,趙小草手裡拿著尿布,捏著鼻子,嗡聲嗡氣道,“奶,這個給你。”

趙思蓮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見到劉氏的臉沉了,趙思蓮趕緊把嘴閉上,起身去倒熱水給孩子洗屁屁,劉氏的臉黑的跟墨一樣,恨不得一巴掌把趙小草給拍飛,趙小草縮著脖子,沒明白哪裡惹劉氏生氣了,“這是塵哥兒的大糞,奶不喜歡嗎?”

趙秀梅進來就見趙小草拿著尿布,上面還一團黃色對著劉氏,劉氏那一張臉黑的,嚇的她臉都白了,趕緊沖過去拿在手裡,“我拿去洗。”

說完,還把趙小草給拽了出去,好一通罵,趙小草撅著嘴,“是奶自己說喜歡糞土的。”

“奶只喜歡錢!”趙紅梅頭疼,她這小妹傻呼呼的,秦姐姐還希望思姐兒像她,趙紅梅覺得要真像小草,那可就真完蛋了。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11 06:02 PM

第二十一章 美顏養容

知晚幫著方氏拎屜籠去村口,那裡有輛牛車,上面坐了兩個人,見方氏過來,忙下了馬車過來幫著拎東西,“趙三嫂拎著這麼大屜籠去鎮子上做什麼,呦,這就是你救回來的那貴夫人吧,換了身衣裳,我一時沒認出來。”

說話的女子二十三歲的模樣,模樣清秀,知晚有些印象,知晚坐月子的時候,她也來探望過,知晚客氣的笑了笑,另外一個年級稍大的婦人便笑問道,“咱們上陽村都好奇你是從哪裡來的,這也不見人來尋,這是要去鎮子上找人嗎?怎麼梳著姑娘頭呢?”

方氏把屜籠放好,替知晚回道,“知晚不是失憶了麼,咱也不知道她夫家是誰,這不就喊她秦姑娘了,這一邊喊姑娘,一邊梳著婦人頭不合適,我就給她梳了個尋常髮髻,倒沒注意太多,好在她年紀輕,也不像生過兩個孩子,柳嫂就別在意這麼多了,我身上沒帶梳子,也換不了髮髻。”

柳嬸呵然一笑,眼睛朝知晚的腳腕瞥了一眼,又看了知晚兩眼,越發覺得知晚不像個嫁過人的,臉上沒有經過人事的嫵媚,若不是知道,真當她是清白女兒家了,誰能想到她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娘了?

柳嬸想起李氏在河邊跟她說的,她腳腕上綁著兩個銅錢,難道真的是未嫁**,與人偷偷做那檔子事才懷的孩子?

柳嬸似笑非笑的問,“秦姑娘瞧著也才十五歲的樣子,嫁人真早。”

知晚有些不喜歡她的眼神,淡淡的回道,“忘記自己什麼時候嫁人的了。”

柳嬸臉色頓時尷尬,方氏才說她失憶了,她還說那話,這不是討人嫌棄嗎,便轉了話題問車夫,“大栓啊,什麼時候走啊?”

車夫是個中年大叔,穩穩的坐在那裡,手裡一根棍子,上面一根皮繩,聽了柳嬸的問,回道,“就差老鄭家燕妞子了。”

上陽村進出就這一輛牛車,每天只跑兩趟,一般人進出都會先打聲招呼的,過了一會兒,鄭小燕才來,先是一陣道歉,柳嬸笑道,“這女兒家出門就是費時間,不過現在不打扮,將來嫁人了,家裡活都幹不完,可沒那細功夫收拾了。”

大家說著話,牛車走起來,牛車走的不算快,不過比徒腳走路還是要快三分的,路又遠,要知晚走去鎮子上,知晚想都不敢想,而坐一次牛車才兩個銅錢,來回才四個,在知晚看來,很便宜,可還是有不少人捨不得,都靠雙腿來回的。

比如前面走的男子,趙和,知晚看他手裡拎著個袋子,走路很快,等牛車路過的時候,知晚讓車夫停下,喊他上來,柳嬸嫌惡的皺眉,鄭小燕也扭帕子,方氏很客氣的喊他,不過趙和連著搖頭,“我不坐。”

說完,很快步的超過牛車,知晚扯了下嘴角,方氏歎道,“抓蛇掙得是命錢,哪裡捨得隨便花。”

知晚知道現代的蛇很值錢,有些蛇都不許抓捕,只是不知道古代蛇有多值錢,便問道,“這蛇怎麼賣的?”

方氏點頭,“據說毒蛇能賣到一兩銀子一條,尋常的蛇也是五錢銀子朝上,只是蛇太毒了,一般人都不敢去抓,一個弄不好命都沒有,再多的錢也沒福氣用。”

知晚想也是,可是看著趙和,想到他倒在樹下的樣子,還有他那因為捕蛇而死的父親和兄弟,知晚心裡有些酸澀,這是因為家裡沒田沒地啊,不到萬不得已,誰願意拿命去掙錢?

一路聽車上的人閒聊,不是東家長就是西家短的,比如誰家小子相中了誰家姑娘,要了多少聘禮,嫌多了拿不出來,最後崩掉了,又有誰家丟了只雞,就連河裡見到兩個鴨蛋,都在猜會是誰家的鴨子生的……

半個時辰後,知晚才見到東陽鎮,與知晚想像的很不一樣,不是那種一條街就到底的小鎮,很繁華,道路很寬,方氏見知晚那訝異神情,忍不住道,“你這失憶還真的徹底,連鎮子長什麼樣都忘了,咱們東陽鎮是進京必經之路,來往的商戶很多,比尋常的小鎮富庶的多。”

知晚笑道,“富庶好啊,有錢的人多,那咱們的糕點再漲一文錢。”

方氏睜大眼睛看著知晚,那麼一小塊糕點,在家定價三文錢一個她就覺得很貴了,這要再漲一文錢那就是四文了,都抵得上兩肉包子了,她覺得買的人會很少,至少她絕對絕對不會買,就聽知晚道,“四文錢一個,十文錢三個,就這樣的價格。”

知晚邁步朝前走,方氏跟在後面,知晚尋了個人多的地方把攤子擺上,去交了三文錢地攤費,就開始做生意了。

方氏是個悶葫蘆,把東西擺好就站在那裡看著,小半個時辰過後,也沒人來看一眼,知晚扯了兩下嘴角後,喊道,“好吃的山楂糕,四文錢一個,養顏美容,走過路過千萬不能錯過!”

知晚喊的大聲,方氏聽到那養顏美容四個字,眉頭抖了下,糕點還能養顏美容?

不過知晚一個大家閨秀當街吆喝,她要是悶著嘴,實在說不過去,便跟著喊,這養顏美容四個字還真的效果顯著,一下子就聚集了好幾個需要養顏美容的大娘,指著糕點問,“這個真的能養顏美容?”

知晚笑道,“絕對能,我這糕點里加了些藥材,能排除體內毒素,還能去除焦躁,凝神靜氣,而且這麼漂亮的糕點,吃著人心情就舒暢了,人心情一好,自然就美了,大娘你說是不是?”

大娘連著點頭,可是一想到知晚給的價格,四文錢,那也太貴了,兩塊糕點也才包子那麼大,卻能買半斤肉了,大娘左思右想還是沒捨得掏錢。

她身邊還跟著個小女孩,瞅著糕點咽口水,被大娘拽著都拖不走,知晚心一軟,就拿了一塊給她,大娘一陣道謝,直說知晚心善。

見半天做不成一樁生意,方氏覺得價格貴了,可是知晚不同意降價,現在時辰還早,這會兒出門的都是居家過日子的,有閒錢買糕點的人不多,半天賣不出去很正常。

知晚坐在那裡,約莫兩刻鐘後,大街上多了些穿戴奢華的人,知晚這才繼續喊,“養顏美容的山楂糕,四文錢一個,十文錢三個,不好吃不要錢!”

有兩個小家碧玉過來,先是問了問養顏美容的事,聽知晚解說了一番,掏了十文錢買了三種口味的,方氏殷勤的給包好。

有人掏錢了,方氏的心就定了,繼續吆喝,很快就買的人多了,最多的一個買了三十文錢的,知晚讓方氏包了十個。

知晚站在那裡,兩個丫鬟過來看,瞅著那糕點,嘖嘖稱讚,從兩個丫鬟竊竊私語中,知晚得知,這糕點竟和京都醉風樓的糕點有的一比,丫鬟沒嘗過,說的是賣相,醉風樓的糕點一兩銀子,裡面才四種口味,每種四個!

方氏包了五個,收了丫鬟十六文錢,兩個丫鬟覺得真不是一般的便宜,臨走前道,“要是糕點我家少夫人愛吃,我下次還來買。”

方氏還驚歎於一兩銀子的糕點,訝異的看著知晚,“那一兩銀子的糕點會是個什麼味道?”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11 06:05 PM

第二十二章 我家爺來了

知晚促狹一笑,“這得嘗過才知道,努力掙錢,回頭咱們也去京都吃它一回。”

方氏搖頭如撥浪鼓,這麼貴的糕點,她可不敢吃,只怕趙家人都不敢,這要是讓劉氏知道了,就算吃進肚子裡,也得打的人吐出來不可。

兩人就糕點閒聊,說到京都,方氏心生嚮往,不過她一個婦道人家,就算京都離的再近,若是沒事,估計一輩子她也不會去京都。

方氏吆喝著,忽然走過來三個男子,模樣有些猥瑣,上前伸手就拿糕點,知晚拿了抹布就拍過來,沉著臉色道,“付錢後,你想怎麼吃怎麼吃!”

男子尖嘴猴腮,手被打了也不氣,反而賤兮笑道,“有些潑辣,這樣味道才夠,想怎麼吃怎麼吃?”

方氏拉著知晚,心裡有些著急,怎麼會遇上這些地痞**,知晚模樣出眾,最是遭人惦記了,方氏拉著知晚的胳膊要走,這些糕點不要了,可知晚不想走,由著這些人欺負怎麼行,堂堂天子腳邊,還沒有王法了不成!

不過知晚不想走,人家也不讓知晚走,伸手胳膊攔著知晚和方氏的去路,為首的男子調笑道,“咱們哥幾個有那麼嚇人嗎,連糕點攤子都不要了,你們一走,還得我們幾個給你看著,這賣糕點能掙幾個錢,跟著哥幾個,包你吃香的喝辣的,日子過得比神仙還快樂!”

說著,就要過來拽知晚,方氏擋在前面,結果被人推倒一旁去了,那肥頭大耳的男子抓著知晚的胳膊,往外拽,可是一回頭,肥頭大耳的男子差點嚇暈,一條蛇正吐著蛇信子對著他,嚇的他直接松了抓著知晚的手,連連往後退。

手裡抓著蛇的是趙和,嚇住了幾個男子後,擋在知晚跟前,四下圍了不少人,指指點點的,三個地痞想靠近,趙和就把蛇湊過去,三人氣的跺腳,“你給我等著!”

然後,趾高氣昂的扒開人群走了,趙和他們沒放在眼裡,他們怕的是蛇,手無寸鐵的看客,豈敢惹他們?

趙和渾身濕透,見四下人都離他們遠遠的,忙把蛇放袋子裡,然後回頭看著知晚,知晚道謝,“方才多謝你了。”

趙和撓著額頭笑,他說過他的命是她的,看自己站在這裡,都沒人來買東西了,怕耽誤知晚做生意,忙道,“我先去賣蛇,他們一時半會兒肯定不敢來了,你小心點,你……下次還是別賣糕點了。”

知晚滿臉黑線,是她疏忽了,下次還是把臉抹黃了再出門吧,點點頭,趙和拎著袋子就走了,方氏還是心有餘悸,“趙和說的對,你還是別跟著我出來賣糕點,太危險了。”

知晚嘴角擠出來一抹很難看的苦笑,就算她想反駁也沒法子,事實就擺在眼前啊,無權無勢,連張臉都保護不了,這是什麼鬼地方,知晚無奈點頭,然後繼續吆喝,方氏不許知晚喊,她們吃慣了糙米饅頭,嗓子沒那軟,知晚一喊,在方氏聽來,那聲音清脆的就跟唱歌一樣,這不是招小人嗎?

街道上的人越來越多,糕點生意也越來越好,轉眼就賣掉了大半,估計要不了大半個時辰就能賣完,方氏看著那堆銅錢心裡直樂。

賣了三塊糕點給了個帶著孩子的中年婦人後,幾米外有個丫鬟在喊,“在這兒,養顏美白的糕點在這兒!”

知晚聞聲望去,只見一個模樣標緻的姑娘蓮步款款的走過來,步伐婀娜,一身青煙色裙裳,繡著蝴蝶,隨著走動,裙擺輕搖,蝴蝶仿佛活了一般翩翩起舞,粉色腰帶束著婀娜小蠻腰,上面繡著寒梅點點,知晚忍不住多瞧了兩眼,她說話聲更像是空穀鶯啼,只聽她嬌聲訓斥丫鬟道,“人家又不會跑了,你這麼急做什嗎?”

丫鬟俏皮的吐了下舌頭,轉身問知晚糕點怎麼賣,那姑娘走過來,瞧見知晚,也忍不住多看了兩眼,一身粗布衣裳,卻難掩眉間貴氣,背脊挺直,不卑不亢,真不像個農家女,聽知晚說起養顏美容,忍不住笑問道,“你長這麼漂亮,這麼白,莫不是吃這糕點的緣故吧?”

知晚額頭滑下一條粗壯的黑線,很不謙虛的點了點頭,然後把各種糕點介紹了一番,有開胃去乏的,有排毒去燥的,聽得丫鬟咋舌,“我還是第一次聽說糕點有藥效呢,這是賣糕點呢還是賣藥呢?”

知晚唇角一勾,臉上揚起純正的笑,“我這可不是第一次做,這世上早有藥膳,你們身處大家,即便沒吃過也該聽說過對不,正因為這糕點里加了些藥材,所以價格要貴上三分,兩位要多少?”

藥膳,這個她們知道,如此說來,這糕點有養顏美容之效還真不是誇誇其談,只是四文錢算什麼貴,只要好吃,她家姑娘喜歡,就是再貴上十倍,姑娘也不會嫌貴,不過她倒是實誠,做生意就要這樣的,便提議她家姑娘道,“也不知道味道如何,不能多買了,要不一樣買三塊吧,好吃下次再多買。”

那姑娘點點頭,這些糕點瞧著就賞心悅目,讓人忍不住想吃,看知晚長的這麼漂亮還出來做生意,心裡有了三分同情,想起幾天後府上要籌備宴會,娘親正為如何招待客人而頭疼,猶豫是不是去京都找個糕點師傅來,這糕點的賣相是足夠撐起門面了,要是味道好的話,倒是省了娘親的煩惱。

容清絮有心想嘗一塊把這事定下,可是大街上人來人往的,她一個大家閨秀站在糕點鋪前吃東西,著實不雅,便忍著了,再者,萬一娘親已經派人去京都請了糕點師傅來,她再請就重了,不如把糕點帶回家,給娘親嘗過了再做決定,也省的自己好心辦壞事。

丫鬟掏荷包數銀子,知晚把糕點打包好,正要遞給丫鬟呢,那邊兩個小廝跑過來,疾呼道,“不想被調戲的就趕緊找地方躲起來,我家爺來了!被我家爺調戲了,我家爺不會娶你的,聽到了就趕緊躲,我不是開玩笑的!”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11 06:09 PM

第二十三章 我家爺不找村姑

小廝一路往前奔去,嘴裡還說著:

你這麼醜,就不要問我要不要躲了吧,我家爺是長了眼睛的,你就是趟路中間,我家爺也不敢踩你啊,放心放心。

什嗎?你一個大男人躲什麼躲,長這麼黑還裝小白臉呢,呸呸,你就是小白臉,我家爺也不會多看你一眼,閃一邊去,別擋道!

我說大娘啊,你家女兒才幾歲啊,你們就不用躲了,我家爺沒想過把人搶回去養著,該買菜買菜。

什嗎?是大娘你要躲啊,還真沒看出來你都三十好幾了,心態還跟十五六歲的小姑娘似的,要不耽誤事,你就先躲著點吧!

你問我家爺長什麼模樣啊,這讓我一個做家奴的怎麼說,人神共憤吧,是人見了都忍不住想扔刀子,嘿,我這麼說,不是要你買刀啊,出了事咱不負責啊……

說話聲漸行漸遠,知晚聽得一腦門黑線,手上的糕點險些拿不穩,肚子都在抽痛,這也太搞笑了吧,這誰家的奴才啊,這不是拖主子的後腿嗎?知晚不以為意,容清絮也沒在意,倒是她的丫鬟柏秀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咱們還是躲著點吧?”

容清絮輕笑了一聲,很隨意的道,“東陽鎮也算天子腳下了,豈是誰想胡作非為就胡作非為的,真有人敢**姑娘,我定剁了他雙手!”

柏秀想想也是,容家這些年雖然有些沒落,可在京都也是數的上號的,豈是一個小鎮上的人敢惹的,不過還是有些擔心,“要是東陽鎮也跟京都一樣出了個越郡王怎麼辦?”

容清絮啞然失笑,用手敲她腦門說她大驚小怪了,可是手還沒收回來,容清絮的臉色就變了,“你這烏鴉嘴往後要撿好的說,趕緊找地方躲起來啊!”

容清絮一時慌了手腳,柏秀見知晚的鋪子下空著,二話不說拉著容清絮就躲了進去,留下知晚和方氏兩個面面相覷,到現在也沒弄明白到底出什麼事了。

就聽到馬蹄踏踏聲傳來,還有說話聲,只聽說話聲道,“爺,這東陽鎮是曆州最繁華的鎮子了,你瞧瞧這些姑娘長的,屬下都不忍側目,咱還是回京吧?”

知晚抖了下眼角,正要抬頭,方氏卻把她腦袋給摁了下去,這馬匹就在幾米外,一抬頭就看見了,知晚長的太標緻了,雖然生了兩個孩子,可還是不安全,避著點吧。

早知道會出事,就該梳了夫人頭才是,可方氏這一動作沒逃過暗衛的眼睛,反倒給了他個藉口,“爺,您瞧瞧,您的紈絝之名都傳到京都之外來了,連個村姑都不敢抬頭了,咱還是回去吧?”

知晚聽的心癢癢,這樣極品的人物,不看一眼實在可惜了,便微微側過頭,一眼望去,知晚就把手搭在了刀上,她想扔刀了,丫的,一個大男人長的這麼招搖,她自認長的很漂亮了,可是一見到他,就從腳底心生出來一股憤怒自慚形穢來,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只見高頭大馬上,坐著個俊美無鑄的男子,臉上帶著怒意,雙眸流火點點,一身天青色的緞子錦袍,袍內露出銀色鏤空木槿花的鑲邊,腰束玉帶,鳳目瀲灩,妖冶絕倫,一對斜飛入鬢的長眉邪肆張揚,風華絕世,朱唇流波,占盡**,眼神很慵懶,慵懶中帶著一股不羈,如雲山霧水般,令人難以揣度。

一把墨玉扇搖著,妖魅的鳳眸在街上一掃,眉頭微攏,吧嗒一下合上玉扇,手一伸,啪的一下敲在了暗衛的腦門上,“爺見不到人,還不是你搗的鬼!”

暗衛被打的委屈,“爺,真不關屬下的事,前面兩個小廝都是王爺的人,屬下也不好下狠手,其實也不怪王爺了,是爺你做的太過分了,京都大小姑娘都被你**了夠不算,你還跑到京都外面來**人,王爺都氣病了,王爺這回是真生氣了,要是你還敢**姑娘,他會剁了你雙手的!”

啪,又敲了一扇子,“你以為爺願意出來找人呢,還不是你們辦事不利,去,要是爺今天見不到人,晚上你給我去翻牆!”

暗衛嘴角猛抽,抱著懷裡的畫卷翻身下馬,眼睛狠狠的瞪著畫卷,這女人到底在哪兒,都是因為她,爺本來就不咋地的名聲更臭了。

現在別說郡王爺了,就是王爺皇上,甚至京都大小官員都恨不得找到她,然後把她千刀萬剮了算事,他就鬧不明白了,她怎麼就不怕死的惹惱了他們爺呢,還只是一個背影!

暗衛知道什麼地方躲了人,這不離的最近的知晚的攤鋪先遭殃了,暗衛站在那裡,很無語的開口,“姑娘你是自己出來給我們爺轉兩圈呢,還是我抓你起來轉兩圈?”

知晚只覺得烏鴉在腦門上徘徊,這丫的也太囂張了吧,知晚咬了咬牙,一字一頓,“要不要我也給你們爺轉兩圈?”

暗衛掃了知晚一眼,看見知晚那白皙標緻的臉蛋微微一愣,難怪要躲了,長得真不錯,“你就不用了,我家爺不找村姑。”

村姑?知晚瞅了瞅身上的衣裳,無力的抬了抬胳膊揉了下太陽穴,她還真得慶倖自己是個村姑了。

不過越這樣想,知晚心裡越鬱悶,之前是因為是村姑,無權無背景被地痞欺負,現在又來了一個專門欺負大家閨秀的,這什麼破朝代啊,王法都是拿去喂狗的嗎,護不住村姑,連大家閨秀也護不住,還要它何用?

方氏聽暗衛說不找知晚,心裡放寬了些,盯著攤鋪下面的容清絮,心裡替她擔憂,卻不知道怎麼幫她,只好盯著知晚了,知晚往攤鋪上一站,淡淡的掃了暗衛一眼,“不買糕點就站一旁去,別耽誤我做生意!”

暗衛有些傻眼了,這村姑膽子真大,不知道他家爺是什麼人嗎,就算不知道,看這姑娘嚇的都躲起來了也該知道不是她惹的起的吧,她倒是不怕死的往上撞。

這時,有兩個男子走過來,正是之前知晚和方氏交攤位錢的人,只見他手裡拿著三文錢,丟給知晚道,“這是你們的攤位錢,收拾鋪子,走人,以後都不許在東陽鎮擺攤子了!”

那三文錢在攤鋪上轉了兩下,其中一枚還滾到了地上,知晚心裡的火氣蹭的一下冒了上來,欺人太甚!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11 06:13 PM

第二十四章 打暈可以嗎?

可是知晚還沒發飆,站在一旁的暗衛先發飆了,拎了兩人的衣領子就直接扔遠了,砸在人家路過的滾車上。

隨後笑眯眯的掏了銀子拿了塊糕點嘗,邊啃邊壓低聲音道,“姑娘好氣魄,一定要堅持住,我家爺有些欠收拾,還有我家爺雖然喜歡**姑娘,但從不打女人,一會兒他要是過來,你可勁的打,不會讓姑娘白辛苦的。”

暗衛說著,從懷裡掏出五兩銀子擱在糕點攤位上,知晚的臉色頓時很怪異,她只是賣糕點而已,不兼職做打手啊!

不過有錢不掙,她傻啊,這衣冠**她早就想收拾了,有錢拿還可以為民除害,何樂而不為,知晚很麻利的收了銀子,“打暈可以嗎?”

“……你要真能打暈,我替我家王爺,當今皇上,大越朝文武百官以及那些被欺負無處伸冤的大家閨秀付你百兩黃金!”

“……成交!”

方氏在一旁站著,聽著知晚和暗衛的話,還有暗衛說打不過就哭,他家爺最煩就是女人掉眼淚了,你就是長的跟天仙一樣,他也不會多看一眼,頓覺得背脊有些發涼,不應該是這樣啊,做下人的不該維護主子的安全嗎,怎麼找人打主子啊,還這麼多人感謝,難道京都的人跟她們的想法不一樣?

那邊男子早等的不耐煩了,“磨嘰什麼,趕緊拖人!”

暗衛一捂肚子,“爺,屬下肚子不舒服,先去方便一下!”

說完,一臉憋不住的表情,趕緊溜,另外一個暗衛介面道,“他肯定沒帶紙,屬下給他送去。”

暗衛說完,下馬便跑了,知晚看著,嘴角是一抽再抽,這麼極品的暗衛,還是第一次見,這是給她打人製造環境嗎,主子不打女人,他們做暗衛的要保護,就不能袖手旁觀,溜走了就是眼不見為淨?

真是難為這些暗衛了,知晚握著手裡的銀子,有種任重而道遠的感覺,為了那百兩黃金,今天豁出去了。

馬背上的男子一張臉青黑的跟墨一樣,這兩個吃裡扒外的,胳膊肘朝誰拐呢,想用這樣的法子逼他回京,父王未免也太小瞧他了。

男子翻身下馬,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來,他倒要看看這要錢不要命的女人怎麼打暈他!

知晚在攤鋪上瞄了瞄,找個稱手的武器,可是看來看去,除了那把刀外就扁擔最合適了,知晚想拿刀的,可是方氏不給,知晚只能拿扁擔了。

知晚剛伸手,可是扁擔就走了,沒錯,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拿走了扁擔,下一秒直接扔路中間了,還有一句話砸她腦門上,“不自量力!”

對於這樣的變數,知晚心有些涼,這百兩黃金可能要飛了,她想把人打暈,可人家不打女人不代表站著那裡給她打啊,她把事情想得簡單了,知晚想暗衛那話,不打女人應該是真的,不過還是有些擔心的多問了一句,“你真不打女人嗎?”

聽到知晚這麼問,男子的臉明顯有些抽搐,他怎麼覺得手有些癢,懶得理會知晚,轉身朝容清絮走過去,此時,容清絮已經從攤鋪下鑽了出來,她實在是待不下去了,腿都麻了。

男子一轉身,知晚的眼底閃過一絲矯黠笑意,衣袖下的手握緊,繼續追問,可惜一邁步,意外就發生了,悲催的不知道什麼時候踩到了裙擺,一下子身子不穩,直接朝前撲了過去,好巧不巧的撲倒了男子,知晚手上一根銀針紮了上去。

只聽到一聲淒慘的叫聲後,四下圍著的看客眼睜睜的看到知晚撲倒了男子,直接把男子撲到了糕點裡,糕點攤子塌了。

天可憐見,咱玩的是偷襲,不是意外啊,也不知道銀針戳哪裡了,知晚感覺到一股寒氣冒出來,趕緊從人家背上爬下來,找了半天才找到銀針。

還好還好,沒紮在人家死穴上,不過知晚渾身還是寒顫了一下,銀針竟然全紮進去了,不過也是她命大,紮的他動不了了,不然生命受到危險,下意識下反擊,她可就死的比竇娥還冤了,知晚慶倖命大,就聽一個咬牙切齒的聲音吼道,“死女人,還不趕緊扶爺起……!”

知晚渾身一哆嗦,把銀針拔了又給紮了下去,直接把男子給紮暈了,不管了,等一會兒拿了黃金,直接逃命吧!

方氏站在一旁看呆了,知晚真的為了百兩黃金就把人打暈了,再看一地的糕點,方氏趕緊過來,“得給他翻個身,不然一會兒糕點能把他憋死。”

敲暈和打死是兩回事啊,知晚趕緊和方氏給他翻身,看著他那臉上的綠豆糕和山楂糕,知晚心抖了一下,趕緊掏出帕子給他擦乾淨,至於那脖子裡的,知晚表示她無能為力了,然後四下瞄,人呢,人都暈了,還不趕緊來簽收付錢!

等了一會兒,兩個暗衛才趕來,看到自家爺大字型很完美的躺在地上,頭髮上還有點點糕點,暗衛的心撲通亂跳,驚悚的看著知晚,一字一頓的道,“你真把我家爺給打暈了?”

知晚很謙虛的點了點頭,“為了百兩黃金我可以連命都豁出去了,黃金呢?”

暗衛無語了,真是要錢不要命啊,撇了一眼地上的男子,暗衛的心涼成冰塊了,自己是在找死啊,等爺醒了,他還能有命在嗎?

他不過就是開了個玩笑,沒想到一個手無寸鐵的村姑真的把他家爺給打暈了,早知道爺這麼弱,他不自己下手了,只是有言在先,這銀子不付是不成了,暗衛掏出懷裡的銀票,有些為難的看著知晚,“就一百兩了,若是我還有命在,剩下的九百兩你去京都鎮南王府找我拿。”

知晚聽後眼睛微微眯起,竟然只付一成工錢,雖然一百兩是不少了,還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可是說好的是百兩黃金啊,知晚可不會傻到去鎮南王府自投羅網,這就是一錘子買賣。

知晚眼睛一掃,俯身把男子發簪拿了下來,覺得不夠,又要去拿玉佩,暗衛都看傻了,這女人屬土匪的呢,紮暈了他家爺,還拿他家爺的東西抵帳,他是他,爺是爺啊,不是這麼混為一談的。

暗衛見知晚拿玉佩,忙阻止道,“這是我家爺最喜歡的玉佩,你不能拿。”

知晚看他那神情,似乎她要真拿了,他只能動手了,知晚撇撇嘴,這主僕三個數極品的呢,不維護自己的主子,反倒維護主子的玉佩起來了。

正要說話,那邊兩個人扒拉開人群,沖過來就抱住知晚,其中一個年紀很大,估摸著有四十一二歲的樣子,上上下下的打量知晚,急的眼淚都出來了,沙啞著嗓音,“姑娘,這些天你跑哪裡去了?”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11 06:17 PM

第二十五章 他是你未婚夫!

知晚懞怔了,這老婦是誰啊,看她的眼神很慈和,很擔心的樣子,像是認識她的。

老婦還要說話,一旁跟著的丫鬟卻扯她的衣袖子,叫著娘,還指著地上躺著的男子給她看,老婦一見臉色就變了,想到方才在人群裡聽到了話,老婦二話不說,拉著知晚就跑,活像後面有惡狗攆她們似的,知晚被拽走了,方氏只好跟著走了,攤子鋪子什麼都不要了。

知晚努力抽回手腕,可是老婦拽的很緊,知晚掙脫不掉,等到無人處,那老婦扯著丫鬟就跪了下來,拍著丫鬟的後腦勺要她賠罪,知晚茫然的看著老婦,老婦一臉後怕道,“要不是她貪玩,奴婢也不會去找她讓姑娘一個人坐馬車先走,姑娘也就不會丟,好在姑娘沒事,不然奴婢還有何顏面活在世上……。”

知晚越聽越迷糊,忽然想起什麼,打斷她的話問,“你是姚媽媽?”

婦人抬眸看著知晚,丫鬟跪在一旁撅著嘴看著知晚,“才一個多月沒見,姑娘怎麼連我娘都不認識了,這段時間你跑哪裡去了,這四裡八鄉的我們都找遍了也找不到你,我娘沒差點沒把我活活打死!”

姚媽媽瞪著茯苓道,“還不是因為你,下次你再敢亂跑給姑娘添亂,我打斷你雙腿!”

茯苓委屈的要哭了,“又不是我的錯,是那個車夫,是他把姑娘一個人丟在了路邊,姑娘才丟的!”

知晚聽著,心裡有三分明白了,這似乎就能解釋她為何會孤身一人暈倒在了路邊被方氏夫妻所救了,原來是坐馬車,遇到車夫趕不及回家,沒法送她了,所以就把她丟在了路邊。

知晚無語的扯了下嘴角,只能算她倒楣了,遇上這麼不靠譜的車夫,不過聽姚媽媽的意思,似乎也不能怪那車夫,人家爹死了,趕不及回家戴孝呢。

知晚趕緊扶她們起來,方氏也過來幫著扶,方氏打心眼裡替知晚高興,忍不住道,“今兒這門算是出對了,找到了她們。”

知晚點點頭,雖然鬧了許多不愉快,不過總算有了大收穫,姚媽媽抹著眼淚,想起什麼,忙問道,“姑娘,你肚子裡的孩子呢?是生了還是……?”

知晚一愣,她方才沒看錯吧,姚媽媽那眼神,似乎像是希望她沒生,就聽方氏回道,“生了,還是對龍鳳胎呢,可愛的緊,孩子他爹呢,沒有一起來嗎?”

姚媽媽的臉色頓時古怪了起來,茯苓更是直接拽了姚媽媽的胳膊道,“娘,我覺得她不是四姑娘,她除了長得像之外,其他的沒一點像的。”

聽到茯苓這麼說,姚媽媽的臉色更怪了,其實她也是這麼想的,這姑娘有些不像她家姑娘,好像不認識她,雖然她知道她叫姚媽媽,卻沒之前那麼依賴她了,姑娘膽子幾時變的這麼大了?

敢在大街上拋頭露面做生意,還撲倒個男子,方氏忙替知晚解釋道,“她生孩子的時候難產還大出血,差點死了,後來是醒了過來,卻忘了事,不記得自己是誰了,她手腕上還有紫金手鐲,你們瞧瞧是不是?”

姚媽媽細細看了看手鐲,是她家姑娘的不錯,這回錯不了了,姚媽媽放寬了心,“是我家姑娘沒錯,這鐲子是從小戴到大的,從沒取下來過,只是姑娘怎麼上街賣糕點了,還遇上了……。”

姚媽媽話沒說完,茯苓就忍不住道,“姑娘膽子也太大了,咱們幾個躲他還來不及呢,你還往上面撞,剛剛沒差點嚇死奴婢!”

茯苓一直在街上呢,遠遠的就瞧見知晚在吆喝賣糕點,一時不敢確定是不是知晚,正要來問,結果越郡王就來了,她就更不敢出去了,就在人群裡瞅著,後來知晚撲倒了越郡王,茯苓嚇的趕緊去找姚媽媽。

原以為知晚死定了,沒想到來的時候就見到知晚那近乎打劫的行徑,茯苓到現在還暈乎乎的覺得是在做夢,嚇碎了的心現在還沒合起來。

知晚扭眉,這話怎麼聽著不對勁啊,她要躲著他做什麼,“他跟我有關係嗎?”

茯苓炸毛了,拔高了音調脫口就道,“怎麼沒關係啊,他是你未婚夫!你不記得事了,虧得我跟我娘還記得,夜裡都嚇的睡不著,就算睡著了也驚的一身冷汗,想逃的遠遠的,又擔心你被人給抓回去,就只能在鎮子上守著,等你來找我們,你都不來……”

茯苓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從姑娘丟了起,她們就沒合過眼,白日裡出來找人,晚上娘想到姑娘怎麼丟的,或是在哪裡吃苦受累,就罵她,還不敢花錢雇人幫著找她,她兩條腿都跑細了,茯苓越想越委屈,哭的更凶了。

方氏嘴巴一張,方才那男子竟是知晚的未婚夫,未婚夫啊,那知晚就是沒嫁人,那兩個孩子……方氏想到知晚的腳腕,那紅繩銅錢,真的是珠胎暗結的,未嫁女未婚先孕的意思。

知晚覺得腦殼疼,想著思兒和塵兒,知晚忍不住問,“我是跟誰生的孩子啊?”

茯苓哭的正歡呢,聽到知晚這麼問,怔的連哭都忘記了,抹著眼淚看著知晚,很是抱怨道,“你又沒告訴我們是誰,我們怎麼知道,娘讓你把孩子打掉,你不願意,不然我們用的著逃命嗎!”

知晚只覺得天雷滾滾,四十五度抬眸望天,難道思兒和塵兒的身世要成為不解之謎了?連最親的姚媽媽都不知道孩子他爹是誰,她一個半道來的哪裡去找去,知晚很鬱悶的問,“我就沒說過一點兒關於他的事?”

茯苓想了想道,“他快要死了算嗎?”

知晚,“……。”

“現在死了沒有?”

“……估計都化成灰了,一年前你就說他渾身是血,本來他可以活命的,是你弄崩了他的傷口,流了好多血,覺得心裡愧疚,後來得知自己懷孕了,你才一定要生下孩子的。”

茯苓把知道的都說出來,也不顧及方氏,這些能不能讓她聽到,從姑娘執意生下孩子起,茯苓就知道她這輩子是嫁不出去了,既然都嫁不出去了,那還瞞著做什嗎?

再說了,這人還是救了姑娘和孩子呢,茯苓還是覺得她娘的心太軟,當初打胎藥都熬好了,直接給姑娘灌下去不就好了,不然哪來這麼多事,現在好了,有了兩個拖油瓶,她們這輩子都回不了侯府了。

想想這些日子吃的苦頭,茯苓就覺得氣悶,真不知道她家姑娘腦子裡是不是掉了根弦,你都害死人家了,生兩個孩子就能贖罪嗎?

你可算是那兩個孩子的殺父仇人!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11 06:20 PM

第二十六章 越郡王

姚媽媽除了歎息還是歎息,“當初是我一念之仁害了姑娘,那兩個孩子姑娘是打算自己養嗎?”

知晚蹙眉,“都生下來了,不自己養還丟給別人嗎?”

茯苓立馬道,“你說過的,生了男孩就送去臥佛寺做和尚,天天念經贖罪的,女兒送尼姑庵的!”

知晚,“……。”

知晚慎重懷疑以前的她是不是個傻子,辛苦生下來了,不自己養,送去做和尚?

知晚想到那粉嫩包子般的兒子將來拿著本經書,對著木魚一敲就是一整天,滿口貧僧施主,知晚就忍不住想笑,太搞笑了有沒有,“我以前肯定是開玩笑的,別當真。”

茯苓脖子一哏,“你以前從不跟我們開玩笑,你連僧袍都做好了!”

知晚,“……。”

方氏扭眉瞅著知晚,那眼裡就一個意思,你這娘做的心也真狠,方才她還覺得知晚是個重情義的,為了贖罪把孩子生下來,沒想到她生下來卻是要送去做和尚。

知晚滿臉黑線,淚流滿面,那不是她說的好嗎,別算在她頭上!

知晚揉著太陽穴轉身便走,姚媽媽和茯苓幾個跟在後頭,知晚肚子餓了,直接走到了一個小酒樓,尋了個僻靜的位置坐下,小二一臉笑容的來問,“幾位要吃點什嗎?”

沒等知晚說話,茯苓站在一旁道,“上六個菜,三葷三素,撿好吃的上,快點兒,再來碗湯。”

茯苓和姚媽媽都沒坐,方氏打算坐下的,見茯苓盯著她,她又不好意思的站了起來,知晚扭著眉頭拉著她,“你坐下,你們也坐下一起吃。”

茯苓很樂意的拉著凳子就坐,姚媽媽瞪了她道,“沒規沒距的,站好了!”

“是姑娘讓坐的……,”茯苓撅著嘴,不滿的反駁道。

姚媽媽虎著臉,茯苓只得乖乖的站直了,知晚扶額,她現在就一個村姑好嗎,擺什麼大家閨秀的架子,沒見到大家都好奇的看過來嗎,“茯苓你坐,姚媽媽你也坐下,你們要真當我是你們主子,就聽我的。”

姚媽媽這才和茯苓坐下,小二上了茶來,知晚剛要倒茶,茯苓就站起來把茶盞接過去,挨個的倒了一圈,知晚吶吶的把手縮了回來,喝著茶沒說話,茯苓嫌棄的說難喝。

可憐方氏正要說好喝,解渴,聽到茯苓的話,立時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心道這丫鬟的氣派真大。

知晚啜著茶,聽到酒樓裡說起越郡王,忍不住把耳朵豎了起來,只聽一個中年男子歎息道,“看來接下來幾天,大街上的大姑娘小媳婦要少一半了,就剛剛,我去街上轉了一圈,就沒見到個漂亮的。”

“這有什麼辦法,換了別的郡王,這些姑娘媳婦還不跑出來看啊,實在是不敢看啊,這前頭可都有人先知聲了,欺負了不娶啊,你說這鎮南王也怪可憐的啊,拿自己個的兒子沒辦法,只能讓人提前吱聲了,聽說他在京都欺負了一百多個大家閨秀呢,以前還有禦史台敢彈劾,聽說遇到他欺負姑娘,那些禦史台全都稱病不上朝了。”

“還敢上朝呢,沒辭官回鄉就算膽子大的了,前年,越郡王在醉風樓與太子鬥富,點了一百零八道山珍海味,被劉禦史彈劾說奢侈,皇上罵了他兩句,第二天一早,你猜怎麼著,劉禦史就穿了一條褻褲被掛在皇宮城牆上,那一回氣的皇上差點瘋了,結果鎮南王一力袒護,不怪自己兒子,反倒說皇宮守衛懶散,讓皇上給撤職了,醉風樓做不出來那些山珍海味,背後的東家不敢惹越郡王,為了平息禍害,乖乖的把地契房契送上,這才逃過一劫!”

“再說去年,皇后過壽辰,你猜越郡王送了什麼壽禮?一隻豬!還是用銀鏈子牽著溜上去的,那只豬鬧得壽宴亂七八糟的,皇后那天直接就氣暈了過去,你猜他怎麼著了?一點事沒有!那只豬皇后沒收,他又不想養,就讓禦膳房給紅燒了!”

“啊?送壽禮送豬,這不是侮辱皇后嗎,這都沒事?”

“沒辦法,皇后屬豬的……。”

“……那這關禦史台什麼事?”有人把話題給扭了回來。

“怎麼不關啊,這麼大的事,禦史台能不彈劾他嗎?當時有七名禦史台一起彈劾,越郡王被皇上罰了一年的俸祿,那些禦史正高興呢,你猜他們回去看見什麼了,越郡王讓人送了十幾頭豬去他們府上,直接就送進門了,可憐禦史台雕欄玉砌的府邸啊,被一群豬給糟蹋的……不提也罷,不過聽說有好幾位禦史家打那天以後就不吃豬肉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知晚想到那溜豬的場景,笑的腮幫子都疼,問姚媽媽,“他們說的是真的?”

姚媽媽還沒說話,茯苓就先點頭了,“這都不算什麼,比這更好玩的還在後面呢,你不知道京都人見到他都繞道走呢。”

知晚嘴角一抽,這都不算什麼,難怪之前那暗衛都說他欠收拾了,這簡直就是欠抽啊,那鎮南王也極品,這麼紈絝的兒子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樣大的,不教訓兒子,卻讓人避著他兒子,這爹當的,絕對是親爹!

就聽有人繼續道,“三個月前,定遠侯過壽,越郡王又去送禮了,這回的更離譜,竟然抬了口棺材去!據說氣的定遠侯差點吐血。”

知晚憋笑,“這定遠侯怎麼惹到他了?”

茯苓扭著眉頭用小眼神瞅著知晚,“還不是因為你。”

知晚,“……。”

忘記問她爹是誰了,不用說,這定遠侯肯定就是了,知晚大汗,侯府是不用回去了。

那邊繼續說,不過這回基調轉了,“不過這越郡王也挺可憐的,娶了三回親,每回半道上就出事,這第一次吧,太子駕崩了,喪鐘一響,整個京都什麼喜慶的事都得停下來,這親沒法成了,新娘子又給原樣抬了回去。”

“雖說花轎出門不回頭,不然不吉利,這不過就是個說法,也沒多少人真當真了,你說一個賢良淑德,家世好,模樣又出眾的大家閨秀,換了旁人誰捨得退親,偏越郡王嫌棄折騰兩次累人,乾脆不娶了,你說這人不欠收拾嗎?”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11 06:21 PM

第二十七章 鎮南王

“半年後第二次成親,又碰上三朝元老左相離世,皇上念及他德高望重,整個京都哀悼三天,這親事又沒法成了。”

“那會兒新娘子才出門,還沒上花轎呢,他要直接娶回來,省的再來第二次麻煩,岳父家不同意,好吧,又惹到他了,這親事就這樣莫名其妙的給退了!”

“這第三次吧,他成親,皇上下臺階摔了一跤,左手都摔斷了,本來是意外,與越郡王也沒多大關係,可京都都傳越郡王一成親,必有重臣離世啊!”

“這為了皇上的命,哪裡還敢讓他拜堂啊?瑞王趕緊讓人把花轎又給抬回去了,當日同娶的還有定遠侯的女兒,這不也沒嫁成了麼,為了皇上的安危,怕越郡王娶親把皇上給沖了,禦史台都逼迫他退親,可越郡王就是不退,反而禦史台嫁女兒,娶兒媳,他就去溜兩圈,鬧得烏煙瘴氣的,你逼我退親,那我只能搶你女兒兒媳做郡王妃了,現在,沒哪個禦史敢提退親的事。”

知晚聽到同娶,眉頭皺了下,再聽沒退親,知晚的臉更臭了,“也就是說我現在還有婚約在身?”

姚媽媽雖然離京了,可還是關注著定遠侯府的事,點點頭,“這越郡王行事讓人摸不著頭腦,皇上訓斥他,他一出宮就去找侯爺商議成親的事,這擺明瞭是想把皇上給克死,他不怕皇上由著自己的性子來,侯爺可不敢答應,一定要退婚,他不同意,最後不是鬧上了,這不,侯爺過壽,他就送了副棺材去,還說什麼升官發財。”

知晚有些淩亂了,這明擺著就是個二貨啊,皇上一罵他,他就成親克皇上,這不退婚不會是專門為了克皇上的吧?要說真愛,她在他面前站著,他都不認識!

知晚嘴角猛抽,“這麼個紈絝,我爹怎麼會把我嫁給他?”

“這不怪侯爺,是欽天監算的命,說郡王爺命太硬,所以才會克大臣的,挑中明珠郡主這門親事後,還是覺得壓不住越郡王,就又挑了個,那時候正好選秀,六姑娘被選中了,太太捨不得她給人做側妃,就說你的命更合適,這不一算,還真合適,就選了你。”

茯苓連著點頭,壓低聲音道,“後來你逃婚了,太太不敢惹越郡王,就找了人替你出嫁,沒想到真沒壓住,把皇上給克了,所以姑娘逃婚了,才沒鬧出大動靜來,不然整個侯府都要被彈劾了,估計更怕越郡王鬧事。”

姚媽媽歎息,“紙終究包不住火,越郡王一日不退親,侯府就一日不安生,奴婢原以為侯府會直接說你死了,這樁親事自動作廢,侯爺沒這樣說,那樣你這輩子就回不去了,後來侯爺被逼的不行,告訴越郡王花轎抬回來後,你怕克皇上就逃了,一直沒找到。”

“原是想他退親的,沒想到他說他要是娶不到你,他就娶六姑娘,太太要是捨得六姑娘出嫁,也就不會把你推出去了,所以侯府這幾個月才會派人來找你,要不是我看見了,讓你趕緊逃,也不會丟了……。”

知晚沒想到她丟失竟是因為越郡王,他不過就是個郡王而已,竟然惹出這麼多風浪來,虧得方才她還覺得他挺可憐的,連兩個暗衛都不聽他的話,不向著他,這麼可惡的主子,不背後捅刀子就很不錯了!

不過他不打女人,知晚想她要是直接告訴他,她生了兩個孩子,給他戴了一頂明晃晃的綠帽子……知晚不敢想了,這簡直就是找死。

方氏坐在那裡,聽的有些傻,在她眼裡,皇上才是最大的啊,皇上就跟那閻王一樣,要你三更死,你就活不到五更,這都要克死他了,還許他活著,這不應該啊!

方氏忍不住問,“他這麼紈絝,對皇上都不敬,怎麼還准許他活的好好的,他爹鎮南王有那麼厲害嗎?”

茯苓重重的點頭,“不是一般的厲害,鎮南王府就不是一般的府邸,鎮南王府是一步一步爬起來的,曾太祖父是個連姓名都不知道的人,但是福運好,跟咱們大越朝太祖皇帝拜了把子,隨了太祖皇上的姓,那時候太祖皇帝還是個小隊伍長呢。”

“後來太祖皇帝登基,鎮南王府是封侯的,在曾祖父輩,又屢建奇功,封了國公,祖父輩,又封了郡王,到越郡王父親這一輩,就直接封做親王了,都說一朝天子一朝臣,每回改朝換代,勳貴公卿不都換掉一堆,偏鎮南王府步步高升,大家都流傳,這要再建功立業,就得取皇上而代之了,估計是為了避嫌,鎮南王就縱容越郡王,以至於他養成了個紈絝性子……。”

知晚額頭一抖,這鎮南王府也忒傳奇了,步步高升啊,竟然沒出過敗家子,知晚想到敗家子就想到了越郡王,葉歸越,他這是把祖祖輩輩的紈絝全部加在了身上嗎?

知晚覺得不排除這樣的可能,就聽茯苓繼續道,“還有一種說法,就是越郡王親娘的死與皇上有些關係,鎮南王的胞妹是咱們皇上的第一任皇后,據說是出了事死的,她死的時候,還生了大皇子呢,不過大皇子命薄沒活兩天就夭折了,那時候鎮南王的心思全在皇后身上,忽略了王妃,讓王妃動了胎氣,難產而死,所以越郡王記恨鎮南王和皇上,處處與他們作對,然後越來越紈絝就變成今天這樣了。”

知晚嘴角抽了下,不論是哪種說法,總歸他變成一個紈絝是有緣故的。

姚媽媽點頭道,“不管是什麼原因,越郡王都不是咱們招惹的起的,就是尋常人都不敢惹,你看看他的名字封號,跟咱大越朝一樣,這樣的封號只能封太子的,換成尋常人家躲著還來不及呢,聽說是鎮南王有次建了大功,皇上問他要什麼賞賜,他就替兒子要了個郡王封號,不然越郡王該叫世子才對,這樣的王侯之家,姑娘能嫁進去本是前世修來的福氣,偏郡王爺這樣紈絝,好好一門親事大家躲都來不及,這親又沒退,越郡王又逼迫著,奴婢這心就沒安生過,那兩個孩子就跟把刀一樣懸在侯爺的頭頂上,姑娘,你可得想清楚了……。”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11 06:21 PM

第二十八章 溫泉眼

姚媽媽是一力贊同把孩子送走的,逃婚的事定遠侯府是決計不敢提的,雖然現在知晚頂著逃婚的名頭,可出嫁後逃婚和出嫁前那是兩碼子事。

現在姑娘逃婚在外,皇上和京都的人都覺得姑娘好,忠於皇上,為了皇上的安危捨棄小我。

現在就算被找回去最多也就在佛堂跪十天半個月,不會有性命之憂,可要是讓侯府的人知道姑娘生了孩子,這兩個孩子就是死路一條啊,姑娘自己也會沒命的!

眼下是安全,可不能瞧著現在沒事就忘了危險,她前兩日還聽說了,下個月越郡王打算迎娶正妃側妃進門,六姑娘那性子不可能同意出嫁的,只怕太太會急的派人出來尋,萬一被找到……

姚媽媽覺得曆州太近了,住著不安全,六姑娘出不出嫁,她不關心,這樁親事原就是她的,姑娘是受她牽累,她怕的是侯爺和知晚沒命。

姚媽媽苦口婆心的勸,可知晚就是不點頭,讓她把孩子送走,送去當和尚做尼姑,這事知晚會應才怪。

姚媽媽勸她的,知晚自顧自的吃飯,神情淡淡的,頗有些油鹽不進的意思,方氏作為一個外人不好說什麼,她只是沒想到知晚出身侯門,未婚夫雖然紈絝了些,可實在是厲害,不過姚媽媽要拆散知晚母子三個,雖然方氏不贊同她們這樣做,可若這兩個孩子會危及知晚還有他們自己,方氏還是覺得送走好。

方氏吃著魚,想到什麼,忙問知道,“你今天還砸暈了越郡王,會沒事嗎?”

姚媽媽神情凝重,真是怕什麼來什麼,茯苓好奇的望著知晚和方氏,納悶道,“你們不知道鎮南王府的人有多護短,姑娘砸暈越郡王,按理應該是被當場給殺了的,居然沒動姑娘,還許姑娘拿郡王爺的簪子,這太奇怪了,方才沒殺,應該就不會再追究了。”

護短?方氏聽到這兩個字,眼皮抖了下,她之前一直以為那些暗衛吃裡扒外的,但是聽了這麼一通後,方氏覺得還是吃裡扒外點好,就聽知晚道,“先吃飯吧,吃完飯去買東西,然後回上陽村。”

方氏看了看時辰,“牛車應該回去了,咱們要坐牛車還得兩個時辰後。”

知晚沒說話,繼續夾菜,只是耳朵豎起來,繼續聽人家說鎮子上的事,忽然一件事讓知晚上了心,只聽一個消瘦男子道,“你們聽說了咱們曆州又發現了三個溫泉眼的事沒有?”

消瘦男子話音才落,一旁的男子就介面道,“前兩日就聽說了,據說一個溫泉眼已經賣到萬兩銀子的價格了,溫泉附近的地都是百兩銀子一畝,回頭知道的人多了,這價格還得往上漲,咱們平頭老百姓也只是茶餘飯後的聽聽,想買?下輩子吧!”

那邊一個青衫中年男子拎著酒盅過來,笑道,“你們消息也太落後了,那三個溫泉眼早有主了!”

“怎麼可能,前兒我聽還聽說容府想買一個呢,怎麼今兒就有主了?”

“別說那三個溫泉眼了,咱們曆州都有主了,皇上把曆州給越郡王做了封地,往後咱們曆州是富庶還是繁華還得看他收多少稅了!”

“怎麼可能?曆州乃是京都門戶,這麼重要的地方歷朝歷代的皇上都不會封給別人,怎麼會給越郡王?再說了,曆州之大,封給親王都惹人非議,一個小小郡王也敢要這麼大的封地?”

“怎麼不可能,越郡王攪的京都烏煙瘴氣,皇上怕他了,滿朝文武都舉諫送他去封地,讓他去禍害別人去,可鎮南王什麼人,會捨得兒子離京太遠嗎,這不就看中了咱們曆州,你覺得曆州好,是塊風水寶地,可人家鎮南王還不稀罕呢,人家捨不得兒子離家太遠,我瞧越郡王在曆州待不了幾天就得回京……。”

“不對,你說的不對,咱們曆州沒有全部給越郡王做封地,只給了三分之一,就是靠近京都的三分之一,不過溫泉眼就在那分界線上,這量地的松一些,不就是越郡王的了?”

“三分之一還差不多,這要整個曆州全給他了,那些親王皇子還不得鬧起來啊?藩王在自己的封地上可以招兵買馬,我這一想到他手裡有兵權,心都抖啊!”

要說老百姓最怕什麼,除了天災那就是戰亂了,顛沛流離,妻離子散,越郡王那性子,這要有兵權了,誰還能壓的住他?

“你們也別擔心,這郡王府還沒建呢,這沒建成之前,他還住在鎮南王府裡,他可是鎮南王的兒子,將來還能住在咱曆州不成?再者說了,鎮南王領鎮南大將軍頭銜,又是兵部尚書,越郡王還能缺兵權了?”

“說的也是,鎮南王在咱們心中那是戰神,可惜嫡子實在不成氣候,連著他都受咱抱怨,聽說今兒越郡王被人給打暈了,還是個姑娘給打的?”

“是個姑娘打的,長的嬌嬌弱弱的,出手真不含糊,朝著越郡王的後背就撲了過去,直接把他撲在了糕點上,嘖嘖,那樣子真解氣,那姑娘真是好樣的,之前她那糕點我也嘗了,味道著實不錯,就沖她這份豪氣,往後也得常關顧才是!”

知晚捂著臉,腮幫子都疼,望了眼方氏,“這糕點算是出名了,明天多做點兒。”

方氏哭笑不得,被砸的那麼慘,越郡王會就此甘休的嗎?要她說,這糕點還是別賣了好,可是知晚都不擔心,姚媽媽和茯苓也沒說不可以,她著急也沒用,便安心吃飯。

等吃了差不多後,姚媽媽就讓茯苓去客棧把包袱拿來,然後跟著知晚去香木鋪子和藥材鋪子,雜七雜八的東西買了一堆,大家手裡都堆的高高的,都快走不動路了。

茯苓努嘴道,“這沒法走啊,要不買輛馬車吧?”

姚媽媽也贊同,她算是嚇出後遺症來了,雇的馬車實在不靠譜,還得自己有才是,知晚也正有此意。

花了七兩銀子買了輛馬車,馬車不算大,把大米麵粉等東西放上去,就見不到空地了,幾人艱難的挪上去坐好,等了半天,也不見馬車走。

知晚掀開車簾,左右望望,不見人影,秀眉微攏,“車夫呢?”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11 06:27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2-13 11:20 PM 編輯

第二十九章 孩子他爹

茯苓坐在最外面,下了馬車去找人,半晌沒見到,氣的跺腳,“娘,你看你找的什麼車夫,一次兩次的都這麼不負責任,這回可不關我的事了!”

姚媽媽氣的胸口疼,那車夫看著面相那麼老實,又主動說幫著把馬車趕到上陽村,這才多會兒功夫,人就溜了,她就不應該那麼早付銀子!

姚媽媽臉一陣青一陣白,覺得自己辦事不利,臉面無光,又當著姑娘和外人的面被女兒忤逆,姚媽媽臉火辣辣的的燒疼著,狠狠的剜了茯苓兩眼。

茯苓縮著脖子,其實車夫走了,她是既高興又氣憤,高興是因為她沉冤得雪了,當著她們和姑娘的面,車夫就敢撂挑子了,上次的事就不能全部怪她了,娘自己也得擔一部分責任,挑車夫時看走了眼,憤怒是因為現在一馬車的東西和人,沒人趕馬車,她們怎麼回去啊?!

姚媽媽揉著太陽穴,這一時半會兒的上哪裡去找車夫去,這大街上隨便拉一個人,她還不放心用了,只能自己趕馬車了。

姚媽媽下了車,坐到車轅上,小心的趕著,馬雖然走了,可顛簸的要命,方氏都撞了好幾下腦袋。

知晚一臉的黑線,這還是平坦大道就這樣顛了,一會兒回去,只怕連五臟六腑都得顛倒錯位了。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可這樣一路顛著,知晚真覺得還不如下去走,姚媽媽也覺得再趕下去會出事,就牽著馬走,茯苓和方氏哪敢讓姚媽媽一個人走,這不就下來陪著,知晚要下來,姚媽媽死活不許,知晚只能在馬車裡跟一堆吃的擠。

半道上,方氏瞧見了趙和,趕忙打招呼,因為趙和肩上挑著她的屜籠,趙和看見方氏,納悶的直撓額頭,不是說她們砸暈了越郡王,趕不及逃命連攤子都不要了嗎,怎麼還在他後頭?

趙和賣完蛇,回去找知晚和方氏,結果攤鋪亂七八糟的,一打聽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以為兩人回上陽村了,就把屜籠給挑了回來。

趙和看到姚媽媽和茯苓,微微訝異了下,方氏就說是知晚的家人,來尋她了,又問趙和會不會趕馬車。

有了趙和趕馬車,很快就到了上陽村。

馬車裡,方氏瞧著知晚,糾結道,“姚媽媽也尋到你了,等一會兒進了村,肯定會問你夫家是誰的,你……。”

知晚額頭抖了下,怎麼把這事給忘記了,知晚想了想之前茯苓說的話,塵兒的爹都化成了灰,她又替他生了兩個孩子,說嫁給了他也合適,“就說我夫家死了吧,那兩個孩子是遺腹子。”

姚媽媽抿了抿唇瓣,眼神黯淡,好好一個姑娘怎麼就成寡婦了,可她也明白生了兩個孩子,總要有個理由的,之前姚媽媽和茯苓帶著知晚離京,住在小院時,也尋了藉口的,說夫家去做生意,一走大半年沒了音訊,好不容易來了封家書,還是納小妾的,所以她家姑娘才顧不得身子重帶著家僕去找人,這也避過了為何孩子他爹不來尋,就這樣,那些大娘媳婦沒少幫知晚罵那負心人,之前好歹還有個夫君,如今連夫君都死了,寡婦門前從來多是非啊!

馬車進村,不少孩子大人都過來看,得知知晚找到家人了,都替她高興,先是祝賀了一番,就開始問知晚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女兒,夫家是誰,什麼時候來接她和孩子,孩子他爹長的怎麼樣,性子好不好,疼不疼她,她們家有沒有個極品愛擺架子的婆婆,聽得知晚哭笑不得,只得掐著自己紅眼眶道,“孩子他爹剛離世……。”

一下子氣氛冷了下來,茯苓撅著嘴不說話,方氏扶著知晚回趙家,知晚腦子咕嚕嚕的轉著,還沒想好一個可以賺人眼淚的悲催故事出來,劉氏已經火急火燎的趕了出來,“真有人找來了,哪個大戶人家?”

茯苓墊著腳尖瞅著趙家,整個臉都臭到了一起,拔高了聲音不可思議的問,“我家姑娘就在這裡住了一個多月?!”

劉氏怔怔的看著茯苓,茯苓眼裡的嫌棄讓劉氏整個人都不好了,俗話說的好,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再破再爛那也是她的家,當即把皺子一堆的臉給沉了,“嫌棄我這裡破陋,就別進來,出身大戶怎麼了,那也是做丫鬟的,也不看看自己的主子是誰救的,要不是好心救她收留她,你們還能見到她嗎?!連自己個的主子都照看不好,還嫌棄這嫌棄那兒!”

劉氏罵完,轉過身就走了,氣勢很強,知晚瞅的挑了下眉頭,這劉氏還真不一般,知道尋機會來個下馬威,要姚媽媽和茯苓記得趙家的好,估計一會兒茯苓賠罪,就該談報恩的事了。

果然,聽到劉氏這麼說,姚媽媽眼睛就瞪著茯苓了,“胡說什麼!姑娘都不嫌棄趙家貧寒,你嫌棄什麼,去給嬸子賠禮道歉去!”

茯苓鼓著嘴,心不甘情不願的去給劉氏賠禮,劉氏擺足了架子,嘴裡哼哼的,氣的趙老爺子拍桌子,劉氏這才把眼睛從房梁上挪下來,淡淡的看著茯苓,“這是打算接你家主子走了?”

茯苓不喜歡劉氏,她又沒說錯,這裡又破又舊的,連侯府的下人房都比不上,想到這一個多月姑娘就住在這裡,而她們住著舒服的客棧,茯苓想一會兒她又得挨駡了,心裡就氣,可趙家是姑娘的救命恩人,她有氣也得忍著,“我不知道,我和我娘全聽姑娘的。”

這聲姑娘讓劉氏眉頭扭了,就算是陪嫁的丫鬟,進了夫家門,也該跟著改口叫少夫人少奶奶的吧,怎麼還叫姑娘呢,“你家姑爺呢?”

“死了。”

“……死了?!”劉氏驚訝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眼角的皺紋更深了,“什麼時候死的?”

茯苓瞅著劉氏,“我家姑爺什麼時候死的,關你事麼,我家姑娘本來就傷心了,你還問,你成心的往我家姑娘傷口上撒鹽!”

劉氏氣炸了肺,要罵茯苓,趙老爺子在一旁磕旱煙杆,劉氏忍著氣坐下,一旁的李氏樂了,出身大戶又怎麼樣,不還是個寡婦麼,還帶著兩個拖油瓶,這還比不上她呢,好歹她還有夫君疼著,這外表看著光鮮又怎麼樣,等那漫漫長夜,有她苦熬的。

李氏上前笑道,“這不是關心你家姑娘麼,怎麼說她也在咱們趙家住了一個多月,好吃好喝的伺候著,這要不關咱事,早就把你家姑娘扔牆院外了。”

茯苓站在那裡,眼睛往後面瞄,娘怎麼回事啊,還不來找她,這些村婦看著樸實,說起話來真招架不住,一口一個恩情,聽著就厭煩了,還不能得罪了。

茯苓鼓著腮幫子,聽到李氏再三追問知晚的夫君,茯苓心裡堵的慌,又著急,娘說過姑娘未婚生子的事要瞞著,不然受人瞧不起事小,丟了命事大。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11 06:27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2-13 11:20 PM 編輯

第三十章 白玉鐲

茯苓眼珠子一轉,想起前些時候聽到的柳家姑娘的事,用在她家姑娘身上也挺合適的,便紅著眼眶道,“我家姑娘可憐啊,原本的親事不是我家姑娘的,就因為太太捨不得自己的女兒,就讓我家姑娘去沖喜,姑爺身子弱,走兩步不是氣喘就是吐血,因為我家姑娘是代嫁,沒把姑爺的病沖好,他們就不承認這門親事,還對我家姑娘百般不給好臉色,懷了身子好幾次都見了紅……”

“我家姑娘無奈之下,就帶著我和我娘打算回娘家,可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太太不許我們進門,姑爺捨不得我家姑娘,不給休書,我家姑娘兩頭不是人,只能在外面住著……。”

茯苓說著,眼淚嘩嘩的,那柳家姑娘真可憐,有這樣狠的嫡母,要換做是她,就是投河死了也不會替嫡姑娘出嫁去遭這份罪,“……三個月前,姑爺病死了,又想來搶我家姑娘肚子裡的孩子,我們就逃命,半道上出了事,姑娘丟了……。”

這後面是茯苓自己加的,顯然不夠慘,人家柳姑娘生了個女兒,送上門人家都不要,知晚站在門外聽著,腿都發軟,扶著門站直了,眼前直發黑,要不要把她說的這麼慘?

細細聽,正屋裡還有哭聲,“秦姐姐好可憐,塵哥兒,思姐兒那麼可愛,絕對不能被他們給搶了去!”

知晚抬頭,就見趙思明怔怔的望著她,眼底有同情有憐惜,知晚嘴角抽了下,心底閃過愧疚,就算未婚生子怎麼了,自己這樣欺騙大家,簡直比未婚生子還可惡,就聽趙思明安慰道,“你別傷心了,那等狼心狗肺的人家不值得你記著……。”

知晚捂著額頭,輕搖了搖,“你別同情我,我沒你想的那麼可憐,其實我是逃婚出來的……。”

姚媽媽怔怔的望著知晚,趙思明愣了半天,才冒出了一句,“那孩子他爹呢?”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死了快一年了。”

“……。”

不理會趙思明的錯愕,知晚邁步進門,忽然想到一個問題,為何知晚會愧疚的一定要生下孩子贖罪?清白被毀,她不應該氣的牙癢癢嗎,怎麼還愧疚,難道塵兒的爹是為了救她而死的?那誰要殺她啊?知晚糾結了。

看見知晚神情糾結的進來,大家都同情的看著她,劉氏心裡早百轉千回了,又想起自己跟趙老爺子說的事,之前趙老爺子是怕知晚夫君沒死,老四娶她給人戴了綠帽子,可是現在她是個寡婦啊!

帶著孩子也怪可憐的,人長的標緻,會的東西又多,還識字,就是嫁了人這點有欠缺,可要不是這點,也輪不到老四,劉氏拉著知晚的手道,“以前的事都過去了,就別想了,人要往後看,你進我趙家也算是緣分,往後就安心在這裡住下吧。”

知晚覷了劉氏一眼,覺得有些不對勁,不應該讓她掏錢然後走人嗎?知晚還沒說話呢,劉氏就轟人了,“都杵在這裡做木頭呢,該幹嘛幹嘛去,我跟知晚說兩句貼心話。”

貼心話?知晚聽著有些暈,猜不出來劉氏要跟她怎麼貼心,等人走了之後,劉氏就直接開門見山了,“之前我就想過讓你入我趙家的門,就怕你是誰家少奶奶,如今算是弄清楚,你是被趕出家門的,夫君又離世了,娘家還不收留你,你用不著為夫家守節,再嫁由己,我瞧你與我家老四挺般配的……。”

劉氏話還沒說完,外面就響了一嗓子,“四叔,奶要把你嫁給秦姐姐呢!”

知晚還沒回過神呢,就聽到啪的一下,李氏罵道,“亂說什麼,女人才出嫁!”

趙家上下都在院子裡呢,院子外面還來了不少看熱鬧的,聽到趙元寶的話,大家眼睛都盯著趙思安,趙思安臉大紅,恨不得就地打個地洞鑽進去,丟了手裡的活,灰溜溜的出門了,院外不少人調笑他,趙思安在心裡埋怨。

姚媽媽和茯苓站在一處,方氏急的滿頭大汗,別人不知道,她可是全知道的,知晚還有婚約在身呢,就算沒婚約,她也不會嫁給四弟啊,要說五弟,還有那麼一分可能,但也只有那麼一分,咱們這窮鄉僻壤的山窩窩怎麼留的下這樣的金鳳凰?

姚媽媽轉身去了內屋一趟,回來是直接就推門進去了,沒有擺臉色,只平心靜氣的看著知晚,“姑娘先出去,我跟趙嫂子單獨說兩句話。”

知晚扯了扯嘴角,輕點了下頭,邁步就出去了,等姚媽媽把門關上,知晚難得小性子的趴在那門上往裡看,知晚這舉動像極了農家野小子,看的趙家兄弟個個睜大了眼睛,大家閨秀能做這樣的事嗎,那幾個趙家小子嘴巴翹著,你把位置占著了,我們怎麼聽啊,便湊到知晚一旁,往裡瞄,看不清楚,還把那才糊好的窗戶紙給捅破了,可只能看到個背影。

屋內,劉氏望著姚媽媽,蹙眉問,“你要與我說什嗎?”

姚媽媽從袖子裡掏出來一個錦盒,遞到桌子上,劉氏微微愣了下就明白了姚媽媽是什麼意思,也不用姚媽媽說,直接就拿了起來,看見裡面是對白玉鐲,玉質上乘,觸手生溫,拿著就捨不得放下,轉而看著姚媽媽,“這鐲子?”

“上等羊脂玉,是我家姑娘的嫁妝,價值不少於兩千兩,算作趙家對我家姑娘救命之恩的答謝,至於趙嫂子之前提的事,我瞧就不必了,我家姑娘將來何去何從連我都不知道,趙嫂子若不想把趙家搭上,就莫要再提了。”

姚媽媽這麼說,劉氏還真的有些怕,不過一想到手上的羊脂玉,就這樣一對鐲子就值兩千兩銀子,劉氏簡直不敢想,這應該是她帶來的,只要老四娶了知晚,這些不都是趙家的嗎?

劉氏把心一橫,“死了夫君,還帶著兩個孩子,娘家婆家都不收留,我讓老四娶她,也算是給她一個安定的家,怎麼就把趙家搭上了?”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14 11:58 AM

第三十一章 貪得無厭

姚媽媽臉一沉,她在侯府裡待了大半輩子,什麼人心看不清,趙家其餘的人還好,就劉氏和兩個媳婦心不正,根本就是貪得無厭,對於這樣的人,姚媽媽有辦法治。

姚媽媽伸手拿了白玉鐲,笑道,“既然趙嫂子一定要我家姑娘出嫁報恩,那這謝禮就不用了,另外我奉勸趙嫂子一句,你對我家姑娘瞭解多少,茯苓不過就是被逼無奈之下胡言了兩句,你還真就當真了,我家姑娘腳上綁的紅繩銅錢你也見過了,什麼意思你清楚,她如今失了記憶,不記得以前的事了,可我記得清楚明白,一個弄不好,我們主僕三人外加兩個孩子可能都會死無葬身之地,你要把趙家搭上,將來別怨我們拖累了趙家。”

劉氏臉色一白,沒人會詛咒自己死無葬身之地,難不成是真的?

劉氏正要起身,忽然想到什麼,抬頭問,“知晚莫不是京都定遠侯府上的姑娘?”

姚媽媽一愣,想不到這麼偏僻的地方消息還這般靈通,點了點頭,劉氏整個人都散架了,頹敗的坐下,之前李氏告訴她京都定遠侯府上的姑娘逃婚了,找了八個月都沒找到,同樣姓秦,長得漂亮至極,劉氏就想過是知晚,有個權勢的夫君,不出嫁反而逃婚,意味著什麼,不是私奔就是不能嫁啊!

若是八個月前懷了身孕,算算時間可不就剛生孩子沒多久嗎,劉氏不敢這樣想,方才想到了,就忍不住多問了一句,沒想到真的是。

一個抬抬手就能滅了侯門的夫家,這是怎樣的地位,知晚逃婚還給人戴了綠帽子,那就是個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趙家救人沒錯,可是若是娶了知晚,這沒錯也是天大的錯了,趙家是第二頂綠帽子!

劉氏心一涼。

劉氏這人愛錢是不錯,可她更怕死啊,搶了姚媽媽手裡的玉鐲子,劉氏緊緊的攥著,“這對白玉鐲就算謝了救命之恩,方才的事當我沒說,趙家受不起你們連累!”

姚媽媽道謝,“待我們尋到去處,就搬離趙家,絕不牽連趙家。”

姚媽媽其實還想要劉氏答應守住知晚生了兩個孩子的事,可是上陽村知道這事的人太多了,根本瞞不住,只提醒劉氏,讓她就當知晚跟茯苓說的一樣淒慘,方才的話當她沒說過,劉氏都答應了。

姚媽媽出去了,知晚根本就沒聽到什麼,兩人說話聲都很小,不過知晚瞧見了白玉鐲,忍不住想,劉氏這回算是如願了,她對趙家的救命之恩也算有個交代了,只是她之前答應幫趙思平治腿,這說話就得算話,就是不知道方三娘信不信她?

那白玉鐲李氏和王氏也都看見了,心裡就跟貓撓了一樣,這對白玉鐲瞧著就不凡,將來劉氏百年之後會傳給誰?

王氏自認自己是趙家長媳,這鐲子理應歸她所有,可是李氏對白玉鐲勢在必得,從在劉氏手上見到,那就認定是她的東西了。

等姚媽媽一進門,李氏就躥了進來,迫不及待的問,“娘,你真讓老四娶她啊?”

劉氏懷裡揣著白玉鐲,正想回屋試著戴下千兩銀子是什麼感覺,兩個媳婦就進來了,劉氏臉色一耷,“娶什麼娶,人家要替夫家守節三年,我能讓老四等三年嗎!她會在咱們家住三年嗎?!”

李氏眉頭一皺,“人都死了,又對她不好,還守孝三年,有她那麼傻的嗎,等三年一過,她指不定就人老珠黃了,還嫁的出去嗎?”

劉氏胳膊一抬,朝著李氏就打了過去,“你說誰人老珠黃呢?!三年後她就人老珠黃,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你好意思說人家!”

李氏一口銀牙險些咬碎,劉氏這是嫌棄她長沒知晚好看,李氏咬牙道,“娘,是我嘴笨,說錯了話,可她答謝了咱們救命之恩了沒有?”

劉氏臉色陰鬱,理都沒理李氏,邁步就出去了,直接進了屋子,把門鎖上了,叮囑誰要是敢趴她窗戶,她抽的他皮開肉綻!

知晚正要回屋,方氏走過來道,“馬車上的東西還沒拿下來呢,趙和替你看了半天了。”

知晚扶了扶耳邊的碎發,那邊姚媽媽已經打發茯苓去搬東西了,想到有好些米肉,應該是給趙家的,又吩咐趙思富幾兄弟去搬,姚媽媽很不客氣,既然恩情了了,這是喚起人來就沒之前那樣小心翼翼了,不過比起她在侯府裡使喚小子還是客氣的多。

趙思貴搬了一大袋子米進廚房,方氏便為難道,“咱們家好像沒地方擱馬車,一會兒把馬車卸下來,把馬牽回來吧,金寶,你和元寶去擱些草料回來。”

趙金寶爽快的應了一聲,拎了籃子和鐮刀轉身就出去了。

知晚轉身進屋抱孩子去了,憋了一天了,奶水都能把她脹死過去,錢嫂在知晚回來後,打了聲招呼就回家去了,屋子裡,就趙小草搖著撥浪鼓逗孩子玩。

“塵哥兒和思姐兒今天乖不乖?”知晚揉了揉小草的劉海,笑問道。

趙小草站起來,點頭道,“很乖,塵哥兒只哭了三回,思姐兒哭了四回,錢嬸家的虎頭哭的最多,有六回呢,真愛哭。”

知晚抱著孩子餵奶,茯苓趴在那裡瞅著思兒,伸著小手去碰她的嘴,結果被趙小草一巴掌給拍了,“姨姨說手髒呢,思姐兒吃了會肚子裡長蟲子!”

茯苓摸摸手,努了小鼻子,覺得被三歲大的孩子教訓了臉面上過不去,便打量起屋子來,越看眉頭越皺,這也太簡陋了吧,虧得姑娘能住的下去。

茯苓到處亂看,姚媽媽喝斥她,茯苓吐了吐舌頭,乖乖去幫忙了。

知晚對著床內側喂好兩個孩子,把他們擱回搖籃裡,拿了糖果給趙小草,讓拿出去跟哥哥姐姐們吃,趙小草欣喜的出去了。

姚媽媽把東西擺置好,回頭問知晚,“姑娘,方才我跟趙嫂子說清楚了,親事她不會再提了,只是這趙家咱也不能一直待下去,我們該去哪兒?”

茯苓瞅著兩個孩子,心裡嘀咕道,“把兩個孩子送走,咱們還可以回京,姑娘還可以嫁給越郡王,就算一輩子不受寵,也比顛沛流離強。”

知晚思岑著,姚媽媽取了包袱來,擱在知晚身邊打開,裡面是一個大的梳妝盒,打開裡面有一堆金銀首飾,還有一摞銀票,知晚愣了下,有些茫然的看著姚媽媽,“我不是侯府庶女嗎,怎麼有這麼多首飾和銀票?”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14 12:01 PM

第三十二章 子承父業

姚媽媽眼神微閃,笑道,“侯爺疼姑娘呢,這都是侯爺私下給姑娘的陪嫁,沒上單子,有了這些,姑娘一輩子也不愁吃喝,奴婢瞧還是去鎮子上買個小院先住下,住在村子裡,打聽消息都不方便,等六姑娘出嫁了,這樁親事也算是放下了,咱們走的遠些,就是嫁人也行,只是帶著兩個孩子,姑娘想嫁的好怕是不容易……。”

姚媽媽根本沒放棄勸說知晚的念頭,對於兩個來歷不明的孩子,姚媽媽真心疼不起來,在她的心裡,這兩個孩子沒知晚一半重要,這樣說的多了,知晚心裡有些抵觸。

可她知道姚媽媽疼她,不然身上攜帶了這麼多的首飾,她完全可以帶著茯苓遠走高飛,過自己的日子,而不是一定找到她。

知晚握著姚媽媽的手道,“姚媽媽真心疼我,我心裡清楚,可這兩個孩子我捨不得送人,就算我一輩子不嫁人我也願意,送走孩子的話您就莫要再提了,明天去鎮子上找個院子,也不用多大,夠咱們住的就成了。”

姚媽媽歎息了一聲,點點頭算是應下了,想著姑娘還沒喝茶,就端著茶壺出去了,留下知晚在屋子裡。

知晚看著梳妝盒裡的首飾,隨便拿一個出來,就看到上面刻了字,晚。

她手腕上的紫金手鐲內側也刻了晚字,這些首飾可不便宜,那侯爺老爹看來真的很疼她,難怪姚媽媽擔心她逃婚不回去,到時候事發,侯爺會遭殃了。

知晚把梳妝盒合上,正準備打包好,就見到和尚袈裟,知晚嘴角抽了一下,真的做了袈裟,知晚拿出來一看,一件小袈裟,大概三四歲就能穿,不得不說做工用料都很好。

知晚把袈裟一抖,有塊白綢飄了下來,上面寫滿了秘密麻麻的小字,知晚撿起來一看,嘴角頓時抽的不行,這麼狗血的劇情她都能遇上!

你沒猜錯,這白綢就寫著孩子的身世,寫的有些含蓄,不過也算交代清楚為何送孩子去臥佛寺了,原因竟然是:子承父業!

天雷滾滾,劈的知晚裡焦外嫩,她做夢也沒想到塵兒和思兒的爹竟然是個看破紅塵,要遁入空門的人!

那就算出意外了沒死,那現在十有八九也是個和尚了?去臥佛寺沒準兒能遇上?

知晚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把白綢卷了卷揣袈裟裡,收拾好擱床上,過去捏著塵兒的鼻子道,“放心,娘才捨不得讓你子承父業做小和尚去,誰愛做和尚誰去,咱不去!”

晚飯,劉氏讓人來喊知晚去吃飯,被姚媽媽以不合禮數拒絕了,劉氏罵了一聲規矩多,也就沒理會了,大家該吃吃該喝喝,不過姚媽媽先打了招呼,知晚過些時候就會走,大家心裡都有些不是滋味兒,尤其是趙小草,哭紅了眼來找知晚,“姨姨,你真的會走嗎?”

知晚拿帕子給她擦臉,“姨姨不會走遠,就住在鎮子上,到時候你娘在鎮子上賣糕點,你就去姨姨家玩,就是住那裡都行。”

趙小草得了知晚的答覆,這才破涕為笑,安心出去吃飯。

茯苓端了飯菜來,忍不住抱怨道,“看這碗都破成這樣了,還捨不得扔,會不會割嘴啊?”

姚媽媽瞪了眼茯苓,接了飯菜擺上,茯苓嘟著嘴,她從小在侯府裡長大,就算太太刻薄,可也沒餓過,娘經常給她和姑娘開小灶,方才她吃了一口,這菜真難吃。

茯苓攬著姚媽媽的胳膊,搖著,“娘,這菜真難吃,你給姑娘重做一份吧,順帶給我捎點兒……。”

姚媽媽戳著茯苓的腦門,“你少拿姑娘說事,這裡是趙家,我們如今是寄人籬下,哪能當自己家一樣想做什麼做什麼,忍著點兒!”

方氏進來就聽到姚媽媽的話,臉有些尷尬,今天她們回來的晚了些,這飯菜是王氏準備的,比她之前做的還難吃,茯苓連酒樓裡的飯菜都挑剔說不好,又怎麼看的上這些飯菜,“姚媽媽別客氣,廚房我收拾了一番,你要燒什麼,我去給你添柴火。”

說完,轉身便走,姚媽媽作勢要打茯苓,茯苓縮著脖子躲了過去,姚媽媽轉身端了碗,對知晚道,“姑娘先忍會兒,飯一會兒就燒好了。”

姚媽媽給知晚炒了三個小菜,還有一個湯,很不錯,知晚吃了不少,抱著孩子在屋子裡走了走。

茯苓端水來給知晚洗漱,知晚今天累了一天,也想早些歇息,服侍知晚躺下後,姚媽媽和茯苓為難了,她們兩個今晚睡哪兒啊?

趙家的安排是讓趙思安和趙思明擠擠,騰間屋子給她們住,趙思安的屋子有些遠,姚媽媽沒法就近照顧知晚,最後只好讓茯苓和趙思蓮睡,姚媽媽跟知晚擠了擠。

趙思蓮房內,茯苓脫了衣裳上床,趙思蓮和她兩個說話,說的都是京都有趣的話題,趙思蓮聽得興致勃勃的,然後問,“那麼多有趣的宴會,你都參加過嗎?”

茯苓捂著嘴咯咯笑,“我只是個丫鬟而已,哪能去參加宴會啊,我也是聽來的,你不知道,我離了京都,最後悔的就是沒參加過宴會。”

趙思蓮驚訝,“你家姑娘去參加宴會都不帶上你嗎,是不是帶白芍去?”

茯苓愣了下,“你連白芍都知道啊,我家姑娘告訴你的嗎?她不是失憶了嗎?”

趙思蓮搖頭,“你家姑娘生孩子的時候都在喊你們的名字呢,整個趙家都聽見了,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白芍怎麼沒跟你一起啊?”

茯苓搖頭,“其實我家姑娘自己也沒參加過宴會,白芍跟我不同,她的賣身契在太太手裡,我跟我娘的賣身契在侯爺手裡,之前姑娘出嫁,我娘特地去找侯爺拿了,所以我們走了不會被抓回去,白芍不行,所以就沒帶她出來了,再者,她自己也不願意,她還有娘和大哥在侯府……。”

趙思蓮對白芍不感興趣,她對宴會感興趣,繼續問,“為什麼你家姑娘都不去參加宴會?”

茯苓鼓著腮幫子,扭著繡帕,“還不是因為我家姑娘長的漂亮,侯府裡,我家姑娘是最漂亮的,那些姑娘都妒忌,加上我家姑娘是庶出的,又不會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太太覺得出門也只有丟臉的份,就不許我家姑娘去了,不然我怎麼可能會不跟著呢,我可是我家姑娘的貼身丫鬟!”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14 12:02 PM

第三十三章 咋舌

趙思蓮咋舌,知晚抱著思姐兒和塵哥兒念詩,連五哥都說她才情非凡,沒想到這樣厲害了在侯府裡還是拿不出手的,那些姑娘得什麼樣子,要是參加科舉,莫不是要考個狀元回來吧?

趙思蓮很受打擊,躺在床上望著紗帳子發呆,知晚在她看來,已經高不可及了,可聽茯苓的意思,在京都裡,知晚這樣的其實沒多少人看的上,那些王孫貴胄名門望族都不會娶知晚做嫡妻當家主母的,怕失了身份受人恥笑。

真正的大家閨秀要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具全,要家世好,容貌瑰秀,在家恭敬孝順,出嫁了侍奉公婆,能打理好內院,還能在一群貴夫人中周旋,還能忍的住夫君的小妾挑釁,還得照顧好小妾生的孩子……趙思蓮覺得自己連大字都不認識幾個,就算現在開始去學,估計等她滿足大家閨秀的條件了,也得七老八十了吧?

這一晚,趙思蓮覺得做個農家女也挺好的,以前娘告訴她大家閨秀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沒事逛逛園子同人撲撲蝴蝶根本就是假的,哪有娘說的那麼悠閒,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不要時間去學嗎?

人家是從娘胎裡帶出來的嗎?還得學繡紅,她不是沒學過,知道其中的辛苦,學的跟知晚一樣得花多少時間,這些也就算了,怎麼也比種田挖地好,可連夫君跟小妾生的孩子都得幫著養,這氣量得多大。

難怪知晚把什麼都看的這麼淡了,原來從小就是受的這樣教養,不得不大度,若是個妒婦,刻薄庶子,打殺小妾,會連著夫君受人彈劾,一個弄不好連官都沒了,趙思蓮心裡有些同情知晚了。

她不是鐵石心腸,又與知晚有了三分情誼,就更是覺得同情了,就因為庶出,就被嫡母逼著替嫡妹出嫁,還是嫁個病秧子夫君,在婆家受盡欺負,娘家非但不幫著撐腰還落井下石,虧她能忍受的住,要換做是她,估計早忍不住找了根橫樑掛了脖子一了百了了。

趙思蓮想到知晚受的苦,眼角都流了滴眼淚,瞥頭見茯苓在酣睡,覺得她太沒心沒肺了,難怪會把知晚給丟了,忍不住推了她一下,“你家姑娘嫁的夫君是誰啊?”

茯苓迷迷糊糊的,翻身咕嚕道,“我家姑娘還沒嫁人呢……”

趙思蓮一雙眼睛瞪的跟銅鈴一樣,慌忙抹去眼角的淚珠,沒、嫁、人!

竟然沒嫁人!

可是一想不對啊,之前說賣身契的時候提及出嫁了啊,茯苓跟她娘的賣身契在侯爺手裡,因為要跟著出嫁,所以去拿了,怎麼叫沒出嫁?趙思蓮覺得腦袋有些混亂了。

趙思蓮搖著茯苓,“你別睡了,你家姑娘為什麼沒嫁人!”

茯苓睡的正熟,好夢都被人給搖沒了,氣的直蹬被子,有些抓狂,“你幹嘛啊,黑燈瞎火的不睡覺,問東問西的煩不煩,我家姑娘逃婚了怎麼嫁人!”

說完,撇過身呼呼大睡,留下趙思蓮坐在床上,半晌無言,竟是,逃、婚、了!

趙思蓮捂著嘴,沒讓自己驚叫出聲,她真的是未婚生子,與人暗結珠胎的!

第二天一早,等趙老爺子出了屋,趙思蓮就迫不及待的進去找劉氏,劉氏正對著銅鏡看白玉簪,那對珍珠耳墜也戴著,手上兩隻白玉鐲,正扯著身上打著補丁的衣裳,眉頭皺的緊緊的,難怪覺得哪裡不對勁了,原來是這身衣裳是牛糞!

趙思蓮站在一旁瞅著,劉氏臉有些臊,一大把年紀了還跟大姑娘似的愛俏,女兒也是的,冒冒失失的就闖進來,不由的臉微微沉,“一大清早的就來找我,有什麼了不得的事?”

趙思蓮嘴巴張了兩回,還是沒忍心把知晚的事跟劉氏說,萬一娘知道的,要脅知晚怎麼辦,她給趙家的東西不少了,趙思蓮一猶豫,劉氏就皺眉了,“傻愣著做什麼,有話就說!”

趙思蓮回過神來,瞅著劉氏的髮髻和手腕,挨著坐上去,撒嬌道,“娘,你手裡有這麼多首飾,就把珍珠耳墜給女兒了唄?”

趙思蓮的撒嬌讓劉氏皺緊的眉頭松了些,再加上趙思蓮又誇劉氏戴了這些首飾像個貴婦人,回頭等趙思明做官了,讓趙思明多孝敬她,聽得劉氏心裡很舒坦,臉色就更溫和了,“這珍珠耳墜,娘替你收著,以後給你戴著出嫁。”

趙思蓮撅了下嘴,點點頭,然後問及別的事,劉氏把白玉鐲取下來收好,又對著銅鏡看了看白玉簪,眼底閃過一絲不舍。

吃過早飯後,知晚抱著思兒出屋子,姚媽媽抱著塵兒走在後面,輕輕的拍著他的小屁股,心裡直犯味,姑娘之前要是嫁給了越郡王,用了計謀瞞過懷孕的事,七個月生下一對雙胞胎,往後的日子該多好,拋開紈絝的郡王爺不說,就鎮南王府的權勢地位……

姚媽媽在心底輕歎了一聲,命裡有時終須有,姑娘沒那個命,就是算盡心思又能如何?

她能保證姑娘能嫁進鎮南王府?

能保證郡王爺喜歡姑娘,願意同姑娘圓房?

能保證明珠郡主肚量大,容的下這兩個孩子?

變數太大了,當初沒走這一步,姚媽媽只能這般安慰自己了,見知晚對著地亂瞄,姚媽媽問道,“姑娘掉東西了?”

知晚搖搖頭,她只是看看,這地貌有些不平,不然可以讓趙思平給她做個小推車,推著兩個孩子走,正要說,那邊劉氏就過來了,手裡拿著個錦盒。

知晚微微一愣,她可不認為劉氏會把白玉鐲子還給她,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還差不多。

果然,劉氏開口了,頗有些無奈不舍的樣子,“我跟你趙叔商量了一晚上,覺得守著這些首飾不妥,還是換成銀票置買田地才是長久之計,這鐲子上刻了字,我問了思明,是你的名字,就問問你,要不要贖回去?”

知晚嘴角猛的一抽,神情漸漸的冷了下去,緊緊的盯著劉氏,饒是以劉氏的厚臉皮也開始泛紅了。

知晚無語了,明知道是她署名的東西,你收了也就罷了,還要我贖回去,是因為當鋪給的價錢沒她高吧,知晚腦殼生疼,姚媽媽也無言以對了,咬著牙根問,“你想我家姑娘多少錢贖回來?”

“三千兩,兩隻手鐲加白玉簪。”

知晚額頭跳了下,兩隻手鐲加白玉簪根本不值三千兩,兩千二百兩已經頂天了,她若是賣給當鋪,最多也就一千五百兩,知晚覺得劉氏不去做生意真是浪費人才了,這般算計,生意要是不掙錢,簡直天理難容!

劉氏說得坦然,可是面色還是有些僵硬,那邊趙老爺子瞧見了,過來就罵,“你還有沒有臉皮了!”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14 12:02 PM

第三十四章 長嫂如母

劉氏脖子一哏,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怎麼就沒臉皮了,我當給當鋪也是當,當給她也是當,好歹也是她的東西,與其到了別人手裡,還不如讓她贖回去!”

知晚笑了,明明是占她便宜,還說的對她有恩情一般,這臉皮……知晚都找不到形容詞了,這就是個奇葩!

劉氏捏著錦盒,眼睛望著知晚,後又看著姚媽媽,眸底有些什麼流露,姚媽媽氣的臉都青了,“兩千五百兩,多一兩也沒有!”

劉氏有些捨不得,在她心裡,覺得這些首飾能值萬兩銀子,趙老爺子在一旁恨不得抽她了,劉氏把心一狠,“再加一百兩!”

“你跟我去內屋拿錢,”姚媽媽咬著牙口,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她在候府裡什麼風浪沒見過,想威脅她,門都沒有!

劉氏二話不說就跟著姚媽媽去了內屋,知晚嘴角微微一弧,劉氏在趙家蠻橫慣了,姚媽媽也不是好惹的,不然也不會帶著她逃婚了,能瞞過侯府上下,那心思能簡單的了?

果然,沒兩分鐘後,劉氏就出來了,手裡拿著銀票,另外一隻手用帕子捂著,李氏瞧見她出來,立馬圍了上去,瞅著帕子上的血跡,李氏愣了下,“娘,你這是?”

姚媽媽邁步出來,替劉氏回道,“沒什麼,就滴了兩滴血發了個誓言而已。”

劉氏咬破嘴唇,恨恨的看著姚媽媽,姚媽媽皮笑肉不笑,“我家姑娘年紀輕,不似趙嫂子這般有耐心,有些話聽得多了,食欲也差了不少,我這個奴婢的自然要多為主子的身子骨著想,趙嫂子可得記牢實了,如今的救命之恩已經報了,往後再在我家姑娘跟前提一句,就少活一年,這對著神明發的誓,上面都看著呢!”

茯苓在一旁忍不住掩嘴道,“這要說上二三十回,明天差不多就能挖坑了。”

趙思蓮站在一旁,臉色一陣紅一陣青一陣白,覺得娘做的過分了些,可她們做的也太狠了,竟然讓娘發這樣的毒誓,還滴血發誓!

尋常誓言不過就是舉手對天發誓,這滴血發誓就更狠,與娘有血親關係都一概都不許提,都會受牽連,這是要趙家整個不許再提救命之恩呢!

李氏怔住,隨即回過神來,心裡有些高興,她是劉氏的媳婦,與她可沒什麼血親關係,這救命之恩趙家人除了趙老爺子外,就她們三個媳婦能提了。

李氏的嘴角勾了起來,正巧知晚瞧見了,嘴角閃過一抹冷意,這李氏還真當自己是根大蔥呢,劉氏仗著是方氏的婆婆都不敢提了,她一個嫂子有什麼立場提?她們主僕三人就是那任她揉捏的軟柿子?

姚媽媽把孩子抱回內屋,吩咐茯苓道,“我一會兒去鎮子上看院子,儘快置買下來,你在家照顧好姑娘,要是出了事,回來我饒不了你!”

姚媽媽說完,覺得茯苓做事少分寸,不許她抱小少爺和小小姐,只許她搖搖床,趙小草站在一旁,撅著嘴,“搖搖床她搖了,我搖什嗎?”

茯苓本來被罵的很委屈,一聽趙小草的話,就忍不住齜牙道,“我又不跟你搶,給你搖。”

姚媽媽吩咐妥當,就讓趙思貴幫著把馬車拴好,讓他幫著趕到鎮子上去,趙老爺子把劉氏拖回正屋,一通訓斥過後,趙家上下開會了。

這有了兩千五百兩銀子,該怎麼用得好好琢磨琢磨,趙老爺子從劉氏那裡把銀票全拿了過去,兩千兩銀子拍在桌子上,“這兩千兩買地,一會兒思富你跟我去裡正那裡談。”

趙思富連連點頭,趙老爺子又拿了一百兩出來,“這一百兩給思明留著進京趕考用,誰都不許惦記!”

剩下的四百兩,趙老爺子拿出一百兩來重新修建趙家,兩千兩銀子的地,至少也有一兩百畝了,在上陽村絕對首屈一指,就是在東陽鎮,那也算是個小小小地主了,再住這樣的房子實在說不過去。

還餘下三百兩,趙老爺子一時間不知道做什麼好,一狠心,乾脆都買地了!

一百多畝地,趙家根本種不完,是請人還是雇個長工,這還得從長計議,趙老爺子說的正歡,李氏忍不住道,“爹,我瞧著該請兩個丫鬟……。”

李氏話還沒說完,趙老爺子的臉唰的一下就冷沉沉的了,拍著桌子道,“這筆橫財讓我趙家富了,可誰要是敢敗家,敢給我去**賭坊,不論是誰,我不打斷他的腿,我就撞死在祖宗的牌位前!你們幾個小兔崽子要是覺著我捨不得,大可以試一試!”

“還有你們幾個兒媳,別盡想著過舒坦日子,這錢跟你們沒關係,人是老三夫妻救的,這些日子刻薄人家秦姑娘,嘴上舒坦了,轉過頭吃人家的喝人家的住人家的,你們心裡就不難受?!”

李氏暗跺腳,沒敢說什麼話,事情剛剛商議完,趙老爺子準備出門,趙家來客了。

鄭氏和兩個兒媳婦來了,李氏的娘家父兄來了,王氏的娘家父兄也來了,就連方氏的嫂子都來了,烏壓壓一片把趙家小院給擠的,連趙思平給知晚做推車的地兒都沒了,不得不歇了手裡的活。

知晚瞧見這陣仗,整個人都暈乎了,找了兩團棉花把耳朵塞住,耳不聽為淨。

茯苓覺得有趣,丟了正在清洗的衣服,跑去正屋湊熱鬧,半個時辰後才回來,很誇張的道,“我以為趙嬸子已經是我見過最沒臉沒皮的人了,沒想到還有人比她更厲害,就那個李氏的娘家嫂子,我就沒聽明白,她怎麼就成姑娘你的救命恩人了?”

“還有三娘的娘家嫂子,三娘那麼好一人,怎麼會有那樣一個嫂子,說三娘救了姑娘,那救命之恩的錢應該全給三娘,三娘應該拿一半回去孝敬報答爹娘的養育之恩,可三娘的爹娘早過世了啊,她竟然說長嫂如母,這是要三娘孝敬她呢!”

茯苓巴拉巴拉一陣倒豆子,撿最奇葩最離譜的告訴知晚,知晚揉著額頭,果然是沒有最奇葩,只有更奇葩啊!

這根本就是要錢不要臉了。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14 12:09 PM

第三十五章 左鄰右舍

事情鬧大很大,一個上午都在吵鬧,知晚在屋子裡憋的悶,想去院子裡透透氣,可院子裡來了一堆瞧熱鬧的,半大的孩子站在籬笆牆牆,你追我趕就跟飛似的。

院外還有端著飯碗的嬸子,邊吃便道,話裡夾酸帶醋,“這人窮都是命啊,救個人也能一夜暴富,早知道我還做什麼農活啊,去大路上溜達,救個貴夫人回來比做多少農活都強!”

“要說這趙家也沒臉皮,救人的是老三媳婦,這一家子人在家裡分錢,到讓她一個婦道人家帶著孩子上街賣糕點去了,天不亮就出了門,這真是累死手腳快的,餓死做菜燒飯的啊!”

院外,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話裡有羨慕的,有妒忌的,有趁機巴結的,還有瞧不起的……聽得知晚把門又掩上了,這趙家是不能住了,瞧這架勢,往後趙家上門借錢的人少不了了,不會有清淨的時候了。

開始還是客客氣氣的借錢,最後竟然吵了起來,那聲音鬧得連棉花都塞不住了,兩個孩子也哇哇大哭。

茯苓跺著腳跑了出去,站在正屋前叉腰吼道,“吵什麼吵,吵到我家小少爺睡覺了!”

正在轟吵中的人根本就沒聽見,好半天屋子裡才安靜下來,怔怔的看著茯苓,茯苓挺直了腰板,冷眼掃視她們道,“你知道我家小少爺什麼身份嗎,這麼大聲把我家小少爺嚇出個好歹來,你們吃罪的起嗎!”

茯苓氣勢很強大,一下子就怔住了場面,沒人敢說什麼,屋子裡寂靜的落針可聞,不遠處的哭聲就愈加顯的突兀,連孩提的哭聲都傳來了,她們方才的吵鬧聲還不得嚇壞孩子啊?

趙思蓮早被吵的暈乎了,聽著茯苓的話,心裡想能讓知晚逃婚的男子,定不是尋常男子,莫非身份極其顯赫,當下順著茯苓的話道,“這麼吵鬧,我的耳朵都快給震聾了,這屋子破舊不隔音,萬一把小少爺嚇的怎麼著了,今兒屋子裡的一個都逃不掉!”

要說人啊,都是惜命的,不要命的吵鬧掙錢還不是為了好好的活著,這要是因為錢就丟了命,誰願意?這不都不敢再扯著嗓子嚎了,連說話聲都輕聲細語了起來,劉氏回過神來了,把知晚搬出來當擋箭牌,把這些個瘟神全都送走了。

把人送出來趙家,外面瞧熱鬧的笑問道,“趙嫂子啊,你一家子發達了,莫不是要搬到鎮子上去做大戶吧,咱們可都是打小玩到大的,可記得請我們去坐坐啊!”

劉氏臉上帶著笑,趙老爺子擺手道,“我在上陽村住了大半輩子了,一隻腳都埋土裡去了,在這裡還能做點農活,去鎮子上就是混吃等死,往後咱們還是鄰居,需要大家幫忙的地方還有不少,我家老三夫妻救了個貴夫人,得了不少好處,這是人家厚待咱,我趙家也不做薄情寡義之人,這些年也得了大家不少的照佛,一會兒我會拿這錢去買了地,往後誰要租,我趙家的地少一成租子!”

趙老爺子說著,劉氏站在一旁臉色都變了,鐵青鐵青的,拽著趙老爺子的胳膊,趙老爺子把眼睛一橫,劉氏氣的轉身就回屋了。

屋外,是大家的感激,這一成租子可不少了,能讓一家老小吃一個月的飽飯,哪有不答應的,就怕租少了,忙說租多少,趙老爺子高興的應下,說這就去買地,一會兒就租給大家。

知晚看著,心裡覺得這趙老爺子真不一般,比劉氏會做人的多,趙家因為得了她的感謝富了,大家會上門借錢。

借了吧,怕人家沒錢還,畢竟大家的家境擺在那裡,幾兩銀子根本不管什麼用,不借吧,大家心裡都不高興,趙家又是暴發戶,就會漸漸的被大家孤立,若是把地租給大家,還少收一成的租子,這可是好事,大家心裡都會感激。

而對趙家來說呢,並沒有什麼損失,趙家有個秀才,可以免賦稅,並不比別的地主少什麼,還有個極大的好處,就是趙家的名聲會蹭蹭的往上漲,趙思明的仕途之路會平坦的多,畢竟出身家境作風也是選官的一個標準。

隨著趙老爺子去找裡正,圍在趙家院外的鄉親們也都離去了,趙家外面安靜了不少,可是趙家卻哄鬧了起來,李氏跳腳,還是那話,“娘,這一百多畝地的租出去少一成租子,最少也有十兩銀子,能請兩個丫鬟了!這不是白送給人家嗎?我趙家又不欠他們什麼,犯的著如此嗎?”

王氏也覺得這樣太吃虧了,“娘,我趙家才剛剛吃飽飯,十兩銀子不是小數目,爹他這麼做實在是……。”

劉氏氣的心口直疼,她算盡心思甚至發了毒誓才算來的銀錢,就被他這樣送人,他還指責她說她沒臉皮,劉氏怎麼甘心,越想越心肝疼,十兩銀子啊,能給她打四五個銀簪了,能買多少新衣裳,能吃多少回肉了,現在全沒了!

李氏站在那裡,忽然眼睛一亮,隨即冷了下來,“娘,是三弟跟爹提了句,把地租給左鄰右舍,要不是他,爹也不會這樣做!”

劉氏把頭一抬,牙關險些咬斷,拿趙老爺子沒辦法,自己個的兒子她還是想罵就罵的,“去把他給我叫來!”

趙思平正在做活呢,聽到劉氏有事找他,趕緊丟了活進正屋,茫然的看著劉氏,“娘,我給秦姑娘做推車呢,你這麼趕不及的找我有啥事?”

劉氏冷哼了一句,拿了知晚的好處,又恩情兩消了,再加上有姚媽媽和茯苓在,不敢再隨意罵了,“你爹把地租給左鄰右舍,還少一成租子是你的主意?!”

趙思平沒點頭也沒搖頭,“娘,我只是跟爹提了一句,拿主意的還是爹,不把地租給他們,我們一家子也種不了。”

“那少一成租子是你爹的主意還是你的?!”

“是爹的主意,”他只是說了句不能讓左鄰右舍覺得咱們刻薄了,拿主意的可不是他,他覺得少半成就不錯了。

李氏在一旁挑撥道,“三弟,要不是你提這話,爹也不會想到這出,你就算提,好歹當著點娘的面,還是你覺得人是你和三弟妹救的,那謝恩情的錢就該是你們得,往後我趙家除了爹外,就你們一家子做主了?”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14 12:09 PM

第三十六章 刻薄

趙思平連著搖頭,王氏眼神也凝了起來。

她是長媳,趙思富是長子,趙家將來就算分家了,爹娘也是他們養,屬於爹娘的那份田產等二老百年後就是他們大房的,現在因著三房救了人,讓趙家富庶了,爹的心擺明瞭是向著三房的,要是將來分家,三房占大半,他們大房能得什嗎?

難道看著三弟過人上人的日子,他們一家子下地幹活嗎?

王氏和李氏兩個心裡的鼓敲了起來,這家得正,那筆謝銀要明確是給趙家的還是給他們三房的,不然一想到將來分家了,她們只怕夜裡都睡不安穩!

李氏又朝劉氏走近了兩步,她知道劉氏最怕的就是沒了當家主母的權力,手裡握不住銀錢,“娘,就算人是三弟夫妻救的,可這錢是您費勁心思要回來的,咱家還是您當家做主。”

劉氏掃了李氏一眼,臉上不喜,費盡心思這個詞雖然說得對,可她不喜歡從別人嘴巴裡聽到,總讓她想到趙老爺子那句沒臉皮,壞人她做了,拿了錢,一個個都想著分,這世上哪有那麼便宜的事,這錢由她做主!
A
劉氏擺了張冷臉,“別跟我耍什麼心眼,我趙家誰做主也輪不著你!那些高門大戶為了家財使毒計暗害兄弟的事若是發生在我趙家,我要你們直接滾出趙家!”

趙思蓮從茯苓那裡打聽不少高門大戶裡的事,茯苓說了不少,其中就有為了爵位的繼承權暗害使毒的事,趙思蓮就當做有趣的事說給劉氏聽。

劉氏上了心,她覺得這事李氏做的出來,王氏雖然被她給整治怕了,可為了謀財膽子總是格外的大,保不住就能下那個手,兒子是她生的養大的,若是死在這些個婦人手裡,劉氏想想覺得自己能瘋了,她寧願便宜了路邊的乞丐,也不會把錢交給她們!

李氏看著劉氏那冰冷警告的眼神,背脊一涼,她的確是想過這樣的念頭,若是三弟死了,那這筆錢就是趙家的了,沒想到念頭才起,劉氏就說了這話,難道她表現的有那麼明顯嗎?

李氏知道劉氏的性子,那是說的出做得到的,為了半隻燒雞都能休了王氏,要是她做那忤逆的事,指不定滾出趙家都是好下場了,只怕會被她剁成肉渣。

李氏渾身一哆嗦,忙笑道,“娘,一家子骨肉呢,那等齷齪的事,我們怎麼會做?也得我們有那個膽子啊,只是咱們家那筆銀錢歸屬有些不明白呢,外面都說咱刻薄了三弟妹,我這不是想弄明白了,往後聽人家說起,我也好回話,大房二房也下地幹活,手腳也快,總不能白擔個吃三弟喝三弟妹的破落名聲不是?大嫂,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王氏連著點頭,“娘,是這個理呢,我聽那些話心裡也覺得怪,咱家幾時刻薄過三弟妹了,我覺著還是先說明白了比較好,免得將來因為銀錢的事一家子生分了。”

李氏繼續道,“要是這錢全算是三弟的,往後這銀錢的事,我二房上下全聽三弟一家的。”

言外之意,就不當劉氏是當家主母了,劉氏氣的臉一青,趙思蓮站在一旁,嘴角緩緩勾起,二嫂,你這回算是惹惱了娘了,這是認錢不認人,娘最討厭這樣的人了,不管有沒有錢,她都是趙家當家做主的。

李氏說完,就發覺劉氏的看她的眼睛就跟看木頭似的,不帶一點兒熱度,冷冰冰的,李氏心口一窒,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自己去做那出頭鳥做什麼。

忙補救道,“娘,咱們家以前無論誰掙的錢都交給您保管呢,大家一起用,兒媳是習慣了這樣,這不是擔心有了這筆錢,這習慣變了嗎?那大戶人家,都是誰有本事聽誰的,咱趙家雖然還算不上大戶,但如今也不是尋常人家可比的,兒媳也是向大戶人家學,這不畫虎不成反像那狗了……。”

知晚在院子裡散步,趙小草拿了菜葉用剪刀小心剪碎了喂雞吃,聽到正屋裡說話,直著小身板,眼睛裡閃過一絲迷茫,“大姐兒常說二嬸兒的身子重的跟秤砣似的,最喜歡偷懶了,她怎麼說自己勤快咧?”

知晚嘴角微勾,茯苓忍不住直接笑出了聲,一旁的趙玉梅氣的要去打趙小草,“你再說我娘一句懶試試!”

趙小草膽怯的丟了手裡的剪刀,跑到知晚腳邊站著,鼓著圓圓的腮幫子,“我不說二嬸兒也懶!”

趙玉梅氣的滿臉通紅,趙小草挨著知晚站著,她又不敢沖過去打,氣的直跺腳,轉身跑正屋去告狀了,“娘,小草說你懶!”

李氏那臉呼啦一下就陰沉了,被侄女指責懶,哪裡有面子,李氏氣的要出去打趙小草了,可是腳步一挪,李氏的眉頭就皺了,對著趙思平,“三弟,你就是這樣教女兒的?!”

趙思平搖頭,李氏咄咄相逼,劉氏見趙思平被逼的說不出話,氣的臉都白了,拍著桌子道,“小草說錯了不成,咱們趙家就屬你身子重!別杵在這裡偷懶,後山菜園的地今兒不刨仔細點,你晚飯也別吃了!”

王氏站在一旁,很識時務的拿了繡簍子,嘴角劃過一絲冷笑,劉氏竟然偏袒小草了,看來她的心也向著三房了。

也是,三房雖然沒生兒子,可架不住人家運道好,隨便救個人就給趙家帶來這麼多的錢財,也難怪劉氏心偏著他們了。

再說這李氏,也的確該好好敲打了,刨個地,就跟沒吃飯似的,今兒刨了,明兒草就冒了出來,哪像三弟妹刨的,細緻乾淨,也正因為如此,李氏就說自己做不了刨地的活,全堆方氏頭上。

讓她燒飯,她就把人當豬,做的那菜不是淡了就是鹹了,又輪到她和方氏頭上,讓她做針線,是做的又慢又醜,可是一張嘴能說會道,王氏打心眼裡嫌棄她。

李氏跺著腳出門,後山的地是方氏負責的,她憑什麼幫方氏做農活,還不許她吃!

李氏二話不說就躥進廚房,拿了四五塊糕點,正要走呢,趙思蓮就出現在了廚房門口,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二嫂,這糕點是給三嫂特地留給爹娘和五哥打牙祭的,你要真拿走了,一會兒娘問起來,我想明兒的飯你也不用吃了。”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14 12:10 PM

第三十七章 拾掇

李氏只覺得嘴裡有血腥味,氣呼呼的把糕點放下,許是氣的,那糕點都被她給捏的不成樣子了。

趙思蓮生氣,她這二嫂怎麼這麼討人厭,做事找她她就托詞,沒人叫她吃,她絕對是第一個到的,今兒早上讓她起來幫著燒火,她說腰疼,幹活就腰疼,吃就不腰疼,說她懶還說錯了不成,連秀梅小草都天不亮就幫著幹活,就她會睡懶覺!

趙思蓮端著糕點進屋,對劉氏道,“娘,往後三嫂要去鎮子上賣糕點,家裡的農活三嫂肯定幹不了了。”

劉氏瞅著桌子上的糕點,眉頭扭緊了,“這就是你們一大清早做的糕點?”

趙思蓮聳了聳肩,“方才二嫂碰了下,就成這樣了。”

劉氏臉一沉,她吃的糕點,她也敢拿,“以後你二嫂的活讓她幹!”

劉氏話音才落,李氏就出現在了門口,欣喜道,“娘,下陽村李媒婆來咱家說親來了!”

劉氏愣了一下,門口就出現一個中年婦人,穿的是一身喜慶,劉氏眼睛掃了李氏一眼,“李嫂子也不是第一次上我家,用的著你領路,你活幹完了?!”

李氏臉色一僵,心裡一口氣堵的她差點暈過去,她就是想借著李媒婆說親的事讓劉氏忘記讓她鋤草,沒想到她竟然還記得呢,李氏氣咻咻的拎著籃子出門,臨出門前狠狠的剜了趙小草兩眼,要不是有這賠錢貨,她用的著出去鋤草嗎?!

李媒婆很熟絡的上前,一口的吉利話,先是把趙思蓮誇了一通,然後笑道,“趙妹子,我今兒可是受人之托來趙家提親的,下陽村伍家你是知道的,他那二兒子在京都大戶人家做工,備受人賞識,前兩日回來了,他老子娘托我給他說門親,我這不瞧你家大姑娘與他挺般配的,就跑了這一趟,趙妹子意下如何?”

劉氏聽是伍家,眉頭挑了下,以前她也動過把思蓮嫁進伍家的心思,可人家二兒子常年不在家,她沒機會瞧瞧人家的模樣。

伍家以前家境一般,從這個兒子進大戶人家做工起,就越過越好了,往後只怕更好,可那是以前,都說男低娶,女高嫁,現如今的趙家,是伍家能比的嗎?劉氏覺得趙思蓮能找個更好的人家了。

趙思蓮臉皮薄,早在李媒婆誇完她,她就拔腿跑了,直接來找知晚了,哪知道進門就跟茯苓撞上了,險些把茯苓手裡端著的茶給打潑了,茯苓正要罵她呢,忽然笑道,“看你臉紅的,那媒婆定是上門與你說親的。”

趙思蓮滿臉通紅,轉身要走,卻被茯苓拉著問,“快說說,是誰家公子?”

趙思蓮臉紅的滴血了,啐了茯苓一口,“哪來的公子,我一個農家女嫁哪門子公子去?”

茯苓眨眼,“你不是要做大家閨秀嗎,大家閨秀嫁公子才是男才女貌。”

趙思蓮恨不得捶茯苓了,她算哪門子大家閨秀,連小家碧玉都算不上,不理茯苓。

趙思蓮坐到繡墩上,拿了針線開始繡,只是明顯有些心不在焉的,知晚挑眉笑道,“這可是你的終生大事,你就不去聽聽?”

趙思蓮搖頭,抬眸看著知晚和兩個熟睡的孩子,心裡閃過一個念頭,想問問知晚逃婚離家是個什麼樣的感覺,她難道不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聘則為妻奔則為妾的道理嗎?可是一想到她們都說塵哥兒的爹死了,這樣避諱的事,若不是真出了事,一般人都不會說的,便忍著沒問了,想著今晚上等茯苓睡著了,再套她的話。

一刻鐘後,李媒婆走了,趙春梅溜進來告訴趙思蓮,“小姑,奶不同意把你嫁給伍家做媳婦。”

趙思蓮眼神黯了黯,沒說話,低頭繡針線,知晚恰好捕捉到她的神情,茯苓也看出來了,湊到趙思蓮身邊問她以前是不是見過伍家小子,趙思蓮就是不說,最後耐不住茯苓的纏,點了點頭,“小時候見過一回。”

知晚,“……。”

知晚扶額,趙思蓮現在也才十五歲,小時候見的,那得多小,難道古代人那時候就情竇初開了,會不會太早了些?

茯苓來了興致了,迫不急的問,“他長什麼模樣,人好不好?”

“他幫我摘過桃。”

“……。”

知晚滿臉黑線,這一個桃就把她的心給收買了?這讓現代那些動不動就買房買車否則娶不到媳婦的男人聽了情何以堪啊?

就聽趙思蓮繼續道,“娘不會把我嫁給她的,若是媒婆前些時候來,娘沒準兒就答應了,現在趙家有錢了,娘說不會把我嫁進錢比我家少的人家……。”

茯苓聳了下鼻子,望了知晚一眼,道,“這麼說來,倒是我家姑娘害的你嫁不了心上人了?”

趙思蓮愕然,她可沒這麼想過,做主她嫁人的是娘,跟知晚有什麼關係,若說是知晚讓趙家富了的話,那也是娘要的,若不是娘要,她肯定不會給這麼多銀子的,或者只給三嫂,她又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怎麼能責怪知晚呢,她只是覺得有緣無分。

以前娘說,要娶她,聘禮要五銀,銀簪子,銀耳墜,銀項鍊,銀手鐲,銀腳鐲,一套下來,那是二十多兩銀子,現在估計全得是金子了,沒有一兩百兩根本不夠,伍家也只比以前的趙家好一點,她都不敢保證伍家願意拿五銀來聘娶她,更何況是五金了。

看趙思蓮落寞的樣子,知晚於心不忍,“你娘應該是真疼你,你要願意嫁進伍家,不如去跟你娘提提,沒準兒她就應了你呢。”

趙思蓮怔怔的望著知晚,半晌後,把繡簍子擱下,起身出門了。

不一會兒,正屋傳來吵架的聲音,兩分鐘後,劉氏出現在了知晚的門前,氣瞪著知晚,“是你拾掇思蓮跟我叫板的是不是?!你是不是還想拾掇她與人私奔!”

劉氏話音才落,胳膊就被人給拽了,劉氏回頭就見到姚媽媽黑著一張臉冷冷的看著她,“拾掇?趙嫂子說我家姑娘拾掇誰跟你叫板?”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14 12:11 PM

第三十八章 第一村姑

劉氏嚇了一跳,拍著心口,不敢當著姚媽媽的面說知晚的不是,故意轉了話題,“你好好說話就是,拽我做什麼,你找到住處了?”

姚媽媽松了手,邁步進屋,對知晚道,“挑了兩個合適的院子,都是二進的,一個離正街近,要小一些,另一個院子要大不少,還帶了個小花園,不過離的稍遠些,要上街還得走大半盞茶的功夫,價格也要貴二十兩銀子,奴婢一時拿不定主意,問問姑娘的意思。”

知晚笑道,“就挑有花園的吧。”

姚媽媽應下,又說了下那院子的情況,有些地方舊了要找人清掃,修葺一番,估計要兩日功夫才能收拾妥,言外之意就是還得在趙家住兩日。

劉氏站在屋子裡,沒人理會她,外面趙冬梅進來道,“奶,三嬸也回來了。”

劉氏一聽,迫不及待就出去了,方氏賣糕點回來了,那就是有錢進口袋了,看到一兩多銀子的銅板,整整一大袋子,劉氏的臉都綻開了花,想不到賣糕點能掙這麼多錢。

劉氏數著銅錢,趙老爺子就回來了,拿了田契和地契,一進門,劉氏一抬頭,就把剛數的數給忘記了,最後一囫圇,不數了,晚上點了油燈慢慢數,轉而問趙老爺子,“買了多少畝田?”

趙思富在一旁笑的合不攏嘴,“娘,咱們家算是走運了,鎮子上有個大戶家裡是做生意的,鋪子上周轉不上,急著要錢,要賣掉兩百畝田,我和爹去瞧了眼,是上等水田,每畝要十二兩銀子呢,這不是急著要錢,十兩銀子就賣給咱家了,咱家現在有整整兩百畝上等水田了!”

這在以前是想不都不敢想的,劉氏拿著田契,手直哆嗦,高興的眼淚都流出來了,想到什麼,抬頭問趙老爺子,“還有三百兩銀子呢?”

趙老爺子掃了劉氏一眼,“那三百兩銀子我打算在鎮子上買間鋪子給老三一家賣糕點,省的老三媳婦來回奔波。”

王氏一聽,急眼了,“爹,我也想開個鋪子。”

趙老爺子臉一沉,“老大媳婦是覺著我偏心了?”

王氏沒說話,算是默認了,趙老爺子呵然一笑,隨即沉的更厲害了,“老三媳婦去鎮子上賣糕點吆喝的嗓子啞的時候,怎麼不見你們去?你今兒要是去了,我勻出來一半給你開鋪子!累的活不幹,就想便宜的事!要不是老三夫妻寬厚,我趙家有今日嗎,兩百畝水田以後你們五兄弟平分,這三百兩你們還想伸手不成!”

劉氏贊同趙老爺子的提議,可是她一張口,趙老爺子就發話了,“以後鋪子的收入三成給你,餘下的全讓老三夫妻自己收著。”

劉氏的臉一僵,“這怎麼行,我趙家又沒有分家,老大老二的錢都給我,老三的也得我收著才是!”

劉氏贊同開鋪子可不是贊同鋪子給趙思平和方氏,那鋪子房契地契還得撰在她手裡,算趙家的,可是趙老爺子的意思跟她完全不同,那三百兩就是給趙思平的,誰都不許惦記,至於那三成,是算作給他和劉氏養老的,劉氏死活就是不贊同,王氏也不贊同,趙老爺子哼道,“既然都不願意,我這就去找村長來咱們家做個見證,等我過世後,趙家產業一半歸三房,其餘的你們平分!”

趙老爺子說走就走,王氏這下更急了,現在只是三百兩歸三房,將來可是一半的產業啊,忙道,“爹,我贊同您的提議,那三百兩給三弟妹買鋪子做生意。”

等李氏回來,趙家上下再次開會,算是正式確定了趙家家產將來怎麼分,知晚對於這樣的結果還算滿意,想那筆錢全到方氏和趙思平手裡,知晚也知道是妄想,方氏聽了也是滿心歡喜,對著姚媽媽福身道,“還多虧了姚媽媽幫我夫妻說話。”

知晚這才知道,原來方氏和姚媽媽他們是一起坐馬車回來的,趙老爺子晚回來是拎了謝禮去裡正家,給方氏開間鋪子也是姚媽媽提出來的,姚媽媽說的很隱晦,她說知晚見她手藝好,原是想在鎮子上給她開間糕點鋪的,讓她別這麼勞累,將來三個孩子也有個好依靠,沒想到出了些變數……這變數是什嗎?是劉氏橫插一腿,死乞白賴的要她們趕緊報恩啊,生怕晚了一步,她們給忘記了。

這話趙老爺子聽不出來麼,姚媽媽可是只念著方氏的恩呢,這筆錢趙家拿了,若是方氏還這麼辛苦,趙老爺子覺得以後不用再見知晚主僕了,知晚想給方氏開的鋪子沒開成,趙家拿了錢,再不給方氏開鋪子,那臉皮就是鐵打的了!

趙秀梅第一次去鎮子上,回來就被一群孩子拽著問鎮子上有什麼好玩的,趙秀梅說的口乾舌燥的,說要喝茶才尋了空進屋,看見知晚時,雙眼都冒光,嚇的趙小草直往知晚身後躲,“大姐的眼睛好嚇人,像狗想搶包子似的。”

趙秀梅瞪了趙小草一眼,然後才道,“秦姐姐,你知不知道你在咱東陽鎮出名了,今兒我和我娘賣糕點的時候,好些人要來見你呢,說你是他們欽佩之人,咯咯,還有人拽著我娘問你有沒有嫁人呢,說要把你舉薦給鎮南王,給他做兒媳婦。

知晚,“……。”

姚媽媽也忍不住笑了,“秀梅說的是真的,你砸暈了越郡王的事傳遍東陽鎮了,那些大家閨秀小媳婦都高興呢,大家封你曆州第一村姑的名號,就連三娘的糕點都有了名號,叫砸郡王糕點鋪。”

知晚,“……。”

眸底閃過淡淡的憂傷,知晚望瞭望頭頂上的橫樑,覺得鼻子很癢,忽然一個噴嚏打了出來,知晚揉了揉鼻尖,知道她這是被人給罵了,罵她的是誰,毫無疑問!

不過人家沒來找她麻煩,知晚就很慶倖了,不過讓知晚沒想到的是第二天傍晚,夕陽西下,知晚抱著思兒在院子裡看夕陽的時候,一輛奢華的馬車和幾匹高頭大馬出現在趙家院子前。

車簾掀開,響起了一道公鴨嗓音,“這就是曆州第一村姑家?”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14 12:15 PM

第三十九章 大東珠

一側的錦衣護衛恭敬道,“徐公公,這就是那村姑家。”

搬凳子,扶著公公下馬車。

瞅著趙家小院,還有蹲在圍牆上傻憨憨看著他不知道怎麼辦的半大孩子,徐公公有些感觸,“多少年了,沒想到還能見到這樣的院落,想當年未進宮前,我也愛在牆頭上飛。”

徐公公感慨著,一側的小公公恭維他,徐公公邁步進院子,就瞧見知晚抱著孩子,望著他,還有一群趙家人站的遠遠的,有恭敬有膽怯,劉氏這人從來愛在人前,但是今天死活站在趙老爺子後頭,那公公不是戲臺子上的太監麼,那是宮裡才有的人,怎麼來趙家了?

還是趙思明大著膽子上前,還沒說話呢,徐公公就接了一側小公公遞上去的聖旨,那明晃晃的差點閃瞎趙思明雙眼,什麼客套話全沒了,下跪吧!

趙思明跪下了,趙家上下你扯我,我扯你烏壓壓跪了一地,就連趙家院外那群看熱鬧的人也都下的跪下了,還有手裡端著碗的,就那麼端著碗跪在那裡。

知晚站在院子裡,嘴角有些扯,她不喜歡給人下跪啊,可也不得不跪下,反倒是茯苓和姚媽媽,躲在屋子裡不出去,她們身上穿的是大戶人家的衣裳,以徐公公的眼力會看不出來有問題麼,所以乾脆不出去了,就躲在窗戶下面瞧。

徐公公手裡拿著聖旨,眼睛在院子裡瞄了一圈,落在趙思蓮身上,蹙眉道,“你就是曆州第一村姑?”

趙思蓮差點沒嚇暈過去,連著搖頭,然後顫抖著一雙雪白藕臂指著知晚,“她是曆州第一村姑。”

徐公公眉頭微蹙,自己的眼力幾時變的這麼差了,竟認錯了人,不過這村姑長的白皙標緻,難怪越郡王會**她,只是這孩子,徐公公咳了一聲,一側的小公公就道,“抱著孩子接旨像什麼樣子,把孩子抱走。”

公公說著,孩子就哭了,知晚抱著輕聲哄,“思兒乖不哭,等娘接了聖旨一會兒給你唱歌聽。”

娘?聽到這個詞,徐公公的眉頭挑了起來,忽然緊緊的皺著,知晚把孩子抱給了方氏,然後看著徐公公,“公公宣旨吧?”

徐公公手裡握著聖旨,額下有黑線,“方才那孩子是你生的?”

知晚點點頭,徐公公險些站不穩,幸好他出京宣旨的事沒人知道,不然事情就鬧大了,徐公公扶著額頭,默默的轉了身,“回宮。”

小公公忙扶著徐公公回馬車上,徐公公吩咐道,“今兒的事不許誰洩露一個字,否則後果如何大家心裡清楚!”

“是。”

整齊的回應後,馬車怎麼來的怎麼走了,留下趙家上下和趙家院外一群跪著的鄉民面面相覷,你望著我,我望著你,不是要宣旨嗎,怎麼沒宣就走了?

知晚站起身來,拍拍膝蓋上的泥土,呲牙,還以為多大的事呢,竟然連聖旨沒宣就走了,有沒有這麼不敬業的公公啊?

等馬車走遠了,姚媽媽這才趕出來,抹著額頭上的汗珠,接過方氏要抱給知晚的孩子,壓低聲音問,“徐公公莫不是來給姑娘賜婚的吧?”

知晚,“……。”

不會吧?知晚驚悚的瞅著姚媽媽,姚媽媽點了點頭,“奴婢瞧就是這麼個意思,方才幸好姑娘抱了孩子在懷裡,否則這聖旨一宣,不是殺了姑娘和上陽村知情的人滅口,姑娘就得嫁進鎮南王府了。”

姚媽媽有些無言,這事情都沒弄清楚呢,連她家姑娘都沒弄清楚就趕不及來宣旨,不過這村姑的確是稱呼姑娘的,不然就該叫村婦了,不過這要賜個生了孩子的郡王妃,郡王妃應該不可能,應該是側妃給越郡王,這不是貽笑大方嗎?

只怕越郡王發飆起來,皇宮沒准都得葬身火海,不過姚媽媽倒是理解皇上,好不容易遇到個膽子大的姑娘敢砸暈越郡王,也算是替他出了口小氣,這要是娶回去,隔三差五的砸的越郡王分不清東南西北,越郡王想不收斂都不成。

可惜,姑娘讓皇上失望了,姚媽媽歎息。

知晚手腳無力,她覺得姚媽媽猜測十有八九是真的,這沒準兒就是賜婚的聖旨,幸好沒讓他宣出口,知晚汗噠噠的,這皇上也真是可愛,她砸暈越郡王,按理是蔑視皇親,該打板子的,他倒好竟然賜婚,這跟越郡王得有多大的怨?

知晚無奈的搖搖頭,正要轉身走,那邊有小公公高呼道,“第一村姑!村姑!”

知晚,“……。”

知晚回頭,小公公便跑著近前了,遞上一個錦盒,“這是皇上賞賜給你的,徐公公給忘記了,讓我特地給你送來,你收好了,切莫可丟了。”

知晚疑惑的接了錦盒,小公公笑著跑遠了,一副跟知晚說話是天大的榮幸模樣,知晚好奇的打開錦盒,裡面赫然一顆大東珠,那潤澤的光亮瞧得劉氏婆媳幾個眼睛都直了,直愣愣的看著知晚,不可置信的問,“就因為你砸暈了越郡王,皇上就賞賜你這麼顆大東珠?”

知晚滿臉黑線,卻不得不點頭,明擺著啊!

李氏夾酸,望著大東珠挪不開眼,“這比大路上撿個貴夫人還來錢快啊,也不知道那越郡王如今在哪裡,我都想去砸暈他了……。”

知晚,“……。”

眾人覺得李氏說出了他們的心聲,茯苓想到那天越郡王躺在地上,人事不知,她若是上去踹了兩腳,皇上會不會也賞賜她一顆大東珠呢?

反倒是知晚,手裡拿著大東珠覺得格外的燙手,她估計是被皇上當成槍使了。

上陽村來了公公,是要宣旨的,最後沒宣掉頭走了,後又來了個小公公奉命賞賜給知晚一顆價值不菲的大東珠的消息一陣風刮遍上陽村,人人都在談論這事,對知晚是羨慕妒忌恨。

很快,這消息傳到了東陽鎮,傳遍整個曆州,人人都羨慕知晚能得皇上賞賜,甚至有不少姑娘棄了繡紅女誡,在大街上溜來溜去,就想著能遇到越郡王,然後……砸暈他。

此乃後話,暫且不表。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14 12:15 PM

第四十章 找你有事

第二天,方氏照常帶著趙秀梅出門,臨走前忍不住又問了知晚一句,“容姑娘的生意咱真的不做嗎?”

昨天方氏在東陽鎮賣糕點,容清絮帶著柏秀來找她和知晚,知晚不在,就跟方氏說了讓她們過兩日去容府做糕點的事,方氏沒應,因為容清絮的意思是要知晚也去,方氏說了知晚不方便,可是柏秀說容清絮親自來請她們去做生意是給她們面子,很生氣的樣子,方氏一時膽怯,就說回來問知晚的意思。

昨天回來就跟知晚提了,被茯苓一口給回絕了,她家姑娘怎麼能去給別人做糕點呢,她們也配!

姚媽媽就更不贊同知晚拋頭露面了,雖然以前甚少出門,可時常有大家閨秀去定遠侯府上做客,知晚偶爾也會去湊個趣,這要是撞上了,豈不是丟了姑娘和定遠侯府的臉面?

茯苓和姚媽媽都不贊同,可是知晚沒說話,所以方氏才多問了一遍,這回,知晚還是沒說話,趙思蓮在一旁笑道,“做糕點而已,三嫂和秀梅足夠了,若是怕人手不夠,我也可以去,知晚姐的身份特殊,還是不要拋頭露面的好。”

方氏點點頭,“那我就這樣回了她。”

看著方氏挑著屜籠出門,李氏眼裡閃過妒忌之色,劉氏看她杵在那裡,轟道,“去柳嫂子家問問,她那空屋子一時半會兒可有人住,不住的話,就借咱家了。”

李氏一愣,回過神來忙問道,“娘,咱家這就蓋新院子了嗎?”

劉氏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前兩日你娘家兄嫂可是口口聲聲說幫咱家幹了不少活,過些時候我趙家蓋新院子,我想他們不會又是病痛又是這個那個推脫不來吧?”

李氏臉一哏,忙賠笑道,“娘,咱們家蓋新院子這麼大的事,他們怎麼可能不來呢,來,一定來,我這就去柳嬸子家問問。”

李氏說完,就及不慌的出了院子,只是走了沒幾步,就被人拉到一旁去了。

趙紅梅拎了菜籃子回來,眼尖瞅見了,就躲到一旁聽著,越聽臉越是黑,等李氏走遠了,趙紅梅才回趙家,沒去找劉氏,而是直接找趙思蓮,“小姑,我剛見到二嬸兒她大嫂拉著她說話咧,我聽了兩句,好像是拾掇二嬸兒讓咱趙家分家呢,說有兩百畝田,還有咱家原有的田,差不多能分四五十畝,賣掉兩畝,可以蓋個新院子,請個小丫鬟,還可以請個長工,地有人種,還有人伺候……二嬸兒本來就懶了,我瞧著她這是要把二嬸兒變成吃了睡睡了吃的豬呢?”

茯苓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趙思蓮臉卻是沉了,從那天李氏娘家兄嫂來要錢,還有李氏口口聲聲說請丫鬟,她二嫂什麼人,慣會享受啊,沒準兒真的受她兄嫂挑撥,讓趙家分了,趙思蓮越想越是氣,直接去找劉氏了,劉氏皮笑肉不笑的道,“誰第一個提分家,我只分她十畝!有本事就叫她來提!”

彼時,李氏正好邁步進院子,聽了個正著,心裡咯噔一下跳著,進門就問,“娘,咱家誰提分家了?”

劉氏端著茶喝著,沒理李氏,趙思蓮冷笑道,“還沒人提呢,不過娘說了,除非四哥五哥都娶媳婦了,不然誰在這之前提分家,誰得的地最少最差,大哥二哥都贊同了,剛剛二嫂出門了,都沒問你意見,二嫂,你是什麼個想法?”

李氏握了下拳頭,笑道,“你二哥都贊同了,我咋能不贊同呢,除非爹娘提分,否則咱絕對不提分家的事!”

一下子少三四十畝地,她傻了才會提分家,李氏氣悶,為什麼她的好日子還沒開始就被人給掐死在了搖籃裡!

知晚在屋子裡繡針線,姚媽媽給知晚做衣裳,知晚瞧那衣料,忍不住笑道,“我如今可是曆州第一村姑,要是穿那樣精緻衣服,倒是名不副實了。”

姚媽媽嗔怪了知晚一眼,“胡說,姑娘是大家閨秀,幾時與村姑掛上了名頭,也就那等有眼無珠之輩才會認錯,姑娘穿姑娘的,犯得著在乎旁人的眼光言語了?”

茯苓端著水果進屋,聽了便道,“可是徐公公都說咱姑娘是村姑,指不定連皇上都知道姑娘村姑的名頭了,皇上要是金口一說,咱姑娘就是大家閨秀那也變成村姑了。”

姚媽媽暗瞪了茯苓一眼,茯苓吐了吐舌頭,把水果放在小幾上,拿了個給趙小草,見搖搖籃裡那顆大東珠,茯苓嘴角輕輕一抽,“姑娘怎麼把大東珠給小少爺玩?”

趙小草啃著水果道,“塵哥兒喜歡呢,不給他就哭,可惜他力氣小,抓不住,剛剛他還在大東珠撒了尿。”

茯苓正要去拿,就聽趙小草說撒尿,茯苓就默默的把手收了回來,她忽然覺得自家姑娘跟那越郡王一樣能氣死皇上,這東西多值錢啊,她不好好收著,卻讓小少爺在上頭撒尿!

茯苓蹲下來,正要說話呢,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忙對知晚道,“趙和在外面站了半天了,好像是找你有事兒。”

姚媽媽不悅的皺緊眉頭,“姑娘怎麼可以與陌生男子走太近,茯苓,你去回了他,就說姑娘沒空。”

知晚擺擺手,放下手裡的針線,“估計有事找我,我去瞧瞧。”

知晚邁步朝外走,茯苓忙小步跟上,趙和正在外面踢著石子,聽見腳步聲,趙和一瞥頭,就見萬千光華投射在知晚身上,雖然是粗布衣裳,卻給人一種纖塵不染的感覺,讓人瞧了就自慚形穢,趙和忙低下頭。

茯苓扭著眉頭看著他,“我家姑娘也來了,你有事倒是說啊!”

趙和趕緊抬頭,看著知晚道,“石荃他娘快要死了,你能不能救救她?”

茯苓臭著張臉,“我還以為什麼事呢,我家姑娘又不會醫術,病了就該去請大夫,還是……你找我家姑娘借錢請大夫?”

趙和趕緊掏荷包,結結巴巴半天才說出來一句話,“銀子我有。”

“有就趕緊去請大夫啊!”

“大夫來了三五回了,每回都不起效,今兒還讓石荃準備棺材,石荃傷心的都暈了,秦姑娘醫術好,能不能救救石荃他娘?”

“你這人怎麼都聽不懂呢,我家姑娘不會醫術!”茯苓差點跳腳,這人竟然無視她和她說的話,都說了她家姑娘不會醫術了,他還直盯著她家姑娘看,恨不得挖了他雙眼!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14 12:16 PM

第四十一章 補償

趙和用一種懷疑的眼光看著茯苓,她是不是秦姑娘的丫鬟啊,連秦姑娘會醫術這麼大的事都不知道,難怪她們連懷了身孕的秦姑娘都給丟了,趙和看茯苓的眼神變差了許多。

知晚揉了下額頭,示意道,“不是急著去給石荃他娘看病嗎,還不趕緊帶路。”

趙和連連點頭,掃了茯苓一眼,趕緊邁步走,那一眼氣的茯苓差點跳腳,緊緊的跟著知晚,在身後小意的咒駡趙和,聽到趙和連打噴嚏,茯苓心裡的氣才消了大半,轉而換了副笑臉,看你還敢不敢跟我鬥了!

石荃家和趙和家離的最近,石荃可以說是趙和在上陽村唯一的朋友,所以石荃娘病了,趙和才會找知晚,他可是糾結了很久才做的決定,一路走都忍不住用眼角餘光掃視知晚,怕知晚不耐煩,閑他麻煩她了,還好,知晚一路都在看村子,沒不耐之色。

石荃家門口圍著不少人,都是聽說石荃他娘要咽氣了,本著鄉里鄉親的,來給她做個告別,都在抹眼淚了,“老姐姐啊,咱們穿開襠褲就玩在一起的,幾十年的情分了,你這一走,我這心裡都空了半截,不過你也別擔心,指不定哪天我就下去陪你了,你家石荃還沒說親,妹子我記著呢,不會忘了他的,你就安心的走吧……。”

茯苓聽了很不厚道的笑了出來,這上陽村的人真逗,人還沒死呢,就讓人安心的走,這不是催人家早點死了乾淨嗎?

屋子裡除了悉悉索索的哭聲,茯苓那一聲輕笑顯的格外的突兀,趙和轉過身恨恨的看了她一眼,這丫鬟真討厭,沒瞧見大家這麼傷心了麼,她竟然還笑的出來!

茯苓鼓著腮幫子,氣呼呼的磨牙,她又不是故意的,是她說的太好笑了!

屋子裡人瞧見知晚進來,都詫異了,直愣愣的望著知晚,趙和拽著跪在地上的石荃道,“你先別跪著,秦姑娘要給大娘瞧病呢,你讓鄭嬸子把地兒讓讓。”

知晚把趙和從蛇口裡救了的事上陽村上下皆知,都懷疑過知晚會醫術,這會兒聽趙和說知晚要給石荃娘看病,趕緊都站到了一旁,知晚瞧了瞧石荃娘的臉色,有些青,病的有些重了,說話聲有氣無力,還能聽到咕咕聲,顯然喉嚨被痰給堵著了,知晚仔細把了脈,又從袖子裡掏了銀針出來,要給石荃娘施針。

石荃娘年紀很大,可畢竟是婦人,石荃和趙和都被知晚請了出去,石荃臨走前,給知晚跪下,問道,“秦姑娘,我娘她……。”

“放心吧,三五年內死不了。”

石荃聽得愣愣的,趙和拖著他就出去了,一屋子婦人老太太都怔怔的看著知晚,方才那大夫不是說石荃娘活不過今晚了嗎?

讓人幫石荃娘解了衣服,知晚挑了針給石荃娘紮上,又讓人端了盆來,一會兒後,石荃娘忽然作嘔,吐了不少膿血出來,知晚讓人喂了她些水漱口,然後取下銀針。

徑直出了屋子,對著趙和道,“一會兒去趙家拿藥方子。”

趙和連連點頭,石荃再次給知晚跪下,謝知晚的救命之恩,知晚額頭輕顫了下,她實在習慣不了有人給她下跪,“起來吧,你娘病的久了,要調養不少時日,注意別讓她著涼了,那什麼被子要經常晾曬消毒。”

說完,知晚帶著茯苓走了,茯苓一路盯著知晚,從上往下看,又從下往上看,發現不少地方不對勁,姑娘的背脊挺的直了,說話做事很自信,還有那銀針,就那麼紮人家肉裡,有些紮進去一半,有些完全紮進去了,連大夫都治不了的病人姑娘抬抬手就給治好了?

茯苓拍打自己的臉,覺得太不可思議了,她知道自家姑娘針玩的轉,可那是繡花針啊,銀針跟繡花針那能一樣嗎,茯苓忍不住問,“你真是我家姑娘嗎?”

知晚心一跳,她最怕的就是別人這樣問了,知晚鎮定的頭也不回的笑道,“不然呢?”

“可我家姑娘一個月以前還不會給人治病啊!”

“……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上帝,老天爺給你關上了一道門,就會給你開一道窗,這叫天無絕人之路,他讓我生孩子莫名丟了記憶,不該補償我點別的什麼嗎?”

茯苓扭著眉頭,再仔細想那句天無絕人之路,這話她聽過,越想越覺得有理,還沒聽說有人生孩子失憶的呢,她家姑娘是第一個這麼倒楣的,那老天爺補償點醫術也在情理啊!

茯苓連點點頭,其實她早斷定知晚是她家姑娘了,長的像,又同樣懷了孩子,還有紫金手鐲,就連脖子和後背上的胎記都一模一樣,這能是別人嗎?

知晚回到趙家,寫了藥方子,茯苓拿了就給趙和送去,回來正好聽到趙冬梅說趙和有毒的事,茯苓好奇就多問了一句,沒曾想把知晚給人家吸蛇毒的事給問了出來。

茯苓當即腿就嚇軟了,扭頭轉身沖回屋就告訴姚媽媽,最後的結果不用想也知道,這母女兩個劈頭蓋臉把知晚一頓罵了,劉氏和李氏還在一旁煽風,就該罵,但只罵了這麼一句後,姚媽媽就開始數落李氏了,她家姑娘再怎麼不對,也輪不到她來罵,把李氏給氣的,把牙口都給咬松了。

姚媽媽與劉氏不同,當初劉氏罵她的時候,她轉身就走了,可是姚媽媽在屋子裡罵的她,她能走哪裡去,少不得就忍了,正好這時趙紅梅進來道,“秦姐姐,外面來了七八個人說是找你求醫的,就跪在院子門口,把路給攔著了。”

知晚一聽,二話不說就起了身,比起聽姚媽媽的數落,知晚寧願給人瞧病。

才出門,知晚便看到趙老爺子扶那些人起來,那邊趙思安直接翻牆要進來,見知晚看著他,趙思安默默的把一條腿給放了下去,轉身走院門幫趙老爺子扶人,臉紅窘一片,那樣子倒是把知晚給笑樂了,心道,這是你家,又不是我家,你愛翻牆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至於臉紅嗎?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14 12:16 PM

第四十二章 治病

跪著的人都是上陽村的村民,飽受病痛折磨,聽說知晚把石荃娘從鬼門關給拉了回來,不但能熬過今晚,就是再活個三五年都不成問題,都驚住了,要知道石荃娘的病嚴重到大夫都讓給她準備棺材了!

上陽村不過四五十戶人家,過一遍風,大家就都知道了,他們更知道趙家要拆了重新蓋房子,知晚在趙家住不久,指不定明後天就搬離趙家了,所以連趕著就來求知晚了,那種渴望和敬佩之情不知道如何表達,一來就先跪下了。

趙老爺子扶不起他們,知晚也扶不起,他們就一句話,求知晚幫他們瞧病,知晚忙道,“先起來再說,茯苓,搬凳子出來,我給他們診脈。”

茯苓應了一聲,合著趙家幾個小子把椅子凳子搬出來,還有筆墨紙硯,知晚便挨個的給他們診脈,有些人病的較重,還得施針,忙的是不可開交,茯苓長這麼大,除了找知晚那半個月,還沒這麼累人過。

正屋裡,劉氏喝著茶,神情有些莫名,趙思蓮揉著肩膀進屋,“娘,這附近幾個村子的村民都來咱們家看病了,有些趕不及來都沒吃午飯,我都聽到他們肚子叫了,咱家是不是?”

劉氏把臉一沉,“咱趙家又不是開善堂的,這一二十個人,我趙家哪有那麼大的鍋,就算有……。”

劉氏還沒說完,趙老爺子就出現在了門口,瞪著劉氏,把劉氏餘下的話都給瞪沒了,“人家秦姑娘替人看病都一個多時辰了,分文不取,我趙家連頓飯都供不起了?!”

劉氏氣的瞥過臉去,她是給人看病了,最後還不是只給了人家一張藥方子,施藥了沒有,還不是沒有,那就是不花錢的好心。

趙老爺子懶的理會她,吩咐趙思蓮道,“你去做飯,讓春梅幾個也去幫著,咱家的鍋小了,去你錢嫂子家借她廚房用用,讓她也幫襯著點,菜不夠,去村子裡借點,再讓老四騎馬去鎮子上買,多買些肉包子回來。”

趙老爺子說了一通,趙思蓮愣是沒走,沒辦法,沒錢啊,錢還在劉氏手裡的攢著呢,劉氏全當沒聽見,趙老爺子氣的直拍桌子,“你去拿還是不去拿?”

劉氏心一咯噔,這日子還怎麼過啊,打從知晚進趙家的門,一年也不對她敲一次桌子的死老頭子一天要對她瞧三五回了,回回跟銀子有關!

劉氏虎著臉就是不去,她替趙家守過孝,還替他生了五個兒子,他還能休了自己不成,這當家做主的權力是她的,一直都是,還能由著他鬧上天不成!

趙思蓮看屋子裡氣氛很怪,似乎轉眼就能吵翻天了,忙勸道,“娘,外面都是鄉里鄉親呢,你這樣子小氣,回頭傳出去,女兒嫁不到好人家也就算了,四哥還沒娶媳婦呢,還有五哥,他如今是秀才身份,往後還是舉人,名聲對他很重要,您要是不願意掏銀子就算了,我正好也懶的做飯……。”

趙思蓮說完就走,不得不說,做兒女的就是了解娘啊,劉氏心一動,名聲好啊,把趙家的名聲打出去,到時候上面求親的人不是要把門檻給踏破了,劉氏朝趙老爺子哼了一聲,“就知道拍桌子,有本事你把桌子拍爛了啊,有話說白了不就是了,我是那麼不講理的人嗎,思蓮,去拿五錢銀子給你四哥。”

趙老爺子氣的樂了,這一囫圇下來,不講理的竟是他了,還五錢銀子呢,趙老爺子擺擺手,“五錢就五錢,告訴你四哥,若是不夠了,去找你三嫂拿。”

趙思蓮應下,劉氏氣的嘴皮都哆嗦,算來算去,把三兒媳給忘記了,她那兒得有一兩銀子啊!

趙思安這兩日喜歡遛馬,那馬拴在家裡還得金寶幾個割了草回來伺候它,趙思安乾脆牽出去了,沒事就去鎮子上溜一圈,跑的快,兩炷香能跑個來回了,比坐牛車不知道快哪裡去了。

得了趙思蓮的吩咐,趙思安麻溜的就牽馬出去了,那在馬背上的瀟灑模樣,瞧得趙金寶幾個眼睛都直了,心想著什麼時候也能試試,可是四叔說了,沒他准許,誰敢偷偷騎馬,扭下他耳朵,可這也阻攔不了他想騎馬的決心。

屋子裡,姚媽媽抱著思兒來回的走,幾次湊著窗戶往外瞧,眉頭皺著,吩咐小草道,“去把你姨姨喊來,思姐兒餓了。”

趙小草把玩具擱下,湊到桌子上聞了聞,扭著小秀挺鼻,“這羊奶好難聞,難怪思姐兒不喜歡,肯定是二嬸兒煮的!”

說著,趙小草就拔丫子出去了,知晚正給人搭脈呢,是個老者,常年咳嗽,斷斷續續的治了好多回,也沒斷更,要施針的話,至少也要三回,那得是十天啊,知晚這兩日就得去鎮子上住了,有些為難道,“大叔,你這病至少也要施針三回,往後我得搬到鎮子上去住,要不讓您兒子送您去鎮子上,我再給您施針?”

老者身側站在的中年男子就是他兒子,連連點頭,頗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聽到知晚恭敬的稱呼您,他們哪裡擔的起這一聲啊,連著道謝,知晚正要請他進內屋,趙小草就過來拽袖子了,“姨姨,思姐兒餓了,姚奶奶讓你去給她餵奶呢。”

中年男子忙道,“秦姑娘快去吧,別讓孩子餓著了。”

知晚歉意的笑了笑,轉身進屋了,姚媽媽嗔瞪著她,“一坐就是一個多時辰,連孩子都沒看一眼,有你這樣做娘的嗎?”

知晚接過孩子,無奈道,“我這不是瞧人家急嗎,我總不好自己閑的溜達,把那些個老人孩子丟在一旁吧?”

姚媽媽嗔了知晚一眼,“你在屋裡喂孩子,我去幫你照顧他們行了吧。”

姚媽媽出去了,知晚抱著孩子坐下,聞著一股子膻味兒,知晚眼睛落在羊奶碗裡,眉頭扭了扭,眼神冰冷了起來,她方才進屋的時候,還瞧見趙元寶幾個在那裡喝羊奶,喝的眼睛都眯了起來,知晚也聞到了奶香味,可不是這樣的。

知晚氣的拳頭都握緊了,好你個李氏,敢這樣對待她兩個孩子。

知晚喂了兩個孩子後,讓趙小草幫著搖搖籃,端著羊奶就去了廚房,進去就見到李氏伸手拿菜吃,還嗦了一口,又去拿別的,知晚額頭看的直跳。

趙思蓮正舀水,轉身就看到了,怒眉道,“二嫂,你又用手拿菜吃!”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14 12:17 PM

第四十三章 偷懶

李氏訕笑,“我就嘗嘗味兒,你這菜比之前燒的好吃多了,也教教二嫂吧?”

趙思蓮崩著個臉沒說話,繼續切菜,知晚邁步進去,直接把羊奶擱在了灶臺上,“這羊奶誰煮的?”

趙思蓮望著李氏,李氏立馬道,“是我煮的。”

知晚眼神冷冷的,唇瓣一勾,“我想也是你,趙家還沒誰笨到教了多少次還煮成這味道的,趙叔最厭惡人浪費了,這羊奶孩子不愛喝,既是你煮的,你喝吧。”

知晚說的很不客氣,李氏卻變了臉,“你孩子喝剩下的,你讓我喝?!”

知晚淡淡的掃了她一眼,指著灶臺上的菜冷笑,“原來你也不願意吃人剩下的,用手夾菜吃,大家都吃你剩下的,你是不是覺得你這雙手很乾淨!喝完!”

知晚白皙如玉的臉一沉,一股威壓在廚房彌漫開,壓的李氏透不過氣來,趙思蓮端起羊奶聞了聞,心裡就罵活該了,難怪知晚生氣了,這可是給她孩子吃的,二嫂就給煮成這樣,這是把人家孩子當成什麼了?

趙思蓮很不客氣的把羊奶遞到李氏跟前,“二嫂還是喝了吧,下次就長記性了。”

李氏沒接,轉身就走,趙思蓮望著知晚,知晚冷哼了一聲,接過趙思蓮手裡的碗就出去了,直接去了正屋,把碗擱在劉氏跟前,劉氏還以為是給她的,心裡頭高興,只是端起來一聞,眉頭就皺了,“這什麼怪味兒!”

趙紅梅也從廚房跟了出來,聽了劉氏的話就道,“奶,咱家也喝了好多回羊奶了,娘也告訴我們怎麼煮羊奶,當著二嬸兒的面也說過不下三回,她還把羊奶煮成這樣給思姐兒和塵哥兒喝,秦姐姐說咱家不喜歡浪費,這羊奶讓二嬸兒喝完咧,她擺臉色回屋了,她剛剛還用那髒手抓小姑才炒好的菜……。”

劉氏心裡頭正堵的慌呢,一聽李氏用手抓菜吃,把羊奶擱回桌子上,臉陰沉的就跟要下大雨死的,“紅梅,端去給她,她不喝你也別請她喝,左右她不餓,今兒就別吃飯了,一點點小事都做不好,盡幫倒忙,她要是不想做我趙家媳婦了,我給元寶重新找個娘!”

劉氏說的很大聲,院子裡的人都聽見了,趙思貴趕緊丟了手裡的活進屋,“娘,她又惹著您了?”

趙紅梅端著碗正要走,聽了趙思貴的話,便把羊奶端給他了,“二叔,這是二嬸兒煮給塵哥兒的羊奶,你嘗嘗味兒。”

趙思貴接了碗,喝了一口,就氣的端著碗走了,很快的,就聽到了一句話傳來,“喝完它,再敢手腳慢還給家裡添亂,我休了你!”

李氏進屋後,午飯沒出來吃,趙冬梅求劉氏,劉氏冷著臉,“要不要我端著飯去她床前喂她吃?!”

趙冬梅望著知晚,知晚擱下筷子道,“冬梅,你覺得用手抓菜吃應不應該?”

趙冬梅默然,茯苓介面道,“你娘是命好,給人家做媳婦,她這樣子要是在大戶人家裡做丫鬟婆子,敢偷吃菜,那是要剁掉雙手的,罰她不吃飯,這已經不算是懲罰了,還有,我家小少爺喝的羊奶,她給煮成那樣兒,這是要我家小少爺餓著嗎?我家姑娘買羊回來為的是什麼,不就是讓小少爺小小姐吃飽嗎,你娘那懶毛病不能慣,越慣越懶,我娘以前最會治這樣的懶病了……。”

茯苓說著,也沒人打斷她的話,劉氏一聽姚媽媽會治懶病,知道她是定遠侯上的,心裡就動了三分心思,給姚媽媽夾菜,姚媽媽伸手擋住了,“有話直說便是,客套就不必了。”

劉氏訕然,把菜夾自己碗裡了,知道侯府裡規矩多,就連吃菜還得準備兩雙筷子,難怪之前給知晚夾菜,她不樂意了,劉氏笑道,“我那媳婦一身的懶病,還麻煩姚媽媽幫著治治。”

“比如?”姚媽媽隨口問了一句。

趙思安立馬道,“就像這做菜,二嫂的菜根本不能進口,不是鹹了就是淡了。”

趙思蓮想起今天李氏還在廚房指手畫腳,她就一肚子邪火,也不管趙思貴的面子了,道,“二哥,你也別怪咱這麼數落二嫂,落了你的面子,你自己個想,等到四哥五哥娶媳婦了,咱們家差不多也該分了,到時候你就得吃二嫂做的菜,你覺著你吃的下嗎,還有元寶,你說呢?”

趙元寶一個哆嗦襲來,猛搖頭,“爹,我娘的懶病得治,我可不想吃那不是鹹了就是淡了的菜,我覺得我娘會把咱們當豬養。”

趙思貴一個巴掌拍過去,直拍趙元寶的後腦勺,差點將他拍到菜裡去,“怎麼說話的!”

趙元寶憋著嘴不說話,他又沒說錯,他娘的做的菜真心不能吃,巴巴的看著姚媽媽,姚媽媽哼道,“這就是懶病,做成這樣,沒人願意吃,她就不用燒了,這也好治,往後輪著她做菜,只要做鹹了做淡了,就留著給她吃,一頓吃不完吃兩頓,兩頓吃不完吃三頓,治過兩回,往後放鹽就懂分寸了。”

“還有洗衣服呢,我二嫂洗的衣服很髒,還不如冬梅洗的乾淨呢,”趙思蓮繼續追問,趙冬梅也望著姚媽媽。

“洗不乾淨就一直在河裡洗,直到洗乾淨了為止。”

“那怎麼行呢,我二嫂肯定巴不得在河裡洗一天呢,那樣就不用下地鋤草了……。”

“……。”

趙家人在屋子裡吃飯,院子裡還有不少人吃著,有坐不住凳子的,進屋就聽到商議怎麼治懶病的話,憋著笑又出去了,饒是以姚媽媽的手段都奈何不了李氏。

李氏不同于侯府裡的丫鬟,每天有那麼多的活要幹完,幹不完不許吃飯,偷奸耍滑,那是要克工錢的,只奈何,趙家的錢全攢劉氏手裡,李氏幹不幹活都沒錢拿,那肯定逮著機會就偷懶啊!

姚媽媽擺擺手,無奈笑道,“以前府裡那些手段沒法用在趙家,還得趙嫂子自己來管教了,我沒那本事。”

劉氏的臉黑了,以姚媽媽的手段都奈何不了李氏,豈不是說李氏已經懶的沒的治了,那怎麼行,她非得給她治好了不可,也好趁機壓壓姚媽媽的氣焰,好叫她知道我趙家主母治家手段不輸侯門!

劉氏打定主意,就是揭掉李氏兩層皮也得給她變勤快了,姚媽媽決計沒有想到,自己一句沒本事倒是讓李氏吃盡苦頭,一拔幾十年的懶毛病,李氏心裡的怨恨可想而知了,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吃了午飯歇了會兒後,知晚繼續給人看病,等方氏和趙秀梅回來的時候,院子裡還排著長長的隊伍,凡是有個小病小痛的都來了,再加上作陪的,瞧熱鬧的,趙家幾十年沒這麼熱鬧過。

知晚曆州第一村姑的名聲升級了,大家再談論她的時候,總會加一句:第一村姑還是個神醫呢,那銀針唰唰紮兩下,只要有一口氣在,就沒有治不好的,真神!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14 12:18 PM

第四十四章 伍承

夕陽西下,絢麗的晚霞渲染了整個天空,上陽村家家戶戶的煙囪裡都冒著炊煙,趙家小院裡還有三兩個人在等著知晚瞧病,一旁還站在七八個瞧熱鬧的孩子,一眨不眨的盯著知晚,看著筆唰唰的寫著,眸底流露出羨慕之色來。

院牆上還站著幾個孩子,其中一個就是石頭,看著遠處一棵大樹問,“我聽說下陽村伍家前兩日上你家提親來了,真的假的?”

趙金寶正有一下沒一下的扔石子,聽了石頭的問話,嗯了一聲道,“是有人來給我小姑提親,不過我奶沒同意,好好的你問這個做什嗎?”

石頭抬起胳膊指著大樹下一道青色身影道,“瞧見沒有,那個就是伍家二郎伍承,昨兒我替我娘送東西去下陽村,我見過他,我發現他在那裡站了一個時辰了,時不時的望眼趙家,你說他傻站在那裡幹嘛咧?”

趙金寶丟了手裡的石子,站起來往那邊瞄,“他就是想娶我小姑的伍承?走,去看看去,他是不是還對我小姑有想法。”

石頭幾個來了興致了,從院牆上一躍而下,正要走呢,那邊趙思蓮拎了籃子和鏟子過來,遠遠的就喚道,“金寶,家裡的菜不夠,你去多鏟些回來,挑大的鏟。”

趙金寶翻了下眼皮,他蹲在牆院上半天不見喊他,他一有事,小姑就找他幹活,是不是知道他去找伍承啊,趙金寶瞅了趙思蓮兩眼,拽著她走到牆壁,指著伍承道,“小姑,你猜他是誰?”

趙思蓮看了兩眼,搖搖頭,“不認識,他是誰啊,咱家親戚?”

“小姑,他就是伍家二郎,伍承,你說他在那裡瞎晃悠啥呢,既不走,又不進咱家院子,我要去問問他是不是還想娶你。”

趙金寶說完,一溜煙笑著跑遠了,羞的趙思蓮一臉飛霞,一路喊不許,也跑了出去。

趙金寶就是個野小子,哪是趙思蓮追的上的,偏他來了興致要捉弄趙思蓮,趙思蓮氣的追著他打,趙金寶不怕生,圍著伍承左躲右閃,老遠的挑釁,有本事你過來打我啊,氣的趙思蓮跺腳,氣呼呼的轉身走了,趙金寶轉過臉就問伍承,“你來我家是不是還想娶我小姑?”

伍承模樣清正,個頭很高,聽了趙金寶的話微微一愣,這才想起來前幾日他娘托了李媒婆來趙家提親被拒絕了,他娘可是氣的罵了好一通,他也正是因為這事遲遲猶豫不決,抬不動腳步進趙家,伍承望著趙金寶,石頭在一旁就道,“方才那個就是金寶的小姑,你要是想送簪子,荷包,糕點什麼的,我兩可以代勞,就一個要求,往後你們要是成親了,得請我們兩個做小舅子,還得送個大紅包,不得少於十個銅板,你應不應?”

趙金寶呲牙,“十個銅板你就想賣了我小姑?”

石頭怒,“說話真難聽,我是做好事,好事你懂不懂!我娘說了,伍承哥和你小姑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就這樣沒了,她於心不忍,再說了,我們只是幫著送個東西而已,你好意思跟那滿嘴跑馬車的媒婆似的,收好幾兩銀子?”

趙金寶想想也是,他們是男人,怎麼能做媒婆的事呢,只是遞個東西而已,便道,“十個銅板就算了,我們按次算吧,遞一次三個銅板怎麼樣?”

伍承,“……。”

伍承耳根子紅了,他還沒想娶妻好嗎,他今天來是想找秦姑娘的,只是因為之前求親不成鬧了些不愉快,不好意思進去,他不是來找趙思蓮的。

趙金寶和石頭兩個都盯著伍承,半天不見伍承說話,趙金寶眼睛微微變了,“你是不好意思還是不喜歡我小姑還是嫌我們跑腿費要的多了?”

伍承“……。”

趙家的孩子說話真直接,伍承心想,這麼一猶豫,趙金寶小臉垮了,這人怎麼回事啊,一個大男人這麼害羞,又不是小姑娘,不願意就直說唄,又在趙家門口傻站著,看著挺正常的,半天也不說話,不會是個啞巴吧,趙金寶往後挪兩步,慎而又慎的問,“你不會是啞巴了吧?”

“……不是。”

“……那你幹嘛不回答我的問題?”

“……我沒不好意思,也沒不喜歡你小姑,也沒嫌你們要的跑腿費多了,我今天來是想找秦姑娘的。”

總算是把話說出口了,伍承都松了口氣,整個人都輕鬆了,趙金寶和石頭兩個卻把眼睛眯了起來,面面相覷,“說了半天,原來他想娶的是秦姐姐?!”

伍承,“……。”

這下伍承的身體蹦的更緊了,趙金寶和石頭兩個像是發現了什麼大事一樣,轉過腿就往趙家院門跑,一溜煙就跑到知晚的跟前,趙金寶剛說了一個字就被伍承給捂住了嘴巴,石頭立馬道,“他想娶你!”

一石激起千層浪,所有人都盯著伍承,伍承滿臉通紅,松了捂著趙金寶的手,恨不得挖地洞鑽進去了事,支支吾吾道,“我沒,沒想過娶你,我……。”

有認識伍承的人就起哄了,“這不是伍家二郎呢,聽說前些時候托了李媒婆來趙家提親,莫不是弄錯了人吧,不是想娶思蓮,想娶的是秦姑娘。”

伍承立馬搖頭,“沒,沒弄錯,媒婆沒弄錯。”

伍承只是單純的想反駁,沒想過這句話說出來言外之意是什麼,趙思蓮滿臉飛霞,扭著繡帕就鑽回了屋內,劉氏氣的嘴哆嗦,恨不得拿掃把將伍承轟出去,女兒為了他都跟她唱反調了,他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這話,思蓮的名聲要不要了!

伍承從來沒想過自己的嘴有一天笨的連話都不會說了,都是之前糾結太多給鬧的,伍承想既然進來了,今兒還是把話說了吧,不然下回他估計沒那個膽量了,伍承望著知晚道,“我今兒來是找秦姑娘詢問病症的,沒別的意思。”

知晚輕搖了下頭,沒把之前的事放在心裡,也沒窘迫,這人她之前都沒見過,伍承一坐下,茯苓就拿了墊包來,示意他搭上好讓知晚替他診脈,伍承連著搖頭,“我沒病,我是想替我家少爺問問的。”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14 12:26 PM

第四十五章 請帖

伍家來提親時,知晚就知道伍家二郎在京都大戶人家裡做工,也不知道是哪個大戶人家,知晚點頭問道,“你家少爺什麼病症?”

伍承這才大著膽子道,“我家少爺乃將軍之後,十五歲就跟著老爺上戰場打戰了,去年被敵軍給蒙頭敲了一棍子,到現在還臥病在床,人沒傻,只是雙腿沒法走路了,我家老爺夫人尋遍名醫,就是治不好少爺,秦姑娘醫術不凡,我就來問問有沒有辦法……。”

知晚還沒說話,茯苓就先拒絕了,“你家少爺在京都,我家姑娘可不會去京都的,你就這樣說幾句,都沒搭過脈,怎麼知道能不能治,除非你家少爺來東陽鎮瞧病,否則你問了也是白問。”

讓少爺來東陽鎮,這怎麼行呢,伍承想都沒想就給否決了,他只是個小工而已,以前被人欺負,是少爺幫他出了次頭,他在將軍府的日子才好過了起來,少爺那麼好的人該有好福報才對,一輩子**病榻他都於心不忍,可老爺夫人就算願意信他,也不可能讓少爺出京啊,東陽鎮離京都也不遠,來回也不過五天,怎麼就不願意去呢?要是能治好少爺,老爺夫人肯定會報以重謝的。

伍承繼續勸說,茯苓就是不鬆口,知晚沒說話,反倒是姚媽媽走了出來,笑對伍承道,“伍小哥也在京都待了不少時候了,想必聽說過越郡王的為人,我家姑娘前不久才砸暈了他,還得了皇上的賞賜,躲著他都來不及呢,哪有膽量進京,若是將軍府上真的想我家姑娘診脈,就煩請親自來吧。”

姚媽媽這話可是說到底了,知晚進京有生命危險,總不能為了替人瞧病把自己給搭上了吧?

伍承無話可說了,起身作揖道謝,轉身時是欲言又止,他很想說一句,越郡王若是真的想報復,別說上陽村了,就是天邊,她們也逃不掉,不過這給人添堵招人恨的話,他沒膽子說,想來她們心裡也明白的吧?

伍承是最後一個詢問的,等他一走,姚媽媽就趕不及的讓人把桌椅搬回去,見知晚揉著脖子,還轉著手腕,姚媽媽一陣心疼,吩咐茯苓道,“去端了熱水來給姑娘敷下脖子,再給姑娘捏捏肩。”

姚媽媽話音才落,方氏已經端著熱水來了,先知晚一步進屋,知晚淨了手,才接過方氏遞過來的毛巾敷著脖子,問道,“我說不去,容姑娘沒責怪你吧?”

方氏搖搖頭,從懷裡掏出了張大紅帖子,“今兒我還沒提你去不了,容姑娘就給了我帖子,讓你過兩日去參加容府宴會。”

知晚把毛巾給了茯苓,接過帖子打開看了看,帖子上表達了對她的謝意,順帶請她去容府,到時候她會介紹曆州大家閨秀給她認識,那些人都非常的仰慕她,上面明寫了,知晚若是不去,她們會來找她玩的,知晚看了看帖子上的日期,正好是姚媽媽定下的,她們搬去鎮子上的日子。

茯苓望著知晚,眼裡都是渴望,“姑娘去不去?”

去不去,這不去能行麼,姚媽媽還想她躲著不見人,如今怕是不行了,其實知晚也不怕,越郡王可是她未婚夫,都不認得她,她又是一身村姑的打扮,再加上失憶了,外人也只當是人有相似,決計不會往她是定遠侯府逃嫁之女身上想,知晚點頭道,“去吧。”

茯苓見知晚答應了,臉上綻放一朵笑來,姑娘總算是可以去參加宴會了,只可惜不是京都的,雖說曆州也富庶,可到底比不上京都啊,茯苓心裡還有些失落,不過很快就被宴會給吸引了,問知晚穿什麼衣服,戴什麼首飾去,姚媽媽走過去狠狠的拍了她腦門一下,“人家想瞧的是曆州第一村姑,你還指著姑娘打扮的大家閨秀去呢!”

茯苓撅著嘴,眼淚都在眼裡打轉,要是姑娘打扮的跟個村姑似的,她不就不能去了,誰家村姑身邊還帶丫鬟的,茯苓巴巴的望著知晚,知晚扯了下嘴角,這得多想去啊,都恨不得跪下來求她了,知晚點頭道,“你跟我一起去吧。”

茯苓這才破涕為笑,姚媽媽狠狠的剜了茯苓兩眼,拽著她出去幹活了,知晚吃了晚飯後,在院子裡溜達了兩圈,洗漱一翻後就睡下了,累了一天,夜裡連夢都沒做一個。

第二天一早,趙家門口就來了不少瞧病的,一上午,知晚都在忙著給人搭脈,開藥方,下午就輕鬆的多了,等不及瞧病的都看過了,知晚也真累了,尤其是那些感謝的話,幾乎每個人都會給知晚下跪,弄的知晚甚是頭疼。

姚媽媽和茯苓收拾包袱,見知晚在逗兩個孩子抓她手裡的大東珠,忍不住搖了搖頭,跟知晚說起事來,大體就是屋子裡的東西都準備妥當了,只外面那頭奶羊不知道怎麼辦好,兩個孩子缺奶吃是不錯,可是羊若是帶去小院,一來是不方便還得再麻煩趙家送一趟,二來是她們人手不夠。

每天擠羊奶,喂羊這事得有人做,她和茯苓兩個分不開身,三來那些羊奶分量太多,她們五個人壓根喝不完,太浪費了,再者,羊奶並不是最好的選擇,以前知晚是不喜歡麻煩別人,身上又沒錢請奶娘,可是她們現在錢夠了,還是請個奶娘比較妥。

知晚想了想,點頭道,“那就再請個奶娘。”

知晚話才出口,外面一陣叫喚,“不好了,金寶墜馬了!”

知晚微微一愣,茯苓已經好奇的出去看了,只見一個男子抱著金寶進院子,身邊還圍著四五個八九歲大的孩子,神情焦急擔憂,王氏一見金寶額頭上的血,整個人就直接暈倒了,李氏站在一旁,也不幫著扶下,還是趙春梅扶的她娘。

知道知晚會醫術,直接就喊知晚了,知晚邁步出門,瞧見趙金寶渾身是血,也懞怔了下,讓人把趙金寶抱到床上去,就給他搭脈,李氏在一旁冷笑,“金寶可是騎你的馬才跌倒的,你可得保證金寶萬無一失!”

知晚把脈的時候不喜有人打擾,聽了李氏的話忍不住皺緊眉頭,茯苓已經呵斥李氏了,“你再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耽誤我家姑娘診脈,我用繡花針把你的嘴縫起來!”

劉氏轉身一巴掌就賞給了李氏,“給我滾出去!”

李氏氣呼呼的轉身走了,心裡狠狠的咒駡,王氏給人掐了半天的人中才醒過來,一醒來就要朝趙金寶撲過去,被趙思蓮攔下了,“大嫂,你別急,知晚姐會救金寶的。”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14 12:30 PM

第四十六章 修養

王氏心疼兒子,眼淚直流,等知晚收了手,王氏迫不及待的就問,“秦姑娘,我家金寶沒事吧?”

知晚望了王氏一眼,道,“右腿斷了,右手骨折,身上還有多處擦傷,我開藥方子,你們趕緊去鎮子上抓藥。”

趙家人一聽趙金寶的腿斷了,都頹敗的坐在那裡,趙思平當初就是斷腿最後成了瘸子的,金寶不但腿斷了,右手還骨折了,就算能好,將來也使不了力氣,等於是個廢人了,金寶可是趙家的長孫啊!

劉氏是既心疼又氣大,氣的罵趙金寶,什麼不好玩,竟然偷偷學騎馬,罵完趙金寶又罵王氏,連兒子都看不好怎麼做娘的,知晚聽得直蹙眉頭,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金寶還昏迷著呢,你就是罵的再多,他也聽不見啊!

知晚寫了藥方子給趙思安,又讓人打了水來給趙金寶清洗身上的傷口,聽到劉氏的話和王氏的哭聲,知晚不耐煩道,“哭什麼哭,人又沒死!你們吵的我心煩,萬一沒接好,倒真如了你們的願,趙家多一個瘸腿的!”

劉氏到嘴邊的話就那麼活生生的咽了下去,王氏的哭聲驀然直歇,沖過來就給知晚跪下,知晚理都沒理,“你愛跪就跪著,但別吵到我,我要給金寶接骨,你們都出去吧。”

茯苓直接過來轟人,趙老爺子走到王氏跟前,呵斥她,“還在這裡礙事呢,喜歡跪就去外面跪著!”

王氏忙不迭的起來,一屋子的人走得乾乾淨淨的,知晚也出來了,直接走到趙思平刨木頭的地方,找了幾個平整光滑的木塊便進了屋,給趙金寶固定斷腿和骨折的胳膊,好半天才固定好,腰都差點彎的直不起來了。

趙家人都在院子裡待著呢,見門吱嘎一聲打開,知晚摸著額頭上的汗珠出來,趙老爺子上前道,“秦姑娘,勞你受累了,金寶他?”

整個趙家,知晚還是挺敬重趙老爺子的,對他的態度要比對劉氏好的多,知晚輕點頭道,“趙叔放心,金寶的斷骨已經接好了,胳膊也固定了,往後一個月別讓他下床,再休養兩三個月就能完全康復。”

趙老爺子聽知晚這麼說,七上八下的心總算是放下了,能康復就好,趙老爺子想到了趙思平的腿,想到劉氏說知晚要幫趙思平治瘸腿,只是那會兒沒人相信知晚,趙老爺子心裡有愧,見知晚這麼累了,本不想問的,可實在忍不住問道,“你趙三哥的腿還有的治?”

知晚點點頭,“趙三哥的腿還有治,只是他與金寶有些不同,金寶年紀小,骨骼的恢復力強,趙三哥的腿斷了有三年了,要治好雖然不難,但是需要我親自配藥配合治療,可能要等段時間才行。”

趙思平在一旁聽得激動的眼眶都紅了,趙老爺子也欣喜不已,忙道,“不急,不急,能治就好,都瘸了幾年了,也不在乎多等些時日。”

趙思平也點頭,能治好都已經是奢望了,再加上這些日子方氏忙著做糕點,昨兒才買了鋪子,準備開張,他要是治腿,肯定跟金寶一樣躺在床上,方氏忙著照顧他,鋪子肯定就忙不開了,就是等鋪子走上正軌了再治腿,他也不急。

等知晚回屋,姚媽媽就忍不住道,“金寶摔斷了腿,咱明兒還走的成嗎?”

知晚笑道,“也沒見誰家斷腿了,把大夫請到家裡常住的,往後每幾天我來瞧下就成了。”

姚媽媽放心了,又忍不住抱怨,“金寶這小子也太莽撞了,那馬是隨隨便便就能騎的嗎,原還想羊養著麻煩,這馬車咱也不常用,就給趙家了,誰想出了這事,方才趙家二媳婦可是怨姑娘的馬害的金寶摔斷了腿,要不等咱搬去鎮子上了,把馬車賣了吧……。”

劉氏進門就聽到姚媽媽的話,趕緊上前道,“大妹子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李氏那就是個滿嘴塞糞的,說的話能有幾句能聽的,我趙家哪那麼不明事理?金寶胡鬧才摔斷的腿,怎麼能怨秦姑娘的馬呢,等他能下床走了,我讓她給秦姑娘磕頭……。”

茯苓站在一旁聽到那句李氏滿嘴塞糞,整個人都揪了起來,渾身雞皮疙瘩亂飛,好噁心,不過就是想要姑娘的馬車而已,至於這樣嗎,茯苓眼裡閃過一絲淡淡的鄙夷。

姚媽媽也不在乎那幾兩銀子,還是覺得有輛馬車方便些,便笑道,“趙嫂子要是不忌諱那馬,我就不賣了,明兒搬去鎮子上後,還得回趙家給金寶診脈,往後什麼時候來,會提前知會趙家一聲,記得去接我家姑娘來便是。”

劉氏連連稱是,心情很好的走了,心裡一算計,那馬加上羊,就是八九兩銀子了,劉氏一想到金寶這一摔,不但要趙家上下跟著擔心,要她掏錢買藥,還差點把馬車給摔沒了,氣的又忍不住罵了兩句。

知晚第二天一早就得去鎮子上,趙家原打算今晚上給知晚擺個送行酒,沒想到金寶出了事,這哪裡還吃喝的起來,就像往常一樣了,吃過飯後,知晚就回屋了,趙思蓮很不舍的來見知晚,“要不你就在我家常住了吧,你走了,我真捨不得。”

知晚抱著孩子笑看著趙思蓮,“說的好似上陽村離東陽鎮遠了十萬八千里,等你三嫂的鋪子開張了,你這一把手不用去幫襯著?”

趙小草也道,“小姑,姨姨的院子裡有我一間屋子呢,我讓爹給我打張大床,到時候你可以跟我一起睡。”

趙思蓮笑著點頭,抱著趙小草的臉捏著,那邊知晚遞了個包袱給趙思蓮,趙思蓮愣了下,這才接過,打開一看,竟然是兩套嶄新的裙裳,柔軟細膩,上面還繡了花,是大家閨秀才會穿的,趙思蓮立馬道,“這是你的衣服,我不能收。”

茯苓摁著她的手道,“給你,你就收下吧,這衣服我家姑娘可沒上過身呢,你是不是嫌棄了?”

趙思蓮狠狠的瞪了茯苓一眼,她又沒瞎眼睛,是不是新的會看不出來嗎,怎麼會嫌棄呢,茯苓都這麼說了,趙思蓮哪能不收啊,其實她也高興的,可是在趙家,她得下地幹活,根本沒機會穿……

知晚知道她羨慕她穿的衣裳,從穿越來的第一天就知道,趙思蓮這些日子幫過她不少,知晚這個人從來不願意欠人恩情,等趙思蓮回屋打開一看,發現兩套衣服中間還有個荷包,裡面是兩對耳墜,一套金的,一套翠玉的,驚的她抱著就去找劉氏,劉氏忍不住感歎,“你不過就是幫她照看了兩天孩子,她就送你這麼貴重的東西?”

趙老爺子坐在那裡,斜了劉氏一眼道,“你當人家大家閨秀的修養是什麼,也就你怕人家知恩不報處處催著。”

劉氏氣的臉一白,撇過臉去不理趙老爺子,又忍不住叮囑趙思蓮要把衣服和首飾收好了,這樣的東西她現在戴不合適,太招搖了,往後村裡的小姑娘小媳婦都不跟她一處說話了,還是過些時候,她給她打套銀的,趙思蓮想想也是。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14 12:31 PM

第四十七章 赴宴

第二天一早,吃過早飯後,知晚就抱著孩子出了趙家院門,院內是趙家眾人,呼啦啦除了躺在床上的金寶外都在了,院外是上陽村眾人,受過知晚的恩惠,知道知晚要走了,都不舍呢,恨不得趙家四郎五郎能收了知晚,有這樣一個活菩薩在上陽村,往後有個病痛啥的也不擔心了,可他們心裡也明白,若是留的住,趙家怎麼會不留呢?

一通不舍後,知晚坐上了馬車,茯苓上了馬車後,狠狠的搖了搖手,把簾子放下道,“上陽村的人真熱情,有些招架不住了。”

知晚好笑的看著她,茯苓雙眼冒著閃亮晶光,看的出來她很喜歡這樣的感覺,知晚笑笑,把眼光落在搖搖床上,逗著孩子玩,馬車雖然有些顛簸,可是兩個孩子並不受什麼影響,茯苓跟知晚一人占一邊,揉著塵兒的小手,瞅著他脖子上掛著的墨玉麒麟玉佩好奇的問,“姑娘不是沒錢麼,怎麼還給小少爺買這麼貴重的玉佩?”

知晚驀然抬眸看著茯苓,“你以前沒見過這玉佩?”

茯苓睜大一雙清眸看著知晚,搖搖頭,“找到姑娘的那天奴婢才第一次見到啊!”

“那它怎麼來的?”

“……。”

茯苓差點被口水給噎死,玉佩是你的,你不知道還問我,有她家姑娘這樣的斷線的嗎?就算失憶了也不該如此吧,這玉佩她問過娘,娘說她也沒見過,可是姑娘的東西除了她和娘打點之外,就是白芍收拾的啊,這樣上等極品墨玉,她竟然不知道,太奇怪了,姑娘從來不瞞著她藏東西的啊!

茯苓想了半天,還是沒弄明白知晚幾時有的這塊玉佩,知晚扯了下嘴角,心裡閃過一絲想法,沒準兒與塵兒的爹有些關係,要說以前的她有什麼隱瞞姚媽媽和茯苓,就只有塵兒親爹這件事了,不過就算是這事,知晚還跟她們說了一大半,至於沒說的,知晚都懷疑她自己是不是也不知道,不管這玉佩的來歷,總歸是件好東西,養人就好。

茯苓耐性不大,逗了會兒孩子就掀車簾往窗外望了,看著那青翠的山,還有辛苦勞作的村民,看到村落,便指給知晚瞧,“那裡,我跟我娘找你的時候去過,可好玩的,去的時候正好碰到兩個婦人在打架,披頭散髮的,臉色都抓出了血印子,打的那麼慘,我跟我娘還以為是出了什麼天大的事呢,沒想到竟然是因為其中一個**家小子胡鬧,打掉了另外一個婦人家小子吃的雞蛋……我想那醫藥費估計都能買一籃子雞蛋了。”

知晚聽得一腦門的黑線,這樣還好玩?不過為了一個雞蛋至於打成那樣嗎?就聽茯苓繼續道,不過這回聲音壓的很低,很怕被車簾外的姚媽媽聽見似的,“那個村子往裡走還有個村子,那個村子更厲害,有個老娘拿著刀要砍自己的兒子呢,不過那兒子被砍死也活該,家裡的媳婦挺著個大肚子眼看就要生了,他卻跑去和**私會,他娘砍他的時候,他就用被子裹著逃呢!我跟娘連問都沒敢問,趕緊就跑了,太嚇人了,還是上陽村的人好,都沒聽人家吵。”

知晚嘴角抽了下,難怪姚媽媽一聽別人說**兩個字,臉色就變了。

一路上聽茯苓說尋她的事,在什麼地方遇到了什麼人,長什麼模樣,說了什麼話,還有一回差點被騙了,幸好她娘機警,及時發現了不對之處,不然她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裡了,知晚聽得心裡酸酸的,她丟失的一個月,姚媽媽和茯苓為了尋找她吃了不少苦頭。

等馬車沒那麼顛簸了,知晚掀了車簾就看到了東陽鎮,一路往前走了小半盞茶的功夫,馬車就勒住了,緊接著就是姚媽媽的說話聲,“姑娘,小院到了。”

茯苓先出去,等知晚下去後,趙思安才抱著搖搖籃下來,站在小院門口,知晚四下打量了下,小院也沒那麼偏僻,附近還住著不少人,還有人背著柴火來賣的,還有貨郎挑著擔子路過,見知晚望著他,忙問,“姑娘買瓜子炒貨嗎?”

知晚輕點了下頭,吩咐茯苓道,“全買了,一會兒讓趙思安帶回去。”

說完,知晚就進院子裡,茯苓鼓了下腮幫子,讓貨郎算了錢,直接讓他把東西裝好擱馬車裡,樂的貨郎合不攏嘴,直道遇上貴人了。

趙思安幫知晚把孩子送到正屋,就開始拘束了,半晌憋出來一句,“沒什麼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趙思安說完要走,姚媽媽忙喚住他,“先別走,一會兒還得送姑娘去容府呢,這裡也不知道離容府有多遠,你先去打聽下容府在哪裡。”

趙思安爽朗的應了一聲,轉身便跑了出去,姚媽媽好笑,看了看時辰,吩咐茯苓道,“去準備熱水,讓姑娘洗梳一番,差不多該去容府赴宴了。”

知晚有些不大想去了,在馬車上顛了一會兒,頭有些暈乎乎的,她更擔心,她跟茯苓都走了,兩個孩子姚媽媽怎麼照顧的過來,姚媽媽知道知晚擔憂,笑道,“你就放心的去吧,我找了人幫忙,估計一會兒就該到了。”

姚媽媽正說著,就聽到屋外有說話聲傳來,“這院子可真漂亮,姚嬸子,這大門就這麼四敞八開的,人來人往的多危險啊?”

說話的是錢嫂,石頭也跟著來了,靈動的眼睛四下張望,看哪裡都漂亮,姚媽媽見知晚有些訝異,笑道,“我這也是沒辦法才請的她,知根知底用的才放心,先讓她幫著照看一兩個月,這段時間我再慢慢尋,石頭也不小了,看個門戶不在話下,就一併請了。”

錢嫂一聽,騰出一隻手搖著,“什麼請不請的,他在家也是胡鬧,姚嬸子不嫌棄他添亂才是。”

錢嫂做夢也沒想到,她能給大戶人家的少爺做奶娘,一個月有二兩五錢銀子的月例,還許她帶著自己的孩子,這樣的好差事,整個東陽鎮也找不到啊,更何況,姚媽媽還說,要是知晚不出門,她要是有事,可以回上陽村待上半天,甚至過夜都不成問題,就是石頭,姚媽媽也給了八錢銀子的月錢,比那些幹苦力的大男人掙的都多,錢嫂覺得這錢不能要,有二兩五錢足夠了。

姚媽媽讓茯苓帶錢嫂下去安置,知晚給兩個孩子喂過奶後,梳洗了一番,就出了門,彼時趙思安已經回來了,回知晚道,“容府離這裡有些遠,要兩盞茶的時間才能到。”

知晚算了算時辰,估計要遲到了,忙跟茯苓上了馬車,一路直奔容府而去。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14 12:32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2-15 01:18 AM 編輯

第四十八章 怠慢

容府門前,兩隻雄偉的大石獅子在陽光下,威風凜凜的,上面還系著大紅綢緞,一旁站著的小廝正恭謹的笑臉迎客。

茯苓指著紅綢給知晚看,不解道,“辦個宴會而已,還系紅綢呢,莫不是辦的是壽宴吧?”

知晚也納悶,要真的是辦壽宴,她們空著手來就是失禮於人了,請貼上沒說,應該不是吧?

下了車,那邊就有小廝來問了,“可是曆州第一村姑?”

知晚,“……。”

知晚氣悶,不要一開口就堵的她說不出來話好嗎?!村姑,村姑,就不能問她是不是秦姑娘?!

茯苓氣結,叉腰怒道,“雖然我家姑娘是有第一村姑的名頭,可有你這樣問的嗎?!”

小廝扯了下嘴角,是曆州第一村姑就好,不過這村姑架子真大,竟然遲到了小半個時辰不說,還帶著丫鬟來赴宴,是他見過最有架子的村姑了,不過要是沒點架子也不敢砸暈越郡王啊!

小廝身子一激靈,不著痕跡的往後挪了兩步,躬身道,“我家姑娘等候你多時了,請。”

小廝那小動作,知晚全看見了,忍不住撫了下額頭,她不過就是砸暈了個人而已,至於這樣怕她嗎?

跟在小廝後面進容府,走了沒一會兒,柏秀就來了,撅著個嘴,上前就拉知晚,“你怎麼這會兒才來,連著我家姑娘都被人說沒信用。”

茯苓上前一步攔住柏秀的手,“說話就說話,動手動腳像什麼樣子?”

柏秀這才注意到茯苓,原還以為是府裡新請的丫鬟,沒想到是知晚帶來的,再看衣著打扮,竟不輸給她,柏秀納悶了,“你是誰啊?”

茯苓挺直了腰板,“我是我家姑娘的貼身大丫鬟!”

柏秀,“……。”

柏秀臉皮有些抽筋,第一村姑的丫鬟至於讓你這麼?n瑟嗎?不過也的確值得?n瑟,連那些大家閨秀都仰慕秦姑娘,身為她的丫鬟的確值得自豪,不過再怎麼說,你家姑娘也是村姑一個啊!

柏秀顧忌知晚的臉面,沒把這話說出來,倒是知晚先汗顏了,“茯苓,不可胡鬧,我現在是村姑。”

茯苓撅嘴,退後一步,不再說話,乖巧模樣倒讓柏秀側目了,這丫鬟應該受過調教。

柏秀不敢多耽擱,領著知晚就去了正屋,還沒進去,就聽到屋內傳來一陣陣笑聲,猶如珠玉相撞,柏秀讓知晚在外等候,自己先進去通報一聲,再出來請知晚。

知晚邁步進去時,十幾雙眼睛全都望著她,從上打量到下,從下往上打量,有驚歎,有鄙夷,有好奇……各種眼神看的知晚只想翻白眼回應。

其中一位夫人贊道,“想不到咱們曆州第一村姑長的這樣標緻,這要換身衣裳,絕對不輸給大家閨秀。”

另外一位夫人把茶盞擱下,拿帕子優雅的擦拭嘴角後,輕言笑道,“現在可不能叫曆州第一村姑了,聽說皇上在朝堂上親口說她是咱大越朝第一村姑呢!”

知晚,“……。”

又升級了!金口玉言啊!這大越朝第一村姑的名頭不想認也得承認了,逃不掉了。

正屋裡除了夫人,還有不少大家閨秀,迫不及待的問,“聽說皇上特地派了徐公公去找你,還賞賜了你一顆大東珠呢,那大東珠你帶來了沒有?”

知晚臉頰僵硬,硬著頭皮搖頭,“徐公公臨走前再三叮囑我要收好皇上的賞賜,我不敢隨意帶在身上,怕弄丟了。”

茯苓站在知晚身後,臉皮扯了下,什麼叫睜著眼睛說瞎話啊,姑娘幾時把皇上賞賜的大東珠放在心上過,給塵哥兒和思姐兒玩,也不知道在地上滾了多少回了,上次還是她讓小草爬床底下給撿起來的,掉地上就不算什麼了,塵哥兒撒尿在上面,她就洗過不下三回了,還有娘洗的,小草洗的……那大東珠現在就是拿來,她都懷疑上面是不是還有尿味兒呢,茯苓有些後悔沒帶身上。

知晚這麼說,正屋裡可沒人懷疑過,像她這樣的村姑,能得皇上賞賜,估計是要當做傳家寶收好了,代代相傳的,怎麼會輕易拿出來示人呢?

再說了,大東珠何其珍貴,她們中見過的人也不多,想到知晚一個村姑就能有一個,心裡都有點吃味兒,不過一想到那是用脖子上的腦袋換來的,就沒人羨慕了。

知晚站在那裡,容夫人也沒想起來請知晚坐,由著一群貴夫人問這問那,其中一個有些刻薄,只見她撫摸著指甲上新圖的丹蔻,笑問道,“皇上對越郡王是氣的咬牙,你有膽量砸暈越郡王,皇上都賞賜你大東珠了,怎麼就沒有順道下聖旨把你指給越郡王?”

知晚站在那裡,心裡有些不爽,真是欠你們的了,辛辛苦苦顛簸來,難道就為了站在這裡給你問話不成,知晚沒有回答,那夫人身後的姑娘就冷了臉,“我娘問你話呢!”

知晚輕抬眉頭,清然一笑,“皇上怎麼想的我一個村姑怎麼知道?你問我我也回答不了啊,皇上賞賜我大東珠已經是受寵若驚了,若是真賜婚,豈不是把我往死路上逼?”

柳月嵐臉色一哏,手裡的玉蘭繡帕狠狠的繳了兩下,看知晚的臉色很是不善,緊咬嬌唇,一個村姑也敢反駁她的話,她知不知道她願意跟她說話已經很給她臉面了!

容夫人臉色淡淡的,把茶盞擱茶几上,望著知晚,看見知晚不卑不亢的站在那裡,容夫人眉頭輕蹙,想起進門時,知晚沒有屈膝行禮,而只是朝她笑著點了點頭。

說她是個村姑失了禮儀吧,可那笑容溫和,很淡,但就是讓人覺得比窗外春陽更加明媚舒適,但是這樣的笑是她們覲見皇后貴妃時,才會出現的,這樣的事發生在一個村姑身上,容夫人覺得彆扭,覺得知晚沒把她們這些貴夫人放在眼裡,所以知晚站了半天,也沒請她坐,她是想看看知晚什麼時候想起來行禮。

其實容夫人也沒想過讓知晚坐,她只是個村姑而已,如何能與這些貴夫人平起平坐?

茯苓站在那裡,嘴努的高高的,幾乎可以懸壺,還以為宴會有多好玩呢,不過如此,請了她家姑娘來,連盞茶都沒有,太過分了,早知道就不來了,難怪每回五姑娘參加完宴會回來,總會無故發脾氣,說下次再也不去了,原來是受人怠慢了啊!

最後還是容清絮走到知晚身側,笑道,“皇上賞賜給你大東珠是讚賞你不畏權勢,這要明知道你與越郡王有仇,還把你賞賜給越郡王,這到像是幫著越郡王了,皇上聖明,怎麼會這麼做呢?”

容清絮說著,順手把知晚摁坐下了,轉而對著容夫人道,“娘,秦姑娘除了膽子大之外,醫術還了得呢,正好大哥也在這兒,不如讓她給大哥診治一番?”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14 12:34 PM

第四十九章 楚家

柳月嵐瞅著知晚,冷笑道,“她一介村姑,年紀又輕,醫術還能比得過太醫院的太醫不成?”

容清絮臉色有些僵,心裡對柳月嵐的話有些不喜,大哥病了許久,也看過不少大夫,一直不見起色,身子時不時的就發寒,需要浸泡在溫泉裡才能抵禦寒氣,不管秦姑娘醫術怎麼樣,東陽鎮上的人都說她是神醫,若不是有三分本事,怎麼敢擔神醫之名?

另一個姑娘睜著雙靈秀雙眸望著知晚,“東陽鎮上的人都誇你是神醫呢,替人治病分文不取。”

知晚笑笑,“分文不取這四個字不敢當。”

柳月嵐呲了一聲,分文不取四個字不敢當,那神醫二字就是承認的,她懂不懂什麼叫吹破牛皮啊,就是太醫院院士都不敢當這二字啊!

柳月嵐這樣想,那邊有夫人就這樣問了,“如此說來,神醫之名是名副其實了?”

知晚輕撫額頭,笑道,“不過是鄉民厚愛,就跟夫人施粥,鄉民喚你活菩薩是一個道理。”

知晚說的雲淡風輕,那夫人倒是點頭了,那些鄉民之言,確實不可盡信,只要能幫他們治病,就是個尋常大夫,他們也喚你做神醫活菩薩,代表的不是你醫術的高低,而是你在他們心目中的地位而已,再多的,也沒了。

柳月嵐輕挽雲袖,笑道,“是不是神醫,試試不就知道了?”

說著,柳月嵐就朝知晚走了過來,知晚眉頭微皺,茯苓實在忍不住了,她剛剛向丫鬟打聽了一下,這姑娘就是柳姑娘的嫡妹,柳姑娘替她出嫁,在婆家受盡欺淩,回娘家求庇佑,就是她們母女不給她進,以前就想見見這等狠心之人,沒想到還真就見到了,還真是逮誰咬誰呢,她家姑娘幾時得罪了她,咄咄逼問在前,還不許她家姑娘不回答了,她以為她是誰呢,要不是姑娘如今是村姑的身份,她連跟姑娘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茯苓心裡可沒把知晚當做村姑過,她心中的姑娘是侯爺最疼愛的女兒,沒有之一,等柳月嵐上前,茯苓便攔道,“柳姑娘,我家姑娘輕易不替人診脈,分文不取,那是對尋常百姓,因為窮苦出不起那醫藥費,我家姑娘心善不收,若是柳姑娘只是小病小痛,還是別找我家姑娘了,醫藥費你出不起。”

茯苓這話何其大膽,讓一屋子貴夫人大家閨秀丫鬟婆子齊齊色變,柳家在曆州是大戶,怎麼可能出不起醫藥費呢?

柳夫人被茯苓落了臉面,臉色陰沉沉的,一旁的貴夫人笑問,“不知道這醫藥費是多少?”

茯苓嗓子一哏,望著知晚,有些擔心知晚生她的氣,其實茯苓來之前,姚媽媽再三叮囑她不許知晚替貴夫人診脈,第一村姑的名頭已經夠招搖的了,這要再傳出名醫的稱號,想不進京都難了,最好是能嚇的她們知難而退,或是當她家姑娘是虛有其名才好,總之,她家姑娘又不缺銀子,整日替人治病太累人了!

知晚沒有生氣,對於柳月嵐母女的挑釁,知晚怎麼可能會讓她們如願,只是淡淡的笑著,“沒治好,分文不取,治癒後,我要千兩……。”

知晚話還沒說完,柳夫人就哼道,“不過千兩銀子,我柳家會付不起?”

知晚無語的望了眼天花板,茯苓看到知晚這樣的表情就想笑,捂嘴道,“我家姑娘說的是黃金,非千金不醫!”

非千金不醫?屋子裡的人更訝異了,容清絮瞅著知晚,吶吶聲道,“這要是小病小痛……還真的醫治不起。”

知晚望著柳月嵐,輕抬皓腕,“柳姑娘真要找我醫治?”

柳月嵐差點沒咬碎銀牙,恨恨的轉了身,轉身還來了一句,“難怪是村姑了,萬兩銀子的診費,誰找你醫治?!”

四下丫鬟都捂嘴笑,不過想想說的也是,貧苦百姓不收錢,富貴人家要萬兩白銀,誰會找她?這不算來算去都是沒錢的命嗎?傻!

屋子裡其餘人想想,也沒把知晚的話放在心上,收千兩黃金,萬兩白銀是假,估計是怕給富貴人家瞧病,瞧不好惹上麻煩吧,一點小醫術,給貧苦百姓治治博個好名聲,將來嫁戶好人家也就是了。

知晚也沒把這事放在心裡,她的醫術又不是用來炫耀的,她們愛怎麼想怎麼想,就聽容夫人笑道,“今兒請你來,不是詢問你醫術的事,而是受人之托,曆州離京都很近,京都不少事,曆州都會知道,想必京都楚家你也聽說過。”

楚家?知晚額頭輕顫了下,天知道楚家,茯苓就俯身道,“楚家是將軍世家,一門出了九位將軍,榮耀一時,不過現在都差不多死絕了,楚家大少爺在京都也是一個出了名的紈絝,當然了,紈絝之名跟越郡王還差一大截……容夫人肯定是聽說姑娘你會治紈絝,請你去治楚大少爺呢。”

知晚,“……。”

知晚滿臉黑線,瞥頭望著容夫人,容夫人端起茶盞,輕輕的撥弄了兩下,笑道,“楚大少爺雖然是紈絝了些,不過你連越郡王都敢砸暈,定是不怕他的,楚夫人就想找個厲害點的媳婦幫著她管管楚大少爺,這不聽說了你,又知道我在曆州,就讓我來問問你的意思。”

知晚,“……。”

茯苓站在知晚身後,眼睛盯著天花板,如果你仔細看,會發現嘴角在不自主抽著,姑娘命裡跟紈絝杠上了嗎,在定遠侯府的時候,定下越郡王的親事,如今得了個大越朝第一村姑的名號,卻入了楚夫人的眼,要姑娘去給她做兒媳婦,難道楚夫人想看到自己的兒子天天被兒媳婦揍?

茯苓正心裡嘀咕,就聽知晚憋悶道,“我砸暈越郡王是因為他的暗衛說他不打女人,又許了我百兩黃金,請我幫他教訓下越郡王,我那會兒正好缺錢才不要命的,現在我不怎麼缺錢了……我的意思是楚夫人不用娶我回去,只要給我錢,我保證揍的楚大少爺連楚夫人都認不出來。”

容夫人,“……。”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14 12:35 PM

第五十章 打劫

咳咳!屋子裡端著茶啜著的貴夫人,大家閨秀都被茶水給嗆著了,直愣愣的望著知晚,就跟看怪物似得,這人得多缺錢才不要命的?還有越郡王的暗衛竟然出錢找女人揍他?

容夫人望著容清絮,容清絮點點頭,“娘,她說的是真的,當時我就躲在她的攤鋪底下,全聽見了,真的是越郡王的暗衛請她揍暈越郡王的,暗衛還告訴她說如果打不過越郡王,就哭,哭了越郡王就不找她麻煩了……。”

容夫人揉著太陽穴,楚夫人託付她的事她該怎麼辦,之前不知道也就算了,可都知道了,還幫她定下這門親事可就說不過去了,哪有人願意娶個要錢不要命的媳婦?算了,還是問清楚了再做決定吧,以秦姑娘如今的剽悍名聲,想必也無人敢上門提親吧?

容夫人轉移了話題,說起溫泉的事,柳夫人問容夫人道,“前些時候就聽說容府買了個溫泉眼,不知道價格如何,我也想買個呢。”

容夫人臉色有些悶鬱,擺手道,“莫要提了,溫泉眼的事怕是沒影了,我昨兒還讓人去問了越郡王,他一口就給回絕了,說是要建個山莊,三個溫泉眼全囊括在內了。”

“全囊括在內了?不是說三個溫泉眼離的很遠嗎,他真的是建山莊不是建皇宮?”柳夫人詫異道。

“誰知道呢,他就是把山莊建的跟皇宮似的,誰還敢說他做的不對?”容夫人氣悶,這院子裡是有溫泉不錯,可這院子她只是借用,並不是她的啊,被人家催著要,她的臉面往哪裡擱?她已經一而再再而三的求了,難道還要再求第四次嗎?容夫人雙手緊握。

屋子裡交談著,容清絮請那些大家閨秀出去玩,知晚自然也出去了,出了門,容清絮就道,“上回的事還沒好好謝謝你呢,上回若不是你挺身而出,我只怕會……。”

知晚笑著搖頭,一旁站著的粉色裙裳姑娘就笑了,“你也太大驚小怪了,我想無論哪個大家閨秀上街都得做好被他**的準備,我還聽說一群大家閨秀上街,越郡王就摸了其中兩個大家閨秀的臉,沒被摸臉的差點氣死呢,因為越郡王只摸漂亮的姑娘的臉,醜的看都不看一眼,你說越郡王在京都摸了一百多個大家閨秀的臉,他到底想幹嘛?”

知晚眼皮抽了下,就聽人接話道,“第一個被越郡王摸臉的姑娘那會兒還尋死覓活呢,甚至差點在家上吊了,後來聽說又有三個姑娘被越郡王**了,她就不上吊了,該吃吃該喝喝,到後來大家習以為常,哪像以前啊,被誰摸了臉就必須嫁給他。”

“說的是,不過這也只是越郡王一個,換了旁人,不還是要嫁的麼,我到現在都沒明白為什麼越郡王那麼喜歡姑娘轉圈給他看,還摸人家的臉,說什麼不是,他是在找人嗎?”

“哪有他這樣找人的,不過他貼身暗衛的手裡倒是抱著個卷軸,聽說畫的就是個姑娘呢,”那姑娘說著,把聲音壓低道,“我聽說鎮南王私底下也派了人去找,說是要活刮了她。”

一群大家閨秀都圍著越郡王那副畫議論紛紛,都非常的好奇,大家有說有笑。

花園裡,姹紫嫣紅,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混合芳香,有丫鬟在修剪枝椏,瞧見容清絮帶著人走近,忙退到一旁,容清絮就帶著知晚等人在花園裡閒逛起來,偶爾興致來了,還吟詩作對,不過沒人問知晚,自動把她排除在外了。

等走的有些累了,容清絮領著知晚等人去涼亭處,喝茶品糕點,又是一陣調笑,“這味道很熟悉,是砸郡王糕點鋪的糕點,味道別具一格呢,吃過一次,很難忘記的。”

柳月嵐掃了知晚一眼,嘴角閃過一抹鄙夷的笑,說到底,還是個賣糕點的出身,楚夫人還想娶她回去,也不怕辱沒了門庭!

有個穿紫色裙裳的姑娘吃著糕點,望著容清絮道,“之前你不是說今兒是你哥的生辰嗎,怎麼不過了?”

容清絮眸底閃過一絲寒芒,有些咬牙,隨即笑道,“出了些事,大哥十八歲生辰就不過了……。”

容清絮正說著,那邊有丫鬟急急忙上臺階道,“大姑娘,二姑娘來了。”

容清絮的臉色徹底變了,站起來問,“她怎麼來了?”

丫鬟回道,“剛剛進的院子,見過夫人後,知道你在這裡,就過來了……。”

丫鬟話還沒說完,那邊就傳來一陣清脆笑聲,“就知道你們在這裡。”

知晚抬眸望去,只見一個身著天藍色裙裳的姑娘輕抬裙擺上臺階,臉色帶著洋溢的笑容,很燦爛,很規矩的給容清絮見了禮後,又給涼亭裡其餘的大家閨秀行了禮,然後目光落到知晚身上,“這位肯定就是丫鬟方才說的第一村姑了?”

知晚笑笑不語,容清絮便問道,“爹不是病了來不了,你怎麼來了?”

容清嵐揚起小臉,笑道,“大哥十八歲生辰,我怎麼能不來呢,原以為會跟往常一樣大擺筵席呢,沒想到沒辦,是不是因為爹失約了,母親心裡不高興了?”

容清絮坐下道,“爹病了,娘擔心都來不及呢,若不是大哥身子不適,我們昨兒就回京了。”

容清嵐輕笑了笑,那邊柳月嵐就過來了,很自然的抓起她的手,“我可是等了你許久,你怎麼這時辰才到?”

知晚坐在那裡,正要喝茶呢,聽到柳月嵐的話,眉頭挑了下,這話怎麼聽著那麼怪,做姐姐的不知道妹妹要來,這一個外人反倒知道了?

知晚瞥頭,就見容清嵐抱怨道,“還不是越郡王,你不知道他竟然在曆州官道上搭了架子,我來的時候不湊巧,正好撞上他打劫貢品,等了好久呢,不然我早到了。”

“打劫貢品?”柳月嵐以為自己聽岔了。

一群人都望著容清嵐,容清嵐重重的點了點頭,“可不是打劫貢品,南陽郡進貢給皇上的九顆大東珠全被越郡王給打劫了,一顆都沒給皇上留呢,不過越郡王只打劫了大東珠,別的珍珠他一顆也沒要。”

“南陽郡的進貢最珍貴的就是大東珠了,別的珍珠只怕越郡王還看不上眼呢,你可是有幸目睹打劫的場景,就是多等會兒我也願意啊!”有姑娘笑道,眼裡十分羨慕。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14 12:37 PM

第五十一章 讓你摸

容清嵐連連點頭,揶揄道,“聽越郡王話裡的意思好像是皇上賞賜了顆大東珠給第一村姑,弄得現在很多人都想揍他,越郡王覺得每次都麻煩徐公公跑一趟,太不好意思了,大東珠就替皇上收著了,到時候誰砸暈他,他就給顆大東珠。”

知晚,“……。”

她忽然覺得手有些癢,九顆大東珠啊,只要砸暈九次就拿到了,知晚心動了,茯苓站在一旁,看知晚那表情就知道她家姑娘是怎麼想的,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要真喜歡也就罷了,問題是不屑一顧,還拼命往上湊,茯苓忍不住打擊道,“姑娘,你不會真的要大東珠不要命了吧,你砸暈越郡王,到時候他的暗衛沒準兒就用大東珠砸暈你了,就是砸死都有可能!”

知晚假咳了一聲,“大東珠可遇不可求,我有一顆就心滿意足了,餘下的留給別人吧。”

知晚說著,眼睛從一群大家閨秀的臉上掃過去,那些大家閨秀的臉都憋紅了,“我們沒那個膽子,還是你來吧。”

“膽小也沒關係,越郡王怕眼淚,你哭著砸他,准沒事。”

“……。”

對於知晚這樣不遺餘力傳授砸人經驗的行為,不少人表示無力,她們跟知晚不同,知晚一介村姑,越郡王自持身份也不會拿她怎麼樣,可她們父兄都有官職在身,一個弄不好,就萬劫不復了,即便她們再怎麼想那大東珠,也只能是心裡想想而已,真要砸人,她們可做不出來。

大家喝茶吃糕點。繼續逛園子,柳月嵐來了興致了,推著容清嵐道,“我們兩個好久沒有合奏了,今兒來一曲如何?”

容清嵐點點頭,就吩咐丫鬟去準備了,柏秀在一旁撅著嘴。茯苓好奇的問,“合奏好聽嗎?”

柏秀搖搖頭,然後湊到容清絮身邊道,“姑娘,走了半天了累了麼,我們再去歇會兒吧?”

容清絮點點頭,沒有理會容清嵐,轉身便走了,有三個大家閨秀跟著走了。知晚作為容清絮發帖子請來的,自然是要跟著她的,正要轉身呢,忽然肚子一疼,知晚扯了下嘴角,茯苓就知道知晚想去方便。便跟容清絮說了一聲,柏秀喚了個丫鬟帶知晚去。

看著知晚帶著茯苓去的方向,柳月嵐就知道知晚去做什麼。推攘了容清嵐一下,笑道,“咱們大越朝第一村姑可了不得了,替人治病要千兩黃金呢,你大哥不正好在那方向嗎,正好帶她去瞧瞧唄?”

容清嵐挑了下眉頭,若真是名醫,容清絮怎麼可能不帶去給大哥瞧病呢,容清嵐看了看時辰,眼裡閃過一抹笑意。“要是大哥的病得治了,得好好賞賜我才是。”

說完,容清嵐就給丫鬟使了個眼神。丫鬟福了福身子就退下了。

路上,茯苓和丫鬟有一下沒一下的聊著,那丫鬟顯然是個小丫鬟,嘴裡藏不住話,茯苓問什麼她就說什麼,茯苓好奇兩個名字相撞的人怎麼會玩的那麼好,不應該啊,就聽丫鬟笑道,“你不知道,我家二姑娘和柳姑娘是表姐妹,柳家姑娘這一輩名字裡都有個嵐字,容家姑娘是清字輩,這不一合計,就是二姑娘的名字了,二姑娘和柳姑娘關係可好了。”

茯苓這才恍然大悟,笑道,“她們關係好,我瞧出來了,還有你們家少爺病的很嚴重嗎,連十八歲生辰這樣的大事說不過就不過了。”

丫鬟眼神黯淡了些,“我們大少爺病了十幾年了。”

聽丫鬟說起,知晚才知道容府大少爺容景軒的病症,原來是小時候中了毒,都是後院那些骯髒的事鬧的,有位姨娘要毒害容夫人,在茶裡下了毒,卻陰錯陽差的進了容景軒的嘴,好在當時喝的不多,救治的及時才救回來一命,不過從那以後,容景軒的體質就偏寒,寒症發作的時候,有時候眉頭都像是打了霜一樣,太醫說多泡溫泉對體寒有好處,容夫人就帶著容景軒來東陽鎮了,其實京都也有溫泉,可是京都是什麼地方,權貴雲集,人家的溫泉怎麼可能賣給容府呢,無奈之下只能到這兒來了,聽丫鬟說,其實這院子也不是容家的,而是柳府的,是二夫人特地給容景軒借的,容夫人以前是想買下來的,畢竟是別人的地方,住著不放心,可是二夫人不願意,說無論容景軒住多久都成,但是去年,二夫人就明裡暗裡說這院子要收回去,說是柳家急著要,容夫人為了自己兒子的身子骨舔著臉面求二夫人,二夫人還擺著架子,在老爺面前幾次邀功,丫鬟都瞧不過眼了。

想到容景軒這些年所受的苦痛,丫鬟眼眶都是紅的,想到好不容易有了溫泉的消息,沒想到半路殺出來個越郡王,溫泉沒了,丫鬟狠狠的咒駡了好幾句,等到了地兒,丫鬟才抹著眼淚道,“就是這裡了,你們進去吧,我在外面等你們。”

知晚小解出來,丫鬟忙上前行禮,欣喜道,“方才夫人院裡的丫鬟傳了話來,讓奴婢領姑娘去給我家少爺把個脈,夫人說若是姑娘能治好我家少爺,定雙手奉上千兩黃金。”

知晚愣了下,之前說及她醫術時,容夫人明顯是質疑的,沒有一絲一毫有想請她給容景軒治病的想法,怎麼在她小解的空檔就改了主意,可是丫鬟根本不給她詢問的機會,領著她就往前走,走了約莫小半盞茶的功夫,知晚就見到了個小院子,很質樸典雅,全部是木頭做的。

丫鬟正要邁步進去,忽然走出來一個小廝,見到丫鬟,欣喜道,“你趕緊去泡一壺上等的君山毛峰來,要快!”

丫鬟點點頭,轉身便跑了,那速度,茯苓嘴巴都張大了,再見小廝轉身便走。茯苓臉上夾了怒氣,這哪有半點求醫的意思,太沒把姑娘放在眼裡了,“你站住,你家少爺人在哪裡,請我家姑娘替你家少爺診脈,就讓我家姑娘在門口傻站著嗎。不想瞧了直說!”

小廝止住腳步,上下瞅著知晚,眼裡帶著質疑,大夫不都是男的嗎,這突然冒出來個女大夫,還不帶藥箱子,哪裡像大夫了,可要不是大夫,那夫人怎麼讓丫鬟領著她們來。小廝猶豫了下,就道,“恕小的眼拙,一時沒瞧出來,我家少爺就在屋子裡呢,你們請。”

說完。前面領路,知晚和茯苓只好後面跟著了,饒過小屋。就聽到一個如同春風般的聲音傳來,“八寶,去搬棋盤來,我要與敬之好好殺一局。”

八寶愣了下,“可是方才夫人找了……。”

“去拿。”

“是。”

八寶聳著肩膀就進了屋,知晚翻了個白眼,就聽有說話道,“你是在跟我顯擺你有個聽話的小廝嗎?”

回應的是笑聲,知晚好奇能發出那等笑聲的人會是個何種模樣,有些管不住腳邁步朝前走。八九步後饒過一個錦繡屏風,知晚就見到一副讓人噴碧血的場景。

只見偌大的溫泉裡,水霧氤氳朦朧中。兩個俊美男子赤果著身子在裡面,精壯的胸膛畢露無遺,水珠在發尖蕩漾,滴滴墜落,蕩出一陣陣的漣漪,尤其是兩個男子的容貌,俊美絕倫。

知晚看怔了眼,還是茯苓的驚叫聲才讓她回過神來,下一秒,就聽到一個咬牙切齒的聲音,“是你!”

知晚滿臉飛霞,連著道歉,“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們在洗鴛鴦浴,我這就走。”

知晚說完,就要轉身,可是一轉身,知晚嚇了一跳,只見一個黑影從樹上摔下來,腳下的地都微震了下,要是知晚再快一步,就要被砸暈了,知晚細細一看,可不是上次買通知晚揍人的暗衛嗎?怎麼這麼淒慘,鼻青臉腫的?

冷風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抽著嘴角看著知晚,對於知晚那句鴛鴦浴,他有種噴血的衝動,稍不一不留神就從上面滾了下來,要說之前他絕對沒往這方面想過,可是她一說,他忽然覺得貌似真有那麼三分香豔……

冷風側過臉,就見到自家主子那恨不得將人千刀萬剮的臉色,當即一哆嗦,對著知晚道,“你自求多福吧。”

然後身影一閃,就消失在了知晚的視線裡,知晚縮著脖子趕緊溜,可是忽然覺得有水珠砸在臉上,還沒走一步,一道身影擋住她的去路,知晚抬眸就見到一雙怒火中燒的眼睛,知晚很無辜的道,“我不知道你們在……咳咳!”

葉歸越掐住知晚的脖子,吼道,“你再說一句鴛鴦浴試試,看爺不扭斷你的脖子!”

知晚緊緊的抓著葉歸越的手,因為呼吸不暢,知晚的臉色都變紅了,斷斷續續道,“你,你放開我!”

知晚拍打葉歸越,嬌軟的手打在胳膊上讓葉歸越眉頭稍蹙,佈滿怒色的俊顏閃過一絲迷茫和困惑,一隻手掐著知晚的脖子,一隻手去摸知晚的臉,越摸感覺越不對勁,眉頭越扭,而知晚本來就呼吸不暢了,還被人家在臉上摸來摸去的,又是摸耳朵,知晚要是能靠近他,絕對會使出吃奶的勁咬死他。

知晚氣的咬牙,可人家一張俊美無鑄的臉越靠越近,知晚可以將他眼底的困惑一覽無餘,脖子上的手挪開了,轉而抓起知晚的手搭在他的胸前,“你再摸下。”

知晚,“……。”

容景軒,“……。”

暗處的暗衛,“……。”

搬著棋盤來的八寶,“……。”

還有膽小驚叫之後就暈倒了茯苓,要是在,估計也是一副無語至極不可思議的表情,這到底是怎麼了,越郡王愛調戲大家閨秀不算,還喜歡被人調戲嗎?這什麼怪毛病啊?

暗處的暗衛緊緊的抱著大樹,一副被雷劈焦的表情,連連搖頭,這不是他家爺,絕對不是,他家爺怎麼可能會做出這樣的舉動呢,太不可思議了,你要是喜歡人家姑娘,你調戲也就是了,有必要這樣說嗎,啊?!這要讓王爺知道了……

“讓你摸,你就摸!”對於知晚的傻愣,葉歸越擺明瞭有些不耐煩。

知晚感覺很糟,努力把手往回抽,可是被握著,知晚壓根就動不了,不由得咬牙,“聽說你打劫了九顆大東珠,要我摸也可以,摸一下給我一顆大東珠!”

葉歸越,“……。”

容景軒,“……。”

暗處的暗衛,“……。”

搬著棋盤來的八寶,“……。”

還有地上躺著的茯苓,要是這丫鬟還醒著,沒準兒受不住這樣的打擊,估計直接就跳溫泉了,這絕對不是她家溫婉如水的姑娘!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14 12:39 PM

第五十二章 說話算話

冷風滿額黑線,憋著不想看自家爺那副要吃人的眼神,裡面夾了三分殺意,好像是對知晚的,又好像不是,總之讓人渾身背脊發涼,冷風後退了好幾步,就見知晚雲淡風輕的擺弄小手在他家爺胸膛前劃過,一邊劃一邊道,“挪,這是第二顆大東珠了,還要不要繼續?”

葉歸越一把將知晚的手打掉,“不用了。”

說完,轉身去拿屏風上的衣服,知晚上下掃視了他一眼,懶得理會他,去找冷風拿大東珠了,兩顆大東珠拿在手裡,知晚笑的是見牙不見眼啊,問道,“聽說砸暈你家爺就有一顆大東珠,真的假的?”

冷風有些站不住了,這女人怎麼就那麼讓人無語呢,之前為了錢連命都可以不要,現在為了大東珠連女兒家的名聲都不要了,就算你不是大家閨秀,好歹也是個女人吧,摸人家男子的身子是好事嗎,怎麼就不知道避諱點呢,人家泡溫泉你也跑來,冷風有些為知晚將來的夫君擔憂了,那一頂明晃晃的帽子是那麼的扎眼啊!

知晚見他不回答,又問了一句,冷風輕咳一聲,“爺是這麼說過,就不知道是不是言而有信,我不敢問。”

“你家爺儀錶堂堂,俊朗不凡,怎麼可能是那等言而無信之人呢,記得幫我問下……。”

“……我會的,”冷風無力道。

容景軒趁著知晚轉身要大東珠的時候已經把衣服穿戴好了,八寶抱著棋盤,吶吶聲問,“不下棋了嗎?”

容景軒瞥著知晚問,“她是?”

“大越朝第一村姑,”八寶憋著嗓子道,“少爺,她是夫人特地找來給你瞧病的,咱們回屋給她搭脈吧?”

容景軒額頭滑下一根黑線,娘怎麼這麼不靠譜。明知道這個時辰他在泡溫泉,怎麼還讓她們來,這不是成心的讓她毀人家姑娘的清譽嗎,就算是大夫,那也是姑娘啊!

容景軒邁步朝小屋走去,葉歸越早就走了,留下八寶望著知晚,而知晚正蹲在身子,捏著茯苓的臉,“醒醒。醒醒!”

掐人中也不管用。知晚只好掏出銀針了。給茯苓一紮,茯苓就轉醒了,八寶嘖嘖點頭,這大夫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茯苓醒來。半晌才回過神來剛才發生了什麼,瞧見知晚沒事後,就用一種哀怨憎恨的眼神看著八寶,“你家少爺在沐浴,怎麼也不告訴我們一聲,我家姑娘的清譽毀了,你賠的起嗎!”

八寶只覺得腦袋頂上有十幾隻烏鴉在徘徊不去,你家姑娘還有清譽呢,那麼珍貴的東西。你家姑娘早換大東珠了好嗎!

八寶覺得跟女人鬥嘴有失身份,不理會茯苓的質問,對知晚道,“第一姑娘請。”

知晚扶了下額頭,茯苓就氣道。“我家姑娘姓秦!”

八寶憨笑的撓了額頭,領著知晚進木屋,進去的時候,就見容景軒讚歎道,“敬之的畫意高超,這幅畫意境頗遠,寫意灑脫……。”

葉歸越翹著二郎腿坐在那裡,呷茶道,“別那麼多廢話,能不能臨摹?”

容景軒挑眉,漂亮的眸底看著葉歸越,疑惑的問,“這不是你的手筆嗎,要我臨摹?”

葉歸越瞪著那幅畫,不言語,冷風忙道,“是我家爺畫的不錯,只是後面再畫就畫不出來了,爺最討厭臨摹了,還麻煩容少爺幫個忙。”

“……有一幅不就可以了?”容景軒疑惑的問。

“我家爺要一千幅。”

“……。”

容景軒二話不說把畫卷了,遞給冷風,“一千幅,這是要我以後都不作畫了,這忙我幫不了。”

冷風苦著張臉,把畫軸在桌子上擺好,祈求的看著容景軒,八寶忍不住道,“我家少爺身子不適,一天最多也只能作兩幅畫,一千幅,等我家少爺作完,郡王爺的事只怕也耽誤了。”

冷風望著葉歸越,葉歸越放下茶盞,扯了扯錦袍,“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七天內,我要見到一千幅一模一樣的。”

容景軒瞅著葉歸越,他知道葉歸越是找個姑娘,只是沒想到他要找的姑娘只知道一個背影,僅憑一個背影找人,那無疑是大海撈針啊,“你確定這樣能找到她?”

葉歸越咬牙,妖魅的鳳眸裡閃出寒芒,那樣子看的容景軒心驚,這是他不熟悉的越郡王,以前無論對什麼事,他都一副吊兒郎當的態度,能讓他眼露寒芒,絕對不是尋常的小事,容景軒望著冷風,冷風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爺對這姑娘是恨之入骨,爺半夜睡著了,都說要剁了她。”

容景軒扶了下額頭,他算是明白那一千幅畫做什麼用了,這是要張貼抓人呢,難怪之前皇上不同意張貼告示替他找人,這怎麼找,僅憑一個背影尋人,只怕各地府衙的大牢要人滿為患,不過他知道葉歸越的執拗,只怕不找到人,他不會甘休的。

知晚站在門口,茯苓很不滿意,“還瞧不瞧病了,不看我家姑娘就走了!”

八寶趕緊請知晚進來,直接走到書桌處,知晚趁機瞄了一眼那幅畫,忍不住抽了下嘴角,翻了個白眼,八寶立馬問,“秦姑娘見過這姑娘?”

知晚輕搖頭,瞅著那畫,畫上是一個姑娘,只是一個背影,畫的還是打開房門的場景,一隻手搭在門上,腳步有些急切,頭髮被風吹的有些淩亂,知晚好奇的回頭瞄了葉歸越一眼,“你都看到她的背影了,當時你也應該在屋子裡才對,怎麼就沒見到人家的臉呢?”

對於知晚的發問,葉歸越只翻了個白眼,知晚忽然覺得自己問的問題好傻,吶吶的把畫卷放下,要是看見了,不畫出來幹嘛呢?

茯苓站在知晚身邊,直撓額頭,“這衣服我好像見誰穿過……。”

茯苓的話在屋子裡響起來,葉歸越瞥頭看著她,“在哪裡?”

茯苓搖搖頭,她一時想不起來了,冷風忙道,“爺,見過不足為奇,屬下尋人的時候還見過兩三個姑娘穿這樣式的衣服。”

知晚聳肩,一旁的容景軒就打岔道,“這一處留白怎麼沒寫上詩句?”

就一背影寫什麼詩句,爺每天多看兩遍,都氣的吃不下飯好嗎,冷風腹誹的想,不過他知道容景軒這人有個怪癖,就是作畫一定要寫上詩,這也是一般作畫之人的習慣,講究什麼畫中有詩,詩中有畫,不然看著就渾身不舒坦,就聽葉歸越道,“你要不嫌麻煩,就給加上吧,八寶,端飯菜來。”

八寶趕緊出去了,容景軒也不客氣,提筆就要加上,可筆是提起來了,半天卻不知道如何下筆,知晚都替他急,你倒是趕緊寫啊,寫完了我好把脈,掙完錢趕緊回家啊!

容景軒半晌沒落筆,知晚就站不住了,她又不求著給人看病,不愛看拉倒,知晚轉身要走,只是才一轉身,就被嚇了一跳,不知道什麼時候葉歸越站在了她身後,看到知晚嚇的直拍心口,葉歸越搖著玉扇,鳳眸裡閃過一絲笑意,“你不是膽子挺大的嗎?”

知晚氣的直咬牙,“膽子大不代表就願意被你嚇!再說了,之前膽子大是因為有錢拿,你嚇唬我之前給錢了嗎?!”

“說的也是,不過爺就喜歡嚇唬你,你家住哪裡,半夜睡不著我去溜溜,”葉歸越笑的隨意,完全沒把知晚的瞪眼放在眼裡。

知晚有種無力感,“我家粗陋,四面漏風,可經不起郡王爺您的溜達,麻煩郡王爺把路讓讓行麼,我要回家吃飯了!”

“不想要大東珠了?”

“……你說話算話?”

“爺儀錶堂堂,俊朗不凡,是那等說話不算話之人嗎?”

知晚無語,敢情她跟暗衛說的話他都聽見了呢,不過說話算話就好,知晚一想到搖搖床裡有十顆大東珠,兩個寶貝想怎麼玩就怎麼玩,臉色就溫軟了許多,大東珠,她勢在必得!

知晚剛要饒步,外面八寶就蹬蹬蹬進來了,怒視著知晚,“方才我問了夫人,夫人根本沒有請你給我家少爺治病!”

知晚不悅的皺緊眉頭,茯苓俏麗清秀的臉色染滿了怒火,大聲質問,“你這話什麼意思?要不是你家丫鬟領著我們來的,你以為我們樂意來呢,還被人晾在這裡半天!”

容景軒蹙了下眉頭,呵斥道,“八寶,給秦姑娘道歉!”

八寶心不甘情不願的給知晚道歉,知晚根本不理會,邁步就走,她現在一肚子火氣,憋的她恨不得揍人了,是誰在消遣她?!

屋內,八寶跪在地上,吶聲道,“少爺,你不知道,第一村姑的心計有多深,就剛剛,奴才去稟告夫人郡王爺來了,二姑娘就問奴才你在做什麼,奴才就說你在看大夫,一問才知道,夫人壓根就沒請她給你看過病,那會兒你又在泡溫泉,讓個姑娘給看了,于情於理你都得娶她,要不是郡王爺也在,今兒少爺指不定就栽她手裡了!”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14 12:46 PM

第五十三章 郡王爺

八寶說的大聲,知晚臉陰沉沉的,茯苓氣的嘴皮都哆嗦,忍無可忍,轉過身就跑進屋了,氣呼呼的站在八寶面前,“你方才說什麼,我家姑娘用計耍手段要入你們容家?你以為容家是什麼香餑餑呢,我家姑娘不稀罕!我告訴你,我家姑娘有婚約在身,下個月就成親了,你要再胡言亂語一句,我家姑娘真退了親,嫁給你們容府,小心天天揍的你家少爺分不清東南西北!哼!”

茯苓說完,狠狠的剜了八寶一眼,提起裙擺就要走,見門口知晚嘴角一抽一抽的看著她,茯苓膽子忽然就小了下去,滿臉通紅。

冷風站在那裡,望著知晚又看了看茯苓,眸底閃過讚賞之色,這丫鬟真不是一般的忠心護主,冷風打心眼裡覺得知晚不是那般耍心機手段的人,若是真想嫁給容少爺,不至於為了大東珠對他家爺摸了又摸啊,還是當著容少爺的面,冷風一想到知晚有婚約,下個月要成親,方才還看了兩個男人的身子,還摸了自家爺,雖然是自家爺逼迫的,冷風就覺得腦袋有些暈眩,心裡對知晚的未婚夫有絲絲的同情。

葉歸越躺在小榻上,看到這一幕,忍不住笑了笑,尤其是那句揍的容景軒分不清東南西北,葉歸越望著知晚那扶額望天的眼神,眸底閃過些什麼,好像心裡有些怪怪的,吧嗒一下打著玉扇,吩咐冷風道,“去查查她未婚夫是誰,爺好久沒做好事了。”

冷風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爺,下個月就一天是吉時,你也要成親呢,咱根本沒時間去參加別人的喜宴,查了也是白查。”

葉歸越皺緊眉頭,“回去告訴王爺,我要參加她的喜宴,沒空成親。改期!”

知晚,“……。”

這是個什麼樣的極品啊,為了參加別人的喜宴,連自己的親事都改期了,咱倆很熟嗎,我有給你下帖子嗎?知晚無語,茯苓在一旁拽她的衣袖,急的不行,姑娘怎麼那麼不上道呢,這要讓人去查。不就露餡了。會出人命的!

知晚後知後覺。氣呼呼的瞪著葉歸越,咬牙切齒啊,容景軒笑道,“敬之是跟你開玩笑的。他巴不得娶王妃呢,不會改期的,八寶方才多有得罪,是我管教無方,我替他給姑娘賠罪。”

葉歸越忽然覺得有些煩躁,下個月不成親也得成親了,不然皇上肯定下旨解除他的婚約的,葉歸越搖著玉扇,沒說話。

容景軒道了歉。八寶也覺得自己說錯了話,低著個腦袋,耳根子通紅,知晚也不好再責怪他,茯苓能這般護主。八寶說那些話也只是維護容景軒罷了,各為其主,立場不同,換做知晚是他的話,估計也覺得一個村姑配不上容景軒,而且還是個脾氣很差的村姑。

知晚福了福身子,轉身出門,茯苓跟在知晚後面走著,忽然想到什麼,忙道,“奴婢想起來了,那畫軸上的衣服姑娘也有一套!”

此時,她們才剛出院門,知晚驀然回頭,“我也有一套?”

茯苓狠狠的點頭,“那會兒京都流行雙面束腰,五姑娘喜愛極了,央求姨娘給她做一套,姨娘沒答應,她就拾掇姑娘去找姨娘要,還是當著侯爺的面要的,侯爺就讓太太給府裡每個姑娘都做了一套,等侯爺走後,太太還罵了姑娘一頓,罰姑娘抄了一百篇家規,姑娘的就是天藍色和淡紫色束腰的,方才那個只看到一面,不知道另外一面是不是。”

知晚稍稍放心,“我以前見過越郡王嗎?”

茯苓搖頭,“姑娘都沒參加過宴會,也沒怎麼出過門,怎麼可能見過越郡王呢?”

那就跟她沒關係了,知晚方才還嚇了一跳,不過仔細想想,她也覺得自己不大可能跟越郡王共處一室,還只給人留下個背影。

知晚心情很好的往外走,忽然身後的小屋傳來八寶的驚叫,“少爺,少爺!”

知晚頓了下腳步,回頭望瞭望,茯苓就撅嘴了,“姑娘,咱們還是走吧,這容家也是一趟渾水,咱今天也不知道得罪了誰,被人給算計到這裡來了,左右人家容家也不領情,還侮辱姑娘的清譽,就這樣還上杆子給人瞧病做什麼,咱又不缺那幾個錢。”

容夫人和容清絮還有柳月嵐等人來的時候,正巧聽到茯苓說這話,眉頭幾不可擦的扭了下,不缺這幾個錢?治好病就是萬兩白銀啊,在她口中竟然是幾個錢,這是一個村姑的丫鬟說的出來的嗎?

當下止住腳步,就聽知晚笑問,“誰告訴你我不缺錢了,我很缺錢,越郡王手裡還有我喜歡大東珠呢,還有七顆沒拿到手,就這麼走了,下次可就遇不上了,你去找根棍子來,我去試試。”

茯苓直跺腳,“你又不是真喜歡,要回去也是給小少爺當玩具,現在小草不在小院了,萬一滾到床底下去了,還得奴婢去撿,咱不要了吧,娘說不能養成小少爺玩大東珠的怪毛病,將來會成為一個像越郡王這樣的紈絝的!”

“話真多,去還是不去?”知晚磨牙。

“……不是不去,是沒有棍子啊,總不好把人家小木屋給掰壞了吧?”茯苓撅著嘴,忽然感覺到有股視線望著她,茯苓回頭看去,嚇了一跳,忙扯著知晚的袖子道,“容夫人來了。”

容夫人和容清絮就站在院子外,睜大一雙眼睛望著知晚,眼底有不可思議,她竟然把大東珠給人做玩具?!

屋內,八寶跑出來,眼眶紅著,“夫人,少爺的寒症發了!”

容夫人再顧不得知晚,提起裙擺急匆匆的就進了屋,茯苓拉著知晚要走,容清絮欲言又止,最後一咬牙,抓了知晚的手,“你果真能治好我大哥的寒症?”

茯苓忙道,“我家姑娘是跟我開玩笑的,當不得真,你們還是趕緊去請大夫吧,萬一耽誤了病情,我們可耽誤不起。”

柳月嵐站在一旁,抿唇輕笑,“你不是很缺錢嗎?屋子裡還有大東珠呢,不要了?”

容清嵐也笑,“大哥的寒症由來己久,也不在乎多耽誤一時半會兒的,秦姑娘醫術不凡,何不進去診治一番,若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了,那可是萬兩銀子的診金啊!”

那句瞎貓碰上死耗子激怒了茯苓,這是蔑視她家姑娘的醫術呢,知晚眼神也凝了起來,要說在容家,她們只跟柳月嵐有過矛盾,容清嵐是她的表妹,又是這間院子的真正主子,在容夫人院子裡安插幾個眼線根本就是小菜一碟,方才讓丫鬟領她們來這裡,十有八九是她。

知晚唇瓣劃過一絲笑意,問容清絮,“方才是誰吩咐丫鬟領我們主僕來這裡給容少爺瞧病的?”

容清絮搖頭,眼睛斜了容清嵐一眼,雖然心裡有猜測,可惜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是她,就聽知晚道,“看來有人想我替容少爺治病是假,想借機毀了我和容少爺清譽是真。”

知晚說著,邁步進屋,容清嵐蹙眉道,“你不是不給我大哥治病嗎,你還進去做什嗎?”

知晚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我這人從來有仇必報,敢算計我,我若是不醫好容少爺的病,豈不是如了人家的意?”

容清嵐氣的咬緊唇瓣,臉上擠出笑來,正要譏諷知晚兩句,容清絮已經欣喜的領著知晚進屋了,不管怎麼樣,試一試總沒錯。

屋子裡,容夫人正努力的給容景軒蓋被子,葉歸越站在一旁,彎腰從容景軒睫毛上扯下來點寒霜,“寒症比上一回見嚴重多了,這泡溫泉怎麼夠啊,得用開水煮。”

冷風半捂著臉,不想一張青紫交替的臉被人瞧見,聽了自家爺的話,忍不住翻白眼,腹誹道,用開水煮,還不如直接挖坑埋了呢。

容夫人抬眸看著葉歸越一眼,“軒兒病重,無法招待郡王爺,還請郡王爺移駕。”

冷風扯嘴角,從懷裡掏出來兩張紙,在容夫人跟前晃了晃,“那個,容夫人,我家郡王爺來之前,去柳家轉了轉,這間院子如今已經是我家郡王爺的了……。”

容夫人滿臉通紅,不知道怎麼辦好,這院子怎麼就突然變成越郡王的了,方才她還在心裡指責越郡王來不走大門,這是人家的院子,人家愛怎麼進就怎麼進,容清絮站在容夫人身側,輕咬朱唇,“我大哥病重,能不能借住一段時間?”

冷風把地契房契疊好,“容姑娘客氣了,這地契若不是替容少爺要的,我家郡王爺也不會去柳府。”

容清絮怔住,隨即福身道謝,一旁的柳夫人和柳月嵐氣的咬牙,沒想到她們出門一趟,竟然院子就沒了,這院子該是她們的才對!

葉歸越瞅著知晚,眉頭蹙著,“你怎麼沒走,是不是捨不得爺?”

葉歸越一臉紈絝,笑的星辰失色,冷風忙加了半句,“……的大東珠?”

知晚撫額無語,容清絮拉著容夫人道,“娘,您先起來,讓秦姑娘給大哥搭個脈吧?不管有沒有用,試試總不會有錯?”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14 12:57 PM

第五十四章 搭把手

容夫人點點頭,這才在容清絮扶著下讓了位置,茯苓很上道的搬了凳子來給知晚坐,知晚看著容景軒整個人都裹在被子裡,就露了一個腦袋,知晚很無語,“掀開。”

八寶忙搬走了被子,容景軒蜷縮著身子,跟知晚之前見到的他判若兩人,知晚心裡閃過一絲同情,伸手搭脈。

知晚給人治病的時候,格外的認真,眼睛不時的輕眨下,時而蹙攏,時而鬆開,睫毛修長濃密,隨著眼臉的輕抬,落下,像蝶兒忽閃著翅膀穿梭在百花中,精緻的臉龐上白皙如玉,吹彈可破,讓正對著她的葉歸越一時看愣了神,心底閃過一絲疑惑,她真的是村姑嗎?

可那日在大街上相遇,她的的確確是在賣糕點,葉歸越越想越納悶,為何大膽的女子都給他遇上了,畫像上的夠叫他咬牙切齒了,這又遇上一個膽大妄為的,看到男子在沐浴,竟然說鴛鴦浴,他可沒有龍陽癖好,葉歸越想到知晚除了看到他還看到了容景軒,尤其是這會兒那雙柔若無骨的小手還在人家手腕上搭著,摸來摸去的,葉歸越心口就堵著一團氣。

讓他氣悶的還在後面,知晚收了手,直接給容景軒脫衣服,腰帶不知道是如何束的,半天沒解下來,只好用力扯,那蠻橫的樣子看的茯苓直捂臉,一屋子人都傻傻的看著她,都不知道搭把手,知晚忍無可忍,抬眸看著葉歸越,“你就不能紆尊降貴的搭把手嗎?!”

葉歸越很聽話的把手搭上了,輕輕一拽,好好一條上等精緻玉帶就碎成渣渣了,八寶那個肉疼啊,那是少爺最心愛的玉帶,是少爺十七歲生辰的時候,老爺送的禮物。

知晚麻利的把容景軒的衣服解了,在人家心口摁了摁。這裡摸摸,那裡摸摸,看的八寶差點噴血,你這是治病呢,還是趁機占爺的便宜,少爺看過幾十個大夫,也有人給他試針過,可沒誰跟她似的這裡摸,那裡看的!

從知晚脫容景軒衣服起,容清絮就請人出去了。怕容夫人覺得知晚失禮了。乾脆把容夫人也叫了出來。吩咐八寶,要是有事就喚她,所以知晚做這些,除了八寶無語外。就屬冷風了,至於某位郡王,那雙眼珠子已經在噴火了,“施針就施針,誰許你亂摸的!”

知晚正在心裡琢磨,就被葉歸越嚇了一跳,不由得氣急,“又沒摸你,你氣什嗎?你要是看不過眼。就請出去,別耽誤我!”

“……你!”葉歸越氣大,想到之前在溫泉那裡,讓她摸兩下,她還要了兩顆大東珠。這會兒沒人給她大東珠,她倒是摸的不亦樂乎了,叫他怎麼能不氣?!

知晚哼了一下,繼續摸,發現心口一處溫度高些,跟正常人沒兩樣,但是心口之外,溫度就很低了,知晚想了半天也沒弄明白,還是冷風提醒道,“容少爺是用內力護住了心脈,你不是大夫麼,連這都看不出來?”

知晚,“……。”

知晚扯了下嘴角,她哪裡知道內力這樣高級的東西,前世她沒見過好嗎,知晚笑道,“他能護住心脈,這病我就能治了。”

八寶欣喜道,“果真!”

茯苓瞪眼,“我家姑娘還能騙你不成?!”

八寶頓時氣弱,自己不過就是說了那麼幾句,就被這個丫鬟給記恨上了,就聽冷風問,“他的寒毒已經深入骨髓了,你能拔除他骨髓裡的寒毒?”

整個屋子裡的人,知晚對冷風態度是最好的,很溫和的點點頭,“把寒毒從骨髓裡拔除來很難,若是讓另外一種毒侵入進去卻不難,以毒攻毒應該能解他的寒毒,只是期間所受的苦楚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我試著配服緩解疼痛的藥,八寶,記得告訴你家夫人,藥錢不在千兩黃金之內。”

八寶,“……。”

知晚收了銀針,轉身要走,八寶忙道,“秦姑娘,你還沒開藥方呢,我家少爺要用什麼毒?”

知晚止住腳步,回頭瞅著葉歸越,眉頭扭了下,朝他走了過去,從袖子裡掏出來一個小包,遞到葉歸越跟前,示意他接著,葉歸越帶著疑竇接了,二話不說就打開了,湊到鼻尖聞了聞,忽然臉色一變,“你……!”

話還沒說完,就直接暈了,接著就是冷風的叫聲,“爺,爺!”

知晚憋笑,茯苓更是樂了,這越郡王好傻,姑娘對他都沒有過好臉色,會給他好東西麼,他聞的那麼高興,現在好了吧,冷風也無語,尤其是見到知道對著他伸手,“大東珠給我吧。”

冷風有些同情自家爺了,辛辛苦苦打劫來,純粹是為了氣死皇上,沒想到一時戲言竟被她給當了真,還真就為了大東珠不要命了,現在爺暈了,按理是要給大東珠了,冷風想了想掏出一顆大東珠給知晚,知晚無語,“就不能全給我了?非得我把他弄醒再弄暈六回?”

說著,知晚就掏出一根銀針,嚇的冷風忙道,“你可別再紮我家爺了,上回紮了一針,就是有宮裡的秘藥,爺也腫了兩天,你是命大,王爺不許郡王爺殺你,不然你早身首異處了。”

冷風把錦盒送上,茯苓忙抱在了懷裡,知晚把懷裡那兩顆也擱了進去,九顆大東珠美輪美奐,看的八寶都怔了眼,心底忍不住想笑,郡王爺今兒是替人做了嫁衣裳嗎?若是這事傳到皇上耳朵裡,估計皇上都得笑暈。

知晚轉身要走,忽然想到什麼,走到容景軒的書桌上,寫了張方子,正準備走,瞧見那幅畫,還有那處留白,知晚瞅了瞅葉歸越,眼底閃過一絲笑意,提筆沾墨,唰唰幾筆下去。

寫完,知晚就出了門,柏秀見她出來,忙領著她去正屋,容夫人迫不及待的問,“能治好嗎?”

知晚點點頭,把藥方子給容夫人,“這藥方能減緩容少爺寒症發作時的疼痛。若要治癒的話,需要兩條銀線蛇,就是那種後背有一條銀色絲線的蛇,喜歡生活在炎熱的沙漠地帶,溫泉附近也有可能尋到,什麼時候找到,我什麼時候替容少爺解寒毒,沒事,我就先回家了。”

容清絮忙送知晚出去,容夫人讓人去抓藥。自己去了內屋。見葉歸越暈倒在小榻上。容夫人愣了下,心一提,越郡王要是在她這裡有個生好歹,那可是要命的事。顧不得自己的兒子,容夫人就問道,“郡王爺剛剛還好好的,怎麼就暈了?”

冷風有些難以啟齒,八寶忍不住悶笑道,“方才秦姑娘給了包迷藥給郡王爺,郡王爺聞了下,就暈了,還有郡王爺打劫來的九顆大東珠也全落到秦姑娘手裡了。”

容夫人著實愣了下。回過神來,不知道說什麼好,越郡王不可一世,怎麼就一而再的中了秦姑娘的套呢,之前是被砸暈。現在又被迷暈了,秦姑娘真真是叫人刮目,為了錢和大東珠無所不為啊,還有郡王爺的暗衛,也不幫著點兒,難不成是一夥的?

容夫人一走神,那邊丫鬟就道,“夫人,少爺醒了!”

容夫人忙過去,看到容景軒睜開眼睛,容夫人紅著眼眶道,“景軒,你的寒症這回終於可以治癒了,往後再不用忍受寒毒之苦了!”

容景軒艱難的擠出來一絲笑,點點頭,容夫人就開始抱怨了,“越郡王替你要來院子的地契房契,你怎麼也不告訴娘一聲,虧的娘還急了好些時候。”

容景軒愣了下,“娘,一會兒你讓廚房給郡王爺準備碗長壽麵。”

容夫人抹著容景軒的額頭,笑道,“娘記著呢,打知道郡王爺來這兒,娘就知道他想吃咱家的長壽麵了,哪能不給他準備?”

容夫人心底納悶呢,雖說鎮南王原配王妃是因為難產過世,可鎮南王疼愛郡王爺入骨,幾乎是要什麼給什麼,就是要星星月亮也會想辦法給他弄來,偏過生辰這事格外的執拗,堅決不給他過生辰,十八年來,鎮南王府沒給郡王爺辦過一次生辰宴。

還記得軒兒十歲那年,府裡正給他大辦生辰,正熱鬧著呢,郡王爺就大搖大擺的進來了,直接對他們道,“父王讓我來你們府上蹭一碗長壽麵,給不給?”

差點沒嚇暈他們,別說一碗啊,就是十碗也得給,打那回後,郡王爺每年都來容府蹭碗長壽麵,鎮南王也不管,有回老爺還委婉的提了下,逝者已矣,別讓孩子覺得心寒,鎮南王哼了一句,“容府若是不願意給,就把越兒轟出來便是,生辰宴,本王不會給他辦!”

那時候老爺是在禦書房內問的,不少大臣都覺得鎮南王做的過分了些,幫著勸說,就算不給孩子過生辰,也不該讓孩子去別人家蹭長壽麵啊,偏鎮南王就是那麼直拗,皇上正巧也聽見了,心疼郡王爺小小年紀可憐,直接給鎮南王下了聖旨,讓他給郡王爺舉辦生辰宴,鎮南王甩著王袍就出了禦書房,臨走前還丟下一句,“皇上有那份閒心,還是留著關心眾位皇子吧,本王的兒子如何過生辰如何教養無需皇上插手過問!”

因為郡王爺要過生辰的緣故,容府每年都會給容景軒大辦生辰,就為了讓郡王爺吃碗長壽麵,今年容景軒病重,不得不在曆州養病,原以為郡王爺不會來了呢,沒想到還是來了,容夫人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她就鬧不明白了,鎮南王為何寧願被禦史台被滿朝文武戳著脊樑骨罵,也執拗的不給郡王爺過生辰,一碗長壽麵而已,堂堂王府還沒人做了不成?鎮南王怎麼想的,就沒人想得通,偏郡王爺這個做兒子的我行我素,你讓我蹭,我就一直蹭下去,壓根就不知道什麼叫維護鎮南王的顏面。

再說知晚被容清絮一路送著出門,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道謝,聽的知晚耳朵都快起繭子了,“我不是白救你哥的,我是要收酬勞的。”

容清絮嗔瞪了知晚一眼,“哪個大夫治病不收報酬,我只恨沒早些相信你有本事救我大哥,我實在是不敢相信,你是不是從娘胎裡出來就開始學醫了?”

知晚汗,你說的還真對,她就是從娘胎裡出來就開始學的,學藥材學藥方,人家背唐詩宋詞,她背湯藥訣。知晚沒說話,茯苓捂嘴,她才不會告訴別人,她家姑娘的醫術是突然就會的,就見容清絮訝異的看著知晚,“我越看越覺得你不像個村姑,有這樣高超的醫術,為何你還在街上賣糕點?”

知晚挑了下眉頭,笑道,“有些難言之隱。不得不離家歷練。就送到這裡吧。我先回去了,麻煩幫我轉告三娘一聲。”

趙思安沒走,就在外面守著,等知晚和茯苓上了馬車後。就直接朝小院奔去。

馬車內,茯苓抱著錦盒,實在忍不住又打開瞄了瞄,“每顆大東珠值兩千兩銀子呢,有了這九顆大東珠,咱們一輩子也不愁吃喝了。”

知晚拿起一顆大東珠把玩著,那光滑的感覺倒真像摸在某男的胸前一般,知晚臉微微紅,“沒有這九顆大東珠。我們也不愁吃喝。”

茯苓想想也是,姑娘的首飾很多,很貴重,她們花費也不多,足夠用一輩子了。“那姑娘還要大東珠做什嗎?”

知晚斜了茯苓一眼,“你嫌錢多?”

“……不嫌。”

茯苓覺得舌頭有些打結,把大東珠收好,問道,“要是越郡王真的查姑娘怎麼辦?”

知晚也頭疼了,他看著就是那種吃飽了撐的慌沒事做的人,萬一真的來了興致不娶媳婦要去參加她的喜宴,知晚想想就能吐血三升了,除了祈禱他別這樣做之外,知晚還能怎麼做?

知晚閉目沉思,忽然馬車一陣搖晃,知晚腦袋磕在馬車上,茯苓整個人都差點倒掉,氣呼呼的正要罵人,就見嘩啦下車簾被掀開,一個俊美無鑄的男子鑽進來,臉陰沉沉的,“弄暈了我就跑,怎麼不跑了?”

知晚揉著後腦勺,眼神帶著淡淡的鬱悶,她配置的迷藥效果怎麼會這麼差,按理至少也要睡兩個時辰啊,這才小半個時辰呢,人家就出現在了眼前,知晚覺得自己還沒有適應古代,忘記還有內力這種神秘莫測的東西,忘記還有暗衛跟蹤,知晚覺得一個弄不好,會死在九顆大東珠手裡,忙拿了大東珠就遞到葉歸越跟前,“我錯了,大東珠我還你還不行嗎?”

知晚這知錯就改的良好態度讓葉歸越怔了下,這麼聽話?還是有陰謀?葉歸越乾脆尋了個地方坐下,搖著玉扇盯著知晚,知晚毛骨悚然,“是你自己說打暈你就有大東珠的!”

“我有說一次有七顆嗎?”咬牙切齒。

“……那我還你六顆!”知晚麻溜的把錦盒打開,拿了三顆出來,其餘的全部還給葉歸越,知晚有些肉疼,她還打算用這些大東珠買間鋪子呢,現在泡湯了。

知晚把錦盒遞給葉歸越,葉歸越皺著眉頭沒接,掀了車簾伸手出去,再伸回來時,已經多了個畫軸,打開扔給了知晚,咬牙問,“是你題的詩?”

知晚瞄了一眼,輕點了下頭,茯苓好奇的湊過去瞄了一眼,眼底閃過一絲絲的迷茫,思岑了兩秒後,實在憋不住了,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再看那詩句:看背影急煞千軍萬馬,一回眸嚇退百萬雄師。

感覺到馬車內有些寒冷,茯苓忙捂住嘴,瞥了知晚一眼,嘴角抽了抽,姑娘也太大膽了,這不是說畫上的人長的奇醜無比嗎?不過郡王爺的暗衛說他恨畫像上的人恨的牙根癢癢,做夢都要活刮了她,應該是極其厭惡這畫中人的,那是美是醜也沒什麼關係不是?

茯苓想著,抬眸覷了葉歸越一眼,見他一臉青黑,就跟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一樣,沉的嚇人,仿佛頃刻間就大雨滂沱,說話聲更冷沉,“果真如你所言,爺會活活掐死你!”

茯苓縮了下脖子,去瞄知晚,就見知晚翻了個白眼,“我提這詩句不是因為拿了郡王爺你的大東珠,替你出口惡氣嗎,你不是要刮了她嗎,她長的醜不正好如你的意?難道你希望她長的跟個天仙一樣?”

“……你!”葉歸越怒極反笑,狠狠的搖著玉扇,要不讓胸前怒氣彌散,他真恨不得直接把她丟下馬車,她可知道他看到這兩句詩的時候,心裡有多噁心,恨不得捏死她才好!

知晚輕咬了下唇瓣,心裡閃過疑惑,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一邊要殺人家,一邊人家長的醜他還不樂意,都要殺人家了,還在乎人家長的是美是醜,知晚鬱悶的想,是不是長的漂亮妖孽的人想法都奇特些,不屑與醜人為伍?

知晚抱著錦盒,猶豫著是友好的請他下馬車呢還是直接轟他好,就聽一個醇厚嗓音傳來,帶著壓抑的怒氣,“你有沒有姐妹喜歡蘭花香?”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14 01:02 PM

第五十五章 長壽麵

知晚愣了兩秒,撇過頭望著茯苓,茯苓扯了扯嘴角,這話問的好莫名其妙,喜歡蘭花香的姑娘多了去了,府裡那些姑娘就沒有不喜歡蘭花香的,以前姑娘也愛極了蘭花香,只是生了小少爺和小小姐後,就不愛塗脂抹粉了,用的都是自己制的,淡的她湊上去都聞不到味道,茯苓正要說話呢,就聽馬車外傳來一個聲音,是問趙思安的,“秦姑娘下個月成親,你是她的車夫,應該知道她未婚夫是誰吧,在哪裡?”

趙思安坐在車轅上,眼睛猛眨,秦姑娘下個月成親?秦姑娘不是才死了夫君,要替他守孝三年嗎?怎麼忽然又蹦出來個夫君出來,還下個月成親?趙思安正要搖頭說不知道,就聽車內茯苓道,“我家姑娘有一對雙胞胎兄妹,才一個多月大,還不知道喜不喜歡蘭花香。”

趙思安,“……。”

趙思安糊塗了,怎麼思兒和塵兒變成秦姑娘的弟弟妹妹了,這事整個上陽村的人都知道,沒必要瞞著別人吧,可茯苓說的這麼急切,像是怕他說漏嘴似的,趙思安有些明白了,這是在忽悠人呢,趙思安想到知晚喊郡王爺,心神一動,問冷風道,“馬車內的可是越郡王?”

冷風點點頭,趙思安徹底淡定了,秦姑娘與越郡王的糾葛,他也聽過不少,這明擺著是逗他玩的,便道,“秦姑娘的未婚夫在京都,家中小有權勢……。”

趙思安說著,忽然聽到一聲慘叫聲,撇過頭就見三個地痞在揍人,那人瞧著眼熟,趙思安想了兩秒,忙回頭大喊,“秦姑娘,有人在揍趙和!”

知晚正低著腦袋,想是不是搬離東陽鎮。就聽到趙思安的話,忙掀了車簾往外看,看著那三個地痞,正是上次要調戲她的,知晚怒氣便不打一處來,瞥頭望著冷風,眼裡的意思不言而喻,求他出手相助,冷風額頭滑下黑線,你連我家郡王爺都搞的定。還怕三個地痞流氓嗎?

不過想歸想。冷風還是出手了。騰空躍起,唰唰兩腳過去,直接把三個暗衛踹到牆壁上,然後摔下來。最後一腳踩了上去,回頭望著知晚,“是直接踩死還是踩個半死?”

知晚皺眉頭,這三個地痞為惡鄉里,欺男霸女,踩個半死好像太便宜他們了,可是踩死的話,畢竟是人命,知晚一時拿不到主意。葉歸越雙眼冒火的瞪著知晚,“你倒是心軟了,紮爺的時候怎麼不見你手下留情!”

知晚汗噠噠的,那會兒是意外好嗎,知晚還沒說話。那邊三個地痞已經自報家門了,“你們吃了雄心豹子膽,我是李師爺的娘家小舅子,得罪我,你們都給我蹲大去獄!”

趙思安扶著趙和起來,趙和被揍的鼻青臉腫的,嘴角都是血跡,正伸手抹著,“他搶了我給石荃娘買藥的錢!”

冷風一腳踩在那肥頭大耳的男子臉上,轉頭望著葉歸越,“爺,咱們來歷州還沒做過什麼好事呢,是不是把他們一家子都給端了,也好讓京都滿朝文武瞧瞧咱們的手段,不能總讓別人說爺遊手好閒,混吃等死!”

葉歸越搖著玉扇,煞有其事的點頭,“就從他開始,一路往上查,凡事與爺有過節的,通通下大獄!”

知晚,“……。”

知晚滿臉黑線,大庭廣眾之下,郡王爺您老能別說的這麼直白好嗎,凡事與他有過節的,通通進大牢,沒過節的,就不追究了?這不是公報私仇嗎?

再看人家一副理所應當的表情,知晚扶了下額頭,“郡王爺,您去辦正事吧,我要回家了。”

葉歸越斜了知晚一眼,翻了個白眼,“這麼點小事也用的著爺出馬?趕車。”

冷風打了個手勢,暗處就有兩個暗衛出來,拎著三個地痞的脖子就朝府衙走去,冷風坐上馬車,看著趙思安,又看了看趙和,丟了個銀錠子過去,“你帶他去看大夫吧,我替你趕車。”

說完,不等趙思安答應,馬車就跑遠了,那速度快的,知晚身子不穩,直接往後倒去,幸好葉歸越伸手拉了她一把,知晚氣大,心裡對冷風的好感一落千仗,他們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我是回家!你去我家幹嘛!”知晚氣悶。

“吃面,”葉歸越嘴角一勾,緩緩吐出這兩個字,聽得知晚臉色一哏,有種腦殼生疼的感覺,敢情吃面才是重中之重呢!

知晚靠著馬車閉眼,冷風往前走了一會兒,茯苓就大叫了,“停車,停車啊,你要帶我家姑娘去哪兒?”

“……走神忘了問路了,秦府在哪兒?”

“……掉頭,方才路口有個賣風箏的大嬸,就從那裡進去。”

冷風明顯有些心不在焉,伸長了脖子,忽然掀了車簾子,“爺,無緣大師也在東陽鎮!”

葉歸越的臉色唰的一下變了,牙齒磨的咯吱響,嘩的一下揭開車簾,直接就出去了,冷風也是要追著走的,茯苓氣的大叫,“你走了,我們怎麼回小院啊!”

一邊是郡王爺,一邊是兩個不會趕車的,冷風猶豫了下,還是幫知晚把馬車趕到了小院,然後才走。

茯苓下了馬車後,顧不得什麼禮數不禮數,拎起裙擺就往裡跑,石頭正在院子裡撲蛐蛐,正屏氣凝神呢,正要撲過去,好了,茯苓一腳踏了上去,石頭差點哭了,“我抓了半天沒抓到了,你一腳就給我踩死了!”

茯苓瞅了他一眼,繼續跑,活像有惡狗攆她似的,石頭拍拍身上的灰站起來,見知晚邁步進來,沒見到趙思安,石頭又望瞭望,“秦姐姐,趙四哥呢?”

“他帶趙和去看病了,你把馬車牽到後院去。”

石頭點頭,就跑出去牽馬了,知晚邁步進屋,進去就聽到姚媽媽有些焦急道,“怎麼就遇上越郡王了呢,茯苓,你做的對,這兩個孩子無論如何也不能讓越郡王知道,去叮囑錢嫂和石頭一聲。別說漏了嘴。”

知晚進去的時候,茯苓正好出來,姚媽媽拉著知晚,沒有責怪,只是有些後悔,“姑娘,你要是缺錢用了,告訴奴婢一聲便是,犯不著為了幾顆珠子去冒險,姑娘身上還帶著三萬兩銀票。咱們富貴的活一輩子根本不成問題。”

知晚詫異的望著姚媽媽。心裡的疑惑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之前給那麼多的珍貴首飾和銀票已經讓人懷疑了,沒想到還有三萬兩銀票,她可記得今兒在容府,她說治病要千金時。那些大家閨秀的竊竊私語,說什麼大家閨秀出嫁,能有七八千兩的壓箱底就很不錯了,這要是得了什麼重病,連請個大夫都不夠啊!

能出門會客的,不是嫡女就是極其受寵的庶女,連她們都只有七八千兩銀子的壓箱底,她在侯府裡也只是個小庶女,那些首飾和銀票。前前後後加起來不少於五萬兩,侯府就算再富庶,再疼她,也不會讓她越過嫡女去吧,知晚瞥頭望著姚媽媽。等著她解釋。

姚媽媽臉色有些怪,聽到有孩子的哭聲,姚媽媽二話不說就跑了過去,顯然是在躲避這個問題,而知晚並沒有追問,而是撫摸著手腕上的紫金手鐲,知晚的觀察力很強,姚媽媽在說三萬兩銀票時,眼睛明顯是掃過她的紫金手鐲的,知晚轉著紫金手鐲,神情陷入沉思。

茯苓端著茶水進屋,見知晚愣神,伸手在知晚眼前晃了兩晃,知晚回過神來,抬了抬手腕,問,“這紫金手鐲有什麼故事沒有?”

茯苓把茶端到桌子上,給知晚倒了杯,道,“奴婢只知道這手鐲姑娘打小就戴著,從來沒取下來過,也不能說沒取下來過,姑娘取下來了兩回,第一次是姑娘九歲的時候,五姑娘不小心把手腕劃破了,姨娘給她打了個銀鐲子,她不喜歡,說不夠大氣,要跟姑娘換,姨娘也說姑娘是做姐姐的,該讓著她,就換了,當天晚上,侯爺就發現姑娘手鐲沒了,要五姑娘把手鐲還姑娘了,到現在姨娘和五姑娘都不知道是我娘偷偷跟侯爺告了狀,第二次是大姑娘出嫁的時候,姑娘去送添妝,送的東西大姑娘不喜歡,六姑娘就要姑娘把手腕上的紫金手鐲給大姑娘,那會兒五姑娘也要姑娘取下來,姑娘真給了,大姑娘帶著紫金手鐲出嫁了,後來我娘發現了,又告訴了侯爺,大姑娘回門的時候,侯爺要大姑娘把紫金手鐲交出來,氣的大姑娘都哭了呢,太太大發雷霆,說侯爺不該為了一個手鐲在回門之日數落大姑娘,不過侯爺還是讓我娘去甯國公府把紫金手鐲取了回來,還說,往後府裡誰敢惦記姑娘的紫金手鐲,誰戴就剁掉誰的手呢。”

知晚轉悠著手鐲,沒想到這手鐲跟著出嫁了,還被侯爺給要了回來,這手鐲果真那麼重要?

知晚陷入沉思,就聽茯苓繼續道,“姑娘小時候體弱多病,這紫金手鐲是侯爺特地從臥佛寺求回來給姑娘護身用的,據說是無緣大師開過光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手鐲真的有用,聽我娘說,姑娘的身子骨是越來越好呢,連侯爺特地給姑娘求回來的護身符都敢搶,活該被侯爺罰。”

是護身符?難道是自己猜錯了?姚媽媽真心疼她,若是沒了護身符,她有生命危險,那跟侯爺告狀也沒什麼,知晚又鬱悶了,喝了口茶,知晚拋開這個疑問,邁步朝內屋走去,錢嫂正在喂思兒奶,瞧見知晚回來,忙把思兒抱給知晚,可憐思兒吃的正歡,飯就沒了,憋著嘴就哭起來。

錢嫂逗了逗思兒的小臉蛋,對知晚道,“我去幫姚嬸子做飯。”

錢嫂出去了,茯苓興致勃勃的掏出錦盒,拿了一堆大東珠逗塵兒,等塵兒伸手拿這個的時候,茯苓就拿出另外一個,半天不給塵兒,塵兒嘴一癟,哇的就要哭,嚇的茯苓直往門口望,還好還好,娘沒瞧見,不然又要吃瓜栗了,忙把大東珠給了塵兒。

知晚看的直搖頭,喂完了思兒喂塵兒,等兩個孩子吃飽了,知晚推著他們去院子裡逛,茯苓推著錢嫂的兒子虎頭,虎頭一點不聽話,一定要跟思兒和塵兒擠一個推車,茯苓知道他是要玩大東珠。無奈之下,只好拿給他,那邊錢嫂看見了,嚇的臉都白了,“別給他,這要摔壞了點兒,把咱家賣了都賠不起啊,給他兩個木頭就成了。”

說著,錢嫂進屋拿了四五個木頭給虎頭玩,虎頭年紀小。只要有的玩就高興了。錢嫂瞅著小推車裡那十顆大東珠。嘴角扯了扯,這真是不拿寶貝當錢啊,活脫脫一敗家子兒!

茯苓在院子裡轉悠著,撅著嘴抱怨。“花園太小了,沒走幾步就沒了,花也少,趕明兒讓我娘去挑些花回來。”

姚媽媽端來飯菜出來,聽了茯苓的話狠狠的剜了兩眼,“就你事多,還不趕緊去廚房端飯菜!”

茯苓吐了吐舌頭,一溜煙跑廚房去了,錢嫂在院子裡喚石頭。可是喊了半天沒人影,錢嫂就急的罵了,“這野小子,跑哪裡去了,看他回來我不抽他!”

錢嫂罵歸罵。可還是急著出去找,這鎮子上可不比上陽村,萬一惹到了誰,就是被打死都有可能。

知晚幾個笑笑,就上桌吃飯,半盞茶的功夫後,錢嫂拎著石頭的耳朵進來了,石頭哇哇大叫,“娘,娘!你再不鬆手,兒子就成聾子了,娘!疼啊!”

姚媽媽趕緊去救石頭,“孩子犯了錯,好好管教就是了,揪他耳朵做什嗎?”

錢嫂松了手,瞪了石頭一眼道,“讓他守門,他倒好,鑽狗洞去隔壁院子了,這裡可不是上陽村,逮著了罵兩句就沒事了,萬一被人打了怎麼辦。”

石頭揉著耳朵,幽怨的瞅了眼錢嫂,“我不是聽那裡有讀書聲,就去看了看,我又沒偷雞摸狗,下次不去了就是!”

姚媽媽讓石頭上桌吃飯,石頭才十歲大,就沒單獨設桌子了,知晚見石頭眼睛都是往隔壁院子瞄的,便問,“隔壁是學堂?”

姚媽媽搖了搖頭,“不算是學堂,就是七八個半大孩子跟著個老秀才讀書識字。”

知晚點點頭,問石頭,“你想不想讀書識字?”

石頭連連點頭,怎麼不想,現在金寶和元寶跟著趙思明讀書認字,每天去他跟前嘚瑟,還教他學,將來他不認字,金寶幾個沒準兒是秀才舉人呢,石頭知道他家的情況,根本沒錢供他讀書,石頭眼神黯淡。

錢嫂給他夾菜,知晚便對姚媽媽道,“明兒去問問夫子,看能不能讓金寶進去讀書,束脩多少,我付。”

錢嫂夾菜的手一頓,忙道,“這怎麼行呢,石頭是來幫你看門戶的,他要是去讀書了,我……。”

知晚擺擺手,“就這樣決定了,幾個孩子還小,院子裡根本不離人,不怕有人進來,我瞧石頭一個人守門也悶,去讀書正好。”

錢嫂感激的說不出來,拉著石頭就要給知晚跪下,知晚扶額,茯苓忙去拉他們起來,剛要坐下,就聽到有腳步聲傳來,知晚瞥頭就見冷風一身勁裝進來,如果不是臉上淤青未消,估計還要瀟灑些。

冷風邁步上來,忽然塵兒把大東珠從小推車推了下去,一路滾啊滾啊就到冷風腳邊了,冷風怔了下,彎腰撿了起來,再看塵兒思兒跟前那七八顆大東珠,那邊地上還有一顆,冷風淩亂了,原以為自家爺已經夠能作踐寶貝了,沒想到比之這一家子根本就不夠瞧啊,你就算是村姑,也不能不拿大東珠當寶貝啊!

冷風覺得心肝有些抽疼,要是讓京都那些禦史台知道了,那彈劾的奏摺能把她給活埋了,冷風把大東珠給塵兒,瞅著兩個孩子,尤其是兩個孩子身上穿的衣服,是上等的雲錦,冷風想這估計就是秦姑娘那一對雙胞胎弟妹了,長的真粉嫩玉啄,扔大東珠的架勢跟自家爺十足十的像啊,視金錢如糞土。

見冷風盯著塵兒和思兒,姚媽媽心都提了起來,忙過來問,冷風這才想起來他是幹嘛來了,便對知晚道出原委,事情簡單說來,兩個字足矣:吃面。

長壽麵,一碗裡只有一根,吃的時候不能斷,偏偏葉歸越吃的時候斷了,原因是因為知晚那兩句詩,氣的葉歸越吃不下去了,長壽麵吃斷了,太不吉利,容夫人是要讓廚房另外準備一份的,可是葉歸越認為是知晚的錯,不然他不會斷,一定要知晚賠他一碗,只是半道上追無緣大師去了,他是奉郡王爺的命令來拿長壽麵回去的。

知晚聽完冷風的話,扯著嘴角道,“你家爺至於這樣小氣嗎?”

冷風訕笑,“我家爺氣量大的時候能裝下天地,氣量小的時候連米粒都塞不下。”

知晚,“……。”

茯苓在一旁站著,深以為意,九顆大東珠被姑娘拿了,郡王爺眼睛都不帶眨一下,可是一碗長壽麵,郡王爺就咄咄逼人了,可不是大的時候太大,小的時候太小嗎?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14 01:08 PM

第五十六章 長壽麵 (二)

“可是我不會做長壽麵啊!”知晚鬱悶了,你吃斷了長壽麵,管她毛事!

“……可是郡王爺一定要你做的,”冷風為難了,要是想吃別人做的,大街上一抓一大把,容府也能做,總不能讓他隨便拎一碗回去吧,爺那麼精明,肯定蒙不過去。

“可是我不會做啊!”

“……郡王爺不要別人做的,秦姑娘勉為其難做一碗吧,難看點難吃點都行。”

“……。”

咳咳!石頭被嗆著了,錢嫂忙給他拍後背,額頭也是黑線,知晚無語了,敢情只要一碗長壽麵就行了呢,好不好吃,好不好看都是其次,那就好辦了。

“等我吃飽了再做行嗎?”

“……那你快點吃,爺還等著呢。”

知晚繼續吃,姚媽媽也坐了回去,冷風就在小院裡溜達來溜達過去,塵兒和思兒就盯著他,還朝他伸了胳膊,冷風撇過頭,別看我,也別叫我抱,一個大男人懷裡抱著孩子像什麼話!

知晚原本就吃的差不多了,把碗裡小半碗飯吃完,就起了身,姚媽媽忙讓茯苓去幫忙,知晚進了廚房,揉粉,攢粉,冷風就站在廚房外盯著,他怕知晚下毒,要盯著點才放心。

知晚下過很多回麵條,粗的,細的都有,可從來沒自己拉過面,比大拇指細一點就斷了,失敗了十幾次後,知晚一狠心,就把那拇指粗的麵條下鍋了,冷風站在風中淩亂,那是面嗎?只有筷子那麼長,卻有指頭粗,這是說爺一生很霸氣,但是很短暫嗎?太不吉利了!

“不行,長壽麵要越長越好,你這根本是在咒我家爺短命。”

“……我都說了我不會!我已經盡力了!”

“……那怎麼辦?換了別人做的,根本糊弄不過去,你不知道外面不定有多少個暗衛看著呢。我包庇你,郡王爺會拿我撒氣的。”

“……我是真的不會,要不你就把這個端回去?”

“我家爺不會吃的,若是氣急了,弄不好大半夜把你從床上拖起來給他做長壽麵,我不是說笑的。”

“……。”

知晚認命的揉粉,揉的胳膊泛酸,肩膀直疼,知晚咬牙,最後把粉團一丟。直言道。“長壽麵我不會做。我給他做個生日蛋糕行嗎,那個可以許願,比長壽麵還吉利。”

冷風思岑了兩秒,看看天色。實在不早了,先回去覆命,實在不行,讓爺自己來就是,他眼睛要那麼賊做什麼,也不知道爺逮住無緣大師沒有,“那要好看點兒。”

茯苓吹著火,咕嚕道,“要求真多!”

做蛋糕是知晚的拿手活。廚房裡有一堆雞蛋,羊奶也有,知晚很麻溜的行動起來,冷風看的咋舌,剛剛揉面時。還以為她是個大家閨秀,沒想到一拿雞蛋,就成了個地地道道的村姑了。

看見知晚往蛋糕裡放糖,好幾勺子,冷風忙道,“郡王爺不喜歡吃太甜的糕點,你放些鹽吧。”

知晚皺眉看著冷風,“要不你來做?”

冷風默默的轉了身,“當我沒說。”

別說放鹽了,知晚恨不得放胡椒粉在裡面,此時天色很晚了,姚媽媽拿了好幾個蠟燭來點上,知晚把蛋糕蒸上。

糕點蒸上,知晚就閑了,想著兵家有雲,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便問道,“你家郡王爺下個月大婚,還是迎娶明珠郡主和定遠侯府四姑娘嗎?”

冷風根本沒多想,點點頭,茯苓就問,“不是說定遠侯府四姑娘逃婚在外嗎,怎麼娶啊?”

冷風望了茯苓一眼,看見她鼻尖有黑灰,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到時候四姑娘肯定會回去的。”

“為什嗎?”知晚不解,他倒是很自信她會回去。

“王爺說了,定遠侯府與鎮南王府要麼做親家,要麼做仇人,定遠侯雖然手裡有兵權,可王爺若是想殺他,他根本連侯府大門都出不了,如何取捨,定遠侯還能不明白?”

“……為何郡王爺一定要娶四姑娘,他真的想克死皇上嗎?”

“也不是一定要娶的,爺連四姑娘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談什麼一想要娶啊,只是郡王爺性子執拗,當初大家要是什麼都不做,爺沒準兒嫌麻煩就不娶了,可他們偏偏逼著爺,爺氣極了,就愛和他們對著幹……。”

知晚無語,婚姻大事,怎麼聽著就跟兒戲似的,拜託,你兒戲也就算了,別把我也算上好嗎!

知晚決定從冷風入手,把郡王爺給掰正了,“他又不喜歡人家,把人家娶回去,是不是太殘忍了?”

冷風詫異的看著知晚,“你是說我們爺殘忍?”

知晚無語的撫了下額頭,溝通太困難了,等糕點蒸好了,知晚拿籃子裝好,拎給冷風。

木屋內,容景軒正和葉歸越對弈,冷風拎著食盒進去,容景軒罷手,把棋子丟回棋翁裡,笑道,“你的長壽麵來了。”

八寶把棋盤端走,冷風把食盒送上,葉歸越打開一看,眉頭就皺了,“面呢?”

“爺,秦姑娘做的長壽麵只有胳膊長,卻有拇指那麼粗,都不知道能不能煮熟,她給扔了,另外給爺準備了這個蛋糕,說是能許願,她過生辰都是吃的這個。”

葉歸越將信將疑的瞅著冷風,冷風很堅定的站在那裡,葉歸越看著蛋糕上的生日快樂四個字,心底微動,“拿勺子來。”

八寶去拿了勺子來,葉歸越挑了一勺子進嘴,眉頭緊扭著,甜的他汗毛都要豎起來了,冷風以為他會吐出來的,不過他還是咽了下去,繼續吃,還叮囑道,“下次讓她少放點糖。”

下次?冷風嘴角微扯,明年秦姑娘都嫁人了好嗎,還能跑去讓秦姑娘給爺做蛋糕不成,這於理不合啊,讓人家秦姑娘在夫家如何立足,不過想到秦姑娘摸郡王爺和給容少爺治病,估計也是不在乎的。便點頭記下了。

再說知晚,從冷風那裡打聽了不少消息,茯苓一股腦的全告訴了姚媽媽,姚媽媽聽到定遠侯府和鎮南王府敵對時,臉色都變了,直愣愣的望著知晚,糾結再三還是開了口,“若是真的,該怎麼辦?”

知晚頭疼著,伸手揉著太陽穴。她哪裡知道怎麼辦。雖然她不是真的秦知晚。可這副身軀畢竟是人家的女兒,讓她見死不救她估計做不到,可是她若是回去了,又能如何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轉眼四天過去了。容府沒有派人來找她去解毒,越郡王也沒有再來找茬,知晚安心的住下,除了去了上陽村給金寶診脈外,幾乎就沒出院子。

這一天,知晚在院子裡逗孩子,老遠的就傳來一聲清脆的叫喚,“姨姨!”

知晚瞥頭,就見趙小草跑過來。手裡是個風車,呼啦啦的轉著,過來就抱住知晚一條腿,親昵的喚著姨姨,知晚拍拍她的小腦袋後。小草就去逗塵兒玩了。

方氏和趙思蓮也來了,茯苓上了茶,知晚笑問道,“鋪子準備的怎麼樣了,什麼時候開張?”

方氏眼裡的笑意掩都掩不住,“鋪子已經收拾妥當了,對了黃曆,下月初二是吉利日子,就定在那日開張,只是糕點鋪子叫什麼,一時拿不定主意,還請你幫著想個。”

茯苓忍不住道,“不是有名兒的嗎,砸郡王糕點鋪,我看就挺好。”

方氏,“……。”

趙思蓮憋笑,連連搖頭,“這名字太招搖了,趙家門戶小,可惹不起那些想討好越郡王的人。”

茯苓想想也是,要是鋪子是姑娘的,叫這個肯定沒什麼問題,“趙家的糕點鋪,讓我家姑娘取名,趙嬸子樂意嗎?”

趙思蓮臉色有些尷尬,茯苓說的還真對,她娘還真不樂意,可是娘說要叫趙家糕點鋪,這也忒俗了,大嫂二嫂倒是舉雙手贊同,她們打的什麼算盤大家心知肚明,趙家可不止三哥三嫂,往後叫的久了,這鋪子最後肯定還得到娘手裡來,最後指不定就是誰的,但肯定沒三哥三嫂的份。

所以無論如何也不能叫這名字,她們又不敢明著反對劉氏,所以就把知晚拖出來,這鋪子能開起來全是知晚的功勞,由知晚取名,劉氏要是不同意,趙老爺子肯定會敲桌子,可知晚為難了,她能取什麼好名?

要她說,叫砸郡王糕點鋪多好啊,別具一格不說,還高端大氣上檔次,配合背後的故事,一定紅遍大越朝,最好是讓越郡王來個親筆提字什麼的……那就皆大歡喜了。

可是趙家人膽小,知晚無能無力了,最後姚媽媽站出來,“就叫美味糕點鋪吧。”

鋪子的事就這樣定下了,方氏今天來,除了問鋪子名的事,主要還是學做糕點,鋪子只賣五種糕點,根本不夠,最少也要十種,之前知晚就說教她,只是知晚忙著給人看病,沒空教。

喝了杯茶後,知晚正要起來,忽然鼻子一聳,一股子臭味飄過來,石頭一身髒兮兮的進來,茯苓罵道,“石頭,你該不是掉臭水溝裡去了吧,這麼臭!”

石頭還沒回答呢,錢嫂拿了掃把就打過去,“讓你跟徐夫人讀書識字,你竟然偷溜出去玩!”

石頭左躲又閃,還是挨了好幾棍子,疼的他哇哇大叫。

姚媽媽忙過來阻攔,搶了錢嫂手裡的掃把,“都沒問清楚,就打石頭做什麼,萬一他有苦衷,看你怎麼辦!”

姚媽媽扔了掃把,又對揉著胳膊的石頭道,“有什麼委屈就說,姚奶奶給你做主。”

石頭委屈的看了眼錢嫂,撅了嘴道,“是徐夫子帶我們出去的,李師爺和周大人被壓著遊街,徐夫子教我們不能做貪官,這就是下場,誰想有人不長眼,臭雞蛋扔的不准,砸我腦門上了……我才一身臭味!”

石頭越想越氣悶,一大群人,就他一個挨了臭雞蛋,還兩個!

茯苓怔過後,實在憋不出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石頭狠狠的剜了兩眼,臉窘紅一片,錢嫂臉有些訕,可還是罵道,“活該。定是你不聽話,跑人家跟前去,還不趕緊去洗洗,還把院子髒的。”

知晚挑了下眉頭,沒想到他的暗衛動作還挺麻溜的,這麼快就抓了人,遊街示眾了,不知道接下來還有多少人倒楣。

在廚房內忙活,才蒸好兩種糕點,石頭就進來了。手裡拿著一大紅請帖。“秦姐姐。容府姑娘求見,許不許她們進來?”

石頭說完,就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回頭一看。正是容清絮和柏香,不由的臉一燥,“誰准你們進來的!”

柏秀扯著嘴角,“我是想告訴你,你那字也錯了……。”

石頭守門,閑得無聊,就看書,或是在地上寫字,誰想到竟然被人抓了錯處。石頭氣呼呼的轉身走了,臨走前,把名帖拍柏香手裡了。

知晚淨了手就出了廚房,問道,“容姑娘怎麼來我這兒了?”

容清絮嗔了知晚道。“叫我清絮吧,你與我年紀一般大,往後我就叫你知晚了,今兒我來找你,就是想問問我大哥的寒症。”

知晚請她坐下,問道,“你大哥又病發了?”

容清絮搖頭,“那倒沒有,大哥每日浸泡溫泉,十天半個才會發病,只是那日你說要解我大哥的寒毒,要銀線蛇,可是這麼多天過去,一點消息也沒有。”

茯苓幫著倒茶,聞言道,“怎麼會沒抓到呢,容府不是張貼了告示,我還瞧見了呢,不少人都去抓蛇,怎麼會沒有呢?”

柏秀搖頭,“倒是有不少人送蛇上門,可就是沒有銀線蛇,這才五天,就有三個人因為抓蛇丟了命,昨兒夫人無奈,已經把賞錢提高到一千兩了,今兒送蛇上門的多了一倍,就是沒有銀線蛇。”

茯苓聽得咋舌,沒想到這才過去五天時間,就有三個人為了抓蛇換賞錢丟了命,這真是要錢不要命啊,可是沒有銀線蛇,姑娘也沒辦法啊,總不能讓姑娘去幫著抓吧?

容清絮今天來,就是想問問知晚有沒有別的辦法解毒,哪怕多花些時間多花些錢都行,這一天天的拖著,容清絮心裡急啊,也不怪她,今兒容夫人身子不適,讓人去請大夫,就是以往常給她瞧病的大夫,誰想他才四十多歲,竟然突然暴斃了,知晚又是個膽大的,能為了錢不要命,誰知道什麼時候突然就嗝屁了,好不容易容景軒有了三分希望,要是知晚有個三長兩短,她們還怎麼活?

知晚體諒她們的心急,可是那寒毒能用別的辦法,知晚怎麼可能不用呢,這不是沒辦法嗎,知晚扭眉,“就沒有一絲銀線蛇的消息?”

容清絮搖搖頭,柏秀卻道,“聽說越郡王那三個溫泉處出現過銀線蛇,可是不少人去抓都沒抓到。”

有,但是抓不到,知晚轉悠著茶盞,神情微斂,半晌後,吩咐茯苓道,“拿筆墨來。”

茯苓誒的一聲就進屋端了筆墨紙硯來,知晚寫了張方子,柏秀瞅了兩眼,她也識字,可是這方子怎麼都是木材啊,有一張是藥材,只見知晚把兩張方子給容清絮,“一張方子是用來制香的,一張是用來制解蛇毒的,你讓人抓好送我這裡,我找人去抓蛇。”

容清絮訝異的看著知晚,“能抓到嗎?”

“有九成把握。”

容清絮聽得面上一喜,忙起身道,“我這就回去讓人準備,一會兒給你送來。”

說完,容清絮趕不及就走了,方氏出來,聽到知晚說抓蛇,方氏問道,“是要趙和幫忙嗎?”

知晚點點頭,歎道,“之前還勸他別為了抓蛇丟了命,沒想到我會要他幫忙抓蛇。”

方氏知道知晚的性子,不會白讓人幫忙的,“不是給他準備瞭解蛇毒的藥丸嗎,你有九成把握,趙和不會有事的,一會兒回去,我跟他說一聲。”

知晚笑著點頭,“讓他明兒早上來。”

又做了兩種糕點,柏秀就送了香木藥材來,晚上,知晚忙到半夜,姚媽媽有意見了,這給人治病是好事,可也得顧著點自己的身子吧?

第二天一早,石頭開院門,就發現趙和坐在大門前,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來了。

這樣聽話的人,姚媽媽打心眼裡喜歡,要是姑娘將來的夫婿能有他這麼聽話就好了,姚媽媽甚至動了心,要是知晚的婚約取消了,也就是知晚能嫁人了,嫁給趙和也未嘗不可,一來他知道知晚嫁過人,有兩個孩子,二來他夠聽話,會疼人,這才是最重要的。

比起嫁進公侯之家,整日爭風吃醋,連夫君的臉都見不得,姚媽媽寧願知晚嫁個平凡的人,姚媽媽才有這樣的想法,就發現茯苓看趙和的眼神有些不同,姚媽媽笑了,把茯苓嫁給他也行。

趙和吃了幾個饅頭就來了,姚媽媽可是將趙和當做女婿看的,一個勁的給他夾菜,趙和又不敢拒絕,夾多少吃多少,沒差點噎死。

茯苓見他那一臉苦癟的神情,直捂嘴笑,“傻子呢,吃不下不會說嗎?”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14 01:09 PM

第五十七章 寒毒

趙和一臉漲紅,姚媽媽拍了茯苓的腦門,她這傻女兒,說話口沒遮攔,一點都不討喜,那邊知晚拿了好幾個瓷瓶遞給趙和,“這個是解蛇毒的藥丸,一般的蛇毒都能解,為了以防萬一,你先服一粒,這個是引蛇香,你拿了甕,挖個大坑埋好,把引蛇香倒進去,不用半個時辰就能抓不少蛇了,要是有熟人,多叫幾個去幫忙,這個是迷香,可以把蛇迷暈了再帶回來……。”

趙和連連點頭,心裡握著瓷瓶,心裡暖成一片,秦姑娘對他太好了,這哪是讓他去抓蛇啊,就是挖坑去了,趙和知道抓蛇的困難,聽知晚說的這麼簡單,趙和心裡有一些懷疑。

怕耽誤知晚的事,趙和趕緊出去辦事了,叫了輛馬車,直奔目的地,上山的路上,遇到一群抓蛇的。

還有人被蛇給咬了,趙和糾結了一會兒,一臉肉疼的拿了顆解毒丸給人服用,救了一條命。

照著知晚的吩咐抓蛇,趙和心裡忐忑呢,可是引蛇香才倒下去沒一會兒,就有一條蛇遊著進了甕,把趙和給震驚的,眼珠子差點瞪出來,還有剛救的梁冗。

一個時辰後,甕裡就有二十多條蛇了,甕都差點裝不下去,趙和正要去取甕,就見一條背上有銀線的蛇游過來,梁冗驚喜道,“一千兩銀子!咱兩發了!”

趙和瞥了梁冗一眼,“那是秦姑娘要的蛇!”

梁冗表情缺缺,他對甕很感興趣,忙問,“你從哪里弄來的香,蛇這麼喜歡。”

“秦姑娘給的。”

“又是秦姑娘,她到底是何許人,這麼厲害?”

“你不是知道嗎,來的時候你還誇過她。”

梁冗愣了半天,他怎麼不記得自己誇過人。想了半天,梁冗驚大了嘴巴,“大越第一村姑!”

趙和扯了下嘴角,秦姑娘明明就是大家閨秀。硬生生的被人給變成了村姑。

三個時辰後,趙和回來了,還帶著兩個男子,一人手裡拎著個甕,告訴知晚他們抓了一百多條蛇,把茯苓和姚媽媽給嚇的,這要是不小心甕碎了,那不是要命的事嗎!

知晚看著那甕,也是毛骨悚然,好在趙和知道知晚要銀線蛇。單獨拎了出來,要給知晚看,知晚忙擺手,“別給我,這是你辛苦抓的。你先拿容府對了賞錢吧。”

趙和,“……。”

這不是她要的嗎?怎麼就成給他的了,趙和忙說不要,茯苓見他拎著甕就上前,嚇的臉都白了,“叫你拿著你就拿著,你拿蛇嚇唬誰呢!”

趙和一臉窘紅。招呼梁冗兩個出了門,趕去容府,換了一千兩銀子,又把剩餘的蛇拿去賣了,人家賣蛇都是一條兩條,他倒好。一次賣一百多條,老闆傻眼了,這些日子賣蛇的人太多,他要不了這麼多蛇啊!

趙和鬱悶了,這蛇怎麼辦好呢。以往愁抓不到蛇,現在蛇抓到了,卻賣不出去了,他只會抓蛇,不會養啊!

最後只能賤賣了,總不能再放回去吧,其實老闆也就是這意思,以往沒蛇,那價格高是為了吸引人,現在有了,那只能物以稀為貴了,老闆高興啊,容府鬧這麼一出,倒是便宜了他。

趙和回來,要把錢給知晚,知晚能要這賣蛇的錢嗎?肯定不會收的啊,茯苓覺得錢這東西對於她家姑娘來說根本不是問題,抬抬手就有了,治個病就有一萬兩了!

錢,知晚不收,趙和拿著不知道怎麼辦好,給了二十兩給梁冗,十兩給另外一個幫忙的,他自己留了五兩,這一千兩就算是知晚放在他那裡存著的,他心裡既希望知晚有一天能用到,又不希望知晚落魄到那地步,整個糾結了。

梁冗壯著膽子問知晚,那引蛇香能不能賣點給他,知晚扯了下嘴角,茯苓就道,“有了錢,就該老老實實做買賣,那引蛇香太危險了,要是被用來害人,我家姑娘良心都會不安。”

趙和拉著梁冗就出去了,彼時,柏秀進來請知晚去給容景軒治病,知晚喂了兩個孩子吃奶後,就跟著柏秀去了容府。

見到知晚,容夫人激動的還沒說話,一旁一個嫵媚婦人先說話了,“大姑娘不是說她幫著抓蛇嗎,人是來了,蛇呢?”

知晚眉頭一扭,眼底閃過一絲不悅,茯苓當即哼道,“若不是我家姑娘調製的引蛇香,你以為你們能有銀線蛇嗎!”

那婦人是容府二夫人,柳氏,聽了茯苓的話,臉沉了,“用容府的香木藥材,抓的蛇還來換銀子,這生意做的,虧得還是醫者仁心呢,這一萬兩銀子治個病……。”

容夫人氣的臉都青了,“混帳,秦姑娘提景軒治病,就是花再多銀子我也願意!”

二夫人壓根就不怕她,摸著繡帕道,“姐姐,如今容府當家做主的是我,一萬兩銀子是容府大半年的花銷,這些年為了大少爺治病,容府吃喝都簡樸了多少,姐姐這些年,陪嫁也花了七七八八了,這錢從公中拿,我就不得不說兩句,能省一筆是一筆。”

知晚站在那裡,臉色青沉,容清絮氣的磨牙,可現在容府管事的不是她娘,這些年,爹也對大哥的病不抱什麼希望,對二弟寵愛有加,二夫人就愈發的恃寵而驕了,要不是大哥與越郡王交好,爹爹不敢忽略大哥,只怕他們如今還不知道怎麼樣了!

外面,越郡王邁步進來,一把玉骨扇搖的很拉風,聽到二夫人的話,眉頭瞥了知晚一眼,見知晚眼底有厭惡之色,葉歸越吧嗒一下合了扇子,“冷風,把這又醜又老的醜八怪給我扔出去。”

冷風身子一閃,就出現在了屋內,準備去抓二夫人的,最後還是住了手,“你還是自己走吧,我的手還得給爺倒茶。”

又老又醜,醜八怪,這幾個字氣的二夫人嘴都歪了,越郡王嫌棄她也就算了。連個跟班也嫌棄她,二夫人氣的嘴皮直哆嗦,“郡王爺,這是柳府的院子。出去的該是郡王爺!”

容清絮冷笑道,“二娘,二妹妹沒告訴你,這院子如今已經是郡王爺的嗎?”

其實,這院子現在是容景軒的,地契在容景軒手裡,可是地契是越郡王找來的,他在這院子裡放火,也沒人敢說不對。

二夫人這下徹底說不出來話了,恨恨的跺著腳走了。容夫人和容清絮大松了一口氣,憋屈了多少年了,還是第一次這麼舒坦,忙朝葉歸越道謝。

知晚瞄了葉歸越一眼,眼皮抖了下。這麼直接說話轟人的,這人是她平生僅見的一個,太牛氣哄哄了!

葉歸越瞄了知晚一眼,眼底閃過一絲笑意,正要說話呢,冷風就先開口了,“秦姑娘。你來的正巧,郡王爺這兩日身子不適,寢不安穩,食不下嚥,你給幫著診治一番?”

知晚瞥了葉歸越一眼,把手伸著。葉歸越很上道的把手遞了過去,直接握著知晚的手,還揉了揉,知晚臉一紅,一把給拍了。葉歸越的臉當即黑了,就聽知晚道,“我是讓你拿錢!一萬兩!”

冷風,“……。”

葉歸越示意冷風給錢,冷風湊過去,“爺,屬下身上只有三千兩銀子了,不夠給你瞧病的,要不你忍忍?”

知晚,“……。”

茯苓撓了撓額頭,越郡王莫不是腦子有毛病吧,就見他皺著眉頭打開玉扇,“白天一萬兩,晚上應該會降價,晚上我再去看。”

說著,還睨了知晚一眼,知晚牙齒磨的咯吱響,一旁容夫人和容清絮站在那裡,急的不行,又不敢讓知晚先治病,這會兒聽葉歸越那話,不明擺著是要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去找知晚嗎,這麼大膽露骨的話他也說的出口,人家一個姑娘家,這個月就要出嫁了,清白被毀,還怎麼嫁人啊!

知晚剜了葉歸越一眼,妥協道,“伸手,我給你把脈,免費的!”

“咬牙切齒,一看就不是真心的,我還是晚上再去吧。”

知晚深呼吸,換上一副笑臉,一臉給你把脈是我幾世修來的福分,可惜人家就是不買帳,打著玉扇就走了,知晚那個氣啊,茯苓還沒勸知晚呢,冷風就先勸了,“別生氣,別生氣,被我家爺氣死了不值得,他就是想見你了,抹不開臉而已,爺這兩日臉皮有些薄……。”

知晚撫著額頭,撇著冷風,“還真難想像,你家爺臉皮厚的時候是什麼樣子!”

冷風嗓子一噎,半晌,才道,“沒準兒會賴在你那裡不走……額,為了以防萬一,回去記得準備個地鋪,我家爺喜歡睡床……”

茯苓聽的臉一紅,恨不得破口大駡,這麼說,越郡王是要睡姑娘的屋子不算,還逼姑娘睡地鋪呢!有他這樣無賴的嗎!

知晚早無力了,瞥了冷風一眼,吩咐茯苓道,“給我準備一籮筐的辣椒!”

說完,知晚就出門了,留下冷風鬱悶的想,她不該罵人嗎,準備辣椒做什嗎?冷風想了半天才想明白,原來是要哭!要用眼淚淹死他家爺!

葉歸越就在前面走著,看著他那背影,知晚直呲牙,浪費了一副好皮囊!

知晚邁步進木屋,就見到一屋子的畫,知晚忍不住抽了下嘴角,這麼多,沒有一千,絕對有九百了,一幅畫能賣十兩銀子,這就是萬兩啊!

容夫人讓容景軒停了筆,然後望著知晚,“秦姑娘要如何解寒毒?”

知晚給容景軒把了個脈,讓人把毒蛇抓來,知晚迷暈兩條蛇,忍著嘔心,取了蛇膽和蛇涎,又讓容清絮把事先熬好的藥端來,把蛇涎倒了進去,讓容景軒喝下去,一屋子人看的毛骨悚然,容夫人手攢的緊緊的,景軒本來就中毒在身,這又加上蛇毒,若是解不了蛇毒,那還能有命在嗎?

知晚把人全部轟了出去,只留下八寶和茯苓在屋內,當然了,還有從窗戶跳進來的某郡王爺,他本來是不想看的,可是又怕知晚像上回那樣,對容景軒又是看又是摸,一想到那樣子,他心裡就跟被人塞了鵝毛似的,癢的不行,要是他不看著,這女人一準會占景軒的便宜!

喝完了藥,知晚又讓他把蛇膽吞下去,容景軒硬著頭皮生受了,然後躺下,知晚讓他脫衣服,容景軒臉有些紅,他聽八寶說過上回知晚是怎麼給他治病的,一想到身子被個女人摸了,他就渾身不自在,看知晚的眼神都有些飄忽。

不過還是照做了,因為他慢了一步,知晚就過來扯了,葉歸越站在一旁,氣的猛灌茶。

容景軒才脫了一半的衣服,整個人就縮在了一起,倒在了床榻上,知晚無語,“一個大男人脫衣服還磨磨蹭蹭的,活該讓你多受會兒罪!”

八寶算明白為何知晚那麼急了,原來是要幫容景軒紮穴位,減緩痛楚,沒想到爺矜持了一會兒,就多受這麼大的罪,忙過來幫著。

知晚幫他紮穴位,十三根銀針全部插到容景軒身體內,就這樣,還疼的容景軒在床上翻來覆去,一陣陣歇斯底里的吼叫讓人聽得背脊發涼,這還是知晚幫著減緩了四成痛苦,要是沒那十三根銀針,容景軒還不得活活疼死過去?

半盞茶的時間,容景軒的慘叫才弱下去,不過此時的他面色蒼白中帶著絲青色,這是中了蛇毒的症狀,知晚把了脈後,笑了笑,“寒毒解了。”

葉歸越盯著容景軒,“寒毒是解了,可兩種毒遇上,又變成另外一種劇毒了。”

知晚聳肩,“我只負責治寒毒,寒毒解了不就沒我事了?”

葉歸越,“……。”

八寶一張臉哏的,不知道說什麼好,哪有大夫跟她一樣治病,顧頭不顧尾的!

知晚撲哧一聲笑了,“說笑的,之前讓你們準備的大澡桶呢,趕緊拎熱水進來,把你們少爺煮幾回就沒事了。”

八寶,“……。”

茯苓問,“煮幾回,那不把他煮熟了?”

知晚瞥了容景軒一眼,“煮個半熟就可以了。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14 01:10 PM

第五十八章 一卦三銅板

八寶默默的出去讓人拎熱水進來,知晚拿了吸鐵石把打在容景軒體內的銀針吸出來,然後讓八寶扶著容景軒進鐵底木桶,然後加柴火,叮囑八寶道,“煮夠一柱香。”

茯苓見知晚說的那麼雲淡風輕,背脊一陣陣發涼,這可是煮人啊,一個弄不好是出人命的大事,姑娘怎麼說的那麼輕巧呢?

半柱香後,容景軒臉上就有黑色毒液了,那一大桶的水也開始泛著黑色,一炷香之後,八寶和冷風把容景軒扶起來,可憐容景軒一個翩翩公子,徹底被煮成了個紅人。

知晚繼續把脈,徹底松了口氣,吩咐八寶道,“每天煮一炷香時間,下鍋之前服用一劑藥,十天后,容府就可以把錢給我送去了。”

八寶咽了咽口水,秦姑娘說話真直白,又是煮,又是下鍋,他家少爺是人,又不是大米,說的好滲人。

冷風站在一旁,瞅著知晚,提醒道,“十二號是這個月唯一的一個吉時,秦姑娘應該也是那天成親,那時候秦姑娘應該不在小院了,不知道送去哪裡?”

今天是初三,還有九天,知晚就該出嫁了,冷風這麼說不是提醒知晚,是提醒他家郡王爺,再不趕緊下手,就沒機會了,王爺就算再疼他,准他搶人家新娘,但絕對不會允許他去搶人家少夫人的!

知晚不知道冷風怎麼想的,只是心裡很憋悶,這暗衛管的也太多了吧,不說,她都沒想起來,這是逼她搬家啊,不然又得第三次背負逃婚罪名了!

葉歸越面色不善,拽著知晚就出去了,知晚傻愣半天沒回過神來,等外面陽光刺眼才想起來。忙拍打他,“你要幹嘛,有話就說,別拉拉扯扯的!”

知晚用力掙脫不得。叫疼時葉歸越才鬆手,知晚揉著手腕,咬牙道,“麻煩郡王爺有話直說行嗎!”

葉歸越嘴巴微張,可半天一個字沒說出來,反倒耳根子紅了,瞧得知晚眼睛睜的圓溜,她一定是看花眼了,怎麼可能會臉紅呢,知晚湊上去看。某郡王爺的臉由紅變黑,咬牙道,“我想娶你!”

知晚,“……。”

知晚下意識的瞄了眼太陽,是朝西邊落下去的。按理應該是從東邊出來的,沒跑錯位置才對啊,可這廝怎麼忽然就想娶她了呢,難道有自虐的傾向?自己打暈了他兩回,覺得那滋味兒還不錯,值得回味?

知晚重重的一咳嗽,瞄著葉歸越。“你應該沒喝酒吧?”

葉歸越氣的想掐死知晚了,“你絕對是我想揍的第一個女人!喝沒喝酒你聞不出來嗎?”

知晚呲牙,“沒喝酒,你說什麼胡話,你要娶正妃側妃,我要嫁人。這不是明擺的事嗎?”

“我可以不娶!”

“……可我不想嫁啊!”

知晚嘴上說的快,可是感覺身子冷冰冰的,一抬頭就見一雙冒火的眼睛,知晚吶吶聲改口,“我是說我配不上你。我是真的配不上你,你看郡王爺你,要錢有錢,要權有權,要身材有身材,要模樣,這個就不說了,提起來我就想扔刀,你再看我,窮就不說了,模樣,也算可以,可我是村姑啊!”

葉歸越臉色緩了很多,“窮不是理由,沒錢了,爺可以去打劫國庫,模樣,雖然是有些差強人意了,但也算看的過去,我不嫌棄你。”

知晚那個氣啊,你妹的求婚,還差強人意,你還敢嫌棄我,明擺的是我嫌棄你紈絝喜怒無常不好伺候好嗎?!

知晚努力擠出來一絲笑,“郡王爺你還是……嫌棄我吧!”

“你越這樣說,我越不嫌棄你。”

“……那你喜歡我吧。”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沒逼你。”

知晚,“……。”

這廝不但無賴,還狡猾啊,知晚四十五度望天,天知道自己躲著他,怎麼就撞上了,知晚扯嘴角,把未婚夫拎出來做擋箭牌,“郡王爺想娶我,我該嘚瑟心滿意足感謝列祖列宗保佑的,可是不行,我有未婚夫,成親在即,我不能退親,我……。”

“你喜歡他?”葉歸越妖冶的鳳眸夾著碎碎流火,幾欲噴薄而出。

“……山崩地裂,海枯石爛,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都不足以形容我對他的愛了,”知晚說的真誠,眼中還含著淚水,下手太狠了,大腿好疼!

冷風和茯苓站在一處,茯苓是渾身惡寒,姑娘說那話也不嫌惡心自己,她就沒見姑娘愛過誰,要說那死了的塵兒親爹,那也只有愧疚,沒見著愛啊,也許有那麼一絲絲,都是他害的,不然郡王爺都說要娶姑娘了,要是能嫁給他多好!

冷風則是提著心肝,算來算去,只算到郡王爺想娶,沒想到人家不樂意嫁啊,人家有未婚夫,也許就是熟人,情投意合的,郡王爺那只腳可能插不進去,尤其郡王爺還劣跡斑斑,調戲人在前,有未婚妻在後,顯然不是個好夫君啊!

葉歸越拳頭緊握,知晚離的近,都能聽到嘎吱嘎吱響,知晚心怯,他不會求愛不成,就惱羞成怒殺人洩憤吧,知晚有一絲的心軟,可是想到兩個孩子,知晚的心就堅硬了,嫁給誰也不能嫁給他啊,她可是給人家戴了綠帽子!

知晚腳步後挪,退後兩步後,撒開腳丫子就跑了,茯苓正要追,被冷風攔下了,“你家姑娘要嫁給京都的誰,比我家郡王爺好在哪裡?”

茯苓,“……。”

茯苓想哭了,半天不知道如何回答,眼淚就流了下來,冷風扯了下嘴角,把胳膊收了回來,茯苓一抹眼淚,撒開腿就跑,一路喊著,“姑娘,你等等我。”

冷風見葉歸越盯著知晚的背影,神情不知所思,冷風勸道,“天下女人多得是,比秦姑娘好的沒有一千也有九百,她一個村姑。委實配不上爺,爺又不是非娶她不可……。”

“不娶她,我夜裡睡不著覺。”

“……那怎麼辦?她又不喜歡爺,額。屬下是說她身份低,就算爺想娶做側妃,王爺也不會同意啊,她可是砸暈了爺您,您要是娶了她,豈不是被人笑話嗎?”

葉歸越轉身,一扇子敲冷風腦門上,“不喜歡爺怎麼了,爺喜歡她就足夠了!”

說完,轉身便走。冷風在後面揉腦門,爺幾時也學會口是心非了,足夠了還那麼生氣,明擺著是不夠好嗎,哪個男人能允許自己的媳婦心裡裝著別的男人的。這娶回來不是添堵嗎,可人家秦姑娘喜歡自己的未婚夫也是理所應當的啊,這要是喜歡爺,豈不成移情別戀了,該遭鄙夷才對。

再說知晚被嚇跑之後,茯苓花了好大力氣才追上,見葉歸越沒追她們。知晚大松了口氣,茯苓撅嘴不滿,“姑娘自己先跑了,也不等等奴婢!”

知晚汗顏,一時情急,把茯苓給忘記了。知晚道歉,茯苓倒是不好意思了,“姑娘,越郡王這人好奇怪,你也沒對他多好啊。他怎麼就喜歡你呢,我要是他,我才不會喜歡你呢。”

知晚滿臉的黑線,無語道,“人家能調戲一百多個大家閨秀,尋常人做的出來嗎?就不能等閒視之!”

長的差強人意就不說了,她還故意當著他的面非禮容景軒,就這樣的女子,他也喜歡,知晚鬱悶了,茯苓的話更讓她鬱悶,“郡王爺今晚還來找姑娘你看病嗎?奴婢看他病的好像更嚴重了。”

知晚揉著太陽穴,按理應該不會來了吧,她都那麼言辭鑿鑿的拒絕了他,他要真來,她就把思兒和塵兒拉出來頂頂,就不信他喜歡她,還能大度的願意做兩個孩子的便宜爹,知晚想。

知晚心稍定,就這樣辦,可是一抬頭,知晚又鬱悶了,方才只顧著跑,忘記這是哪跟哪兒了,茯苓一路追著知晚,眼裡只見到知晚,哪裡有路啊!

兩人等了會兒,也沒見個丫鬟過來,知晚扯了下嘴角,只好摸索著往回走,走了好一會兒,知晚才看見了人,還是容清嵐,看她的眼神很不善,“想不到你還真有幾分本事,能治好我大哥的寒症。”

知晚笑笑不語,轉身便走,只是才轉身,就有人喚住了她,這回是容清絮,知晚止住腳步,就聽她冷冷道,“二妹妹,越郡王讓二娘出府了,你怎麼沒跟著一起?”

容清嵐氣的差點咬碎一口銀牙,恨恨道,“越郡王那般欺人太甚,母親和大姐姐不幫著我和二娘,還落井下石,就不怕我告訴爹嗎?!”

容清絮哼笑一聲,把玩著手裡的繡帕,“你少嚇唬我,若是爹知道二娘嫌給大哥治病錢花的多了,就不治了,爹會惱誰?越郡王連皇上都不怕,我們袖手旁觀,你覺得爹會惱我們嗎,還是你覺得我跟娘應該站出來給你們做主,得罪越郡王,把爹給牽累了比較好?”

容清嵐啞口無言,跺著腳就走了,茯苓在後面撅嘴,容府規矩真不咋地,要是換成侯府,姑娘見了大姑娘和六姑娘不請安行禮,不是被太太罰抄家規和女誡,那一準要挨駡的。

容清絮松了口氣,才握著知晚的手笑道,“讓你見笑了,我大哥病了許久,娘親一直憂心大哥的病症,無暇顧及府中庶務,以至讓二娘越發的蠻橫,連累你跟著受氣了,如今大哥病癒在即,往後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了。”

柏秀在一旁點頭道,“就是,二夫人這些年沒把夫人和姑娘放在眼裡,如今大少爺好了,將來容府由大少爺繼承,她再橫能橫到哪裡去,只是一想到她今兒嫌棄秦姑娘要的錢多了,擺明瞭是想把秦姑娘給氣走,不給大少爺看病!”

對於人家府中的事,知晚除了笑笑也沒別的表情能給了,讓容清絮幫著帶路,容清絮掩嘴笑道,“那麼沒頭沒腦的扭頭就跑,不迷路才怪,不過越郡王想娶你,你還是早做準備,他不是個輕易放棄的人。”

知晚臉頰緋紅,輕點了頭,容清絮抿了下唇瓣,覺得有些愧對知晚,人家沒幾天就出嫁了,卻為了治好大哥的病。在曆州一再逗留,誰家出嫁的女兒不是待在閨房裡繡嫁衣,便問,“聽說這個月京都成親的人有七對。你嫁的是誰家少爺,到時候我去給你送嫁去。”

七對?知晚抖了下眼角,笑著把話題岔開,“容少爺體內的毒素要及時排除體外,你還是安心照顧他吧,送嫁就不用了,往後咱們在京都遇到的機會還能少了?”

知晚說著,眼角往一旁的大樹上瞄,容清絮就懂了,這是怕被越郡王的暗衛知道呢。當即不再問,換了話題聊,聊著聊著就聊到知晚兩個孩子身上去了,容清絮納悶,兩個孩子不跟著自己的親娘。怎麼跟著姐姐?

知晚被問的張口結舌,茯苓道,“我家小少爺和小小姐不是我家夫人親生的,是我家姑娘大路上撿的,認的弟弟妹妹。”

知晚,“……。”

從親生的變成弟弟妹妹不算,這又變成撿來的了。這話不是大家說來騙小孩的嗎,怎麼改騙大人了,知晚扯了下嘴角,也沒反駁,不然就只能咒她自己了,好吧。如果不是茯苓話快,她就直接說塵兒娘親死了……事實也是如此。

容清絮和柏秀卻沒懷疑,反而覺得知晚心地善良,對兩個孩子那麼好,連大東珠都捨得拿出來給他們扔。

小院門外。有馬車等候在那裡,容清絮依依不捨的送知晚上了馬車,等上了馬車,茯苓就開始道歉了,她不該說小少爺和小小姐是大路上撿來的,知晚笑著打趣,“我在想是不是把他們扔大馬路上,然後再撿回來,不然撒謊騙人,心裡總是不安。”

茯苓哭笑不得,這一扔一撿算什麼嘛,“奴婢覺得還是換個地方住安心些,要不等容府把銀子送來,咱們用那錢去溫州買個大院子,那裡沒人認識咱們。”

溫州毗鄰曆州,坐馬車四天就到了,知晚覺得這提議不錯,便答應了,茯苓就開始琢磨,得尋個好理由,萬無一失才行,不然又會跟現在一樣,人家一問,就得撒謊騙人,她舌頭都快打結了。

茯苓正想著呢,忽然馬車勒住韁繩,茯苓往後一倒,要不是知晚及時拉住她,一準要撞到腦門,茯苓正要罵人,車夫就道歉了,茯苓撅了撅嘴,沒再說話,轉而掀開車簾瞧瞧是誰擋住了她們的去路。

可是一看,就被那烏壓壓人群給弄懞怔了,那是告示台,是府衙專門用來張貼告示的地方,茯苓好奇,“這是做什麼,這麼多人圍著。”

知晚也好奇了,不好奇不行啊,路被擋住了,人群不散,沒法走啊,知晚和茯苓也下了車,擠開人群去看,知晚嘴皮開始抽了,扶額望天,那廝還真是個極品,還真用背影像找人!

茯苓瞄著那畫,看著告示上寫的,細細一讀,茯苓就欣喜的扯著知晚的袖子道,“姑娘,奴婢覺得你可以去拿那五千兩銀子的賞錢,你在京都呆過,也去過臥佛寺,也有過相同樣式的衣服,就是姑娘比畫中人感覺要高點兒。”

知晚翻白眼,“這三個條件能算是條件嗎?京都的大家閨秀有多少,有幾個沒去過臥佛寺?這樣式的衣服又不是格外的獨特,穿的人肯定不在少數,再說了,他都說了不是我,回頭三十大板你挨?”

茯苓扭眉,“郡王爺什麼說過姑娘不是了?”

“……你昏迷的時候。”

茯苓撅了下嘴,五千兩銀子沒了,可是她就是覺得這畫像就該是她家姑娘才對,不過一想到越郡王要殺畫上的人,茯苓身子一哆嗦,肯定不是她家姑娘!

知晚又細細瞄了兩眼,聽到四下的人說去容府小院提供消息,查證屬實,賞銀一百兩,若是虛假騙人的,那就賞板子二十,大家都心動了,不就二十板子麼,他們皮糙肉厚,扛的住!

知晚笑笑,忽然覺得腰間一動,知晚眉頭一皺,瞥頭就見到個賊眉鼠眼的男子手裡拽著她的荷包,不過他的手收不回去,正被一個有些邋裡邋遢的道長給抓著呢,那道長雖然有些髒,可是知晚就覺得他有股子仙風道骨的味道,可是他一開口,知晚就石化了,“阿彌陀佛……。”

毫無違和感啊,知晚汗,道長,你不應該喊無量天尊的嗎?

知晚眼神一質疑,道長就假咳一聲,改口了,“無量天尊,女施主,方才你說的那話是真的嗎?你住過京都,去過臥佛寺,還有相同樣式的衣服?”

知晚扶額,茯苓見他手抓著,那竊賊無論怎麼逃都逃不掉,這位道長絕對是好人,茯苓忙問,“道長,你缺錢嗎?”

“女施主慧眼如炬,貧道被人打劫,已經七天身無分文了。”

知晚把荷包拽回來,那竊賊連連求饒,道長這才鬆手,竊賊鑽入人群,溜之大吉,知晚拿了五兩銀子給道長,道長沒收,“貧道一卦三個銅板,找不開。”

知晚,“……。”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14 01:13 PM

第五十九章 生米熟飯

“也罷,這五兩銀子算貧道借施主的,過些日子再還與施主便是,”說完,道長伸手拿了銀子,揣袖子裡後就問,“姑娘生辰八字是?”

知晚沒說話,茯苓很麻溜的把知晚的生辰八字報上,道長麻溜的掐指一算,眼底精光一閃,多瞧了知晚兩眼,“怪哉,姑娘命薄如紙,卻貴不可言。”

知晚聽得心咯噔跳著,方才道長那眼底的精光看的她心慌,茯苓不滿道,“道長,哪有你這樣算命的,尋常道長都撿好聽的說,我家姑娘怎麼會命薄如紙呢!”

“貧道不是一般的道長。”

“……改行半路出師的道長自然非比尋常,”知晚聳著鼻子道。

“……女施主大智慧。”

知晚拽著茯苓要走,這道長是真有本事還是混吃混喝,知晚有些摸不准了,他的神情很怪,沒有那種騙吃騙喝的道長的不正之氣。

茯苓不想走,她還想問問貴不可言怎麼說的呢,要真的命薄如紙怎麼辦,她心裡惶惶不安,茯苓忙問,“道長可有化解我家姑娘命薄的辦法?”

“你家姑娘命薄之時已過,將來只有貴不可言,姑娘濟世救人,行善道,多福報。”

知晚再次側目,她身上沒帶藥箱子,他怎麼知道她濟世救人,茯苓現在已經對道長拜服的五體投地了,忙問,“那道長可還算出點別的什嗎?”

道長繼續掐算,忽然抬頭,“令尊不日有牢獄之災。”

知晚眼睛眯起來,上回冷風還說鎮南王會對她爹出手,難道是真的不成,還是他瞎蒙的啊?

茯苓繼續問,“道長,我家姑娘貴不可言,貴在哪裡?”

道長笑道。“貧道一卦三銅板,解掛一言一金,兩位還欠貧道……方才,貧道說了幾句話來著?”

知晚翻白眼。這才是真騙子啊,知晚再不說話,邁步就走,茯苓尾隨其後,這騙子道長長的人模人樣的,比她家姑娘還會掙錢呢,好歹姑娘還動手,他只是動動嘴皮子。

可是知晚才走了兩步,身後有笑言,“躲的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十五。”

知晚回頭望去,哪裡還有道長的身影,茯苓詫異道,“溜的好快,他最後那一句是什麼意思?”

知晚聳聳肩膀。天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坐在馬車裡,知晚有些走神,她爹的牢獄之災是真的還是假的啊,這個道長不認識她,應該不會胡言亂語才對,細細回想道長的話,雖然有些荒誕不擠。可她似乎都能對的上號。

等了好一會兒,人群才散去,馬車繼續前行,知晚回到小院時,天邊晚霞絢爛,姚媽媽見了知晚。就忍不住道,“怎麼這時辰才回來,兩個孩子半天見不到你,都哭了好幾回了。”

知晚心疼的進屋看孩子,小草正拿著風車轉給兩個孩子看。轉的次數有些多,暈呼呼的,轉倒在茯苓的腳邊,抱著茯苓一條腿不撒手。

知晚輕笑了笑,走過去,兩個孩子見到知晚,就把手裡的大東珠扔了,朝知晚伸手,要知晚抱,知晚坐在小墩上,一人捏了下鼻子,抓著塵兒的手玩,忽然鼻子輕動,知晚滿臉黑線,“有你這麼歡迎娘的嗎?”

然後吩咐茯苓打了水來,茯苓捂嘴笑,好一陣忙活才把塵兒換了衣裳,就聽到一陣哭聲,知晚扭眉,虎頭怎麼哭的這麼慘?

姚媽媽進來道,“還不是你回來的晚,塵兒和思兒把錢嫂的奶水全吃完了,虎頭是餓哭的,方才錢嫂熬了粥,一會兒就不哭了。”

姚媽媽才說完,虎頭的哭聲就停歇了,知晚心裡閃過一絲愧疚,回頭狠狠的揪了兩個孩子的小鼻子,“虎頭把奶水都讓給你們了,這大東珠就送一顆給他吧?”

知晚說完,塵兒手一滾,一顆大東珠就朝知晚滾過來,知晚笑誇了句真聽話,就拿了給茯苓,“拿去給虎頭。”

茯苓瞪直了眼睛,姚媽媽過來接了大東珠,瞪著知晚,“這麼貴重的東西,她怎麼可能會收,茯苓,去拿支銀簪子給虎頭娘。”

其實,姚媽媽請錢嫂來就是給兩個孩子做奶娘的,只是餓著了虎頭,姚媽媽也覺得愧疚,但是大東珠何其珍貴,哪怕知晚有十顆,也不能隨意送人啊,茯苓應了一聲,拿了銀簪子就給錢嫂送去,欣喜的錢嫂忙不迭的來道謝。

姚媽媽覺得知晚把大東珠給孩子玩,太敗家了,這樣的好東西就該好好收著才對,免得將來兩個孩子養成紈絝性子,知晚想了想,也認同了,她是怕姚媽媽的念叨了,一天少說也要念叨三五回,可是姚媽媽收了大東珠,兩個孩子扯著嗓子哭,知晚無奈,這回可不是她縱容了,姚媽媽心疼兩個孩子,一咬牙,就當姑娘沒有過大東珠吧!

茯苓嘴巴藏不住話,把今天給容景軒治病的事跟姚媽媽說了,姚媽媽聽著沒什麼反應,可是聽到越郡王說要娶知晚,姚媽媽嚇的差點被茶水燙了手,直愣愣的望著知晚,再聽茯苓說他晚上要來找知晚看病,姚媽媽徹底坐不住了,無頭蒼蠅似的在屋子裡轉悠,繞的小草頭暈眼花,在小草眼裡,治病就治病,最嚇人的就是給人扎針了,著急的該是病人才對啊,怎麼是姚奶奶著急啊?

姚媽媽能不急嗎,上回冷風來她都急出來一身冷汗,這回來的可是越郡王啊,姚媽媽一時間還顧忌不到知晚閨譽上去,要抱兩個孩子走,知晚忙攔著,她還指著兩個孩子做擋箭牌呢!

吃過晚飯後,姚媽媽就寸步不離的守著屋子,那警惕的樣子,甚至提議連夜離開曆州,知晚覺得她大驚小怪了,沐浴後,拿了針線來做,錢嫂也在屋內,閒聊著,實在熬不住了,才抱著虎頭回屋了。

茯苓聳著鼻子。晃著腦袋,心裡很是咒駡了某郡王好幾句,這人真是壞,隨便說一句話。害的大家整夜都沒法睡覺了,她好困啊,明兒還得早起去糕點鋪子幫忙呢!

知晚看看天色,把針線擱下,道,“都回去睡吧,他肯定是說著玩的。”

茯苓打著哈欠道,“我是熬不住了,我回去睡了,娘。你也早些睡吧,姑娘砸暈郡王爺兩回都沒事,他就算來了,估計最後還得暈。”

姚媽媽想了想,叮囑知晚有事就大叫。然後熄了盞蠟燭後,就關門出去了,留下知晚在屋子裡,磨牙,“你不來便罷,來了,看我不掐死你!”

話音才落。忽然敞開的窗戶一陣晃蕩,冷風吹進來,知晚打了寒顫,瞥頭,知晚嚇了一跳,直拍胸口。氣呼呼道,“你就不能先敲窗戶再進來!”

葉歸越臉一黑,“早跟你說了我會來,你又在等我,我敲什麼窗戶?”

知晚扶額。這人的腦子不知道是什麼結構,知晚扭眉,“誰說我在等你了!”

葉歸越皺緊眉頭,女人,果然喜歡口是心非,明明他進來之前她還在等他,結果他一進來,她就改主意了,“改主意了,可以直接告訴我。”

知晚一頭霧水,“改什麼主意?”

“退婚,然後嫁給我!”

“……我死也不,”知晚下意識的脫口而出,隨即打住,眨巴兩下眼睛,眸底閃過一絲笑意,隨即沉眉道,“我一個村姑配不上郡王爺你啊,再說了,你還有一正妃,一側妃,哪有我的位置,我寧可不嫁也不給人做妾的!”

葉歸越臉色好了很多,原來不是不願意嫁他,而是不願意做妾,“我說了我可以不娶!”

知晚無語,湊過去問,“我很好奇,為什麼郡王爺你會喜歡我,我哪點好了?”

葉歸越捏著知晚的臉,“爺就喜歡你的自知之明。”

知晚一巴掌把他的手給拍了,哼道,“誰告訴你我有自知之明了,我是怕惹怒你,不得不有自知之明!你別被我給騙了,我不負責的。”

葉歸越滿臉黑線,有種哭笑不得感覺,“已經上當了,你不負責也不行了,爺這輩子不想做任何讓自己後悔的事。”

知晚挑了下眉頭,她算是聽出來了,人家壓根沒喜歡上她,不過就是覺得她奇特,覺得自己會喜歡她,而她出嫁在即,一旦嫁為人婦,他若是真喜歡上了,也沒有機會了,知晚氣的直咬牙,就為了你所謂的不做後悔事,就讓她退婚嗎,雖然婚約的事是騙人的,嫁人也是假的,可他這麼霸道也太過分了,他以為他是誰呢,即便是皇上也無權利這麼做吧!

知晚哼了鼻子道,“天下奇特的女子多的是,哪一天郡王爺遇上別的喜歡的姑娘,那時我該如何自處,我還能再嫁給別人嗎?”

葉歸越扭眉,冷風也溜了進來,他實在好奇,“她們奇特關爺什麼事?再奇特也沒秦姑娘你奇特啊,你是唯一一個我家爺見了連續好幾天夜裡失眠的姑娘了,不娶你,我家爺要是一直晚上睡不著怎麼辦?”

夜裡睡不著,知晚皺眉,怎麼會這樣呢,知晚抓過葉歸越的胳膊,幫著把了個脈,眼皮直哆嗦,“拜託,你家郡王爺晚上睡不著不是因為我好嗎!開兩副藥喝下去,保證以後睡的跟死豬一樣。”

葉歸越臉色青黑,恨不得掐死知晚才好,竟然拿他跟死豬比,“我是因為想到你才睡不著的!”

“……不是因為我!別把黑鍋往我背上摁!”知晚差點氣暈,見葉歸越瞪著她,知晚的氣勢立馬弱了下來,“你肯定是因為睡不著,所以想到我,就以為是我的緣故了,我哪有那本事啊,別意氣用事,隨便把正妃之位送人啊,要三思而後行。”

知晚說完,就後悔了,剛剛還想引他上鉤退了定遠侯府的親事,怎麼一打岔就給忘記了,要是退了婚,以後山高皇帝遠,想怎麼過都行。

冷風鬱悶了,敢情郡王爺睡不著是因為身子出了毛病,不是因為想她想的啊,那還娶不娶啊?

知晚是越想越氣,背了黑鍋不算,還想娶她回去治病呢,虧她還有些沾沾自喜,覺得自己挺有魅力的,知晚恨不得轟人了,最後想到,“你要是不願意吃藥,拿把鋤頭去挖地也行,不消半個時辰准能睡著。”

人家要娶她,知晚不好說話太狠,現在弄明白了,這根本就是個烏龍,知晚能有好臉色才怪,可是讓人大晚上去挖地,冷風眼珠子差點瞪出來,葉歸越氣的額頭青筋頓起,他第一次想娶個郡王妃,竟然落得個去挖地的下場,葉歸越覺得自己腦袋肯定是被門給夾了,不然怎麼會想娶她呢!娶回去,還不得把自己給活活氣死啊!

葉歸越轉身要走,可是才轉身,忽然聽到一陣哭聲,知晚扶額,算了,知道就知道吧,反正他不會再想娶她了,知晚走到床邊,抱起塵兒,輕聲哄著。

知晚一身水藍色衣裳,抱著孩子輕哼,窗外清風吹來,三千青絲飛揚,要多美有多美,可是一說話,就不討人喜歡了,“怎麼還不走呢!”

葉歸越是出了名的紈絝,知晚一轟人,他就坐下了,知晚恨不得咬了舌頭,急的不行,塵兒肯定是餓了,他在屋子裡,她怎麼餵奶啊,知晚想罵人了,抱著塵兒來回的走,可是塵兒越哭越清醒,抓著知晚的頭髮,用力的扯,知晚有些自顧不暇了,坐到小榻上,眼睛往外望,姚媽媽怎麼不來,想到什麼,知晚臉色一變,“你們都幹了什嗎?!”

冷風眼神有些躲閃,“屬下以為爺要把生米煮成熟飯,怕人打擾,就把她們給點暈了。”

知晚有種要抓狂要瘋魔的感覺,她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啊,知晚磨牙道,“在我這裡煮飯的,最後連鍋帶人都沒了!”

知晚可不是說笑的,塵兒他爹就是前車之鑒,知晚就更不會手下留情了。

冷風差點沒被口水給嗆死過去,默默的轉身走了,葉歸越揉太陽穴,這女人還真的什麼話都敢說,她就不知道什麼叫羞愧嗎?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14 01:14 PM

第六十章 被抓

怎麼還不走啊,知晚把塵兒抱著,可是塵兒卻朝葉歸越招手,要他抱,葉歸越覺得新奇,還真伸了胳膊,知晚不給,塵兒哭的更慘了,葉歸越蹙眉,這女人不單對他狠,對自己的弟弟也一樣呢。

葉歸越丟了玉扇,過來抱塵兒,知晚抱著不給,葉歸越怒了,“我還沒抱過孩子呢,抱抱怎麼了!”

“就因為你沒抱過,我才不給的!”知晚氣道,這可是你仇人的兒子,你抱個毛線啊!

知晚死活不給,葉歸越臉越來越黑,屋子裡溫度下降,知晚最後乖乖的把塵兒遞了過去,只許他坐在那裡,可是葉歸越還沒坐下,整個人就不好了,有種炸毛的感覺,知晚還沒弄明白呢,就見到他胸前有一大塊濕潤,知晚當即就憋不住了,兒子,好樣的!

葉歸越快瘋了,他已經走眼兩次了,還覺得這孩子可愛,粉嫩的,沒想到比他還可惡,他都恨不得扔了他,尤其某個死女人不知道過來抱著,還在那裡笑的幸災樂禍,“還要不要了,不要我就扔了!”

知晚忙過來接塵兒,誇讚道,“還是塵兒懂事,懂的待客之道,人家深夜光臨,咱得送點禮才能聊表心意啊!”

某郡王爺的臉就沒那麼臭過,他最見不得的就是知晚眉飛色舞的樣子,心底像是堵了氣一樣,再看胸前的濕潤,某郡王徹底炸毛了,跳窗戶就消失了,知晚抱著塵兒走到窗戶旁,笑的清麗出塵,笑聲傳的很遠,“下次他再抱你,不用像這回這麼客氣了,知道嗎?”

第二天一早,姚媽媽就來知晚的屋子,看知晚和兩個孩子睡的安穩。徹底松了口氣,心裡納悶,怎麼會睡的那麼沉呢,也沒起來看看兩個孩子。

大家都以為越郡王沒來。徹底松了口氣,知晚也沒提醒她們,姚媽媽有種躲過一劫的感覺,想著今天要去美味糕點鋪,笑道,“姑娘真打算帶著兩個孩子出門?”

知晚點點頭,小院離鋪子不遠,一盞茶的時間就到了,兩個孩子跟著她都沒出門過,正好今兒出去瞧瞧熱鬧。姚媽媽也沒說不可以,只要郡王爺不來搗亂,她就安心了。

吃過早飯後,烏拉拉,小院走了個乾淨。只有石頭很憋悶,你們都出去玩了,就他一個去跟徐夫子讀書識字,他也想去,結果被錢嫂一巴掌差點給拍暈,身在福中不知福!

錢嫂抱著虎頭,姚媽媽抱著塵兒。知晚抱著思兒,茯苓牽著小草,這一路可是吸引人眼球,不少人都感慨,這家孩子真多。

路過告示台,茯苓拽了下姚媽媽的衣裳道。“娘,你看畫像上的人像不像姑娘,我覺得像,姑娘說不是。”

姚媽媽早見過畫像了,乍一眼看去。她也覺得十足十的像知晚,可是細細一看,又覺得不是,再者姑娘怎麼可能惹上郡王爺呢,所以,肯定不是。

連姚媽媽都說不像了,茯苓撓了下額頭,難道自己真的看錯了?可她還是覺著像啊!

知晚一路跟孩子說話,教他看人,塵兒一雙眼睛烏黑發亮,看什麼都新奇,看見風箏,老遠的就把胳膊伸了,知晚只好買給他了,思兒喜歡撥浪鼓,看見了就要。

虎頭就聽話的多,她娘給他個荷包,他能玩半天,剛付了撥浪鼓的錢,知晚要轉身,忽然身後傳來一陣打鬧聲,說話聲很粗狂,“無妄之災,你就沒給自己算一卦,遇上大爺,也是你的無妄之災!”

然後,一陣哐當筆墨紙硯砸地的聲音傳來,知晚還沒回頭,茯苓就先叫了起來,“是昨兒給姑娘算命的道長!”

知晚挑了下眉頭,轉身就見道長的衣領子在人家的手裡,道長一臉無奈的表情,那男子吼道,“解了簽,我就饒了你!”

“解簽,一言一金。”

男子很生氣,拽著道長的衣領子要掀翻他,可是任他怎麼用力,道長依然跟個大山一樣站在那裡,巍然不動,男子又是扛又是搬就是挪不動,最後膽怯了,轉身便跑,可是一時情急,直接跟人推車撞上了,可憐一身的豆腐啊。

道長搖頭道,“無妄之災……。”

說著,道長的臉色一變,轉身就要跑,可是跑了兩步,才想起來拂塵沒拿,又跑了回來,此時,攤鋪旁站著個男子,正悠哉的揮著拂塵,“大師,別來無恙啊!”

道長拍拍手,“別來無恙啊!”

知晚站在一旁,也不走了,沒想到這道長還真有本事,連越郡王都稱他一聲大師,知晚挑了下眉頭,有什麼呼之欲出,就聽葉歸越罵道,“你一個和尚,裝什麼破道士,你是成心的想挑起佛禪矛盾嗎?!”

知晚,“……。”

“佛在心中,禪也在心中。”

說完,還打了個禮,再看葉歸越,揪了人家吃飯的傢伙,那帆布上寫著三個大字:兩半仙。

下面還有兩行小字:卜算一卦三文,解卦一言一金。

“降價了?”葉歸越挑著眉頭問。

兩半仙走過去,打著哈欠,“今天時辰不早了,郡王爺要是有閒情逸致就在街上溜達溜達,沒準兒就能遇到畫像上的人。”

“你確定她在曆州?”

“貧道以劣徒的性命發誓。”

葉歸越扭著眉頭,把拂塵扔給他,“找不到她,我再找你算帳!”

道長拿了兩半仙的帆布繼續走,正巧看到知晚抱著孩子,走過來,瞅了瞅塵兒的面相,又看了看孩子的手相,眉頭一挑,姚媽媽忙問,“大師,這孩子的命如何?”

道長大笑,指了指天,“天機不可洩露。”

說完,大笑轉身,可是下一秒,差點趴地上,因為小草好奇的問,“天機是什麼雞,會打鳴嗎?”

茯苓捂嘴笑,“天機不是雞。”

“那是什麼機?”小草糊塗了。

茯苓啞然。她也不知道怎麼解釋了。

知晚見葉歸越邁步過來,下意識的把孩子對著他,塵兒胳膊伸著,葉歸越的臉就黑了。正要轉身,可是忽然看見什麼,葉歸越眉頭一皺,邁步過來,抓著塵兒的小胳膊看著,知晚也納悶了,“塵兒手腕上的紫繩誰系上的?”

姚媽媽搖頭,茯苓也搖頭,小草舉手道,“是剛剛那個說天機的伯伯給塵哥兒系上的。”

冷風過來瞧見塵兒手腕上的紫繩。挑了下眉頭,“大師怎麼會給他系紫繩,難道這孩子是皇室血脈?聽容姑娘說,這兩個孩子是你在大路上撿的,不知道他爹娘是誰?”

知晚。“……。”

錢嫂站在一旁,臉都憋紫了,小草茫然的看著冷風,塵哥兒明明是姨姨生的,怎麼是從大路上撿的了,這話問娘才對啊,小草正要說話。茯苓忙捂住她的嘴,給她使眼色,小草撅著嘴不說話。

知晚搖頭,心裡卻掀起驚濤駭浪來,塵兒的身世不會太離奇吧,竟然整出來個皇室血脈。就聽冷風道,“這孩子不能留。”

知晚,“……。”

知晚臉沉了,她從冷風眼睛裡看到了一閃而逝的殺意,知晚摟緊塵兒。瞪著他,“你敢下手試試,我活剝了你!”

冷風回道,“郡王爺這輩子還沒人敢在他身上撒過尿,這孩子是唯一的一個,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又被大師系了紫繩,將來定非同尋常!若他是已故太子之子……。”

知晚呲牙,吩咐姚媽媽道,“讓思兒也撒尿在他身上好了,這麼小的孩子能知道什麼,大街上隨便找個,都敢在他身上撒尿!”

冷風,“……。”

葉歸越拽紫繩,可是他怎麼用力,都拽不下來,冷風的臉更沉了,“怎麼會這樣,當初爺系的紫繩,爺自己一拽就掉了啊!”

知晚一把拍了葉歸越的手,“亂扯什麼呢,你那麼厲害,可以去找道長再要一個!”

葉歸越收了手,瞪著知晚懷裡的孩子,淡淡的瞥了知晚一眼,“他手腕上有紫繩的事最好別讓別人知道,否則他怎麼死的都不知……。”

葉歸越說著,忽然就怔住了,抓著塵兒的胳膊一瞧再瞧,塵兒那藕節般的胳膊上哪裡還有什麼紫繩,就一個銀手鐲在那裡,知晚把塵兒的手收回來,“這下可以放心了,沒紫繩!”

冷風四下亂瞄,地上沒有紫繩,可剛剛爺用力都拽不斷的繩子忽然就消失不見了,太奇怪了,沒聽說過這樣的情況啊!

知晚懶得理會他們,轉身朝前走,葉歸越沒有追上來,他還在納悶,怎麼會這樣呢?竟然消失不見了……

知晚卻在想冷風的話,太子之子,太子過世了,好像就是去年死的,塵兒不會是太子的孩子吧?

知晚回頭望著姚媽媽,問,“剛剛那道長是無緣大師?”

姚媽媽還有種如墜夢裡的感情,“應該是無緣大師,奴婢也只是十多年前見過他一面,有些記不清了。”

茯苓訝異的眼珠子差點掉出來,“無緣大師,一代帝師,怎麼可能會在大街上替人算卦呢?”

帝師?那無緣大師口中的劣徒不會是皇上吧,知晚有些暈了,“那這紫繩有什麼獨特之處?”

姚媽媽盯著塵兒瞄了好幾眼,才道,“相傳歷代皇帝都會拜臥佛寺高僧為師,大越朝建朝以來,無一例外,換句話說,也就是大師的徒弟會是一代天子,那紫繩據說乃帝王紫氣所化,只有帝王命的人才能佩戴,當初也懷疑過鎮南王府的傳言,越郡王也確實系過紫繩,是皇上給戴的,可越郡王戴了三天,就自己給扯斷了,可是塵兒他……。”

姚媽媽做夢也沒想過塵兒會是皇室中人,塵兒也不知道是哪位皇子或是郡王的孩子,想到去年死的,除了太子外,應該沒別人了啊!

帝王命?知晚有些無語,一根紫繩也能扯到皇位上去,可紫繩塵兒系上了,葉歸越扯都扯不斷,可是轉眼又消失了,這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啊!

不過知晚幸好紫繩消失了,這要真讓那些想爭奪皇位的人看見了,還不把塵兒視作眼中釘肉中刺啊,知晚可沒想過讓自己的兒子做皇帝。連冷風都要殺塵兒,難道葉歸越有當皇帝的想法,所以要剷除異己?

知晚捏著塵兒的鼻子,笑的風輕雲淡。“咱要真當了皇帝,第一個要做的就是杯酒釋兵權,收了他們家的兵權,然後貶他為庶民,再派人揍他一頓,省的被他給活活氣死。”

姚媽媽直呸呸,“這麼大逆不道的話,姑娘也敢說,無緣大師也真是的,什麼叫天機不可洩露。給塵兒系了紫繩也不說一聲!”

反而是茯苓,一臉賺翻的表情,“想不到昨天會遇到無緣大師,他還給姑娘算了一卦呢,只收了五兩銀子。姑娘,你不知道,無緣大師在臥佛寺給人算卦,一言千金!”

知晚還真的有種撿了便宜的感覺,茯苓就扭眉了,“可是無緣大師說侯爺不日有牢獄之災,還說姑娘你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什麼意思啊?”

知晚聳肩,還是那句話,天知道。

美味糕點鋪前,來了不少人,其中有好些人,知晚還眼神。正是來給方氏捧場的上陽村眾人,趙家除了要照顧金寶的王氏外,都在了,李氏一如既往的神情刻薄,看到知晚。臉色都帶著羨慕妒忌恨,還有淡淡的鄙夷,“秦姑娘,你怎麼還梳著姑娘髮髻呢?”

茯苓瞥了她一眼,不悅道,“我家姑娘梳什麼髮髻,與你有關係嗎?”

李氏暗氣,劉氏瞪她,“你再沒事找事,就給我滾回去挖地!”

李氏不敢反駁,這些日子方氏忙著鋪子的事,趙思蓮幫著打下手,王氏要照顧金寶,勞動力不足,李氏還想偷懶,那些活就得落到劉氏身上,劉氏還不可勁的使喚她,要好好的拔掉李氏身上的懶根,只是嘴欠這毛病,還是改不了。

知晚來的很及時,方氏要請她去內院喝茶,知晚沒去,因為沒一會兒就要開張了,等了半盞茶的時間後,趙思平點了鞭炮,還請了個舞獅子隊來助興。

方氏請知晚去扯紅綢,知晚也就不推辭了,讓塵兒拽了紅綢,知晚幫著一拉,頓時四下全是倒抽氣的聲音,所有人都傻眼了,知晚有些摸不著頭腦,抬眸看了一眼,知晚扯了下嘴角,匾額上幾個大字:砸死郡王糕點鋪。

知晚盯著趙思平和方氏,兩人雖然不識字,可這匾額跟他們拎回來的不一樣他們還是知道的,方氏險些嚇哭,好好地鋪子開張,喜慶一片,怎麼就匾額出了問題呢!

街上的人裡三層外三層的圍著,指指點點,砸郡王和砸死郡王是兩回事了,很快的,巡街的官兵就過來了,瞅著匾額,眉頭一皺,手一揮,“堂而皇之的蔑視皇族,通通帶走!”

四個官兵就過來了,手上還抓著紅綢的知晚首當其衝,知晚懷裡還抱著孩子,不敢反駁,官兵一推,知晚險些跌倒,只能跟著走了,姚媽媽一臉苦色,不知道他們無意中得罪了誰,要被人這麼算計,可是想來想去,除了越郡王還有誰能,可他沒必要這樣做啊,想整死趙家和她們,大可以直接動手,繞這些彎彎做什嗎?

趙家一家老小全部被趕著入獄了,那些上陽村民各個面懷同情,又不敢離的太近,怕受到牽連,知晚有些欲哭無淚,今天受無妄之災的人還真的不少,她只是上街逛逛而已,沒想逛到監牢去啊,到時候誰來救她?

知晚扭著眉頭,這大街上人來人往的,就不能見到一個熟人嗎,知晚懷揣著期望,一路往前,姚媽媽在一旁道,“一旦入獄,沒人救,也許就出不來了,實在不行,姑娘就吐出真實身份吧?”

定遠侯府四姑娘?老實說知晚不想用,這名號雖然能解了一絲之憂,之後呢,就會掉進個更大的深淵裡,沒準兒死的更慘。

知晚一路糾結著,還真給她遇到個熟人,就是那個聽話在大街上溜達來溜達去找人的某郡王,知晚毫不客氣的打招呼了,趕在官員告狀之前,偏某男的回應能氣的死人,“這不是大越第一村姑嗎,這是要去哪啊?監牢?冷風,準備吃的,爺回頭去探監,你喜歡吃什嗎?”

知晚氣的臉都紫了,小人!不就求你高抬下貴手嗎,有這樣翻臉不認人的嗎,好歹咱們也見過好幾面了!

茯苓憋不住撲哧一聲笑了,被姚媽媽給狠狠的瞪了兩眼,茯苓咬著唇瓣,知晚撇過頭,打死她,她也不求救了!

反倒是那幾個官兵不知所措了,原來他們抓的就是大越第一村姑,砸了越郡王,得了皇上賞賜的大東珠,連皇上都讚賞她砸的對,他們把人抓了,會不會惹怒聖顏?

冷風騎在馬上,問官兵,“第一村姑犯了什麼錯,這麼多人全部被抓?”

官兵心裡有了計較,這事他做的有欠考慮,看郡王爺的意思,郡王爺說放人他就放人,說抓人他就繼續,官兵忙把砸死郡王糕點鋪的事一說,葉歸越的臉頓時黑的跟那用了十幾年的鍋底有的一比了,望著知晚的眼睛帶著寒風,刮的知晚臉疼。

“不是我幹的!”知晚叫道。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20 01:04 PM

第六十一章 進京

“除了你,還有誰有這膽量?”葉歸越咬牙切齒的問。

知晚悶氣,撇過頭不去理會葉歸越,自己真是笨蛋,他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還指望他救人,知晚捉摸著,得找人去容府報個信,知晚解下荷包,眼睛在四下瞄了一眼,看到個上陽村村民,知晚把荷包扔過去,“去容府找人救我!”

那男子接了荷包就要轉身,可是下一秒,冷風身影一閃,就把荷包抓在了手裡,葉歸越的臉更黑了,這女人真是欠收拾,當著他的面也敢無視他,如今曆州是他的地盤,官員的任免他可以全權做主,沒有他的發話,她以為容府敢救她嗎?

葉歸越拿了荷包,擺擺手,那些官員就撤了,只是才一轉身,就聽到一陣馬蹄聲傳來,眨眼間,十六匹黑衣護衛就出現在了葉歸越的身後,手裡是明晃晃的聖旨,“郡王爺,皇上有旨。”

葉歸越回頭瞥了一眼,“沒看爺正忙著嗎,先等著!”

為首的護衛打馬上前,聖旨高舉,大街上所有人都跪了下來,唯獨葉歸越一個人還高高的坐著,玉扇搖的灑脫,護衛為難道,“還請郡王爺莫要為難我等。”

葉歸越把手一伸,護衛就把聖旨遞了過去,葉歸越打開看了兩眼,眉頭皺緊,“讓我賠他大東珠?”

護衛回道,“皇上前些時候許諾送顆大東珠給樂容郡主,一顆給風月公主,皇上說了,三天之內見不到大東珠,他會送郡王爺去南陽郡。”

葉歸越不耐煩的皺緊眉頭,不就幾顆大東珠,還是皇上呢,“父王手裡有大東珠,去找他要。”

護衛扯了下嘴角。“王爺不給,王爺讓臣下轉告郡王爺一聲,明晚之前,郡王爺不回府。就不用回去了,他會讓二少爺替你迎娶正妃和側妃進門。”

冷風聽得一愣,忙問,“定遠侯府四姑娘找到了?”

護衛搖頭,“還沒有,不過定遠侯如今已經入獄,我等此番離京就是讓各個府衙張貼告示,若是四姑娘還不回京,成親之日就是定北候人頭落地之時。”

葉歸越蹙眉,冷風不解。“除了四姑娘,不還有六姑娘嗎,怎麼就非娶四姑娘不可了,可知道王爺為何改了口?”

護衛搖頭,他怎麼知道。不過好像是明珠郡主與六姑娘起了爭執,這要是嫁到一起,那還了得,就聽冷風問,“不知道四姑娘長什麼模樣,有畫像嗎?”

另外一個護衛忙送上畫像一幅,知晚心都提了起來。姚媽媽滿頭汗珠,恨不得能溜走好,偏腳跟長了釘子一樣,挪不動。

再說冷風打開畫卷,才瞄了一眼,眼珠子就瞪大了。瞥了知晚一眼,知晚渾身一怔。

葉歸越看著畫卷,整個人的眉頭也扭了,不過他倒是沒看知晚,“不是說她長的很漂亮。怎麼長成這樣?!”

護衛假咳一聲,“四姑娘甚少出門,外面傳聞甚少,許是傳言有誤,王爺說美色誤人,娶了也未嘗不可。”

冷風蹙眉,“可也不能害爺啊,這要多看幾眼,豈不是要食不安寢不穩了,還沒個村姑漂亮呢!”

知晚懞怔了,怎麼會這樣,敢情冷風望她,是覺得她比定北侯四姑娘長的漂亮呢,也不知道那畫卷醜什麼樣子,知晚心裡有了三分猜測,這是讓他看見,覺得難看,主動退親呢,沒誰願意娶個醜八怪的,就聽葉歸越道,“原來定遠侯說的是真的,她並非不愛出門,是沒法出門啊,這嫁不出去的女兒,爺願意娶,他還藏著掖著,他腦袋進水了不成?”

冷風糾結了,“爺,要不還是退親吧? ”

葉歸越橫眼過去,“退什麼親,再醜娶回去丟在一旁就是了,爺也算是做了回好事,醜成這樣,也不知道她是怎麼長大的。”

知晚,“……。”

茯苓瞄著知晚,怎麼看都覺得下一秒自家姑娘能噴幾口鮮血出來,那邊葉歸越勒馬調頭了,看著知晚,“你與我一起進京。”

知晚一臉黑線,忙說她還有事要忙,得過兩日才能進京,到時候一定會拜訪的,另外還有冷風欠她七百兩銀子,記得要還……

葉歸越不疑有他,騎馬就走了,留下知晚大松一口氣。

官兵早不抓知晚了,轉而聽護衛的吩咐,去張貼告示,知晚好奇的去瞄了一眼,那一眼,知晚整個人都鬱悶了,她發現仔細看,還能有她的影子,只是臉色的妝扮很濃,紅的跟猴屁股似的,頭上除了八九隻發簪外,還有一朵大牡丹,那叫一個吸引人眼球,典型的花癡形象啊!

茯苓指著畫像,“這不是六姑娘替姑娘畫的圖嗎?!”

知晚扭眉,茯苓就悶氣道,“皇上選秀,皇后讓京都十三歲到十六歲的大家閨秀都畫了圖進宮讓她先挑選,府裡幾位姑娘都畫了畫,五姑娘原本給姑娘畫了一幅,後來不小心滴了墨汁在上面,不好送進宮,六姑娘說畫的難看,太素淨了,沒有華貴的氣質,就親自幫姑娘打扮,就畫上這樣……。”

知晚,“……。”

華貴的氣質?那朵牡丹是夠華貴夠氣質,人就不怎麼樣了,也就是說這幅畫是從宮裡流出來的?長成這樣,最後竟然賜給了葉歸越,知晚臉色都怪異了,果然壞事做的多了有報應,敢在皇后壽宴上送豬,人家有的是機會消遣你……不過也幸好這畫像,不然她就先完蛋了。

知晚一行人回糕點鋪,那匾額早換了下來,又繼續開張,不過這麼一鬧,倒讓東陽鎮上下都知道這鋪子跟越郡王有三分關係,上到官府老爺,下到地痞流氓,從此不敢來找麻煩,鋪子的生意也蒸蒸日上,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在糕點鋪子幫了會兒忙,知晚就帶著兩個孩子逛著街回來了,進了門,姚媽媽就吩咐茯苓收拾包袱。跟錢嫂告別了,知晚聽得愣愣的,“這是做什嗎?”

茯苓一邊疊衣服,一邊望著知晚。“不是姑娘說兩天后回京的嗎?”

知晚,“……。”

知晚扶額,她說假話怎麼就沒人聽的出來呢,她回什麼京啊,那幅畫,隨便拉個丫鬟就能畫了妝糊弄過去,加上越郡王自己都說丟在小院,眼不見為淨,她還回去做什嗎?

知晚說不回去,姚媽媽和茯苓都盯著知晚。“哪有那麼簡單,雖然見過姑娘的人很少,但不是沒有,隨便找個丫鬟糊弄,到時候被老爺的政敵發現了。老爺就是欺君之罪,侯府上下全部送命不算,姑娘也難逃罪責,奴婢倒是覺得回去未嘗不可,越郡王不想成親,是人都看的出來,再者他成親三回都出事。這次沒準兒花轎出門還會再抬回來,那時候就皆大歡喜了。”

這還真的有可能,但也只是可能啊,萬一出意外了怎麼辦,再說了,她回去了。兩個孩子能一起回去嗎,知晚不願意回去,可是一想到定遠侯給她的陪嫁,真要害死了他,知晚也於心不忍。最後一咬牙,那就兩天后回去吧!

姚媽媽收拾衣物道,“姑娘別擔心兩個孩子,奴婢跟錢嫂打了招呼,她可以與我們一起進京,幫著照顧幾天,姑娘在京都有個四進的院子,離侯府不算遠,小半個時辰就能到,裡面有人伺候,不會讓小少爺和小小姐受委屈的,要是真有問題,奴婢能帶姑娘逃一次,就能逃第二次。”

還能再逃一回呢?知晚心裡有些疑惑,姚媽媽太鎮定太自信了,逃婚不是小事啊,知晚點點頭。

接下來兩天,姚媽媽就忙了,幾乎是腳不沾地,知晚得空去了上陽村一回,主要幫金寶看腿,恢復的還算不錯,很聽話沒亂動,估計也怕真的斷腿,知晚帶了很多東西來,趙家上下都欣喜不已,知晚臨走時,問了問趙和願不願意跟她進京,趙和連忙點頭,還是那句話,他這條命是知晚的。

姚媽媽沒捨得賣了小院,也許還有回來的一天,左思右想後,把地契交給錢嫂男人錢明保管,石頭要讀書,不能跟著進京,就讓他住小院,趙家人也可以來住,知晚還派了茯苓去找容清絮,告訴她一聲她回京都了,診金回頭她會去容府拿。

雖然才在小院住了不到十天,但是知晚喜歡這個小院,真不想離開。

第三天一早,知晚就上了馬車,趙思安和趙和護送知晚進京,兩輛馬車徐徐前行,小草哭的朝馬車奔去,還差點跌倒,心疼的知晚差點就忍不住把她也抱上了車,掀了車簾道,“小草聽話,回頭姨姨來接你進京。”

方氏抱著小草,也是一臉的不舍,連連揮手。

馬車走了一天,才見到驛站,姚媽媽讓趙思安停了馬車,然後一行人住了進去,驛站小二迎接出來,“不知是哪位官員家屬,有憑證沒有?”

姚媽媽拿出一個小紅帖子,上面有定遠侯字樣,小二一看,立馬就恭敬了起來,“幾位樓上請。”

知晚微微挑眉,想不到逃婚連這樣的東西都有,便跟著姚媽媽身後上了樓,上樓的時候,知晚衣服刮了下,便去拉扯,樓下一個聲音傳來,帶著急切和欣喜,“晚妹!”

知晚愣了一愣,瞥頭望去,就見樓下一個天青色錦袍的男子望著她,年紀該有三十四五的樣子,長的很好看,知晚左右瞄瞄,確定除了小二就她和茯苓了,知晚眨眼,被一個大叔喊晚妹,真不是一般的怪異,“你認識我?”

中年男子緩緩的搖頭,眼底流露出一抹失望之色,“認錯了人。”

知晚輕輕一笑,這還真是湊巧,她名字裡有個晚字,才走了幾步,樓下就有說話聲了,“元良兄,晚妹都失蹤十六年了,你還沒忘記她呢。”

“若是能忘掉,我何曾不想。”

隨即一聲歎息傳來,知晚聽得心裡酸澀,那一句若是能忘掉,何曾不想,該是多無奈啊,不知道他的晚妹是誰,怎麼會失蹤?

茯苓笑著進屋,“娘,樓下有人認錯了姑娘,還喊姑娘晚妹呢,太巧了!”

姚媽媽的手一滯,隨即笑了,“認錯了人是常有之事,不足為奇。”

知晚心底卻泛起了疑惑,樓下有人認錯不算什麼,可是姚媽媽聽到茯苓那麼說,那怔愣,雖然很短,但是知晚看的很清楚,不會那晚妹就是她娘吧?可是哪有女兒跟娘叫一個名字的,她娘不好好的在侯府裡待著,又怎麼會找不到呢?

想不通知晚就不想了,坐了一天的馬車,骨頭都快散架了,舒舒服服的泡了個澡,吃過晚飯後,就摟著兩個孩子睡下了。

一夜安眠,第二天一早,吃過早飯後,知晚就下了樓,在樓下,知晚再次見到了昨天認錯人的男子,他臉上帶著疲憊之色,顯然宿醉了一宿,還在繼續喝,知晚只是看了他一眼,眼角餘光看的是姚媽媽,姚媽媽顯然想說什麼,最後閉上了眼睛,抱著思兒出了驛站。

知晚出來的時候,發現姚媽媽的眼睛紅了,茯苓問她怎麼了,姚媽媽說沙子迷了眼,但知晚知道她是哭了,臨走的時候,還望了眼驛站,歎息了一聲,說了一句:都是命啊!

知晚實在忍不住好奇問姚媽媽,“他是誰?”

姚媽媽望著知晚,怔了下,笑道,“多年前有過一面之緣,那時候他是大越七大世家之一的桓家少爺,現在應該是桓家家主了吧。”

茯苓追問,“娘,他的晚妹是誰?”

姚媽媽瞪了茯苓,罵道,“問那麼多做什嗎?!”

茯苓撅著嘴,她就是好奇問問而已,娘生什麼氣,姑娘問她就回答,她問就挨駡,茯苓氣呼呼的拎著包袱上了馬車,使起了小性子,愣是一上午沒跟她娘說一個字,中午就挨不住了,不說話,姚媽媽不給飯,茯苓扛不了餓,屈服了。

坐在馬車裡,姚媽媽掀了車簾,看著遠處的景致,笑道,“再有半個時辰,就能見到城門了,今兒馬車比咱們出來的時候跑的快些,能進城。”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20 01:06 PM

第六十二章 刑部大牢

茯苓把胳膊伸出車外,撅嘴道,“娘,忽然我不想回侯府了,其實我們在外面住的多好啊,想做什麼做什麼,沒人罵咱們做的不對,也不用見了人不是彎腰就是下跪,我都快忘了侯府的規矩了……。”

姚媽媽瞪了茯苓道,“侯府不是隨隨便便的地方,忘記了就給我重新學,你要不想回侯府也行,就在小院幫著照顧小少爺,讓姑娘一個人回去,我不放心。”

茯苓鼓著腮幫子,你們都回去,留下她跟小少爺,那怎麼可以,茯苓恨不得咬掉舌頭,早知道會後悔,就不該離開小院,進了侯府,想隨便再出府,去街上溜達的日子……再也沒有了。

茯苓歎息著,忽然馬車一震,知晚磕在了車身上,腦袋一陣暈眩,馬兒一陣嘶鳴,趙思安忙問知晚有沒有事,知晚掀了車簾,就見對面一輛馬車撞在了大樹上,車轅都掉了下來。

知晚很無語,這是怎麼趕的車,這技術真不是一般的高,這路雖然不夠寬敞,但是兩輛馬車小心點還是能過去的,怎麼就撞了樹呢?

知晚正要放下車簾,就聽到一陣唔唔唔聲,還有踹東西的聲音,還有扇巴掌的聲音,“給我老實點兒!別以為你長的細皮嫩肉我就捨不得殺了你!”

知晚手停住,繼續往那邊忘,只見車夫道,“車轅斷了,走不了了。”

馬車內傳來個粗暴的聲音,“要不是他們礙事,馬車也不會撞了樹,去搶一輛!”

馬車內,繼續傳來嗚嗚嗚聲,車夫就過來了,知晚皺眉,這是遇到綁架了嗎?

趙和從後面的馬車趕了過來,車夫面色陰沉。很直白的說要想活命,就讓出一輛馬車,然後滾的遠遠的,否則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知晚撫著額頭。對趙和道,“無需對他客氣。”

趙和應了一聲,拿出腰間的彈弓,那是他捕蛇之餘慣用來抓兔子的,一打一個准,直接對著車夫的腦門打去,那車夫也就看著兇悍,其實真不怎麼樣,連躲閃都不會。

反而是車內的男子,是真的兇殘。出來時,手裡拿了刀,知晚遞了個紙包給趙和,裡面裝的是迷藥。

趙和的彈弓玩的真不錯,一次把迷藥包當成石頭打出去。緊接著又用石頭把迷藥包打碎,那包迷藥碎裂在地,風一吹,全部朝男子撲面而去,那男子刀撐著地面,挨了兩下就倒了。

趙思安訝異的瞅了趙和兩眼,然後趕緊拿了麻繩來把兩個綁匪綁在大樹上。知晚下了馬車,掀開車簾,就見到一個穿戴不凡,但滿臉淚水的姑娘,正一臉驚異和祈求的看著她。

知晚扶她下來,然後幫她解了繩索。茯苓已經迫不及待的問她怎麼被人給綁架了。

一問之下,才知道這姑娘是京都翰林學士鄭家姑娘,今日帶著丫鬟和僕人去臥佛寺上香途中,馬車出了問題,就下車步行上山。誰想半路上忽然就躥出來兩個人,一蒙棍子就打暈了丫鬟,把她給綁了。

知晚和茯苓安慰了她兩句,就沒再多問了,馬車繼續朝京都駛去。

半個時辰後,知晚就見到了城門,巍峨高聳,上面站著官兵,朱紅的大門敞開著,過路的客人來來往往,城門口還張貼了不少告示,知晚瞄了一眼,就忍不住扶額,“這是誰想出來的餿主意,還非得我去大牢接我爹!”

鄭元娘訝異的望著知晚,“你是定遠侯府四姑娘?”

知晚撓了下額頭,訕笑,“這不是看到有張貼的告示,說我爹入獄了,我就回京了。”

鄭元娘點點頭,定遠侯府的事傳遍京都了,沒想到她果真就回來了,只是怎麼感覺跟傳聞的不一樣,既不膽小木訥,也沒畫像上那樣難看,反而美極了,只是穿的怎麼覺得有些怪,像是村姑?還帶著兩個孩子……

怕鄭元娘誤會,茯苓早說了這兩個孩子跟她情況差不多,都是被她家姑娘給救的,加上知晚是姑娘妝扮,薄施粉黛,真看不出這兩個孩子是她生的,所以鄭元娘也沒往那上面想。

閒聊才發現,她跟知晚同一日出嫁,這還是有緣分。

知晚望著鄭元娘,不知道怎麼送她回去好,知晚是打算先不回侯府的,她要安置好兩個孩子再回去,哪怕成親前一天回去都不遲,沒想到出了意外,她都回京了,總不好讓她爹還在大獄裡吃牢飯吧,只是今天天色已晚,知晚明天上午去接定遠侯出獄。

她原是想送鄭元娘回府的,可到時候人家問起來,不就知道她是誰了,回京了不趕緊回府,說不過去了,知晚打算把她送到鄭府門口就走,可是鄭元娘祈求的看著知晚,“我能不能多留一晚?”

被綁架的一路,她也打聽清楚了,是府裡有人害她,花了五十兩銀子找人綁架了她,還要把她賣到那污穢之地,要不是知晚救她,她這輩子就毀了,鄭元娘不傻,她今日去進香,是受了丫鬟的挑撥,她只是沒想到跟了自己四年的丫鬟會出賣她,姨娘為了讓庶妹代她出嫁,竟然要毀了她!

受了那麼大的委屈,還不願意回家,知晚也能猜出來三分,便帶著她一起去了小院。

小院大門緊閉,姚媽媽上前敲門,半天沒人回應,氣的姚媽媽大喊,“老劉頭,趕緊開門!”

姚媽媽話音才落,門就被打開了,一個頭髮半白的老頭出現在大家視線了,渾身的酒氣,見到姚媽媽,很是一震,“你怎麼回來了,看我醉的,把這麼大事都給忘了,姑娘也回來了,長的真是標緻。”

說著,給鄭元娘行了個大禮,知晚和茯苓站在旁邊,嘴角猛抽,鄭元娘連連擺手,紅著臉指著知晚道,“這才是你們家姑娘。”

老劉頭懞怔了下,盯著知晚看了半天,“眼熟。”

姚媽媽揉了下額頭。一伸手把他給推了,老劉頭趴在門上滑下來,直接就打呼嚕了,看的姚媽媽恨不得去踹他兩腳才好。罵道,“等哪一天醉死了才好!”

然後,抱著塵兒進院子,院子裡收拾的很乾淨,花開燦爛,見到姚媽媽進來,掃地的丫鬟忙過來請了安,再次認錯了人,鄭元娘不好意思的恨不得挖個地洞把自己給埋了好,她這是喧賓奪主啊。後來乾脆躲在茯苓背後,還被丫鬟探著身子瞄,而知晚抱著孩子站在那裡,直接被人給無視了,這也不怪小院丫鬟婆子。她們的姑娘怎麼可能是抱著孩子的村姑呢,就算長的漂亮,那也是村姑啊!

姚媽媽滿臉黑線的看著知晚,吩咐茯苓道,“去吩咐廚房準備熱水,讓姑娘洗個澡,換身衣裳。”

知晚很確定。自己應該從來沒來過這個小院,不然也不會那麼多人認錯了她,不過有年紀稍大的婦人見她時,明顯帶著打量,笑的很溫和,感覺像是看她。又不像是看她。

姚媽媽介紹了錢嫂和趙思安幾個,並明說了兩個孩子是知晚認的弟弟妹妹,以後就是小院的小少爺和小小姐,絕不可慢待了。

趙思安和趙和早就不詫異了,兩人只是沒想到知晚是侯門千金。逃婚了不算,還生了兩個孩子,侯爺入獄,還得她去接他出來,這京都的人和事跟他們想的太不一樣了,太匪夷所思了,好不容易進京一趟,一定要漲漲見識。

小院大擺宴席,上下吃喝了好一會兒,才各自散去,姚媽媽整理床鋪道,“奴婢跟她們說這是姑娘的弟弟妹妹,就不能再跟姑娘一起睡了,從今兒起,讓他們跟虎頭一起睡吧,正巧春香也才生了孩子,就讓她也幫著餵養小少爺,再請個奶娘就足夠了。”

知晚捨不得兩個孩子,可是一想到她要回侯府,最早也得出嫁後才能出來,也就同意了,臨睡前,姚媽媽端了碗藥來給知晚服用,往後知晚不用再喂孩子吃奶了,知晚咬了咬唇瓣,狠狠的咒駡了某郡王幾句,一咕嚕的把藥喝了下去。

第二天,知晚抱塵兒的時候,塵兒一個勁的往她懷裡鑽,找吃的,把知晚心疼的,她後悔回京了,她真想帶著兩個孩子一起回侯府。

用過早飯後,知晚就帶著茯苓還有鄭元娘出門了,正巧有條路去大牢經過鄭府門口,知晚就好人做到底親自送她回去了。

馬車在鄭府門前停下,知晚掀了車簾,就見一個婦人喜笑顏開的送兩外一個婦人出來,“還望李夫人多美言幾句,府上出了事,大姑娘丟了,這三天我也不敢保證就一定能找的回來,怕耽誤了吉時,無奈之下讓三姑娘代嫁的,三姑娘你也瞧過了,性情模樣都是極好的。”

那夫人擺擺手,笑道,“三姑娘我瞧著是滿意,可惜了,這身份上有些瑕疵,回頭叫你們老爺給個嫡出的身份,這代嫁的事,我就應了。”

鄭府二姨娘連著應下,“這是一定的,斷不會委屈了府上少爺的。”

鄭元娘氣的直咬牙,知晚掀了車簾下去,鄭元娘也跟著下來了,鄭府門口的人瞧著她們,都怔住了,大姑娘怎麼回來了?!

二姨娘的臉色青紅紫輪換了變,之前那婦人也蹙了眉頭,鄭府找了一夜沒找到人,特地讓她來商議婚事,沒想到剛剛談妥,人就回來了,鄭府到底鬧的哪一出啊!

二姨娘為了女兒鄭妥娘的婚事可是煞費苦心,眼看著就要泡湯了,也就顧不得鄭府的名聲了,當頭就問,“你和丫鬟去上香,丫鬟怎麼回來說你被綁架了,好好的沒事一晚上不回來,你去哪兒了!”

二姨娘這是告訴那夫人,這樣的女兒恬不知恥,夜不歸宿,不知道在哪裡與人廝混,那夫人眉頭皺緊了,鄭元娘羞惱了臉,差點哭出來。

茯苓瞅著鄭府大門,扭著眉頭不屑道,“鄭姑娘,你們府上的規矩真不怎麼樣,一個姨娘也敢辱駡嫡女!”

二姨娘氣的臉一白,招呼下人就來轟人,茯苓哏著脖子,“你敢動手試試,我家姑娘三天后就要嫁給越郡王了,你把我家姑娘打出個好歹來沒法上花轎,到時候看越郡王不把這兒給拆了。”

茯苓氣勢很強,不過就是個四品小官家。尋常連見到姑娘面都機會都沒有,還敢打她們,她們願意來,是給鄭姑娘面子。再說了,越郡王何等人物,姑娘都敢砸暈他,就是砸皇上,茯苓也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何況元娘一整晚都跟知晚在一起,她說元娘與人廝混,豈不是把她家姑娘也算在內了,罵元娘她管不著,但是毀她家姑娘的清譽。就不行了!

嫁給越郡王,二姨娘一時間沒回過神來,明珠郡主她有幸見過一面,不是她,那這就是定遠侯府四姑娘了。怎麼與畫像上不像?

二姨娘一頂冒充的帽子壓下來,下人又圍了上來,茯苓氣的跺腳,不知道怎麼辦好,知晚淡淡一笑,“正好,我是順路送鄭姑娘回來的。一會兒還得去大牢接我爹出來,你若是不信,可以與我一起去。”

二姨娘這下怕了,那夫人怕惹麻煩,轉身要走,知晚喊住她。然後抓了鄭元娘的胳膊給她看,“元娘是給綁匪抓了,我回京的路上正好救了她,她怕清譽有損,我特地給她點了守宮砂。這東西,夫人應該見過吧?”

夫人抓了鄭元娘的手腕多看了兩眼,確定是守宮砂無疑,忙道,“完璧之身,沒錯,我這就回去了,三天后花轎來抬姑娘進門。”

鄭元娘感激的看了知晚一眼,知晚笑笑,她不是特地給她準備的,而是元娘憂心閨譽受損,回去遭到質疑,提醒了姚媽媽,姚媽媽急了,知晚離家快一年了,就算有她們跟著,也難保受人質疑啊,萬一太太要檢查,可是瞞不過去的,知晚想了想,要不就點個守宮砂吧,那東西假的很,不是完璧之身,她也能點的上,看著知晚胳膊上的守宮砂,姚媽媽險些驚呆。

她是當著鄭元娘的麵點的,順帶就給她也點了一個。

鄭元娘被綁匪綁架了,可人家命好,遇到了回京的定遠侯府四姑娘,被她給救了,有了人證,還有守宮砂這個物證,鄭元娘沒遭什麼質疑,知晚趕著去大牢,就先告辭了。

一刻鐘後,馬車在刑部大牢前停下,知晚邁步就要進去,結果被人給攔下了,監牢重地,豈是人隨隨便便能進的。

茯苓磨牙,“不是告示上寫的,只要我家姑娘來接,就放了我家老爺嗎?!”

官兵反應了好半天才想起來,這是定遠侯府四姑娘啊,可是長的不像啊,官兵對著畫像看了半天,搖頭,不像,又怕知晚真的是定遠侯府四姑娘,他們擋路,不是害的侯爺多受牢獄之災嗎,可職責所在也沒辦法,只好把畫像遞給知晚道,“雖然打扮隨姑娘的意思,可咱們眼拙實在瞧不出來姑娘與畫像上的人是同一個,要不姑娘打扮的跟畫像上一樣,只要我們對上了,立馬放行,這是刑部衙門交代下來的,我們也只有聽吩咐的份。”

茯苓氣的直扭帕子,知晚扶額望天,這讓她想起了前世的人臉識別系統,換個髮型就認不出來了,知晚見他們為難,只好回馬車了,馬車上準備了胭脂水粉,知晚對著銅鏡往臉上抹,整個人都揪起來了,沒有太多的發簪,茯苓想辦法買了朵牡丹來戴上,總算是有了七分相似。

官兵感慨,他們只知道胭脂水粉能讓人美,沒想到也能硬生生的毀了個美人啊!

官兵領著知晚進大牢,知晚努著鼻子,大牢裡的味道真不是一般的難聞,官兵老遠的就獻殷勤了,“侯爺,四姑娘來接您回去了,這幾日,小的多有得罪,還望見諒。”

定遠侯年方三十五,模樣俊郎,跟知晚想的一樣,不然也生不出來她這麼漂亮的女兒來,只是定遠侯看她的眼神有些怪,像不認識她一樣,知晚咳了一聲,這妝給畫的,才七成相似,就連自己的爹都認不出來了!

好半天,定遠侯才蹙眉,“你怎麼打扮成這副樣子?!”

官兵手一抖,差點沒跪下,茯苓就撅嘴道了,“老爺,四姑娘好好的來的,他們拿了幅畫,說姑娘不像,姑娘只好對著畫像打扮才能進來接您。”

定遠侯扶額,他沒往別處想,以為是越郡王弄出來的,氣的直罵他,茯苓站在一旁,眼睛瞪圓,老爺脾氣很好,從來不罵人的,沒想到會罵越郡王,茯苓忍不住道,“老爺,那畫像是以前六姑娘給四姑娘畫的,不關郡王爺的事……。”

定遠侯臉色一沉,邁步出大牢,瞅著知晚的臉,直揉太陽穴,“要是你娘知道了,能活活被你氣……罷了,姚媽媽呢,怎麼沒跟你一起來?”

茯苓忙回了定遠侯,這才出了刑部大牢,坐上馬車後,直接回侯府,馬車被侯爺坐了,茯苓一個丫鬟只能靠腿走了,委屈的她撅著小嘴。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20 01:08 PM

第六十三章 罰跪

知晚還以為定遠侯會問她都幹什麼去了,沒想到他一句也沒問,只問她這一年吃沒吃苦,知晚愣了半天,都回答了,定遠侯就是看知晚的臉不舒服,讓她趕緊抹掉,知晚只好聽話了,其實她也不舒服。

對著銅鏡看了好幾眼,知晚正要伸手把牡丹花拿下來呢,茯苓就敲馬車了,拿帕子捂著臉,“姑娘,姑娘,越郡王朝這裡來了,怎麼辦?”

知晚手一滯,對著鏡子輕眨了兩眼,眼底閃過一絲狡黠的笑意,等趙思安停住馬車,知晚就掀了車簾,對著馬背上絕美絕倫,俊美無鑄的某郡王爺展開一抹驚天地泣鬼神的笑,“爹,這就是我要嫁的夫君啊,長的真漂亮!早知道他長這麼美,我還逃什麼婚啊,夫君,你等著我啊!”

茯苓,“……。”

冷風,“……。”

趙思安,“……。”

定遠侯,“……。”

還有馬車上某郡王爺,整個人都傻了,眼睛瞥了知晚一眼,就一眼,已經扶額了,順帶用手把眼睛給遮住了,本來還想找茬的,這要再多看一眼,別說吃午飯了,只怕連早上吃的都得吐出來,某郡王爺勒住韁繩掉頭了。

還有某女不知羞恥的搖著手裡的繡帕,“夫君,你別走啊,我們再聊兩句啊,你喜不喜歡我啊,我長的漂亮嗎,夫君,夫君,夫……。”

茯苓,“……。”

冷風,“……。”

趙思安,“……。”

定遠侯,“……。”

知晚越喊,某郡王爺跑的越快,四下全是倒抽氣的聲音,這是把越郡王給嚇跑了呢,這姑娘長的真是有殺傷力。難怪能震的住越郡王了,全靠臉啊!

知晚捂著肚子大笑,定遠侯瞅著知晚,伸手去摸她額頭。知晚這才想起來,馬車裡還坐著她爹呢,當即窘了,尤其定遠侯還問,“晚兒,你沒事吧?”

知晚把牡丹摘下來,訕笑道,“他不是把爹關大牢裡去了嗎,我就是想噁心噁心他,看他還敢娶我。”

定遠侯很欣慰。還好女兒沒傻,他還真擔心,只是她這麼做太冒失了,大庭廣眾之下,這名聲傳揚出去。往後她還怎麼嫁人啊,定遠侯壓根就沒覺得知晚能嫁給越郡王,之前他就相信花轎抬不進鎮南王府,現在又來了這一出,越郡王願意娶知晚才怪。

知晚要淡定的多,反正這畫像大街上都張貼了,都知道了還怕什麼。以後沒人上門提親正好如了她的意。

酒樓上,一身天藍色錦袍的男子連連咳嗽,卻笑彎了腰,“定遠侯府四姑娘長的且不說,這性子挺討喜的,膽大奔放……。”

對面還坐著另外一個男子。正端著酒盞小啜,分外悠閒,“你說那些人要是知道秦四姑娘才說了兩句話就把越郡王給嚇跑了,會怎麼樣?”

天藍色錦袍男子一愕,隨即笑的更歡了。“我若是他,我死也不跑,忍一時,總比忍一輩子強。”

下馬車時,知晚已經抹去臉色的胭脂了,侯門門口的小廝忍不住盯著知晚看了又看,怎麼會呢,四姑娘還跟之前一樣的美,怎麼可能會把越郡王給嚇跑了呢?

定遠侯出大牢的消息早有人傳回來了,所以門口的小廝也知道知晚嚇跑越郡王的事,姚媽媽就站在門內等候,定遠侯看姚媽媽的眼神帶著寒冰,姚媽媽撲通一聲就跪下了,“奴婢知錯了……。”

知晚愣住,逃婚的事,她爹沒怪她,怎麼全怪姚媽媽了,忙去扶她起來,定遠侯沉著臉,“讓她跪著!”

知晚沒聽話,還是扶姚媽媽起來,定遠侯臉色更冷,“要不是她擅自帶你離京,這門親事或許早就退了,也用不著你在外吃了一年的苦頭!”

知晚不得不說,她懷孕的事瞞的真好,沒人知道一點消息,若不是姚媽媽帶她離京,如今的定遠侯府在不在還兩說了,知晚抿唇道,“爹,是女兒不願意嫁給越郡王,執意離京的,不關姚媽媽的事。”

姚媽媽一個勁的認錯,定遠侯氣的臉色鐵青,卻也沒再罰她,但明言了,如果她還有下次,他會活刮了她,誰求情也沒有用!

知晚心裡有些疑竇,總覺得姚媽媽其實並不怕她爹,即便跪著,背脊也是挺直了的,帶著侯府姑娘逃婚,這罪名足夠殺姚媽媽十幾回了,反而姚媽媽道,“還請老爺給四姑娘尋門好親事。”

定遠侯一甩袖子,邁步走遠了,姚媽媽拍著知晚的手道,“快去跟侯爺說幾句軟話,撒嬌撒潑都行,一會兒太太和老太太就不敢罰你了。”

知晚聽得有些淩亂,撒嬌就算了,撒潑就不必了吧,她不知道怎麼撒潑啊啊啊!

再說了,她後天就要上花轎了,沒人敢打她板子,最多抄女誡家規,姚媽媽卻擔心秋後算帳,也就是知晚出嫁的花轎抬回來之後,太太和老太太重新算帳,這逃婚的事得一次解決了才行。

知晚很聽話的湊上去,攬了定遠侯的胳膊,“爹,你就別生氣了好不好,我下次不逃婚了,這次就不罰我了吧?”

定遠侯看著知晚,知晚撅嘴可憐的看著她,定遠侯伸出手,像是要摸她的臉,神情有些哀傷,知晚一愣,那邊就有腳步聲傳來,知晚瞥頭望去。

一位年方十五的姑娘走過來,身著煙雲蝴蝶裙,步伐婀娜,纖纖素手捏著一方幽蘭香帕,置於盈盈蠻腰前,隨著腳步輕動,蘭花若隱若現,臉上洋溢著燦若春華般的笑容,粉腮紅潤,皎若秋月。

知晚輕眨眼簾,茯苓便提醒道,“是五姑娘,姑娘的雙胞胎妹妹。”

秦知姝?知晚心上閃過一抹訝異,她知道自己有個胞妹,還以為會見到一張一模一樣的臉呢,原來不是啊!

秦知姝上前福身行禮,然後很自然的朝知晚走過來,接了她的位置攬著定遠侯的胳膊,撒嬌道。“爹,你要再不出來,我都要冒充四姐姐去大牢接你回來了,四姐姐也真是的。偷溜出府一走就是一年,也不知道差人送封信回來,姨娘整日以淚洗面,就怕你在外吃不好穿不好,受人欺負……。”

知晚站在一旁,有些無語,拜託,人長了兩條胳膊好嗎,你就算要攬胳膊,也可以攬另外一邊吧。用不著把她擠到一邊去吧?這叫她怎麼撒嬌啊,難不成真撒潑?把她扯一邊涼快去?

知晚瞥頭瞅著定遠侯,只見他眉頭蹙著,眸底有抹不悅,知晚樂了。敢情她這老爹不大喜歡人攬胳膊呢,可是方才她攬胳膊的時候沒事啊,知晚對定遠侯的瞭解僅限於茯苓跟她說的,裡面沒這個,知晚使了個眼神,一旁茯苓就憋笑低聲道,“侯府裡。侯爺最疼的是姑娘,撒嬌這事,姑娘做百試百靈,但是姨娘不許姑娘隨便撒嬌,其他姑娘十次裡有兩三回能行。”

知晚挑眉,看來她的地位還不低呢。只要傍著侯爺爹,府裡其他人應該不足為懼,就怕靠山太忙,鞭長莫及,且不說那些嫡女了。就是自己的親胞妹都羨慕妒忌恨了啊!

寵妾滅妻是罪,寵庶輕嫡也是大過啊,難怪茯苓常說太太給她穿小鞋了,不過以前的她也不笨,經常裝病,定遠侯心疼她,就免了她去請安,據說一免就半個月,半個月後,咱在病一回,再請半個月……最高紀錄三個月沒見過嫡母。

知晚想,要是她在侯府常住的話,這個紀錄在她手裡應該會打破。

收回思緒,知晚朝秦知姝望去,此時的她已經收了手,定遠侯則看著她,“怎麼與你五妹妹生分了,半天也不說話?”

知晚鼓著腮幫子,“女兒不是在想,一會兒母親罰女兒,女兒該怎麼辦麼,一時走了神,這才……。”

秦知姝嘴角劃過一抹責怪的笑,“四姐姐,你明知道母親會罰你,你還遲遲不歸,老太太都說了,只要你回來,罰你在祠堂跪十天十夜呢,母親說罰的輕了,你逃婚差點把整個侯府搭上,讓一府的人為你擔心了一年,不狠狠的罰你,你不會漲記性。”

知晚根本不怕,“罰跪才好呢,就不用出嫁了。”

秦知姝哏了臉,氣的牙根直癢癢,你逃婚是沒事了,在外面過的滋潤,我呢,我還替你上了回花轎,差點進了火坑,這筆賬咱慢慢算!

兩人跟著定遠侯身後進了院子,松香院,侯府老太太的院落,名副其實,院子裡中了很多松樹,空氣中有一股淡淡的松香,清風吹過臉頰,心裡都覺著舒坦。

饒過花鳥山水錦繡屏風,知晚就見到了一屋子的人,濟濟一堂,全部都盯著她,知晚眼睛瞄了一圈,就確定兩個人,一個是老太太,頭髮半白,想認錯都難,另外一個是屋子裡穿戴最奢華,位置離主座最近的貴婦,三十多歲,看她的眼神很冷,毫無疑問是秦府的當家主母,錢氏。

定遠侯一進門,她便站了起來,臉上是溫婉的笑,“侯爺總算是回來了,這幾日可擔心是娘和我了,我讓人準備了熱水,侯爺先去泡個澡換身衣裳吧。”

定遠侯擺擺手,坐在了首座上,隨口問道,“知晚的婚事籌備的怎麼樣了?”

錢氏臉色一變,眼底就流竄過寒芒,那不孝女兒都害他入獄了,他還那麼喜歡她,她到底哪點好了,知嬡和知嫵哪裡比她差了,讓他如此偏疼,錢氏掃了知晚一眼,笑道,“她的親事一直籌備著呢,之前五姑娘替她出嫁,一應物件都是齊全的,她就是明兒出嫁,也不會誤事。”

定遠侯端起茶盞啜著,知晚上前福身請安,老太太看著知晚,眉頭皺緊,當即就拍了桌子,“還知道回來,怎麼不等你爹上了刑場,斬首示眾的時候再回來!”

錢氏嘴角劃過一抹冷笑,安慰老太太別氣壞了身子骨,不值得,生氣了打罰便是,別憋壞了,定遠侯聽的臉上不喜,錢氏就委屈道,“侯爺,我知道你疼愛她,可疼愛也得有個限度吧,她不想嫁了,就逃了婚,一走就是一年,整整一年,咱們侯府過的是什麼日子,生怕哪一天越郡王就上門了,如今她回來了,老太太說她兩句都不行了嗎?”

老太太臉色更冷了,把手裡的茶盞重重往地上一砸,幸好知晚躲的快,不然全潑身上了,知晚知道逃婚不對,可老太太作為她的祖母,竟然要燙她,也太過分了,有話好好說不行嗎?!

定遠侯就站了起來,“娘,你這是做什嗎?!”

老太太冷眼看著定遠侯,“罰她不行,現在連我扔茶盞都不行了?這麼個禍害,遲早有一天會害死你,連累整個侯府,要不是越郡王一定要娶她,她就算回來,也別再想進我秦家的大門!”

府裡其他幾位姨娘都站在那裡瞧好戲,知晚掃了一眼,秦知姝站在一旁,也不知道哪個是她娘,怎麼不見她啊,正想著呢,就見外面進來一個嫵媚的人,打扮與站在錢氏身後的姨娘有幾分相似,秦知姝也喚她姨娘,知晚就肯定她是梅姨娘了。

梅姨娘進門便看見了知晚,顧不得行禮就抱著知晚哭,大體就是知晚不該離家一年,杳無音信,嚇壞了她,知晚只好道歉,才說了一句,梅姨娘就拉著知晚跪下,直接就跪在了那瓷片上,知晚素來心細,梅姨娘自己跪的時候,腳還拂了一下,把那瓷片踢到知晚要跪的地方,知晚扭眉,這是要她用苦肉計嗎?

錢氏看著梅姨娘,就罵道,“看你教的好女兒!真是有能耐了,離了侯府,一走一年,非但沒消瘦,還氣色紅潤,倒是比府裡的姑娘過的還好了,我就不明白了,沒有月錢,她是怎麼置買衣裳首飾的?”

梅姨娘忙說她沒有貼補過知晚,言外之意,就是侯爺給的,平常有什麼好東西,嫡出姑娘有的,侯爺也會給她準備一份,知晚走的時候,帶了不少走,錢氏聽得心裡窩火。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20 01:09 PM

第六十四章 被狗追

知晚卻蹙了眉頭,她聽茯苓說過,她們走的時候,只帶走侯爺給她的陪嫁,府裡的首飾一件沒帶,怎麼到梅姨娘嘴裡,就帶走了呢?

知晚跪的膝蓋疼,眉頭皺緊,茯苓跪在後面,膽怯的抖著身子,緊緊的抿著唇瓣,她想求饒,可她無話可說啊,反而是定遠侯眉頭皺緊了,抬手道,“後天還要上花轎,就別跪了。”

茯苓很麻利的扶知晚起來,知晚瞅著膝蓋上的血印,把裙擺扯了扯,要是一會兒傷口和衣服粘上了,她會更疼。

旁邊有個總管進來,手裡拿著一幅畫,定遠侯接過看了一眼,直接就扔給了錢氏,“這就是府裡為知晚畫的,送進宮選秀的畫像?!”

定遠侯眼神冰冷,錢氏背脊都發涼,接過畫卷一看,瞥了秦知嫵一眼,秦知嫵縮著脖子,是她畫的,可是送進宮的畫像,爹怎麼會看到,氣死她了!

定遠侯拍著桌子,“越郡王這些年大大小小的禍闖了多少,宮裡頭又得罪了多少人,你不知道嗎?!送這樣的畫像進宮,不是把知晚往火坑裡推是什嗎?!”

老太太坐在一旁,看錢氏的眼神也冷了三分,原來始作俑者還是她們母女,真是豬腦子,畫的難看點被淘汰了不就成了,竟然送這樣的畫進宮!

秦知嫵在一旁委屈道,“我是好意替四姐姐打扮的,那時候五姐姐她也在,那朵牡丹還是她采的呢,當時,四姐姐自己也覺得漂亮,三姐姐和二姐姐都能作證。”

知晚扯嘴角,她以前的眼光有這麼差嗎,就這樣還覺得漂亮,這就是跳樑小丑的打扮,長了眼睛的都不會覺得好看。知晚掃了秦知姝一眼,她有些懷疑了,她是不是她的姐姐,被嫡妹這麼欺負。她還落井下石。

二姑娘秦知嫿是二老爺所出,不在屋內,三姑娘秦知柔站出來點頭,“爹,六妹妹說的是真的,那時候四妹妹真的喜歡這樣的打扮。”

定遠侯望了眼知晚,知晚能說什麼,她都不記得當時的情況好嗎,就算她一力說不是,可也抵不過眾口鑠金。侯爺越是偏袒她,越是容易激起眾怒,知晚乾脆什麼都不說了。

蘭姨娘笑道,“過去的事就別再提了,四姑娘回來了就好。後頭就是她大喜的日子了,也不知道她從什麼地方趕回來的,回去好好歇著吧。”

蘭姨娘這麼說,錢氏皺眉,想起什麼眼睛一亮,湊到老太太耳邊嘀咕,老太太的眼神凝了起來。盯著知晚道,“在外一年,你有沒有敗壞侯府的名節?”

知晚愕然,明知道老太太問她的是不是清白之身,知晚偏理解成有沒有借著侯府欺壓人,知晚搖頭。“知晚在外沒有借侯府做過任何事。”

茯苓嘴快道,“姑娘在外面,大家都認她是村姑的,只是去接侯爺回來,才穿了這身衣裳。”

這是變向的反駁了之前錢氏說的話。只是村姑這名字讓屋子裡人都訝異了,秦知嫵笑道,“前不久才出了個大越朝第一村姑,想不到四姐姐你在外面也是村姑。”

茯苓咽住喉嚨,想說知晚就是大越第一村姑,可是忍著沒說,這事關乎太大了,娘叮囑她千萬不可提及的,茯苓低著腦袋不再說話。

錢氏才不管什麼村姑不村姑,知晚在外面吃苦頭她才高興呢,“雖然你能不能嫁進鎮南王府還是個變數,但是你逃嫁在外待了一年,府裡上下都知道,外面花花世界容易誘惑人,你都做了些什麼沒人知道,為了證明你的清白,一會兒讓嬤嬤檢查一翻,也好讓侯府上下人定個心。”

知晚滿臉通紅,羞愧的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茯苓卻急了,跪下道,“太太放心,姑娘是跟我娘出去的,我娘也怕姑娘有閃失,愧對太太和姨娘的教導,辱沒侯府清譽,早早的就給姑娘點了朱砂,這會兒還在呢,請太太明察。”

錢氏扭眉,秦知嫵已經迫不及待的去撫知晚的雲袖了,看著那嫣紅一點,秦知嫵眼珠子差點瞪出來,“真的有!”

秦知姝也過來看,滿目不可置信,知晚看兩人的神情,心底閃過一絲納悶,她們怎麼這麼詫異,她懷孕的事不是沒人知道嗎,怎麼兩人的神情好像篤定她不是完璧之身,沒有朱砂似的?

梅姨娘忙道,“太太,四姑娘雖然逃了婚,咱們府裡也暗派了人去找,可外人都以為是侯府把她給藏了起來,如此,四姑娘怎麼可能會做那等下作之事?四姑娘嚴于律己,都是太太教導的好。”

有朱砂為證,誰還能懷疑知晚什麼,非完璧之身點不上朱砂那是誰都知道的,再加上梅姨娘在侯爺面前豐城她,錢氏也無話可說。

知晚揉著膝蓋,定遠侯就讓茯苓扶她下去歇著了,臨走前,老太太氣不過,說了一句,“你若是能安然出嫁便罷,若是花轎還原樣抬回來,到時候新帳舊賬一起算!”

知晚不喜這老太太,直接轉身跪下了,咬著唇瓣看著定遠侯,“爹,女兒知道逃婚有錯,惹的府中上下擔心,女兒理應受罰,女兒心裡清楚自己嫁不成越郡王,還請爹責罰,以免女兒寢食難安。”

現在不罰,過後就別再罰我了,我又不是柿子,硬的時候許你晾在一旁,等軟了再捏,其實知晚很氣惱,若不是錢氏使計,說服了宮裡人改了主意,這親事再怎麼輪也輪不到她,她懷了身孕最多就是逃了,侯府說她暴斃不就沒事了,偏鬧出來這麼一出,還要罰她!

知晚見她們不為所動,直接拿起地上的碎茶盞片抵在脖子上,“女兒罪該萬死,只要女兒死了,就不用出嫁了……。”

知晚說著,就朝脖子上抹去,茯苓忙過來抓著知晚的手,那邊秦知嫵急了,拽著錢氏的手道,“娘。她要是死了,我就得替她出嫁了,娘,我不嫁。我死也不嫁!”

錢氏氣的直哆嗦,她哪裡不知道知晚這是故意的,逼她鬆口,逼她向老太太求情饒過她,她以為這樣就算了吧,在內院裡,她想懲治她有的是辦法!

錢氏望著老太太,“娘,無論她嫁不嫁的成越郡王,逃婚的事就算了吧?”

老太太望著錢氏。眉頭輕蹙,把眼睛閉上,擺手道,“花轎抬回來,抄兩百篇家規!”

說完。由著周媽媽扶著回內屋了,知晚忙道謝,一旁的梅姨娘過來扶她起來,“膝蓋疼吧,一會兒姨娘去給你搽藥。”

知晚喊了聲姨娘,由著茯苓扶著出了門,走到半道上。姚媽媽就來了,看到知晚的膝蓋,忙問怎麼受了傷,茯苓就把屋子裡的事說了一遍,聽到梅姨娘踢茶盞的事,姚媽媽有些咬牙切齒。看的知晚更疑惑了,姚媽媽怎麼對梅姨娘沒多少敬重啊?

檀香院,知晚的住處,環境優美,與秦知姝住的蘭香院在一起。在院門口,知晚見到了個婦人打扮的丫鬟,滿臉的淚珠,切切的看著她。

茯苓大驚,“白芍,你什麼時候嫁人了?!”

白芍眼淚再也扛不住了,從白皙的臉龐上滑下來,跪下給知晚請安,又給姚媽媽行了一禮,姚媽媽有些後悔,“當初你就該跟我一起走,你捨不得你娘,你大哥,可他們捨得你,那些個黑心肝的,把你往火坑裡推!”

白芍紅著眼眶,茯苓忙問出了什麼事,一問之下才知道,白芍半年前就嫁人了,被她娘和太太嫁給了個病夫君,算是沖喜,可惜,還沒進洞房,夫君就死了,當初姚媽媽問過她,她捨不得家人,姚媽媽為了給她避開嫌疑,臨走前兩日,還把她從一等丫鬟貶斥為三等丫鬟,暗地裡給了她十兩銀子做補償,沒想到會這樣。

出嫁的媳婦是不可以再做大丫鬟的,白芍就在院子裡做清掃婦人,這些日子就盼著知晚和姚媽媽回來。

茯苓聽著傷心,她在外面過舒心日子,沒想到白芍在府裡吃了這麼多的苦頭,她和白芍還有知晚算是一起長大的,白芍的娘從小就重男輕女,她大哥又能吃,有一回搶白芍碗裡的肉被茯苓瞧見了,茯苓狠狠的幫她罵了她大哥一回,可是兩天后就發現白芍胳膊上有淤青,茯苓求了姚媽媽整整兩天,姚媽媽才想了辦法把白芍要到院子裡來,到現在已經整整八年了。

這麼狠心的娘,虧得白芍願意跟著,茯苓狠狠的罵了她兩句,又問,“那你往後怎麼辦?”

白芍搖頭,她不知道,姚媽媽扶著知晚回屋歇著,白芍就在院子裡掃地,茯苓拿了藥來給知晚,忍不住問,“白芍沒有圓房,不能再做回大丫鬟嗎?”

姚媽媽搖頭歎息,“話是這麼說,可畢竟是嫁了人的,等以後有了小少爺,倒可以讓她照顧,我也放心,她既是還在院子裡,就還是姑娘的丫鬟,應該會跟著陪嫁的,一會兒我去瞧瞧都有誰跟著姑娘出嫁。”

外面,秦知姝進來,手裡拿著一瓶子藥膏,親昵的笑著,“四姐姐,這是前些時候爹賞給我的,我沒捨得用,給你了。”

知晚舉了舉手裡的藥膏,先道了謝,才道,“我抹了藥膏了,就先不用了。”

秦知姝把瓶子擱下,沒說話,反倒是姚媽媽問了,“四姑娘出門在外許久,也不知道這屋子都有誰進來過,怎麼四姑娘的梳妝盒裡首飾全沒了,茯苓,去外面問問,是不是進了賊,我走之前記了單子,少了什麼,一會兒我去稟告侯爺。”

秦知姝的眼神頓時有些躲閃,但一瞬間就鎮定了,“四姐姐不是帶著首飾離府的嗎?”

知晚還沒說話,姚媽媽就先笑了,“四姑娘就帶了幾件衣服,首飾可是一件沒帶,臨走前,姑娘還打算把那支紅玉珊瑚簪子送給五姑娘,一會兒尋到了,再給五姑娘送去。”

知晚聽了挑了下眉頭,瞥了眼秦知姝的髮髻,上面正巧有支紅玉珊瑚簪,知晚有些佩服姚媽媽,不說是秦知姝拿的,一口認定是丫鬟,到時候查起來,丫鬟說了是誰,臉面上就不好看了。果然,秦知姝沉了臉,扭著手裡的繡帕,對著姚媽媽道。“姚媽媽去查吧,丟了東西是大事,我要與四姐姐說兩句話。”

姚媽媽福身便告訴了,茯苓也被她指使出去了,等她們一走,秦知姝把頭上的紅玉珊瑚簪取下來,一把拍在桌子上,頓時成了兩截,“你的首飾是我拿的又怎麼樣,你逃婚是舒坦了。有沒有想過我們是親姐妹,你走了,誰倒楣,太太逼著我上了花轎,我命大才沒有嫁給越郡王。你倒好,在外面瀟灑回來,就讓姚媽媽刻薄我,不就幾根簪子,我還你便是,之前我替你出嫁的事怎麼算?!”

逃婚的事知晚有愧與她,知晚認了。但是逼迫她上花轎的不是她,是太太,知晚望著秦知姝,“五妹妹說怎麼算?”

秦知姝望著知晚,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了,怎麼算。能怎麼算,知晚手裡有多少東西,姨娘和她,就是太太心裡都清楚,讓她賠錢嗎。也得她拿的出來,秦知姝瞅著桌子上的紅玉珊瑚簪,心底一陣抽痛,方才用力大了些,把簪子磕壞了,秦知姝咬牙,“太太逼我代你出嫁,我受了多少委屈,我哭一回就來你這裡拿一根簪子,你賠我眼淚,我還你簪子,這事咱們兩清!”

知晚無語,你拿了首飾直說就是,還哭一回拿一根,她拿了簪子也好,心底的愧疚兩消了,“簪子的事,我不追究。”

秦知姝松了口氣,要真追究起來,她也還不了簪子了,那些簪子大家都認得,她根本不敢戴,讓丫鬟偷偷拿出去變賣了,換了銀子重新置辦了新的首飾,頭上這只紅玉珊瑚簪,知晚還沒戴過,她才敢戴出去的。

秦知姝看知晚的膝蓋,伸手拽了她的胳膊,又仔細看了看,用帕子擦了擦朱砂,皺眉,“你真的還是完璧之身?”

知晚扭眉看著秦知姝,“不然呢?我若是外面有了夫君,我還會回來嫁人嗎?”

秦知姝還是不大相信,擦了又擦,知晚的胳膊都擦紅了,秦知姝這才扔了繡帕,氣道,“我和姨娘果然被她給騙了!氣死我了!”

知晚納悶,“誰騙你和姨娘?”

秦知姝沒好氣道,“還能有誰,你忘記了,一年前在臥佛寺,你不是被狗追著跑,還差點被狗咬,跌倒了,衣裳不整嗎?六妹妹說你失了身,那天回來原是要查你的,沒想到皇后下旨要六妹妹進宮做秀女,這事才甘休的。”

在臥佛寺被狗追?知晚滿臉黑線,聽到失身二字,眉頭蹙緊,就聽秦知姝繼續道,“後來六妹妹被指給越郡王做側妃,她不想嫁,太太就進宮了,讓你替嫁嗎,你逃婚了,我又不願意替你出嫁,你知道她是怎麼威脅我的嗎,她說你逃婚是因為你不是清白之身,當日在臥佛寺她在我茶盞裡下了春藥,被你給喝了!這事捅出來,姨娘第一個死,我才替你出嫁的,沒想到她竟然騙我!”

想想,秦知姝就氣的咬牙,被人算計了心情能好才怪,知晚斂正心神,又是臥佛寺,她喝了春藥,時間也對的上,難道她失身不是自願的,而是因為中了春藥,塵兒他爹替她解毒才死的?可是解毒而已,怎麼會死呢?知晚想不通。

秦知姝越想越來氣,最後乾脆走了,她一走,茯苓就來了,知晚問,“當日在臥佛寺我被狗追了?”

茯苓連連點頭,瞅了瞅外面道,“姑娘衣裳不整的找我娘哭訴,我娘沒辦法,剛好那時候有只狗,我娘就拿石頭扔了它,它就追著姑娘跑,姑娘衣裳不整的事才蓋了過去。”

知晚,“……。”

“在臥佛寺,我怎麼會喝五姑娘的茶?”

茯苓愣了半天沒想明白,姑娘怎麼可能會喝五姑娘的茶呢,她又不是沒長手不會倒,茯苓搖頭,“沒有啊,姑娘喝的茶都是奴婢倒的,怎麼可能會喝五姑娘的茶呢?”

沒有嗎?那為何秦知姝說的斬釘截鐵的,有守宮砂在,她沒必要說那話騙她啊,再者,今天在老太太屋子裡,兩人的神情也不是假的,知晚不明白了,茯苓卻啊了一聲,“奴婢想起來了,有一回,姑娘正要喝茶呢,五姑娘忽然起身,不小心把姑娘的茶打翻了,還差點燙了手,五姑娘為了賠罪,就把自己那盞茶給了姑娘喝,六姑娘還攔著,五姑娘說姑娘不喝就是不原諒她,奴婢就知道這一回了。”

知晚忙問,“是在臥佛寺嗎?”

“不是啊,就在府裡,那回姑娘肚子疼了一夜,奴婢還記得那回侯爺要帶姑娘去參加皇后的壽宴,就是郡王爺送豬的那回,結果因為肚子疼了一夜,臉色蒼白就沒去了……。”

知晚,“……。”

知晚扶額,腦殼有些生疼了,到底是怎麼情況,沒有記憶怎麼叫人鬱悶,茯苓拿了紗布來,知晚沒有接,這點傷不用裹紗布了,外面就有腳步聲傳來,知晚抬眸,就見梅姨娘進來。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20 01:10 PM

第六十五章 灑脫

梅姨娘一如既往的溫和,拽著她的手就問她傷的嚴重不嚴重,“姨娘也是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你爹素來心疼你,只要用點苦肉計,他就不會罰你了。”

知晚蹙眉,她爹一直沒有要罰她的意思好嗎,要不是她硬拽著她下去,她半點事都不會有,知晚點點頭,“我知道姨娘疼我,一點小傷,不礙事的。”

梅姨娘又問知晚這一年都在哪裡,府裡的人怎麼都找不到,知晚根本答不上兩句,姚媽媽進來道,“姑娘之前踢毽子的時候,不小心撞了凳子,磕在了桌子上,撞壞了腦子,有好些事都不記得了,好在人沒事,不然奴婢都不知道如何跟侯爺和姨娘交代。”

梅姨娘聽得詫異,隨即瞪著知晚道,“你就喜歡踢毽子撞凳子,在府裡都撞了好幾回,在外面還不安生,好在是沒事,大夫說什麼時候能好?”

知晚搖頭,梅姨娘就不再問了,轉而道,“後天你就出嫁了,雖然不一定嫁的成,可就怕萬一啊,這回越郡王像是來真的,上門催侯爺就不下七回了,應該不會退親了,你逃婚讓太太置了氣,那些陪嫁看著豐厚,其實並不值幾個錢,若是幌子,隨便怎麼折騰都行,要是真的嫁了,到時候吃虧的是你啊,姨娘沒什麼本事,好在你爹疼你,正巧他也在家……。”

知晚蹙眉,這話是好意,可是怎麼聽著那麼的奇怪呢,再加上之前茯苓說的,秦知姝會慫恿她去跟侯爺告狀,梅姨娘常說侯爺偏疼她,她就多疼秦知姝,這也說的過去,可沒有哪個娘會慫恿女兒啊,既是為了她好,侯爺疼她。直接去告狀不就好了,為什麼要她去?

姚媽媽端著茶水過來,笑道,“四姑娘腿還疼著呢。嫁妝的事,她也不知道,有奴婢照看著呢,明兒奴婢會去看看,也好心裡有數,不過梅姨娘也別太擔心了,姑娘這回准嫁不成,嫁妝就是沒有,也不礙什麼事,四姑娘會在府裡多留些時日。好好孝敬您呢。”

梅姨娘眸底閃過一絲暗芒,一閃而逝,笑說,“不嫁甚好,聽說你在大街上把越郡王都給嚇跑了。想來是不敢娶你,回頭姨娘求求你爹,讓他給你挑門好親事,你有這份孝心,姨娘心裡有數,女兒家還是有個妥當的婆家好,你好好歇著。姨娘明兒再來看你。”

姚媽媽送梅姨娘出去,回來時,聽到茯苓抱怨說梅姨娘偏心,姚媽媽賞了兩個大瞪眼,“偏疼這事有什麼好說的,人心原就是偏的。姑娘有侯爺疼著,比什麼都強,要是梅姨娘再偏疼姑娘,往後五姑娘還指不定怎麼惱姑娘了,再說了。姑娘如今也大了,將來出了嫁,萬事還得靠自己,誰的偏疼都沒夫君的疼愛重要。”

茯苓撅著嘴,“可姨娘也太偏心了,你看姑娘的首飾盒裡,就三支簪子了,這叫姑娘怎麼戴,以前拿了就算了,反正姑娘不在,可姑娘都回來了,也不讓五姑娘送幾隻來,從小到大,姑娘得了點好東西,五姑娘沒有,最後要麼侯爺給五姑娘也補上一份,要麼姑娘的最後成五姑娘的了,太過分了!姨娘總是叫侯爺別偏疼姑娘,她自己就卻做不到,我都懷疑姑娘是不是姨娘親生的了……。”

茯苓說的小聲,姚媽媽還舉了手,恨不得打她,茯苓忙閉了嘴,姚媽媽罵道,“姑娘不是姨娘生的,難不成是石頭裡蹦出來的?!你小小年紀懂什麼,五姑娘是姨娘帶大的,姨娘自然多疼她些,姑娘不同,早些年,府裡還有位姨娘,七個月的身子小產了,侯爺心疼她,把姑娘抱給她養過兩年,那些事,你們那會兒小,知道什麼,往後別再提了。”

茯苓撅嘴,“我不說了就是,我去找白芍說話。”

茯苓溜了出去,姚媽媽還罵了她兩句,轉而去拿了首飾盒,看著裡面三支簪子,姚媽媽的臉色也難看,“姑娘,簪子的事?”

知晚搖頭道,“算了吧,我逃婚,她替我上了花轎,這些簪子就算是彌補了。”

姚媽媽點點頭,她們才回來,還是安分點好,就把梳妝盒又放回了遠處,打了水來給知晚淨手。

外面,兩個丫鬟端了飯菜來,四菜一湯,兩葷兩素,知晚嘗了兩口,味道還算不錯,吃過午飯之後,姚媽媽又端了碗藥來給知晚服用,知晚捏著鼻子灌了下去。

因為膝蓋受了些傷,知晚就沒出門了,她沒那個心情,她好想兩個孩子,不知道怎麼樣了,看著她對著窗戶悶悶不樂的,姚媽媽笑道,“放心吧,不會有事的,要是有事,會來侯府告訴姑娘的。”

知晚笑著點頭,打算小憩會兒,只是才閉上眼睛,又有人來了,而且很急,“四姑娘,宮裡來人了,讓你去接旨!”

知晚頗不耐煩,趕緊起來換衣裳,整理髮髻,匆匆忙忙的帶著茯苓去了正屋,屋子裡侯爺,錢氏,還有老太太都在了,等知晚進屋,定遠侯就道,“小女到了,煩請公公宣旨。”

公公瞅著知晚,左右瞄著,眸底閃過疑惑,“侯爺,她果真是四姑娘?”

定遠侯蹙了下眉頭,“不敢期滿。”

公公又多看了知晚兩眼,皺眉疑惑道,“怎麼外間都傳言四姑娘粗鄙不堪,兩句話就嚇跑了越郡王,皇上聽聞後特地讓咱家送了套首飾和胭脂水粉來,還特地帶了專門給後妃梳洗打扮的嬤嬤來教她妝扮,可這會兒瞧四姑娘薄施粉黛的樣子比那些郡主公主也不差什麼啊!”

錢氏忙邀功道,“之前四姑娘離京在外,也不知道跟誰學的打扮,回府也嚇了我們一大跳,趕忙的就找人教了,不曾想還驚動了皇上……。”

公公滿意的點頭,笑道,“其實能兩句話就嚇跑了越郡王也是四姑娘的本事,皇上聽了心情很好,這樣的事往後可以多有幾回,皇上龍心大悅,我們做奴才的也跟著沾光。以後出嫁了,還多請四姑娘管教管教越郡王,免的他隔三差五的闖禍,這京都就太平無事了。得,我話太多了,這聖旨咱家也不宣了,賞賜的東西您收好。”

知晚忙叩謝皇恩,定遠侯恭請公公出去,知晚瞅著那擺到桌子上的首飾,一套上等白玉蘭花簪,足有十二根,價值不菲啊,那些胭脂水粉也很細膩。看的秦知姝和秦知嫵都滿臉妒忌。

知晚拎起首飾盒,發現還有夾層,打開一看,知晚整個人都暈了,再看胭脂水粉的盒子。也是雙層的,知晚有種想去撞牆的衝動,你妹的賞賜!

看著那一朵絢麗的牡丹,定遠侯撫著額頭,皇上這是什麼意思,送兩套截然相反的頭飾來,一套清麗脫俗。一套粗鄙不堪,這是要知晚人前清麗脫俗,遇到越郡王就粗鄙不堪嗎?

秦知嫵拿起夾層裡的牡丹絹花,笑道,“四姐姐,連皇上都覺得你那裝扮不錯。往後還得多打扮才是啊,你要是不會,我和五姐姐可以幫你。”

知晚深呼吸,笑著道謝,然後俯身行禮。帶著茯苓,抱著首飾回了檀香院,知晚想哭,她後悔今天嚇唬葉歸越了,敵人的敵人是朋友啊!她那麼嚇越郡王,皇上明著不贊同,私底下明擺著是喜歡的!

姚媽媽看著兩套首飾也是極度的無語,想不到堂堂皇帝,還這麼小性子,姑娘這是什麼命啊,跟越郡王扛上兩回,皇上就賞賜了兩回,姚媽媽有些哭笑不得,“後天花轎抬進鎮南王府,姑娘就得戴牡丹花,若是抬回來,就戴白玉簪。”

知晚覺得她要是嫁給了葉歸越,這張臉遲早要毀了,把首飾一丟,知晚繼續睡覺。

知晚以為自己在侯府只要安心待嫁就可以了,因為她沒什麼閨中好友,不必招待客人,可沒想到第二天上午,她在屋子裡繡虎頭鞋的時候,有丫鬟急急忙進來稟告,“四姑娘,六姑娘讓奴婢告訴你一聲,有好幾位權貴家的姑娘來給你送添妝來了,她們想看看你昨兒是怎麼嚇跑越郡王的,讓你把昨天皇上賞賜的牡丹戴上。”

知晚抬頭瞥了丫鬟一眼,嘴角劃過一抹冷笑,一個個還真的把她當成猴呢,想看她雜技表演?

知晚把虎頭鞋擱下,吩咐茯苓準備沐浴用水,茯苓撅嘴,“姑娘真打算妝扮給她們看啊?”

知晚笑道,“既然她們想看,我豈能不如了她們的意?”

茯苓只好去打了熱水來,知晚舒舒服服的沐浴一番,又對著鳥翅銅鏡妝扮一番,才畫完呢,外面就有輕笑聲傳來了,知晚拿了美人扇遮著,直接走到門口迎接。

秦知嫵沒見到知晚,只見到面扇子,有些不悅,醜就醜,還遮掩什麼,大家就是來看你醜成何種模樣的,“四姐姐,你用扇子遮掩什嗎?”

知晚左躲右閃,等幾位姑娘都近前了,知晚忽然丫的一聲驚叫,把扇子一扔,張開血盆大口對著那幾位姑娘,正巧這時,來了一陣風,知晚披散的頭髮飛揚。

“鬼啊!”有膽小的姑娘已經驚叫了,下一秒就暈了,因為知晚喊,“我想喝人血,給我喝……。”

幾位姑娘包括秦知姝和秦知嫵等在內都嚇的臉色蒼白,眼神呆滯,有些魂不附體,知晚聳了下鼻子,把胸前的頭髮撥到後面去,不屑道,“真掃興,不玩了!”

知晚說著,轉身回屋,想到什麼,忽然又轉了身,呲牙咧嘴一番,那幾個姑娘腿軟的倒在地上,知晚搖頭笑,“膽子真小!我明天就要出嫁了,還有很多繡活沒做完,沒空陪你玩,你們想玩,以後晚上來找我,我陪你們玩,我給你們表演半夜用繩子吊著在空中飛,那陰森森的夜色下,能把人活活嚇死呢……。”

知晚這回真回屋了,心裡也舒坦了,想隨意看她出醜,是要付出代價的,效果還算滿意,知晚趕緊把臉色的白粉抹下來,又用茶水漱口,然後就在屋子裡繼續繡虎頭鞋。

檀香院牆頭上,一個俊朗的身影趴在那裡,嘴角一抽再抽,難怪能把越郡王給嚇跑了,這就是個傻子啊,還大半夜的裝鬼,這女人要是娶回家,豈不是要天天鬧鬼?

臨墨軒,涼亭內。

一身雪青色錦袍的男子慵懶的靠在小榻上,手裡抓著小果子,很有閒情逸致的往上拋入口中,冷風站在兩米外等候,忽然開頭道,“爺,定南伯世子來了。”

男子繼續,忽然一隻手伸過來,把那小紅果子搶了,直接丟自己嘴裡了,很是羨慕妒忌道,“你這日子過得真不是一般的灑脫。”

男子正是葉歸越,斜了他一眼,笑道,“你膽子不小,上回來找我,被你爹罵的狗血噴頭,還敢來?”

元皓笑的俊朗,打著玉扇道,“這回不一樣,這回我是來幸災樂禍的!我爹誇我還來不及呢。”

葉歸越蹙眉,“幸什麼災樂什麼禍?”

元皓湊過去,笑的賤兮兮的,“你老實說,你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癖好?方才我可是特地去了趟定遠侯府,四姑娘果真是……。”

葉歸越聽到四姑娘三個字,整個臉就臭了,青黑一片,冷風湊上來問,“四姑娘除了難看點之外,還有別的毛病?”

元皓搖了兩下扇子,才道,“毛病倒也說不上,就是膽子很大,我去的時候,她正裝鬼嚇人,六個大家閨秀被她嚇的腿軟,嚇暈的都有,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咳,她說她很忙,準備出嫁,沒空陪她們玩,今天只是小小的意思一下,等她出嫁了,讓那群大家閨秀來鎮南王府找她,大半夜教她們怎麼扮鬼把人活活嚇死……我覺得,跟她在一起久了,遲早會變成瘋子。”

元皓說完,同情的瞥了眼葉歸越,“你上門逼婚了六七回,就為了娶她做側妃,郡王爺你的口味真的……很重!”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20 01:11 PM

第六十六章 道歉

葉歸越撇了元皓一眼,不以為意,花轎還沒進門呢,不過就是擔了個未婚側妃的名頭而已,娶不娶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葉歸越掃了冷風一眼,“找到人沒有?”

冷風搖頭,怎麼找啊,暗衛才出門,就被王爺的暗衛給扣下了,他去解釋了半天,險些挨王爺的板子,冷風苦著張臉,“爺,臨墨軒被包圍了,爺的暗衛一個也出不去。”

葉歸越皺緊眉頭,暗衛出不去,難到要他親自去找,父王真會耽誤他的事,元皓見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笑道,“你要找什麼人,我幫你找。”

冷風求之不得,忙把找知晚的事說了,元皓聽得心肝直跳,“人家姑娘都要成親了,你還去搶?!”

冷風哆嗦了下,忙尋理由道,“話不能這麼說啊,秦姑娘也被我家郡王爺調戲過,我家爺良心發現想負責,怎麼能是搶呢?”

元皓手拍腦門,“被他調戲的姑娘多了去了,他就是想負責,人家還不一定樂意。”

葉歸越臉色僵青,冷風無語,定南伯世子說話真是直中要害,她還真不樂意爺負責,難道要說爺要她負責?這話私底下說說沒事,可是要傳揚出去,豈不是要笑趴下一群人!

這忙元皓可不敢幫,要是被他爹知道了,不得剁掉他雙腿啊,他最羨慕葉歸越的就是他有個毫無理由偏袒他的父王,元皓無奈道,“這忙我是無能無力,心有餘而力不足啊,不過,我倒是想看看是什麼樣的姑娘讓你這麼費盡心思去找,有什麼獨特之處?”

“膽大!”冷風回道。

“……四姑娘膽子也大啊!”元皓不怕死的道,見葉歸越臉如如墨,忙給他扇兩下扇子。“別生氣啊,就是問問而已,我知道你不會娶四姑娘,我就是覺得你要是不娶她。她這輩子估計是嫁不出去了,你說有這樣一個傻女兒,你願意娶,定遠侯還不趕緊給你送來啊,還藏著掖著,他不會玩的是欲擒故縱吧?”

冷風笑道,“欲擒故縱怕什麼,他就是玩出花來,我家爺接不接招還不一定呢,再說了。有哪個岳父喜歡給他送棺材的女婿?昨兒四姑娘嚇我們爺的時候,他就在馬車裡,他攔都沒攔下,擺明瞭是不要我們爺給他做女婿啊!”

元皓嘴角猛抽,一臉我犯傻。竟然問這麼白癡的問題,默默的站了起來,默默的走了。

丫鬟端了茶水來,葉歸越喝了一口,正要出門呢,忽然頭一陣暈眩,晃了晃腦袋後。就直接暈小榻上了,冷風瞅著丫鬟,丫鬟跪下求饒,“不是奴婢的下的藥,是王爺……。”

冷風望天,王爺都下蒙汗藥了。爺,你跟秦姑娘估計是真的有緣無分了……

檀香院,知晚嚇壞了幾位大家閨秀,她沒事人一樣該幹嘛幹嘛,可是侯府卻亂成了一團。這些姑娘可都出自權貴之家,其中就有侯府,國公府,甚至是郡主,個個被嚇的臉色蒼白,這叫定遠侯府怎麼跟人交代?!

知晚正專心致志的繡針線,丫鬟就進來了,頭低著,沒敢看知晚,“四姑娘,老太太找你。”

知晚應了一聲,擱下手裡的活,正要出去,可是走了兩步,知晚腳步就停了,老太太不喜歡她,肯定會趁機找事的,知晚眉頭一挑,朝梳粧檯走去,姚媽媽扶額過來,握著知晚的手,搖頭道,“小祖宗啊,你輕省點兒,老太太年紀大了,可經不起你嚇唬,嚇壞了老太太,侯爺也難保你,再大的委屈,咱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知晚只好作罷,茯苓站在一旁,要不是她親眼看到知晚畫的妝,肯定要嚇哭,太狠了,滿嘴都是紅果汁,她到現在還腿軟,太嚇人了!

出了檀香院,一路上,不少丫鬟都來看她,眼睛眨了又眨,四姑娘一點也不嚇人啊,怎麼會把那些大家閨秀嚇哭了呢,還說再也不來侯府玩了。

知晚進了正屋,老太太不在,錢氏也不在,知晚就見到幾個丫鬟,還納悶呢,那邊錢氏就扶著老太太出來了,一臉的怒氣,知晚明白了,這是怕她嚇人,先躲著點兒,等丫鬟稟告了,她們再出來呢!

老太太坐下,第一句話就是,“孽障,給我跪下!”

知晚穩穩的站在那裡,背脊挺直了,不解的看著老太太,“知晚不明白犯了什麼錯,需要跪下?”

錢氏氣的直拍桌子,“混帳東西,那些大家閨秀來給你送添妝,你倒好,裝鬼嚇唬她們,把她們一個個嚇的臉色蒼白,往後誰還敢來我侯府,你這麼做之前,有沒有想過侯府的名譽!”

知晚嘴角弧起一抹冷意,不卑不亢,眼睛在屋子裡一掃,沒見到秦知嫵和秦知姝,知晚只好問錢氏了,“六妹妹呢?”

不提秦知嫵還好,一提起她,錢氏的火氣更大,恨不得過來打知晚了,“你還有臉提你六妹妹,她這會兒還被你嚇的回不過神來,剛吃了大夫開的藥,才睡下!她要是被你嚇出個好歹來,我要你好看!”

知晚斂眉,一副不可置信,“六妹妹也嚇著了?怎麼會呢,她不是早知道我的妝扮嚇人,都能把越郡王給嚇跑了,她還特地讓丫鬟去叫我化昨天嚇唬越郡王的妝給她和幾位大家閨秀看,我照做了,沒想到她卻膽小了。”

老太太蹙眉,她只知道一群人被知晚給嚇著了,還不知道是秦知嫵故意讓知晚化了妝,那被嚇著了,那也是活該,不由得望著錢氏,錢氏氣的直扭帕子,“混帳,你六妹妹怎麼會叫你化妝嚇唬人!”

錢氏為了說服老太太,還讓伺候秦知嫵的丫鬟來作證,一口咬定是知晚說謊,推卸責任,老太太氣的要打知晚,可惜知晚明天就要出嫁了,老太太和錢氏有氣出不得,要打知晚三十板子,先記著。回頭再打!

知晚也不是好惹的,她既然敢那麼做,又怎麼會讓自己受罰,她一直沒說話。不過就是想看看老太太對她可有三分親情,如今看來是沒有了,知晚跪下,哭的傷心,“知晚知道逃婚有罪,讓府裡上下受了氣,可不能因為有過,就對我黑白不分,冤枉與我,我甚少出門。根本不認識什麼人,怎麼會有人給我送添妝來,要不是六妹妹差了丫鬟來,我根本就不知道,六妹妹是嫡女。她的吩咐我不好不照做,讓她在外人面前丟了臉面,我嚇跑越郡王的事,京都人盡皆知,早該心裡有準備的才對,如今被嚇暈了,又成我的過錯了。知晚就想問一句,到底要我怎麼做才讓六妹妹,讓那群大家閨秀滿意?!”

屋子裡人不少,聽到知晚的話,大家心裡都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四姑娘不認得人。卻有人上門送添妝,這本來就奇怪了,再加上六姑娘要四姑娘化醜妝,壓根就是帶人去瞧四姑娘的笑話的,只是笑話沒看成。反而被嚇著了,這能怪誰呢,就因為四姑娘犯了錯在前,老太太和太太想罰她,成心找藉口罷了,四姑娘真可憐!

知晚跪著,外面梅姨娘進來,跪下給知晚求情,“奴婢問了五姑娘,四姑娘打扮之事,的確是六姑娘吩咐的。”

錢氏看見梅姨娘就一肚子火氣,一側的柳姨娘便笑道,“五姑娘與四姑娘乃同胞姐妹,豈有不幫著四姑娘說話的道理?”

柳姨娘原是錢氏的貼身丫鬟,後給了定遠侯做通房,剩下三姑娘秦知柔後才抬了姨娘,在侯府裡,是錢氏的爪牙。

知晚瞥了柳姨娘一眼,心裡冷笑,她院子裡的丫鬟作證不行,心向著她,秦知姝的話不能信,心向著她,知晚笑了,“依照柳姨娘的話來說,那方才六妹妹的丫鬟的話也不可信了?還是說得找個不相干的外人才能洗清知晚的清白了?”

柳姨娘面色一哏,氣的扭了下帕子,再不說話了,知晚站起來,委屈的擦拭眼睛,“現在人也被知晚嚇了,要我怎麼做才能彌補?”

知晚服軟,錢氏心裡好受多了,“一會兒我準備了道歉禮,你親自送上門,好好說幾句軟話,只要她們不生氣了,那三十板子我就不罰你了。”

知晚點頭應下,轉身要走,卻回頭,欲言又止,“知晚可以誠心道歉,但是會引起什麼後果,知晚就不負責了。”

知晚說完就走,梅姨娘拉住她,“四姑娘,把話先說清楚。”

知晚抽泣著鼻子,“姨娘,我只要依照太太和老太太的吩咐做就好,出了事與我再無關係,我只求免了杖責,天色不早了,再不去,我怕趕不及了。”

知晚這樣上趕著道歉的姿態倒讓老太太起了疑,秦知柔邁步過去,挽著知晚的手,好奇道,“四妹妹,你說的話我沒聽明白,怎麼你誠心道歉,還會有後果?”

秦知柔膽小,怕被嚇唬,所以秦知嫵帶人去的時候,她就在院外站著,沒敢進去,不然她這會兒也得躺下。

知晚委屈道,“三姐姐也知道我不愛出門,京都見過我的人很少,我連越郡王都能嚇跑,嚇暈幾個嬌嬌弱弱的大家閨秀能算是事嗎?我上門道歉,是我有誠意,可外人不會懷疑嗎?那幾個大家閨秀與我不相識,明知道我長的嚇人,還來送添妝,外人會怎麼說?說她們居心不良,上門笑話我事小,若是說她們笑話越郡王娶個醜陋不堪的側妃事就大了,她們想看我熱鬧,我只能給她們看,可是越郡王的熱鬧,是誰想看就能看的嗎?”

“萬一惹惱了他,上門搶了她們,這事誰負責,也不會輪到我,我只求平安無事,其他的與我無關,不就賠禮道歉,這事我從小就做慣的,三姐姐,你倒是放手啊,我還的化了妝才能去,不然她們真該說我是成心的了,我不論是在府裡,還是府外都一樣的打扮。”

錢氏和老太太還沒深想,她們只顧著讓那些大家閨秀別生氣,沒想過真道歉了,會壞了她們的名聲,上門幸災樂禍,這樣的大家閨秀誰會喜歡?

老太太拉不下臉,揉了揉太陽穴,一旁的周媽媽就道,“老太太可是乏了?奴婢扶您下去歇會兒。這事兒有太太照應著,斷不會壞了侯府的名聲的,您放心。”

老太太就回內屋歇著了,知晚掰開秦知柔的手。邁步要走,錢氏呵斥道,“你在府裡嚇完了人不算,還想上門去嚇人不成?梅姨娘,你到底是怎麼教養的女兒,罰你禁閉七天,抄家規二十篇!”

錢氏拿知晚沒輒,只能拿梅姨娘撒氣了,梅姨娘氣的嘴皮直哆嗦,知晚回道。“教我的是母親,不關姨娘什麼事,什麼時候能準備好道歉禮,我去外面涼亭子裡等候。”

你咄咄逼人,那我也咄咄逼人。錢氏差點咬碎銀牙,柳姨娘適時的站出來打圓場,“太太,四姑娘明兒就出嫁了,梅姨娘養了她十五年,不讓她送嫁說不過去,這懲罰就免了吧。”

錢氏還擺了架子。狠狠的訓斥了梅姨娘兩句,才說讓知晚回去,好好待嫁,這上門道歉的事就不用了。

出了松香院,茯苓還感覺是在做夢,“剛剛奴婢差點要去找侯爺告狀了。沒想到不用侯爺求情,姑娘也能自己想辦法免了責罰呢!”

知晚用手裡的繡帕擋住太陽光,嘴角一抹冷笑,戲耍完她,還想罰她?還真是以前拿捏她習慣了。想捏就捏呢,要不是她沒那個興致,她還真願意上門賠罪,給她們把這攤子給攪亂了,不就是個名聲,她如今還有的在乎嗎?最好是侯府把她趕出去才好。

知晚隨手摘了朵花,一瓣瓣的撕扯著,心裡很發燥,明天就是出嫁的日子了,嫁了煩心,不嫁也煩心,她總不能再逃一回吧,可要是不逃,以侯府的門禁,她能輕易出門嗎?讓兩個孩子一直跟著錢嫂住在小院,她每天心都是提著的,生怕他們磕著碰著,明知道不會,可就是忍不住擔心,才一天,她就受夠了!

知晚昨夜躺在床上想了許久,要是明天不能出嫁,她回來後,乾脆直接跟定遠侯坦白了,就是不知道寵愛她的定遠侯忍受不忍受的了她的忤逆?

一聲輕歎從知晚口中溢出來,她也不想傷害定遠侯,辜負他的一片疼愛之心,可紙終究保不住火的,點了朱砂能瞞的了一時,能瞞的了一世嗎?

知晚把殘破的花丟草叢裡,直接邁步朝前走,茯苓在一旁給她介紹,知晚開始沒怎麼注意聽,聽到六姑娘三個字的時候,眉頭挑了下,“前面就是丁香院?”

茯苓無語的看了知晚一眼,敢情她說了半天,她都沒聽進去呢,她都介紹到八姑娘住的玉竹院了好嗎,“是,前面就是六姑娘住的丁香院,比姑娘住的院子大一倍!”

知晚朝丁香院望了眼,邁步走去,茯苓忙道,“姑娘才嚇壞了六姑娘,這會兒去肯定要挨駡的。”

挨駡也要去,昨天秦知姝說的話,她記著呢,知晚執意去丁香院,茯苓只好撅著嘴跟著,姑娘真是吃飽了撐的慌,沒事上門找罵。

丁香院,院如其名,栽種了許多的丁香花,時下又是丁香花盛開的季節,滿院子的丁香花,美的奪目。

丫鬟婆子見知晚進去,稍稍一愣,四姑娘才嚇壞了六姑娘,怎麼還來小院?侯爺現在可不在府裡,要是一會兒六姑娘撒起潑來,可沒人攔的住,可要是四姑娘被欺負了,回頭告狀到侯爺那裡去,侯爺不罵六姑娘,就會罰院子裡的丫鬟婆子,也就是她們!

丫鬟婆子臉上露出不喜之色,四姑娘真不是一般的蠢,侯爺雖然偏疼她,可府裡做主的還是老太太和太太,侯爺總有照顧不到的時候,你就安心在院子裡待著不就好了,偏出門找罪受。

知晚朝正屋走去,秦知嫵的貼身丫鬟春蘭瞧見了,趕緊進屋稟告,等知晚上臺階時,就有小丫鬟出來了,“四姑娘,六姑娘正在吃藥,您來了正好,可以幫著勸勸。”

知晚剛繞過屏風,就見一隻牡丹紋青花瓷碗朝她飛過來,知晚抬起腳,就跟碗碰上了,直接踢一旁去了,哐當一聲傳來,再看時,已經碎成好幾瓣了。

春蘭愣愣的看著知晚的腳,看她若無其事的收回去,抖抖裙擺,優雅的上前,春蘭眨了好幾下眼睛,不知道怎麼辦好了,不應該啊,四姑娘竟然有膽量敢踢六姑娘的碗了!

別說春蘭怔住了,茯苓也沒想到,她跟著知晚後面,聽到哐當聲才知道發生了什麼,再見秦知嫵一副要吃人的模樣,茯苓有些膽怯,恨不得拉知晚走。

秦知嫵就更怔住了,以至於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等知晚上前後,秦知嫵罵道,“你敢踢我的碗!”

知晚回頭指著那碎成渣渣的碗,“六妹妹是說我踢的是那只碗嗎?六妹妹不用謝我。”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20 01:14 PM

第六十七章 添妝

秦知嫵差點氣暈過去,咬牙切齒的看著知晚,暴跳如雷,“你踢碎我的碗,還要我謝謝你?!”

知晚無語,說的好似沒她那一腳,這碗撿起來洗洗還能繼續用似的,“六妹妹怕是忘記了明天是什麼日子了吧?我要是一瘸一拐的出門,你想過會有什麼後果嗎?醜陋不堪的容貌已經夠嚇人了,這要再來個瘸子,這喜事估計要變成喪事了。”

秦知嫵冷笑,“比起你醜陋不堪嚇跑越郡王,瘸腿根本就不算什麼,你少嚇唬人!”

知晚把腳抬起來,“六妹妹不信可以試試。”

知晚這是把腿送上去給秦知嫵砸瘸,秦知嫵氣的直拿眼睛剜知晚,前面讓她打扮,她倒好,直接給她來個裝鬼嚇唬人,這筆賬她還沒算呢,娘要她忍著,等她明天出嫁回來,新賬舊賬一起算,別以為她不知道,這會兒把腿送上來,不就是巴不得她砸成瘸,到時候就不用出嫁了!

秦知嫵忽然有些慶倖,幸好那碗被知晚給踢了,要是她真的受傷了,爹肯定會罵她的,若是被越郡王知道了,要換新娘子,她豈不是找死?

秦知嫵眸底閃過一抹寒意,轉了話題,“你來做什麼,別以為你嚇壞了我,特地來道歉,我就會原諒你,我不接受!”

知晚暗翻白眼,上下瞅著秦知嫵,“六妹妹氣色紅潤,膽子素來很大,怎麼會被我給嚇壞,我可是依照你的吩咐化的妝,你不滿意嗎?”

“你!”秦知嫵險些咬碎一口銀牙,手裡的被子被抓的緊緊的,“想不到四姐姐才出門一年,就變的這麼伶牙俐齒了,也不知道都是跟誰學的,別是外面不三不四的野男人才好!”

知晚眼神微冷,朝床榻走過去。緊緊的盯著秦知嫵,“六妹妹最好慎言,你要是想嫁給越郡王,我可以成全你向爹認了有野男人!”

秦知嫵氣的手攢的緊緊的。恨不得活刮了知晚好,她忍,她就不信越郡王真的會娶她,等你回來了,再好好收拾你,秦知嫵越想越氣,要不是有越郡王在,她逃婚一年,足夠她挨一百多板子了,秦知嫵盯著知晚的胳膊。眉頭蹙緊。

知晚把袖子擼起來,摸著那守宮砂,問道,“昨天,六妹妹和五妹妹見到我胳膊上的守宮砂就很詫異。五妹妹昨天還跑去質問我,說我曾經喝下過春藥?”

秦知嫵心裡正罵丫鬟呢,買個藥也這麼不靠譜,竟然買了劣質的春藥,秦知嫵望著知晚,冷笑,“四姐姐和五姐姐不愧是親姐妹。什麼事都替她擋著,這藥我原是下給她的,她想借你的手除掉我,沒想到藥竟然是假的,虧得我跟她還為了侯府的名聲替你瞞著!”

當日知晚被狗追,加上事先找好的男人被砸暈了。沒碰過知晚,秦知嫵也不確定知晚有沒有失身,又恰逢選秀在即,侯府不能出一點兒惡名,就當做沒發生了。後來又出了她要嫁給越郡王的事,她哪裡還有心情追究知晚,等她想追究能追究的時候,知晚已經不在府裡了,昨天想發落,結果又冒出守宮砂,秦知嫵氣的咬牙。

至於秦知姝知道這事,卻不敢抖出來,是因為她端茶給知晚的時候,秦知嫵攔過,還要替知晚倒一杯,被她給攔下了,這樣的經過若是傳到定遠侯的耳朵裡,秦知姝能逃的掉?就算她不是始作俑者,她絕對是借刀殺人!

這樣損人不利己的事,秦知姝不會做,她昨天那麼告訴知晚,一來是質疑,看能不能從知晚嘴裡詐點什麼出來,二來是想借知晚的口說與定遠侯聽,只是她沒想到知晚會來問秦知嫵。知晚聽到秦知嫵說替她瞞著,甚是無語,有種待不下去的感覺,你害人不知道悔改,反倒有理了,是不是沒害成她,她還得千恩萬謝?!

秦知嫵要害秦知姝,秦知姝禍水東引到她身上,欲借她的手懲治秦知嫵,只是後面不知道出了什麼意外,知晚算過了,她應該就是在那一天失身才有了塵兒和思兒,知晚雲袖下的手攢的緊緊的,姐妹之間竟然用這樣骯髒的手段,牽連無辜的秦知晚苦苦受罪,她們倒好,反而邀功!

茯苓站在知晚後面,聽得雙眸猶如銅鈴大,頭頂隱隱有青煙冒起,忍無可忍,牙齒磨的咯吱響,知晚瞥頭望了她一眼,朝她搖了搖頭,茯苓低著頭,心裡狠狠的咒駡秦知嫵。

躺在床上的秦知嫵忽然打了個噴嚏,輕揉了下鼻子,剜著知晚,“是你在罵我!”

知晚冷冷的看著她,“六妹妹也知道自己所作所為會遭人唾棄?你是不是以為我沒事就可以揭過,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秦知嫵冷笑一聲,“我既然敢說,還怕你去告狀不成,你有守宮砂在,就算爹信,老太太和娘也不信,你能拿我怎麼樣?”

是,知晚拿她沒辦法,守宮砂保護了她,同時也掩蓋了她們兩個做的那些事,除非她破罐子破摔,否則就是污蔑了。

外面,丫鬟進來稟告道,“六姑娘,二姑娘和七姑娘來看你了。”

秦知嫵掀了被子下床,由著丫鬟扶著起來,外面走進來兩個姑娘,模樣俏麗。

為首的一個姑娘,柳眉如煙,絳唇映日,穿著一身桃紅裙裳,步伐輕盈,薄施粉黛,卻風嬌水媚。

後面跟著的姑娘年紀稍小,身形嬌小玲瓏,金瓚玉珥,明眸皓齒,手裡還拿著一幅畫,臉上帶著甜甜的笑。

這兩位是知晚的堂姐妹,秦知嫿和秦知姍,二老爺所出嫡女,很是得老太太的寵愛,即便是出嫁的大姑娘秦知嬡也有所不及。

“六妹妹臉色這麼蒼白,莫不是真的被嚇壞了吧?”秦知嫿關懷道,只是眸底一抹幸災樂禍的笑怎麼也不揮之不去。

秦知嫵輕撫了下雲髻,笑道,“二姐姐未免也太小瞧我了吧?讓四姐姐化妝的是我,我若是被嚇壞了,豈不是貽笑大方。”

秦知姍眨巴一雙水靈靈的大眼,“可是方才丫鬟說你被嚇壞了,還請了大夫來。還鬧的四姐姐差點受罰……。”

秦知嫵掃了兩人一眼,臉色頗為不耐,“你們是來給四姐姐送添妝的吧?”

秦知嫿和秦知姍兩個臉色頓時有些尷尬,秦知姍扭了下帕子道。“之前五姐姐替四姐姐出嫁時,我們已經送過添妝了,還要再送一次嗎?”

秦知嫵笑道,“說的也是,四姐姐可得記得找五姐姐拿,不過我前些時候見她用了繡屏和玉簪,這會兒應該舊了,要是明天你嫁不出去,往後無論嫁給誰,我們都不必再費心準備添妝了。”

秦知嫿和秦知姍紛紛點頭。秦知姍把手裡的畫卷遞出去,笑道,“六姐姐,你瞧這畫是不是容大少爺的手筆?”

秦知嫵瞄了一眼,又細細看了看。“像是他的,你怎麼有他的畫?還有這畫中人怎麼瞧著那麼眼熟?”

秦知姍連連點頭,“像不像五姐姐?我記得她有件這樣的衣服,這頭飾也像極了,好像四姐姐也有一支的,是不是?”

知晚有些茫然,她有嗎?知晚還沒點頭。秦知姍就無視她了,繼續道,“這畫今天在京都傳開了,原本是張貼告示的,可是被撕了下來,不過還是有不少人拿著畫像尋人。說是提供消息就賞黃金百兩呢!”

秦知嫵怔怔的望著畫像,眸底閃過一抹妒忌,“容大少爺什麼時候喜歡上五姐姐了?”

秦知嫿捂著嘴笑,“不是容大少爺,是越郡王要找五妹妹。也不知道五妹妹幾時入了越郡王的眼?”

秦知嫵愕然,回過神來,忙問,“前些時候越郡王在大街上調戲大家閨秀莫不是就是為了找五姐姐吧?”

秦知姍搖搖頭,“不知道呢,我們只是覺得瞧著畫像五姐姐而已,要說越郡王應該見過五姐姐的才對,去年蘭花宴上,五姐姐跳舞的時候,他不就在嗎?”

秦知嫿望著知晚,仔細打量了下,又搖了搖頭,笑道,“若非四妹妹沒出過幾次門,我都該懷疑是四妹妹你了。”

知晚訕笑了笑,秦知嫵壓根就沒往知晚身上想,她一年也難得出門兩回,每回都寸步不離的跟著她們,她能有這樣美的時候?就她以前那傻乎乎的樣子,估計連越郡王的名號都沒聽過!

知晚見她們猜測是不是秦知姝,覺得無趣,就告辭出了丁香院。

得走到無人處,茯苓終於憋不住了,氣呼呼的道,“我一定要告訴我娘,讓她去告訴侯爺,姑娘都是被五姑娘和六姑娘害的!”

告訴了又能如何?不過是多了個人憑添生氣罷了,姚媽媽真心疼愛她,不會告訴定遠侯的。

可是茯苓不管,她只要聽娘的話,好好護著姑娘就成了,茯苓回了檀香院,就把正在吩咐丫鬟系紅綢的姚媽媽給拉進了屋。

等知晚上臺階時,聽到屋子裡有砸茶盞的聲音傳來,吱嘎一聲門被打開,姚媽媽一臉怒氣的出來,走到知晚身邊,拉著知晚的手就道,“我們走!”

知晚有些茫然,那邊一群婆子都不明所以,劉婆子沉著眉頭上前,“姚媽媽好禮數,竟然敢拽四姑娘,這是要拉著四姑娘去哪兒?”

姚媽媽這才回過神來,不過卻沒鬆手,冷冷的看著六婆子,“雖然四姑娘出嫁變數很大,可難保真的嫁了,那些上不得抬面的嫁妝要是真的抬進鎮南王府,丟的不單是四姑娘的面子,還有侯府的,我要帶著姑娘去問個清楚明白,別將來什麼錯處都姑娘一個人擔著!”

劉婆子一時吶吶,那些陪嫁的確差了些,別說嫁給越郡王做側妃了,就是嫁給三品大員家庶子也不夠瞧,府裡最差的布匹是有多少算多少,只糊個面子上好看,反正也是要抬回來的,管裡面裝的是玉石還是麻石,之前姚媽媽不也瞧過了,也沒見她生氣啊,怎麼轉過臉就氣成這樣了?

劉婆子忙笑道,“姚媽媽也太謹慎了,越郡王什麼人,大家都知道,准不會娶四姑娘的,你該往好處想,你不會真希望四姑娘就此嫁了吧?”

知晚站在那裡,眸底有疑竇,姚媽媽生氣應該是因為茯苓說的事,不是添妝,怎麼劉婆子一問,她就轉了話題,這是要帶她去哪裡?

姚媽媽松了手,臉上的怒氣卻沒消,“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一旁的孫婆子走過來,冷笑道,“今兒都過去一大半了,就是連夜收拾也來不及了,別越弄越亂,明天連個像樣的陪嫁都沒了。”

要是真的不幸出嫁了,也只能怨你們回來的太晚,一個庶女,能嫁給郡王做側妃已經是幾世修來的福分了,還不知足還逃婚,她以為太太和老太太會給多少陪嫁?會讓四姑娘越過大姑娘去?連梅姨娘都不幫著四姑娘,就憑她們幾個能鬧出花來?

姚媽媽像是被說動了似的,眼睛在院子裡掃了一圈,就松了手,讓知晚好好歇著,繼續吩咐人裝扮檀香院,留下茯苓站在那裡,憋紅了臉,娘怎麼一到關鍵時候就掉鏈子啊,不是說不嫁了麼,怎麼又不走了?

檀香院,上上下下忙活的腳不沾地,待到華燈初上時,才各自離開,姚媽媽揉著肩膀進屋,一臉疲憊之色,茯苓趕緊去幫忙捏肩膀,問,“娘,你之前說的還算話嗎?”

姚媽媽臉上立時帶了怒氣,但沒之前那麼生氣了,是她沒細細想,就算告訴侯爺了又能怎麼樣,還不是跟以前一樣,侯爺也會瞞著的,那事就得死死的捂著,越少人知道越好,姚媽媽覺得頭疼,心裡暗恨,一群蛇蠍心腸,只顧自己的榮華富貴,不顧別人的死活,要不是顧忌侯爺的安危,她們就不應該回來!

外面,白芍拎著熱水進來,茯苓忙去幫忙,趁機跟她說話,大體就是要是這次還逃,讓白芍跟她們一起走,姚媽媽罵道,“這回姑娘不上花轎,侯爺就得被砍頭了,胡說八道什麼!”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20 01:15 PM

第六十八章 祈福

茯苓吐了吐舌頭,朝白芍聳肩,白芍搖頭暗笑,眼眶卻濕潤了,“我永遠跟著姑娘。”

茯苓用手試水溫,好多話憋的心裡難受,“都怨你,要是你跟我們一起出門,能省很多事的,現在好了,有好多事我都不能告訴你,憋的我難受。”

白芍愣愣的望著茯苓,茯苓性子急,藏不住話,連她都不敢說,這得是多大的事啊,白芍好奇,茯苓湊過去道,“你想不想知道天下第一村姑是誰?”

白芍愣愣的眨眼,半晌開口,“咱家姑娘?”

茯苓眼珠子險些瞪出來,滿目不可置信,“這你都知道?”

白芍,“……。”

“你不知道,咱家姑娘有多窮,為了百兩黃金,直接就朝越郡王撲了過去,直接把他砸綠豆糕裡去了,好不淒慘,我現在想想都還忍不住大笑,要是讓人知道咱們姑娘就是第一村姑,一準能驚呆一群人,哼,都說咱們姑娘膽小,要是咱們姑娘膽小,天底下就沒膽子大的姑娘了!”

白芍,“……。”

“還有還有,姑娘還有兩個……弟弟妹妹,大路上撿的,好可愛,那粉嫩嫩的樣子,捏起來就跟捏包子一樣,我都是趁姑娘不注意的時候捏一樣,他們還對我吐泡泡玩,可惜不能帶進府來,不然你肯定喜歡,一天沒見了,我都想他們了。”

白芍恍然,“我還以為姑娘做虎頭鞋是做了給將來小少爺的呢,原來是給撿來的小少爺的?”

“小少爺就小少爺,加個撿來的多難聽。”

“……是你說小少爺是撿來的。”

“我不是說給你知道嗎,下次別說撿來的了,小少爺和小小姐知道了,將來罵你我可不管……。”

“唧唧歪歪什麼,還不出去幹活!”姚媽媽過來罵道。

茯苓吐了吐舌頭,灰溜溜的出去了。白芍拎著捅縮著脖子,姚媽媽待她好,但是她也很怕姚媽媽的,她曾無意中見過姚媽媽和侯爺說話。很不客氣的樣子,侯爺很生氣,卻沒罰姚媽媽呢。

知晚舒舒服服的泡了個澡,起來繡了兩針,就打著哈欠上床了,望著天藍色的床幔,知晚搖頭暗笑,有種無語至極的感覺,又嫁不了,幹嘛窮折騰?

第二天一早。知晚正做著美夢,夢到兩孩子會在走路了,在無邊無際的大草原上,手裡拿著風車,呼啦啦的跑著。笑的很歡暢,然後就有人搖她了,把塵兒給她的風車都給搖掉地上去了,知晚氣的皺眉,就聽耳邊有說話聲道,“娘,我覺得再搖下去。姑娘可能會罵你了。”

“罵也得搖,這都什麼時辰了,一會兒十全娘娘就得來了,這要瞧見姑娘還睡著像什麼樣子?!”

姚媽媽故意說得大聲,知晚這才想起來,今天還得出去溜一圈。只好睜眼了,由著茯苓幫著她穿衣服,然後洗漱,姚媽媽正在擺弄棉線,朝知晚走過來。知晚汗,這是要給她拔臉上的汗毛呢,忙阻攔道,“又不是真出嫁,就不拔了吧?”

姚媽媽望著知晚,見知晚那眉頭皺著,便隨了知晚,把棉線收了,吩咐茯苓道,“端糕點給姑娘吃,茶就別喝了,還不知道花轎什麼時候能抬回來呢。”

茯苓忙端了糕點來,真成親是不許吃東西的,姚媽媽在一旁說,要經過經過什麼地方,知晚聽得滿臉黑臉,她得從上午坐花轎坐到下午去,最少也是兩個時辰,茯苓驚悚的望著姚媽媽,“娘,你說我得跟著花轎走兩三個時辰,我腿會斷的!”

“要不要我找個轎子抬你?”姚媽媽嗔著茯苓道。

茯苓臉紅,咕嚕道,“又不是我出嫁,我坐什麼轎子……。”

白芍端著銅盆進來,笑道,“我跟花轎走一個時辰,回頭你在半路上等我就成了。”

茯苓一臉感激,還抽空嗔了姚媽媽一眼,外面有說笑聲傳來,姚媽媽忙去相迎,進來兩個十全娘娘,年紀都不大,三十歲的樣子,都是兒女雙全,在京都頗有賢名的十全娘娘,進門便是將知晚一通好誇。

拉著知晚坐下給她梳妝,手從知晚的臉上劃過,發現不夠光滑,瞅了姚媽媽一眼,姚媽媽只是笑笑,十全娘娘就明白了,這是沒打算開臉呢,也是,這嫁不嫁的出去還不一定,要是不出嫁,這先開了臉總是不妥,便沒說什麼了,轉而幫著梳妝,嘴裡吉利話往外蹦,知晚大長見識。

梳頭完,再就是穿嫁衣,這回知晚的臉都紅的發紫了,嫁衣竟然是開襠的!她已經二十多年沒穿過開襠褲了好嗎!

知晚是死也不穿的,羞死人了,十全娘娘笑道,“大家都一樣,沒什麼害羞不害羞的。”

姚媽媽見知晚執意,忙道,“也不是真的就嫁了,就讓姑娘穿自己的吧?”

十全娘娘為難了,“這樁親事可是事關皇上的安危,我想還是慎重點為妙,外面還有好些衣裳呢,四姑娘就穿了吧?”

姚媽媽也望著知晚,知晚那個火氣蹭蹭蹭的往上長,咬牙穿了,那個彆扭的,等一切收拾好,已經是是一個時辰之後了,知晚頂著好幾斤重的鳳冠坐在床上,深呼吸,平復心裡不平的怒火。

姚媽媽望著知晚道,“一會兒郡王爺先來迎娶姑娘,再帶著姑娘去接明珠郡主,一會兒姑娘得下轎給明珠郡主行禮。”

知晚心裡更不平了,側妃說的好聽,其實還不就是做妾的,連嫁衣都不是大紅的,偏粉,知晚坐著不動。

等了一刻鐘後,外面才有嗩吶聲傳來,姚媽媽扶著知晚出去,外面有個男子等候在那裡,是知晚的庶兄,秦之章,乃已逝容姨娘所出,比知晚年長一歲。

先是祝賀了知晚一番,然後半伏著身子,等知晚趴上去,秦之章這才背著知晚在一群嗩吶聲中走向正院。叩謝錢氏和定遠侯這麼多年的養育之恩,然後才出門。

邁步出了侯府大門,秦之章就停下了,等候越郡王下來見禮。怎麼也就做舅舅的,結果某高頭大馬上,某一身大紅的郡王爺搖著把拉風的紅玉骨扇,很不耐煩,“趕緊塞進去,爺沒時間耽擱!”

知晚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沒時間,她還沒時間呢,娶也是你,不娶還是你。真想抽他鞭子,十全娘娘忙扶著知晚進花轎。

花轎一路往前走,兩盞茶後,花轎停下,知晚好奇的掀了簾子。就見瑞王府大門前,站在好幾個俊美的男子,顯然是攔門的,按理要葉歸越過關了,才能把明珠郡主娶回去,可是,某男顯然不配合。坐在馬上搖著扇子。

有男子叫道,“郡王爺,你得先作詩一首,我們瞧著滿意,才許你進去。”

男子說著,冷風在一旁擺手。趕緊把路讓開,沒見到郡王爺一臉的不耐煩嗎,昨天被王爺迷暈,今兒早上才剛剛醒來,火氣無處消散。你們還擋路,不是找死嗎?看人家侯府,什麼都沒說,直接把人送出來不就好了。

葉歸越淡淡的瞥了男子一眼,男子的說話聲就弱了下去,有人把弓箭拿出來,要考考越郡王的弓箭,葉歸越把手伸了,“拿來。”

男子要把弓箭送上,冷風大叫,“還不趕緊跑!”

男子倏然把手收了回去,真跑了,留下葉歸越坐在馬背上,冷冷的望著冷風,冷風苦著張臉,“爺,您別遷怒屬下啊,屬下真的派人去找了,沒找到她。”

喜婆敲了敲轎子,要扶知晚出來,知晚坐著不動,喜婆也沒法出來拽她,的確是為難她了,怎麼也是侯府姑娘,給人做妾,出嫁就得見主母,心裡不舒坦也再所難免,看郡王爺的意思吧,郡王爺說什麼就是什麼。

很快的,明珠郡主就被背著出來了,同樣是直接就塞花轎裡去了,不等人說起轎,某郡王爺就自己先走了,留下一群人在那裡淩亂,趕緊抬著轎子跟著,可憐知晚那個顛簸啊,氣的差點把轎子給掀了才好。

好在沒一會兒,轎子就開始慢了下來,知晚靠著轎子翻白眼,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知晚已經數了三千數,花轎忽然停下了,白芍道,“姑娘,前面有花轎過來,撞上了。”

知晚無語,就聽前面有男子道,“先讓路,讓越郡王先行。”

這人不錯,知晚心想,下一秒,某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是冷風的,“爺,你下馬做什麼啊,爺,爺,你幹嘛去啊?”

知晚撓頭,怎麼那麼的糟心呢,知晚掀了車簾,可惜什麼也看不到,前面明珠郡主的花轎擋著呢,只聽明珠郡主的丫鬟跳腳道,“郡主,越郡王他太過分了!他竟然去掀人家的花轎!”

知晚,“……。”

白芍也忍不住了,“郡王爺實在過分!”

知晚把轎簾放下,默默的哀悼,應該不是找她吧?

前面的隊伍有些騷亂,但是沒打起來,單方面勢力太大了,等葉歸越上馬後,花轎繼續往前走。

不到一個時辰,花轎已經停了五次了,每回都是某男去掀人家的花轎,看一眼就走,毫不拖泥帶水。

第六次遇上,花轎剛剛停下,白芍就道,“姑娘,姑娘,聖旨來了!”

見了聖旨得下跪的,喜婆忙扶著知晚下轎,跪到一旁,知晚透過朦朧的喜帕,就見到以前宣旨的徐公公,正拿著聖旨道,“郡王爺,你別為難老奴,今兒是你大喜的日子,老奴該祝賀你一聲,實在是郡王爺所作所為天怒人怨,皇上特讓老奴來宣旨,讓你給他們賠禮道歉,如若抗旨不尊,按律當斬!”

知晚心驚,想不到皇上這麼牛掰,不賠禮道歉就直接殺了他啊,知晚很鬱悶的想,他要是死了,她應該不算寡婦吧?

可是很快,知晚就發現她想多了,只聽某郡王爺道,“不就是想拿免死金牌嗎?冷風給他!”

“爺,您還有二十三次免死機會……。”

“還有這麼多?先給他,回頭我再去找皇上要。”

徐公公,“……。”

知晚,“……。”

多此一舉!

徐公公假咳一聲,“郡王爺,老奴不是拿免死金牌的,明珠郡主乃瑞王爺掌上明珠。今日大婚,你就給她如此羞辱,將來嫁給你,勢必日日以淚洗面。皇上有言在先,若你賠禮道歉,還有回轉的可能,若你執意不肯,則下旨取消婚約,否則貶去你郡王封號。”

葉歸越撇了公公一眼,“皇上沒事吧?”

徐公公笑道,“皇上昨夜吹了些冷風,頭有些疼,這會兒正歇息。”

“躺在床上的確安全的多。誰出的主意?”

徐公公,“……。”

徐公公很無力,就不能別把話說的那麼直白好嗎,說的皇上怕死似的,那邊葉歸越看著那一群鐵騎。再看花轎,俊美一扭,伸手道,“聖旨給我,你可以走了。”

徐公公忙不迭的把聖旨送上,葉歸越看都沒看,直接就丟給了冷風。轉而朝花轎走了過去,嘩的一下掀開車簾,扯下新娘的喜帕,四下全是倒抽氣聲,新娘長的很……喜感,像白麵饅頭上撒了芝麻似的。

葉歸越蹙眉。京都今日成親的只有七對,他都看過新娘了,沒她!那死女人,肯定是騙他的!

葉歸越轉身便走,身後是新郎官歇斯底里的吼聲。“把花轎給我抬回去,媒婆不是說她長的像天仙嗎?!”

兩邊花轎都往回抬,知晚坐回花轎,心裡舒坦了,連脖子都不覺得酸了,有聖旨解除婚約,以後都沒關係了。

花轎回去很快,不到小半個時辰就到定遠侯府門口了,知晚下了轎子,把喜帕揭了,鳳冠也解了,整個人都輕鬆了。

退親這事,定遠侯府盼了多久,總算是得償所願了,下人們得了吩咐趕緊拆掉紅綢,沒半個時辰,侯府就跟往常一樣了。

知晚去正屋請安時,錢氏抱怨道,“這叫什麼事兒,一門親辦了兩次喜宴了,還沒成功,這兩次喜宴花費了侯府兩萬兩銀子!”

兩萬兩銀子不是個小數目,幾乎是侯府一年進項的一半了,錢氏看知晚的眼神很冷,活像在看敗家子,知晚很氣悶,現在出嫁的是她,草草了事就花了這麼多,若是出嫁的是秦知嫵,只怕得四萬兩吧!

梅姨娘站在一旁,不解道,“奴婢記得當初大姑娘出嫁也不過就是花費了萬兩銀子,上回五姑娘代替四姑娘出嫁,辦的稍稍隆重些,這一回,用的都是上次的舊物,那些陪嫁之物更是……。”

梅姨娘說著,就沒聲了,錢氏冷眼望著她,梅姨娘轉而朝知晚走去,握著知晚的手道,紅著眼眶道,“以後再不用擔心了,等聘禮送還回去,你就與越郡王再無瓜葛了。”

錢氏眼神一冷,氣的直扭帕子,把聘禮的事給忘記了,鎮南王府屹立百年,一代比一代尊榮,送來的東西都價值不菲,她還想著留下來將來給知嫵做陪嫁,沒想到現在不但花費了那麼多錢,卻什麼也沒撈到,還受的一肚子窩囊氣,拿越郡王她沒辦法,但是知晚她還是有辦法的!

錢氏望著定遠侯,“侯爺,我知道你疼愛她,可是她逃婚是事實,現如今又惡名在外,就單憑她大庭廣眾之下嚇跑了越郡王,只怕京都無人敢上門提親了,我對她們從來是一視同仁,往後替她尋不到好親事,侯爺莫要責怪我,她的性子也沒以前那麼溫順了,只怕是在外面野了,還有陪她逃婚的丫鬟婆子,做主子的不懂禮,她們也不懂,先前沒追究,是因為要顧著四姑娘出嫁,分不開身,這樣不守規矩的奴婢,我侯府留不得,從今兒起,吳媽媽,你帶著冬荷去伺候四姑娘,給我照看好了!”

知晚聽得皺眉,這是要秋後算帳,之前她還納悶,錢氏會饒過她們三人,原來都是為了等她出嫁,等解除婚約,現在侯府安全了,她竟然要賣了姚媽媽和茯苓!

知晚跪下去,對定遠侯道,“爹,女兒實在不想嫁給越郡王,才以死相逼讓姚媽媽帶著我逃婚的,都是女兒一個人的錯,要罰就罰女兒一個!”

定遠侯把茶盞擱下,“你知錯就好,越郡王成親必克大臣,你當初逃婚,沒准就救了皇上一命,但是逃婚有違閨訓,為父今日罰你扣除月例一年,抄女誡千篇,三月不許出檀香院一步!”

定遠侯這懲罰不小了,錢氏都有些側目,想不到侯爺會罰的這麼重,這還是第一次呢,錢氏笑道,“就聽侯爺的,以前是我沒教好,往後會多加看管的。”

知晚卻心涼了,罰月錢她不怕,抄女誡勉強也忍了,可是三個月不出門,不是意味著都沒法見兩個孩子了,這一點,知晚絕不同意!

知晚委屈道,“女兒知錯,爹罰女兒,女兒認了,可是兩個月後就是老太太的壽辰了,女兒打算抄千篇佛經贖罪,女兒能不能去臥佛寺邊抄佛經邊替老太太祈福,女誡等我回來再抄?”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20 01:16 PM

第六十九章 鐵甲衛

茯苓跟在知晚身後,傻眼了,姑娘傻啊,現在侯爺只罰她抄女誡千篇,禁足而已,她自己卻要跑臥佛寺去,還抄佛經千篇,那不是懲罰加倍了嗎?!

錢氏訝異的望著知晚,是人都不會這麼選擇的,臥佛寺能跟侯府比嗎?不過她既是自己要求的,又是一片孝心,錢氏豈會不成全她,錢氏笑道,“侯爺,難得她一片孝心,知道討老太太歡心,就送她去臥佛寺住吧,打聲招呼,不會讓她吃苦受累的。”

知晚主動要求,錢氏同意了,定遠侯還能說什麼,只是蹙眉,算是答應了。

知晚正要起來,外面有丫鬟急急忙忙進來,行禮道,“太太,皇后派人來傳話,讓你進宮一趟。”

錢氏一怔,忙站起來問,“可知道是什麼事?”

“好像是商議四姑娘與越郡王的親事。”

錢氏愕然,回頭望著定遠侯,定遠侯神情也變了,起身便出了門,知晚那個急啊,不是退婚了嗎?怎麼還商議婚事!

前院,皇后的貼身嬤嬤坐在那裡喝茶,見錢氏和定遠侯上前,不慌不忙的放下茶盞,錢氏忙塞了個荷包過去,笑問道,“之前皇上不是下了聖旨解了婚約嗎,皇后娘娘怎麼還找我商議婚事,煩勞嬤嬤提點下,這一年來,實在是被越郡王攪合怕了,這腦子都不夠使喚了,怕一會兒衝撞了皇后娘娘。”

嬤嬤墊墊荷包,笑著揣袖子裡去了,笑道,“提點算不上,不過聽皇上和皇后的意思,府上四姑娘性情灑脫,不拘小節,深得皇上賞識,最主要能震的住越郡王。這親事退了可惜,依皇上的意思,原是想今兒就嫁進鎮南王府的,只是側妃似乎有些委屈四姑娘了。皇上想多瞭解四姑娘一番,所以才請侯夫人進宮的。”

嬤嬤說著,眼睛瞄了知晚一眼,有些驚歎,模樣真是標緻,嫁給越郡王真是可惜了,就這麼站著,她倒是眼拙沒看出來她膽子大,她怎麼瞧著覺得她低眉順眼?

嬤嬤豈能明白知晚心裡的苦啊,就跟塞了黃連一眼。苦到嗓子眼了,她不過就是戲弄了葉歸越一番,怎麼就入了皇上的眼呢,還嫌棄側妃分位不夠,要給她個正妃之位嗎?皇上。您老可真的瞧的起我!

定遠侯扶額,皇上到底想做什麼,又殺不了越郡王,就這樣窮折騰,早知道如此,當初為何賜免死金牌,還一賜就免一百次。前朝十三位皇帝賜出去的免死金牌加起來也沒他一次多!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定遠侯想,越郡王變成今日這樣,鎮南王要付一成責任,餘下的九成該皇上擔著才是。鎮南王再縱容也不會把手裡唯一的免死金令給越郡王,有了免死金牌,還是一百道,他有什麼不敢做?!

面對越郡王那樣的紈絝,皇上都拿他沒輒。從來想什麼做什麼,無所顧忌,知晚就算膽量再大,能拿越郡王怎麼樣,皇上這是要逼死他女兒嗎?!

定遠侯甩了袖子就出了門,直接進宮了,錢氏隨著嬤嬤進宮,留下知晚站在那裡,滿目茫然,她還去不去臥佛寺了?!

你們這是在逼我假死逃遁!

知晚扭著帕子,腦殼一陣陣抽疼著,秦知姝笑看著知晚,“四姐姐與越郡王的緣分只怕是天註定了,皇上贊同這門親事,怕是推不掉了。”

知晚苦笑,秦知嫵故作吃味道,“能得皇上賞識,四姐姐該引以為傲才對,往後遇到越郡王,得學著那大越朝第一村姑一樣,直接砸暈他,沒準兒皇上也會賞賜你大東珠,其實皇上大可以直接賜婚第一村姑不就好了,她的膽量可比你大多了!”

橫也是四姑娘,豎也是四姑娘,躲不過去就是了,茯苓都認命了,扭著帕子低著腦袋,皇上是不是知道姑娘生了兩個孩子了,要把這綠帽子摁在郡王爺腦門上,好羞辱他啊?有了這醜聞,以後郡王爺走到哪兒都渾身冒綠氣,簡直抬不起頭做人。

親事再生變故,知晚只能先回檀香院了,吩咐茯苓道,“一時半會兒我是不會出嫁了,把包袱收拾下,我們明兒就去臥佛寺祈福。”

姚媽媽紅著眼眶,“這到底是造的哪門子的孽啊!”

知晚聳肩,她算是豁出去了,她現在無所謂了,嫁就嫁了唄,新婦寡居,不見丈夫面的多了去了,只要能讓她帶著兩個孩子,嫁就嫁!

知晚心情一差,脖子又開始酸了,趴小榻上睡下了,醒來時,外面天邊彩霞絢麗,茯苓卻高興的跳了起來,“姑娘,你沒事了,往後都不用嫁越郡王了,越郡王用十面免死金牌跟皇上退婚了!”

知晚,“……。”

十面免死金牌退婚,知晚只覺得腦門上全是烏鴉,敗家子啊這是,就聽茯苓笑道,“姑娘不知道,現在的你聞名京都了,名氣比越郡王還厲害,現在大家看到越郡王都繞道走,估計見了姑娘你,直接就跑了。”

知晚,“……。”

知晚拍拍心口,壓下那種想噴血三尺的衝動,姚媽媽端著茶水進來,無力的搖頭,“這回咱們不走也不行了,姑娘一輩子是四姑娘,一輩子也沒人敢上門求親了。”

知晚,“……。”

“現在不用出嫁了,怎麼說也是喜事一件,往後的事往後再說,明天我們就去臥佛寺,姚媽媽,你讓錢嫂她們把塵兒和思兒也帶去臥佛寺。”

姚媽媽輕點了下頭,“也好,臥佛寺後面有專門供給女眷居住的地方,讓兩個孩子住在隔壁,尋個機會認識一番,往後來往就方便了。”

知晚去臥佛寺,侯府不可能只讓姚媽媽還有茯苓跟著,還會派人守著的,只能先當做不認識了。

知晚不在乎那些過程,她只要見到兩個孩子就心滿意足了。

一想到明天就能見到兩個孩子了,知晚的心情格外的好,至於其他糟心的事,知晚早拋之腦後了,沒人上門提親多好啊!

一宿安眠。第二天知晚一早就醒了,醒來時,屋裡有兩個大包袱,茯苓在抱怨。“五姑娘害了姑娘不算,替姑娘出嫁也沒嫁成,還害的姑娘都沒首飾了,姑娘就一套頭飾,怎麼出門?”

姚媽媽臉色也沉了,之前覺得待嫁有些對不住秦知姝,首飾的事就算了,但是現在,知晚未婚生子其中就有她一大半的功勞,這事。別說知晚不會輕易算了,姚媽媽也不會輕易就甘休的,姚媽媽想知晚會醫術,回頭也弄點藥讓她們出出醜,可是這樣做太損陰德。姚媽媽才忍著的。

姚媽媽讓茯苓把首飾盒放回去,想著一會兒去小院拿兩套樸素點的頭飾來,也就夠用了,等吃過早飯,知晚就帶著茯苓去梅香院給錢氏請安,去的時候,錢氏剛剛用好早飯。正漱口,知晚恭敬的行禮請安,才道,“母親,知晚已經收拾好包袱了,一會兒就去臥佛寺。只是不能日日來請安,還望母親見諒,不過知晚會在在佛前誠心替母親祈福。”

錢氏望著知晚,眉頭稍蹙,雖然知道知晚變了。可是變的這麼會說話,她還真有些不習慣,不過也沒太刁難知晚,即便侯爺再疼她又如何,不還是個庶女,一母所生,她體弱,侯爺憐惜她點也沒什麼,最可憐的莫過於親娘偏心,當初侯爺把她抱給春姨娘養,梅姨娘卻趁機讓五姑娘記名在她膝下,有個嫡出的身份,只是她沒養過一日罷了,說到底,她現在也就是個嫁不出去的庶女,搓扁揉圓想怎麼樣都行,她的心腹大患是梅姨娘,多跟她一般見識,還會讓侯爺失了心,得不償失。

錢氏叮囑知晚,大體就是出門在外,又是佛門重地,要注意身份,別墮了侯府的清白名聲,如果有一絲一毫損害侯府清譽的事,她絕不輕饒了。

知晚一一應下,出門後又去松香院給老太太請安,老太太沒什麼可顧忌的,即便知道知晚出門是替她祈福,老太太對知晚依然是嚴詞厲色,要不是她,侯爺與她關係不會這麼差,這樣的嫌隙豈是千篇佛經就能彌補的,但是訓斥來訓斥去,其實跟錢氏差不多,就是之前為了侯府的名聲,侯府上下的性命瞞下了她逃婚的事,但是現在她要再敢有損閨譽,哪怕定遠侯護著她也沒用!

從松香院出來,茯苓就忍不住氣道,“逃婚又不是姑娘的錯,要不是五姑娘和六姑娘做的孽,姑娘也不會在外面吃那麼久的苦,她們就知道責怪姑娘!”

看著那些假山怪石,奇花蔓草,知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逃婚是她這輩子擺脫不掉的污點了。

昨天,知晚說去臥佛寺祈福,錢氏原打算派了兩個婆子外加個丫鬟跟著,但是知晚退婚了,錢氏就派了個婆子跟著,這會兒就拎著個包袱跟在知晚身後,只是臉色很臭,一看就知道對這差事不滿意。

知晚有心拉攏,但是這院裡院外全是錢氏的人,只能等到臥佛寺再收買了。

帶著茯苓才出院門,姚媽媽就走了過來,先是給知晚福身行禮,然後一巴掌拍了茯苓的腦門,“沒見你吳嬸子拎著包袱累的慌嗎,也不知道幫著點兒。”

茯苓揉著後腦勺,很委屈的撅著嘴,她是想幫吳媽媽拎包袱的,可那包袱太大了,茯苓不敢抱怨出聲,伸手去幫吳媽媽拿,吳媽媽冷笑,“免了,你細皮嫩肉的,我可不敢使喚。”

姚媽媽走過去,半搶著拿了她的包袱,笑道,“說什麼使喚不使喚的,她是小輩,幫長輩做事理所應當,姑娘去臥佛寺祈福,少說也是一個半月,我們需要吳媽媽照顧的地方還有很多呢。”

說著,姚媽媽不動聲色的塞過去個荷包,吳媽媽笑著捏在手裡,臉色一變,滿是褶子的臉上綻出一朵菊花來,好傢伙,這是十兩銀子啊!

四姑娘得侯爺疼愛果然不假,太太刻薄她的月錢,她帶著姚媽媽出門一年,沒見消瘦,反倒比出門前更有精氣神了,可見手裡頭有銀子啊!

這十兩銀子既是收買,也是從側面告訴她,即便太太再如何刻薄四姑娘,有侯爺的疼愛,她的日子依然過的很好,畢竟,侯府最大的還是侯爺,做什麼之前,先掂量掂量四姑娘在侯爺心目中的分量。

吳媽媽在侯府裡打滾了大半輩子,怎麼會不懂呢,之前她生氣,不就是怕離了侯府,只能領那麼點月錢,沒想到還沒出門呢,就有了十兩銀子了,在侯府裡,也能抵的上她兩三個月的收入了,她雖然是奉命看著四姑娘的,只要四姑娘不做出格的事,她在太太那裡好交代,其實她也怕得罪四姑娘,四姑娘告狀的本事那是如火純情,她一個下人惹不起。

姚媽媽這麼懂事,出手又大方,她睜隻眼閉隻眼挨過這一兩個月就好。

吳媽媽態度一百八十度逆轉,沒讓姚媽媽幫著拎包袱,很熟絡的笑著,“姚媽媽針線活好,四姑娘禮佛祈福時,還煩勞姚媽媽教我兩針。”

姚媽媽眸底輕動,這是告訴她,她去臥佛寺會很閑,不會時時刻刻盯著四姑娘,姚媽媽笑道,“吳媽媽太謙虛了,你的手藝可是得太太誇讚的,我還想著跟你學兩針呢。”

一路閒聊著,很快就到了大門,兩輛馬車等候在那裡,知晚帶著茯苓上了第一輛,姚媽媽和吳媽媽還有白芍一輛。

坐在馬車上,知晚閉目養神,茯苓沒說話,就在那裡剝果子,兩刻鐘後,馬車一晃蕩,可憐茯苓剝了許久的果肉全掉馬車裡了,氣的臉都紫了,牙齒磨的咯吱響。

嘩啦一下掀了車簾,正要訓斥車夫,卻被閃了下眼睛,忙把車簾放下了,對著知晚道,“姑娘,是鐵甲衛,不知道京都出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人物,需要出動鐵甲衛。”

鐵甲衛,護國鐵甲,只有三百人,但是能一以擋十,甚是擋百,輕易不可出動,除非是天大的事。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20 01:18 PM

第七十章 撿畫

茯苓好奇這天大的事是什麼事,忍不住又掀了車簾,只見一男子與十二鐵甲衛對上,只能看到一個側臉,但身著錦袍,可見不是尋常人。

“出什麼事了?”男子沉冷聲音詢問。

“回王爺的話,郡王爺遇到了竊賊,讓屬下等人奉命捉拿其歸案,”為首的鐵甲衛恭敬回道。

“竊賊?能從越兒身上偷到東西倒是個人才,是誰?”

“……。”

鐵甲衛面色怪異,把畫軸送上,“屬下也不知道竊賊是誰,只有她的畫像。”

鎮南王看了眼畫像,臉色沉冷如霜,“胡鬧!被個姑娘給偷竊了,他還有臉喊抓賊!她偷越兒什麼了?”

“郡王爺的心。”

鎮南王的臉色真是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把畫軸往地上一扔,騎馬便走了,十二鐵甲也跟著走了。

那幅畫丟在地上,茯苓掀了車簾,知晚臉色就變了,畫像上的人,是她!

茯苓忙下了馬車,把畫像卷起來,回馬車後遞給知晚,“怎麼辦,越郡王為了找姑娘你連鐵甲衛都出動了,肯定是想挨家挨戶的搜查。”

鐵甲衛有特權,可以搜查任何人的府邸,即便是王公貴族也能暢通無阻。

知晚望著畫像上的自己,嘴角輕抽,鐵甲衛說的話她聽見了,這廝竟然污蔑她偷東西,還偷他的心,誰偷了,你塞過來,我都不要好不好!

知晚很想哭,雖然畫像上的她是村姑打扮,可明眼人都認的出來是她,尤其是侯府的人,只要看一眼就能認出來,要是跟他之前一樣找人,動不動就是一千幅,她根本躲不過去!

知晚有種想撞牆的衝動。

鐵甲衛走了。街道又熱鬧了起來,馬車繼續往前,茯苓卻沒心思再看熱鬧了,只是望著畫軸愣愣傷神。果然惹到越郡王的都不會有好下場,要讓他知道他滿京都找的人就是姑娘,姑娘騙他,嚇唬他,還害他丟了十面免死金牌,他肯定會忍不住想扒了姑娘的皮的,尤其姑娘還給他戴了兩頂綠帽子!

“姑娘,奴婢有話想說。”

“說。”

“要不你還是主動去找郡王爺認罪吧,主動承認錯誤,受的懲罰要小的多。”

“……我做錯什麼了?”

茯苓被問的啞然。姑娘做錯了什麼,姑娘一直很本分,如果不是被害,什麼事都沒有,花轎抬不進鎮南王府。她跟越郡王永遠都不會有關係,現在卻被越郡王滿京都通緝。

知晚把畫像卷好,丟在了馬車角落裡,然後靠著車身揉太陽穴,讓她認錯,絕無可能!

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等被逮到再說!

臥佛寺坐落在千仞山山頂,氣勢宏偉,離臥佛寺百米處,是個熱鬧的小集市,馬車就在這裡停下。

下了馬車,茯苓就高興道。“還有賣撥浪鼓的,可以買個送給小少爺。”

姚媽媽拎著包袱上前,吳媽媽便問,“方才鎮南王扔的畫像,茯苓撿了不礙事吧?”

茯苓心一提。訕笑道,“沒事的,我只是拿了給姑娘看一眼,也好叫姑娘知道越郡王為何退親,只是畫像上的人還沒有姑娘現在一半漂亮,剛剛我又扔大街上了,吳媽媽沒瞧見嗎?”

吳媽媽沒說話,姚媽媽就抬手要打茯苓了,“親事都退了,還揪著做什麼,沒得叫姑娘生氣,下次你還敢撿東西,惹出事來看我不打你!”

吳媽媽攔著姚媽媽道,“你打她做什麼,誰還能沒點子好奇心,我就是隨口問一句,我也好奇畫像上的姑娘是誰。”

四姑娘可是當街喊越郡王夫君,還把他嚇跑了,可見是想嫁給他的,結果越郡王卻喜歡旁的姑娘,四姑娘想看一眼敵人是誰也無可厚非。

吳媽媽都攔著了,姚媽媽還能真打茯苓啊,訓了她兩句,便叫她去幫白芍拎包袱,茯苓吐著舌頭,白芍勸道,“姑娘退了親是好事,你怎麼還好奇畫像呢?”

“撿了就撿了,有什麼大不了的,我不撿,總有人撿。”

“……。”

進大殿,拜了佛上了香後,就有小和尚來領她們去住處了。

靜香院,坐落在臥佛寺南邊不遠處,是專門用來招呼女香客的,環境清幽雅致,奇花異草不勝其數。

小和尚送知晚等人到院門口便道,“裡面住的都是女施主,小僧不便進去,秦姑娘住七號院。”

知晚還了一禮後,小和尚便走了。

靜香院,並不是一個小院子,很大,裡面的風景不必尋常人家的庭院遜色,甚至更雅致。

靜香院的住房分兩種,一種是給人臨時居住的,一種是常住的,像錦雲這樣,一住就是一兩個月的,一般都是住的小院子,也不是全然封閉的,院子與院子之間有拱門連接。

姚媽媽和吳媽媽急著收拾屋子,先走了,知晚帶著茯苓在外面欣賞風景,走的就慢的多。

繞過一棵槐樹,就聽到爭吵聲,“三兩銀子,姑娘在臥佛寺住了快半年了,月錢一減再減,三兩銀子能買什麼!”

茯苓聽得好奇,微微側身,就見到個胖婆子冷笑,“小桃姑娘是嫌錢少了?夫人往慈雲庵送了三百兩銀子,特地吩咐給大姑娘用的,是姑娘嫌棄不要,這會兒倒嫌棄錢少了!”

小桃跳腳,聲音帶著沙啞,“全媽媽,你也是跟著太太的老人了,就忍心看著夫人逼大姑娘出家!”

“出家?說的是難聽了些,說到底還不都是為了姑娘好,你也不打聽打聽,大姑娘如今可還有一分好名聲,不過就是退親了而已,就往自己臉上動刀,險些連累二姑娘說不了親!太太沒打死姑娘已經是心善了!”

胖婆子說完,就轉了身,卻又回頭笑了一句,“方才我來之前,好像聽說定遠侯府四姑娘也來靜香院常住,她比姑娘還慘。越郡王寧願搭上十條命也不願意娶她,遲早也是青燈古佛的命,倒是可以一起有個伴。”

胖婆子一臉的幸災樂禍,氣的茯苓直冒青煙。敢詛咒她家姑娘,氣死她了,茯苓要去罵她,知晚攔下了她。

小桃沒走,就那麼坐在地上哭起來,撕心裂肺的哭啊,知晚聽的直顫額頭,正要走,那邊卻走出來個姑娘,一身天藍色裙裳。身材婀娜,只是臉上罩著面紗,看不清容貌,不過她說話聲猶如空穀鶯啼。

“別哭了,”說著。遞上一方繡帕。

小桃忙站起來,起來時,已經把眼睛擦乾淨了,“奴婢沒哭。”

謝寧姝輕輕一笑,帶著苦澀和感動,“全媽媽的話,我都聽見了。”

“夫人只給了三兩銀子。能賣的首飾都賣了,這個月的住宿錢都不夠付,她們要用這樣的辦法逼姑娘去慈雲庵!”

“我知道。”

說完,謝寧姝轉身走了,小桃緊緊的跟著。

茯苓不認識謝寧姝,沒法跟知晚介紹。只覺得她可憐,方才她說話聲可真好聽,不像是個能對自己臉上動刀的,怎麼會被逼著做尼姑呢?

知晚走了會兒,回到小院時。姚媽媽便道,“左邊六號院住的是忠義侯府大姑娘,右邊住的是石頭娘和春香。”

茯苓聽得眼睛睜大,“娘,六號院住的是忠義侯府大姑娘,是不是出生臉上就帶著塊大黑痣?”

姚媽媽點點頭,“聽說半年前因為退親受了打擊,把那塊黑痣給挖了,留了好大一塊疤痕,對自己都狠心下刀的姑娘,沒人敢靠近,就怕一個不小心得了失心瘋亂砍人,這小院又互連著……。”

姚媽媽想換院子的,可是九號院住人了,要是換住處的話,知晚和兩個孩子來往就不方便了,正不知道怎麼辦好呢。

茯苓聽得咋舌,雙手捂著臉,滿目驚恐,往自己臉上動刀,那也太嚇人了吧,可是方才瞧她很正常啊?

知晚也有些觸動,古代定親退親,基本都見不到未婚夫,至於為了個沒見過或是見過幾面的人自殘嗎?

知晚想著,左邊院子就傳來一陣哀傷的琴聲,知晚定心了,能彈出這樣韻味的琴聲,絕不是什麼失心瘋患者。

知晚聽了半曲,右邊就傳來一陣哭聲,知晚的心一提,那邊錢嫂已經抱著思兒過來了,神情焦急。

吳媽媽從屋子裡出來,見到抱著孩子的錢氏,臉就沉了,“這是院子不是路,豈是隨隨便便就給人過的!”

思兒遠遠的瞧見知晚就伸了胳膊,知晚顧不得吳媽媽,伸手就接了思兒,看到思兒額頭紅紅的,知晚的心提了,“這額頭怎麼會紅成這樣?”

錢嫂有些啞巴了,之前說好的裝不認識的,沒想到出了些意外,那邊白芍走過來問道,“這就是姑娘撿來的一對雙胞胎兄妹?”

錢嫂,“……。”

不是說好了裝不認識的嗎,怎麼就變了,她該怎麼回答啊?

吳媽媽愕然,姑娘逃婚一年撿了一對雙胞胎兄妹?

茯苓恨不得把舌頭給咬斷好,她告訴白芍那麼多做什麼,娘瞪她了,一會兒肯定要挨駡了!

好在錢嫂也有些急智,問道,“秦姑娘可有孩子父親的消息了?”

知晚,“……。”

差點忘記問了,塵兒和思兒的親爹不知道是誰,有沒有可能出意外沒死?

思兒抓著知晚的衣服,一個勁的往她懷裡鑽,明擺的是要找吃的安慰自己,知晚心疼的看著她的額頭,吩咐茯苓道,“去拿藥膏來。”

吩咐完,知晚就抱著思兒去了八號院,春香正拿著撥浪鼓逗塵兒玩,塵兒咯咯的笑著,知晚走過去,拿起他的手,狠狠的拍了一下,“誰許你打思兒的?!”

塵兒嘴巴一癟,也哭了起來,不是因為知晚打疼了,而是娘沒抱他,手裡的撥浪鼓扔了,胳膊伸的長長的。

思兒不哭了,鼻子一抽一抽的,烏黑的眼睛睜的圓圓的,緊緊的抱著知晚,繼續鑽,找吃的。

茯苓拿了藥膏來。知晚給思兒塗抹著,小心的幫她吹了吹,問錢嫂這兩日兩個孩子乖不乖。

錢嫂想起這兩日,就替兩個孩子心疼。每天都要哭十幾回,小院上下輪流哄都不行,晚上哭累了才睡,知晚聽得心都揪成了一團,狠狠的罵某個罪魁禍首。

姚媽媽進來告訴知晚,她已經跟吳媽媽說清楚了,知晚點點頭,就在屋子裡陪兩個孩子玩。

吳媽媽收拾好屋子進來時,春香正在喂塵兒吃奶,吳媽媽可憐道。“真難為這兩個孩子了,小小年紀就沒了娘,親爹又不知道在哪裡,姑娘怎麼不叫侯爺幫你找,機會總要大些。”

知晚。“……。”

這世上還有比她更悲催的嗎?被人咒,還得賠笑臉,灑同情的眼淚,知晚險些淚奔。

姚媽媽的臉也紫了,歎息道,“侯爺入獄,姑娘一聽到這消息就趕了回來。給兩個孩子找爹的事只能靠後了,吳媽媽可聽說了京都有哪個大戶人家丟了孩子?”

吳媽媽搖頭,這兩個孩子長得可真好,粉嫩嫩的,孩子丟了這麼大的事,竟然沒一點消息。十有八九是遇上人販子了。

錢嫂坐在那裡,背脊一陣陣發涼,這謊言從遇到越郡王起就一個接一個,將來要是戳破了可怎麼辦啊?

能怎麼辦?用知晚的話就是,能躲一天是一天!

吳媽媽沒懷疑孩子是知晚的。知晚回府時胳膊上有守宮砂的事,府裡上下都知道。

知晚就在靜香院安心住下,兩個孩子幾乎不離開知晚的視線,即便是抄佛經,兩個孩子也在屋子裡玩,千篇佛經,兩個月時間,知晚每天要抄二十篇,白天玩過了時辰,晚上就熬夜寫,茯苓幫著研磨道,“抄佛經一點用都沒有,姑娘以前不也抄了,還是幾千篇呢,一點用處都沒有。”

知晚正在沾墨,聞言望著茯苓,“幾千篇?”

“是啊,就在小院裡,都是姑娘懷小少爺的時候抄的,每天都會抄五六篇呢,娘都幫姑娘收著,一張也沒丟。”

知晚一聽就擱了筆,茯苓直眨眼,“不寫了嗎?”

“有幾千篇,我還寫抄什麼,回頭叫姚媽媽拿九百篇來。”

雖說抄佛經是給老太太祈福祝壽的,可是老太太不喜歡她,為了討好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辛苦熬夜,實在沒那個必要,有那時間還不如給兩個孩子做件衣裳。

知晚歇了筆,輿洗了一番便睡下了,要不是吳媽媽在,她都能帶著兩個孩子睡。

第二天,吃過早飯後,知晚在屋子裡抄了篇佛經,見屋子裡有琴,讓白芍搬到院子裡去,她要彈琴給兩個孩子聽。

合歡樹下,一塊大木板擱著,茯苓和白芍兩個拿了一塊錦毯來鋪上,又去拿了玩具來,錢嫂和春香把兩個孩子推來,抱著擱在木板上玩,由著兩個孩子爬過來爬過去。

看兩個孩子玩的那麼高興,知晚興致也高,一首歡快的曲子在指尖流竄,茯苓站在知晚身後,想起什麼,忙道,“奴婢方才拿糕點的時候,尋了小和尚打聽,一年前出家的人不多,就七個,有六個是半大的孩子,還有一個隻做了兩個月和尚,因為吃不慣臥佛寺的齋菜,還俗了,據說娶了房媳婦,還納了兩房小妾。”

知晚,“……。”

“沒誰死了?”

“沒有。”

“……。”

知晚納悶了,塵兒的爹到底是死了還是活著啊?

拱門處,謝寧姝邁步走過來,瞧見大木板上兩個爬的很麻溜的孩子,眸底溢出一絲笑意,姚媽媽幾個卻警惕的看著她,生怕她做出什麼驚人的舉動。

“好琴聲!”正在大家猜測謝甯姝的來意時,謝寧姝卻誇讚道。

知晚微微一笑,她聽過謝寧姝的琴聲,知道她的造詣,笑道,“班門弄斧了,昨兒怎麼沒見你彈琴?”

謝寧姝臉微微紅,右手微抬,指尖有傷,是彈琴的時候造成的,知晚想起前天晚上那戛然而止的琴聲,應該是琴弦斷了。

小桃跟在謝寧姝身後,上下瞄著知晚,疑惑道,“你真是定遠侯府上的四姑娘麼,外面傳聞秦四姑娘長的粗陋難看,說話放肆不懂禮數,你一點都不像啊。”

謝寧姝也好奇的看著知晚,她們早知道隔壁住的是定遠侯府四姑娘,怕見了晚上會睡不著,刻意躲著呢,難看到連越郡王都能嚇跑了,尋常人還敢看麼,再加上說話放肆,外面都傳她有些瘋瘋癲癲,所以一直不敢靠近,小桃甚至警惕知晚進她們院子,就跟姚媽媽警惕她們進來一樣,她今天敢邁步進來,是因為琴聲,聞琴聲而知雅意,琴聲如此輕妙,又怎麼會是個瘋癲之人呢?

流言蜚語害人不淺,自己深受其害,又怎麼能憑此質疑她?所以就來了。

茯苓撅著嘴道,“我家姑娘哪裡難看了,還不是那幅畫鬧得,我家姑娘要去接侯爺出獄,守門的獄卒說我家姑娘跟畫像上不像,非得我家姑娘畫的跟畫像上一樣才許進,後來姑娘沒來得及卸妝,就遇上了越郡王攔路,姑娘一時興起,就開了個小玩笑,誰知道越郡王那麼膽小,直接就嚇跑了,害得我家姑娘現在名聲奇臭無比!”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20 01:18 PM

第七十一章 混蛋

謝寧姝愕然失笑,“我還是頭一次聽人說越郡王膽小呢。”

知晚莞爾,看謝寧姝手指的傷,吩咐茯苓道,“去拿藥膏來。”

謝寧姝有些尷尬,知晚起身道,“天氣漸熱,傷口不抹藥,很容易感染,我還等著聽你的琴聲呢,聽了好幾日,都習慣了。”

茯苓拿了藥來,知晚親自幫謝寧姝上了藥,謝寧姝看著知晚,眸底閃過一抹疑惑,定遠侯府四姑娘怎麼跟傳聞的一點都不一樣?

抹好藥後,知晚把藥膏遞給了小桃,“每天換一次藥,三天后就能彈琴了。”

小桃握著藥膏,眼睛睜的圓圓的,“三天就能彈琴?去年姑娘彈琴傷了手,用了是宮裡的藥膏,用了七天才好的。”

茯苓脖子一昂,分外得意,“宮裡的藥膏怎麼能跟我家姑娘的比呢,這可是我家姑娘自己制的!”

小桃,“……。”

她還以為是什麼秘藥,定遠侯特地賞給四姑娘的……

謝寧姝能感覺到指尖的清涼,知道這是好藥,忙起身道謝,知晚笑笑,“一點藥而已,就不用這麼見外了。”

小桃瞅著手裡的藥膏,又看看謝寧姝的手指,幾次咬唇瓣後,跪下道,“四姑娘會製藥,肯定會醫術,求你幫我家姑娘治臉。”

吳媽媽端著糕點進院子,就見到小桃跪在那裡,茯苓忙拉她起來,給她使眼色,小桃茫然的眨眼睛,最後懂了,吳媽媽跟她們不是一夥的,肯定是跟來監視的,以前府裡也派人來過,只是後來沒有再看著了。

吳媽媽有些不高興,覺得茯苓沒把她當自己人。雖然她是太太的人,“說什麼呢,瞞著我!”

茯苓搖手,“沒說什麼。就是謝姑娘被人逼著去慈雲庵做尼姑,問姑娘去不去……。”

小桃,“……。”

謝寧姝,“……。”

姚媽媽等人都傻眼了,知晚扶額,這丫鬟怎麼信口拈來,可吳媽媽還真信了,忠義侯府大姑娘的事,京都流言也不少,慈雲庵未嘗不是個好去處。只是鼓動四姑娘一起去,這就有些不妥了吧,不過吳媽媽想,以四姑娘如今的名聲,若是不想辦法讓人改觀。遲早也是嫁不出去,等年紀大了,總不能一直養在府裡,估計也會去慈雲庵。

吳媽媽放下糕點,跟知晚告假,她要回侯府一趟,問知晚有沒有什麼話要她捎帶。

知晚很大方的笑著。“來回奔波勞累,若是可以,吳媽媽不妨在府裡歇一晚吧。”

姚媽媽回屋幫著吳媽媽收拾,吳媽媽出門時很高興,笑的合不攏嘴,每五天回去一次。每次給二兩銀子,那可是一筆不小的收入了,她恨不得天天回侯府。

這筆錢不給不行啊,誰讓知晚沒有用心抄佛經,每天都玩的很開心。這不是錢氏和老太太趙氏樂意看到的。

等吳媽媽走了後,姚媽媽回來就開始瞪茯苓了,在她們跟前口沒遮攔也就算了,在謝姑娘跟前也敢胡說,謝姑娘的遭遇讓人同情,你擱心裡說說也就算了,說出來那就是往人家傷口上撒鹽!

謝寧姝和小桃卻滿目驚滯,她們怎麼知道有人逼她們去慈雲庵做尼姑,還說服她一起去,這不是前幾日全媽媽說的話嗎,難道她們聽見了?

謝寧姝恨不得鑽地洞了,她自己都不願意出家,自家的奴婢卻讓她去說服秦姑娘與她一起,這不是拖人家進火坑嗎,謝寧姝尷尬的笑著,“我沒那麼想過,你別……。”

知晚扶額道,“我知道,丫鬟胡說的,你別放在心上。”

畢竟是人家的家事,雖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可當著人家的面說,實在不厚道,

小桃站在一旁,見兩人你道歉,我道歉,咕嚕道,“逼人家做尼姑的都不是好人,做尼姑那麼好,她們怎麼不做,留也留給她們!”

茯苓重重的點頭贊同,“對!”

知晚輕輕一笑,坐下繼續撫琴,謝寧姝撫著面紗,沒說請知晚治臉的話,倒是小桃還記著。

知晚讓謝甯姝解下面紗,看著她臉上的傷疤,知晚有些心驚,額頭上有一塊銅錢大小的傷疤,但是傷的重的還是臉頰,足有食指那麼長。

知晚望著謝寧姝,“臉上怎麼會傷的這麼重?”

謝寧姝眼神黯淡,她知道臉上的傷治不好,面紗她一輩子也摘不掉了,謝寧姝沒說話,小桃就咬著唇瓣,狠狠的道,“是二姑娘害的!太太生前給姑娘定了門親事,原本好好的,誰想夫人瞧著親事好,不想姑娘嫁的好,就把姑娘額頭有黑痣的事洩露了,崔家就派人來退親,還罵姑娘高攀,說太太不懷好意,姑娘原就傷心了,二姑娘還來諷刺,丟下把刀,讓姑娘一死了之,免的丟了侯府的臉,姑娘那會兒氣急了,差點就著了她的道,二姑娘就故意摔倒,害的姑娘劃了自己的臉,疼暈過後,醒來時,額頭的黑痣就被人給切了,外面都傳姑娘退婚羞愧,把黑痣切了,府裡丫鬟婆子看到姑娘就繞道,老爺也不願意看姑娘,後來,夫人就把姑娘送臥佛寺來了,現在又逼我們去慈雲庵……。”

後娘手底下的日子不好過,尤其是嫡女,因為填房名聲不好聽,只能從前妻孩子上討回來,見謝寧姝哀傷的眼神,知晚更是同情她,雖然接觸不久,但是也算是個知交了,聽過彼此的琴聲,還不止一曲,知晚看著她的傷疤道,“你臉上的傷疤,我能去掉,只是時間可能有點久。”

謝寧姝不可置信的看著知晚,茯苓看她眼睛睜大那麼大,伸手在她眼前晃了兩下,笑道,“我家姑娘說能治就肯定能治好,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付的起醫藥費……。”

知晚重重一咳,“去拿筆墨來。”

茯苓忙去端了筆墨來,知晚就在石桌上寫起來,看著兩張方子,謝寧姝的手攢緊了。茯苓說的對,就算能治好,可她也沒那個錢去買藥材。

知晚一口氣寫好藥方,吹幹墨蹟。抬眸就見到謝寧姝的表情,知晚知道她沒錢,來的第一天就知道了,笑道,“放心吧,我替人治病收費很高,一般人都付不起,你有一輩子的時間付我,不急於這一時。”

茯苓重重點頭,“我家姑娘替人治病。治好了收千兩黃金,治不好不收錢。”

謝寧姝倒吸一口氣,千兩黃金,診金確實不低,不過比起能恢復容貌。千兩黃金算什麼,自己有一輩子的時間去還,忙福身道謝。

白芍站在一旁瞧著,傻眼了,姑娘什麼時候會醫術了,離府之前根本不會的啊,難道是逗謝姑娘玩的?肯定是的。

茯苓回屋拿了錢。正要出院門呢,外面跑進來個六歲大的小和尚,直接跑到知晚跟前,行了禮後道,“有個叫趙思安的施主讓小僧來傳話,讓你去救三哥三嫂還有小草。”

知晚有些茫然。“他可說三哥三嫂出什麼事了?”

小和尚搖頭,他不知道,不過趙思安在等她,很急。

知晚聽得直接從石墩上站了起來,帶著茯苓就出了院子。

大殿前。趙思安正來來回回的走,見知晚過來,忙上前,知晚迫不及待的問,“三娘出什麼事了?”

趙思安忙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他在京都也待了不少時間了,今天是打算回曆州的,誰知道剛要出城門,就見趙思平被人吊在城門上,嘴裡塞著布條,方三娘沒被吊著,不過也被困在那裡,綁人的是趙思安也認識,是越郡王,就在城門上,趙思平親耳聽到他說,要知晚來救,不然他就活活曬死趙思平,當時事情鬧得很大,刑部侍郎都來了,可是最後沒能救下趙思平,因為他確實犯錯了,錯的就是當日美味糕點鋪開張時那塊匾額,砸死郡王糕點鋪,越郡王不追究便罷,若是追究,趙家上下不會有好下場。

趙思平沒辦法,城門上掛的是他三哥,他不能見死不救,只能來找知晚了,求知晚想辦法。

知晚氣的直咬牙,陰魂不散啊,先是鐵甲衛拿畫像找她,害她提心吊膽了好幾天,才稍稍放心,覺得是鎮南王攔下了這事,沒想到轉過臉,他就讓把趙思平從曆州抓來了,還吊在城門口,逼她現身,趙思平和方氏是她的救命恩人,又是因為她才被抓的,她能不管兩人的死活嗎?

知晚深呼了一口氣,“帶我去找他!”

等上了馬車後,知晚就納悶了,連趙思平都抓了,怎麼不知道她就是定遠侯府四姑娘?劉氏是知道她底細的,怎麼沒說?

半個時辰後,馬車就到城門口,掀了車簾,知晚就瞧見了城門口上懸掛的趙思平,烈日炎炎下被吊著曬了一個多時辰,都能去掉半條命了,再看城門上,被綁著,嘴裡塞著布條的方氏,知晚就一肚子火氣,尤其是城牆上某個郡王爺閒情逸致的啃著果子,冷風還在一旁扇扇子。

知晚用紗巾罩著臉,站在車轅上,惡狠狠的剜著葉歸越,邁步上城門,可是官兵攔著不給她走,知晚磨牙,“去告訴越郡王,他要找的人來了!”

官兵瞅著知晚,眉頭微挑,越郡王不是要找個村姑麼,怎麼成個大家閨秀了,不過越郡王都把人吊城門上了,要不是真是來救人的,那就是腦子進水趕來找死的,便放行了。

知晚邁著步子上城門,等走近些,就聽到冷風道,“爺,你這招真的能抓到秦姑娘嗎?屬下怎麼覺得不大靠譜,她是不是真在京都都不知道。”

葉歸越一臉煩躁,“保證他十天不死,再把動靜鬧大點,爺就不信傳不到她耳裡!”

還鬧大點?冷風望天,他已經想像不出來什麼叫大了,冷風無奈的垂下眼臉,就見知晚怒氣衝衝的靠近,冷風有些傻愣,這姑娘感覺有些熟悉,尤其是眼神,感覺在哪裡見過……

冷風還沒回過神來,趙小草就喊了,“姨姨!他們是壞人!”

冷風大喜過望,“爺,爺,她來了!”

咳咳!葉歸墨一口果子差點噎死過去,咳了好幾聲才緩過勁來,知晚已經近前了,咬牙切齒的看著他,“你夠狠!你找我,我也來了,放了他們!”

葉歸越摘下知晚的面紗,看著知晚的嬌眸夾怒的樣子,葉歸越有一瞬間的愣神,回過神來還是因為知晚狠狠的拍了下他的手,不然還不知道會走神多久。

冷風一揮手,兩個官兵就把趙思平拉了上來,壓著趙小草的官兵也松了手,趙小草跑到知晚身邊,抱著知晚的大腿,鼓著嘴道,“他們是壞人,欺負爹爹和娘親,還不許我說話,姨姨,你別理他!”

知晚拍拍她的頭,讓她去找方氏,然後瞪著葉歸越,“有話就說,我沒空陪你玩!”

知晚這樣的態度,葉歸越的怒氣也升了上來,“你是第一個敢騙我的女人,你不是嫁人了嗎?!”

葉歸越的手抓著知晚的一縷秀髮,若是嫁人了,怎麼沒有換髮髻,這明擺就是閨閣女兒家的髮髻!

知晚沒好氣的把頭髮扯回來,“郡王爺,你是不是管的太寬了,我嫁沒嫁人跟你有關係嗎?”

葉歸越俊美無鑄的臉上浮起一抹怒氣,“沒關係我犯的著找你嗎,我說過我要娶你!”

“……我說過我不嫁你!”這人有毛病吧,說的那麼清楚了,還要娶她,她哪點值得他娶了!

“做人要言而有信,言出必行!”

“對,做人要言出必行,說不嫁給你就不嫁給你!”

“……你!”

某郡王爺恨不得直接掐死知晚算了,他有預感,自己總有一天會被她活活給氣死,“你不是與你未婚夫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都不足以形容嗎,怎麼會退婚?”

知晚愕然,她以前說過這話嗎,她都給忘記了,“我運氣好,出嫁前發現他就是個大混蛋。”

都發現人家是混蛋了,肯定不會往火坑裡跳啊,以秦姑娘的性子,這親肯定是退了。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20 01:22 PM

第七十二章 虛言

冷風站在葉歸越身後,替某男高興,退婚好啊,他就擔心她真的嫁人了,爺這些日子別的事一件沒做,一門心思全放在怎麼找她上了,連王爺都說,爺要是用這份心辦正事,還有皇上什麼事……

葉歸越很高興,尤其是知晚說運氣好,退婚了,七上八下的心總算是放下了,被知晚瞪的怒氣也消了大半,玉扇搖的瀟灑,“那等有眼無珠的人,不嫁也罷。”

知晚,“……。”

聽到葉歸越理直氣壯的罵自己有眼無珠,知晚嘴角有些憋不住了,贊同道,“他確實有眼無珠!有時候見到他,我都恨不得用鐵鞭子抽他,郡王爺能幫我這個小忙嗎?這些日子因為退婚,氣的都快吃不下飯了!”

“可以,沒問題!”不就抓個人,只要不是皇上和父王,誰都可以!

茯苓,“……。”

茯苓實在憋不住了,肩膀抖的幅度越來越大,大的讓人難以忽視,比如冷風,幾次側目,最後眼神呆滯了,這身衣服怎麼那麼的眼熟?

絞盡腦汁想了好一會兒,冷風才想起來在哪裡見過,上回迎親時,站在花轎旁邊的丫鬟不就是穿這樣衣服的嗎?

再看她笑成那樣,還有第一村姑姓秦,同爺一天出嫁,又退婚了,還罵有眼無珠……他怎麼覺得有眼無珠的那個人是自家爺?越聽,越覺得知晚是成心把人往坑裡帶。

冷風正要提醒某男一句,就聽知晚笑道,“郡王爺同意了就好,冷風,把鞭子借我用用。”

冷風握著鞭子,“我這是皮鞭,不是鐵的。”

知晚才不管,直接搶了過來,放在手裡把玩了會兒。甩在城牆上,有鞭印。

葉歸越朝前走了兩步,回頭望著知晚,“不是抓人去嗎。怎麼不走了?”

冷風望天,有種想捂臉的衝動,抓毛人啊,秦姑娘明顯想打的人是你好嗎?不然用的著將就著用皮鞭?

知晚玩著鞭子,有些擔心的看著葉歸越,“退我親的人勢力不小,我怕你罩不住我。”

葉歸越眉頭皺緊,罩不住,即便是皇上,他白天沒法報仇。晚上也能去抽兩鞭子,有什麼罩不住的!

“放心,出了事爺幫你頂著,”敢搶他的女人,沒抽死他就不錯了!

“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知晚一臉欣慰以後就抱著你這棵大樹的表情,某郡王爺很受用。

只是下一秒,臉上的表情就凝固了,再下一秒,撲通一聲砸地上了,知晚把玩著手裡的鞭子。回頭看著冷風,“我可是幫你家爺如願,你說以他的肚量,見到我的前任未婚夫會賞他幾鞭子?”

冷風,“……。”

爺,這樣的女人咱惹不起啊。別說娶回家了,就是娶了也得休回家才能保證人身安全啊!

“不超過三鞭子,以爺的功力,三鞭子就能把人抽死。”

爺,屬下只能幫你到這裡了!

知晚冷哼一聲。面紗罩面,鞭子抬起,真想抽下去,可還是忍著了,不能只顧一時意氣,他們已經退婚了,這鞭子要是真打了下去,將來又會瓜葛不清了,就一條教女無方,就能把她爹下獄,她不想再次犧牲自己去天牢接人了。

知晚把鞭子扔地上,從葉歸越身上把銀針拔出來,回頭看著冷風,“告訴你家爺,已經退婚了,我們便再無瓜葛。”

“……沒用的,郡王爺想做的事,誰也攔不住,除非你能帶著他們逃到天邊去,不然郡王爺總能找到你們,你就從了郡王爺吧,在京都,論樣貌囂張紈絝權勢地位,即便是皇子也沒人比的上郡王爺,他對你又與旁人不同,我還是第一次見郡王爺晚上會為了個姑娘輾轉反側睡不著覺……。”

“……說了他睡不著不是因為我的原因,別給我摁黑鍋好嗎!”

“……這回跟上次不同,這回郡王爺真的是想你才睡不著的。”

“……為了你家郡王爺好,就別說認識我。”

知晚說完,轉身就走了,茯苓跟在後面,好幾次回頭瞅著躺在地上的某瀟灑郡王,一門心思想替姑娘討回公道,結果被姑娘第二次偷襲成功了,他不是很厲害麼,怎麼會連續栽在姑娘手裡?

茯苓決定鄙視這個傳聞中很囂張很跋扈很強大,實際弱的堪比豆腐渣的郡王爺。

知晚走了七八步,忽然一陣風從耳邊刮過去,冷風站在知晚的跟前,手裡是一把劍,陽光下格外的刺眼,劍鋒所指的正是知晚。

“秦姑娘,對不住了,冷風職責就是保護郡王爺,你當著這麼多守城護衛的面紮暈郡王爺,已是誅九族的大罪了,我若是放你走,下場會比你更淒慘,得罪了!”

說完,冷風舉劍就朝知晚走過來,知晚無語的看著他,“你是欺負我不懂大越朝的律法嗎?不過就是紮暈了他而已,皇上上次還賞賜我一顆大東珠,我還琢磨著怎麼進宮討賞,你卻要用律法抓我?要不你送我進宮吧?”

冷風,“……。”

冷風無話可說了,她就算在郡王爺身上紮十個八個的針孔,只要不死,皇上樂意賞賜她,這叫他怎麼辦?放她走是絕對不行的,暗處那麼多的暗衛,她逃不掉,他也沒法跟郡王爺交代。

冷風擔憂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郡王爺大費周章的尋她,她卻當著眾人的面紮暈了郡王爺,這事要是傳到王爺的耳朵裡,她會沒命的!

知晚看他站在那裡不動,皺眉道,“能把路讓讓嗎?”

“秦姑娘別為難我了,我若是放你走,明年的今天就是我的忌日。”

知晚氣的胸口直起伏,手裡一根銀針,“紮暈你,就不關你什麼事了。”

冷風嘴角猛抽,他又不是郡王爺,會對她不設防,再說了,他們面對面站著。她要怎麼偷襲?

冷風決定不跟她來軟的了,一抬手,城門上就出現了四個黑衣暗衛,面無表情。就跟面癱了一般。

“抓起來!”

冷風一聲令下,暗衛就過來壓知晚走了。

下了城門後,暗衛用刀逼著知晚上了馬車,某個暈倒的郡王爺也被送了進來,看著他傾倒在軟榻上的模樣,知晚覺得手很癢,忍無可忍之下,湊過去,狠狠的捏著他的臉,皮膚真滑。就跟捏塵兒和思兒一樣,捏著捏著,就愛不釋手了。

知晚這裡捏捏,那裡捏捏,替自己出口惡氣。正捏的高興,一雙燦如星辰的雙眸睜開,目光流轉間,江水似可倒流,尤其是眸底深處倒映的是她的一雙剪水瞳眸。

“還沒捏夠?”聲音醇厚,仿佛一壇香醇四溢的美酒。

知晚有些愣住,有種做賊被抓包的感覺。趕緊坐回去,“我不是捏你,我是看你暈了許久,幫你,額,幫你早點兒醒過來。”

葉歸越笑了。把他的臉當包子一樣捏了半天,被逮了個正著,卻死鴨子嘴硬說是幫他早點兒醒過來,葉歸越沒說知晚做的不對,只把手伸著。沒錯,伸到知晚的臉上,這裡捏捏,那裡捏捏,還一副恍然的模樣,“想不到捏臉還能治昏迷,爺得好好學學。”

知晚氣的磨牙,抓著他的雙手,“我又沒暈,你別捏我!”

“爺不先學著點兒,一會兒你暈了,爺捏不醒你,這力道夠嗎?”

“……再捏重點,我臉就腫了!”知晚咬著唇瓣,臉真的好痛,想哭。

“那我捏輕點兒。”

可憐知晚才醞釀好的眼淚,還沒飆出來,就給笑回去了,又氣又惱,你那是輕點嗎,你是占我便宜!一雙大手在她臉上摸來摸去,半天捏一下!

知晚一把將他的手給呼了,俏目瞪圓,“你到底想怎麼樣?!”

葉歸越面色冷凝,上次可以說是意外,踩到了裙擺撲倒了他,但是這回呢,葉歸越握著知晚的手,“我想怎麼樣,我幫你去收拾人,你卻偷襲我!你不該給我個解釋嗎?”

手腕被握緊,知晚疼的直呲牙,“放手!手腕要斷了,你快放手!”

葉歸越見知晚疼的想哭,心莫名其妙的軟了三分,手上的力道也跟著減了三分。

冷風坐在車轅上,耳朵豎起來聽著,聽到自家郡王爺說的話,忍不住歎息一聲,傳言害人啊!

車內,知晚毫不畏懼的看著葉歸越,“什麼偷襲,說的那麼難聽,我提前告訴過你的,你自己也同意了,不信你可以問冷風!”

冷風忽然覺得背脊發涼,女人果然不是好惹的,剛得罪她,轉過臉就報仇了,還是借刀殺人,冷風硬著頭皮道,“爺,屬下覺得你還是先問清楚秦姑娘的未婚夫叫什麼名字比較好。”

葉歸越盯著知晚,知晚磨牙呲道,“是前未婚夫,已經退婚的好不好!”

“那混蛋叫什嗎?”葉歸越頗不耐煩的問。

冷風,“……。”

知晚挑眉一笑,那一瞬間彷如綻放的山茶花,讓人挪不開眼,但是說出口的話將氣氛毀的乾乾淨淨的,“很不巧,那混蛋與郡王爺你同名同姓。”

瞞不住,知晚也不打算瞞了,這團亂麻,還是儘早一刀斬盡比較好。

葉歸越的臉慢慢的陰沉下去,流火四溢的鳳眸被寒冰覆蓋,眼底噴出濃濃怒火,一臉冰冷氣憤,抓著知晚的手力道更勝之前,疼的知晚額頭直冒冷汗,“你鬆手!”

“鬆手?把我當猴耍了這麼久,你還想我鬆手!”葉歸越咬牙切齒,恨不得捏碎知晚的手腕。

知晚用力掰開他的手,氣道,“誰把你當成猴耍了?!”

不是耍他嗎?明知道他要娶她,甚至為了娶她不惜在大婚之日去掀了多少位新娘的蓋頭,她倒好,就坐在他的花轎裡,冷眼看著一切卻默不作聲!

知晚看他氣成那樣,真怕自己死在他手裡,知晚也知道自己做的稍稍過分了些,不過這能怪她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相見不相識能怨誰?

知晚決定坦白一切,示意他坐下來,“皇上把我賜婚給你是十一個月前對吧?”

葉歸越皺了下眉頭,算是默認了,知晚把手抽回來。歎息道,“不是我不願意嫁給你,而是我不能,在我賜婚給你之前。我,那啥,我就遇到了我喜歡的男人,這事侯府裡沒人知道,我原是打算同他私奔的,只是沒想到皇后要把六妹妹賜婚給你,太太不願意她給人做側妃,就把我拉了出去,我當然不願意了,所以我就逃婚了。之前你要抱的那兩個孩子,不是我撿來的弟弟妹妹,是我親生的,如果不是為了救我爹,我這輩子也不會回侯府的。你要娶我,就等於娶了兩頂綠帽子,你明白嗎?”

知晚說完,馬車忽然晃蕩了一下,知晚一個不穩,直接撲倒葉歸越的懷裡了,可是他的手沒之前那麼溫暖了。而是冰冷的,就跟他的眼神一眼,冷的跟寒冰一樣。

可是很快,他的眼神就軟了,嘴角溢出來一抹輕笑,隨即更怒。“你又騙我,你胳膊上有守宮砂!”

剛剛一不小心,露出了手臂上的守宮砂,知晚伸手摸了下,無語道。“郡王爺,我逃婚在外一年,回來能不遭受流言蜚語嗎,這守宮砂我是用來騙人的,我連容景軒的寒症都能治好,點個守宮砂又算什麼難事呢?我在上陽村生塵兒和思兒的事,整個上陽村的人都知道,以郡王爺的神通,想查清不是難事。

葉歸越根本不信,他從來沒聽說過這東西還能作假,知晚舉三根手指,發誓道,“我真的是兩個孩子的親娘,我若有半句虛言,天打五雷轟!”

轟轟!

一陣雷聲傳來。

知晚,“……。”

“你還有何話可說?”葉歸越好整以暇的看著知晚,心情很好,連老天爺都看不過去了,還想騙人?他是那麼好騙的?

“……我只想說,我發誓時沒挑好時辰,”知晚想哭了,她說的是真的好嗎!

車外面,冷風問道,“秦姑娘,你就別騙郡王爺了,你要真同男子私奔,他人呢,他就眼睜睜的看著你嫁人?”

知晚腦殼疼了,明明都是事實啊,怎麼就變成跟審問犯人似的,有一部分她自己都說不清楚,不撒點慌圓過去怎麼辦,她能說自己連孩子他爹都不記得長什麼模樣嗎,別說他不信,她自己都覺得說出口會遭人鄙夷,“私奔路上,出了點意外,他死了。”

知晚很鬱悶,前世加起來撒的謊都沒穿過來兩三個月加起來多,她都快成騙子了!

假的!果然是假的,還和喜歡的男人私奔呢,聽她說話,他就沒聽出來一絲一毫的悲傷,喜歡的男人都死了,她竟然不傷心,要不是騙人的,就是這女人天生就是鐵石心腸!

冷風是不信知晚生過兩個孩子了,她一點也不像啊,可是一想到知晚為了兩個大東珠對某郡王爺摸了又摸,即便是替容少爺治病,也不忘乘機占人家的便宜,連這都做的出來了,還是當著一群人的面呢,私底下做的更過分點,完全有那個可能啊!

冷風有些信了,但是葉歸越還是不信,應該說他不願意相信,他只覺得在聽到知晚說與喜歡的男子私奔還生了兩個孩子時,心一瞬間就冷了。

“你別想騙我,我會讓人去查!”

知晚心微微苦澀,辛苦瞞了許久,總算是瞞不住了,知晚求道,“我逃婚已經是大錯了,與人私奔,侯府不會有我的立足之地,希望郡王爺看在我們相識一場的份上能幫我隱瞞些時候,我會帶著兩個孩子離開京都,以後都不會回來了。”

知晚說完,掀了車簾要下馬車,冷風忍不住問,“就算秦姑娘說的全部是真的,將來你打算怎麼辦,一輩子不嫁人嗎?”

知晚清冽一笑,渾然不在意,“一輩子不嫁人有什麼,我能養活自己,又有兩個孩子陪著,我會活的很好。”

能養活自己和兩個孩子,冷風完全不懷疑,就憑她那麼高超的醫術,她能活的很好,冷風一直覺得知晚拒絕郡王爺,是因為看不上郡王爺,畢竟郡王爺名聲很差,沒想到是因為這個,秦姑娘與男子相遇在前,卻被賜婚給郡王爺,到底算不算給爺戴了綠帽子?

冷風看著馬車內坐著的郡王爺,那副神情是他從來沒見過的,冷風歎息一聲,郡王爺難得對個姑娘上了心,沒想到卻是這樣的結局。

“秦姑娘肯定是騙爺的,屬下讓人去查。”

“不必了,回府。”

看著馬車絕塵而去,知晚心底有一瞬間的失落,以後再不會有交集了,深呼一口氣後,知晚又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連腳步都輕快了,那種帶著歉疚嫁人,一輩子活在忐忑怕謊言拆穿的日子,她不願意,哪怕她能做到。

趙思安的馬車就在後面跟著,這會兒見知晚下了馬車,忙把馬車趕了過來,方氏擔憂的看著知晚,“你沒事吧?”

知晚輕輕一笑,宛如一朵山茶花,淡雅卻不是嬌豔,“沒事了,以後都沒事了。”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20 01:36 PM

第七十三章 牡丹

閒聊了兩句後,趙思安就送知晚回臥佛寺,方氏幾個是被抓到京都來的,趙家上下肯定很擔心,不能在京都久待,就在客棧住一晚,順帶逛逛京都,明天和趙思安一起回曆州,小草捨不得知晚,不過方氏哄住了她,等過些時候還會來京都的,趙思平的腿還沒治呢。

看到知晚安然無恙的回來,姚媽媽一顆心總算是放下了,沒問知晚出什麼事了,而是問的茯苓,茯苓把知道的全部告訴她娘,姚媽媽聽到直歎息,“說白了也好,也好熄了郡王爺的心。”

以郡王爺的身份,怎麼可能娶個不清不白還帶著兩個孩子的郡王妃,哪怕是側妃亦或是做妾都沒可能,就算郡王爺願意,鎮南王府的家規也不會允許,誰家的家規都不會允許!

知晚生了兩個孩子的事,除了上陽村外,就葉歸越知道了,不過沒人擔心他會說出去,一來面子上不好看,二來他不是那種說長道短的人,紈絝成他那樣,估計連朋友都沒幾個,與誰說去?

知晚帶著兩個午睡醒來時,白芍就回來了,一大箱子的藥材,還有製藥用的工具一應俱全,知晚正好閑的沒事,正好可以打發時間。

小院裡有廚房,很小,一般是不開火的,因為買菜是件麻煩的事,從大廚房拿菜倒是可以,但也從側面指責臥佛寺的菜不好吃,事實上,臥佛寺的齋菜遠近聞名,小廚房無用武之地。

但是今天,知晚得用來炮製藥材。

吳媽媽回來時,就聞到小院內一股子藥味,不是刺鼻的那種,反而很好聞,帶著一股子清香,再看兩個孩子用撥浪鼓砸木板,依依哦哦的叫著。春香和錢嫂再照看孩子,謝姑娘也在逗孩子玩,其餘人都不在。

廚房內,姚媽媽出來。笑道,“怎麼沒在府裡歇一晚,瞧你這一年的喜氣,府裡有喜事?”

吳媽媽用滿是褶子的臉堆出來一朵笑,“是喜事呢,還是四姑娘的,老太太給姑娘說了門親事,都定下了,下個月就出嫁。”

姚媽媽怔住,臉色微變。“不知道老太太給四姑娘說的是誰家少爺?”

“從三品雲麾將軍宋府二少爺。”

姚媽媽臉色徹底變了,小桃忍不住低呼道,“宋將軍府上二少爺?他名聲比越郡王的還差一大截呢,鬥雞遛狗,打架鬥毆。無所不為,上個月還和人搶春風樓花魁與人大打出手,胳膊險些被人給打折了,好像是楚大少爺給打的,嫁給他還不如去慈雲庵做尼姑呢。”

錢嫂和春香面面相覷,尤其是錢嫂,雖然一直住在上陽村。也見過狠心的娘為了幾斗米把女兒賣給人做丫鬟,為攀附權貴,把女兒嫁給人做妾的,可侯府要權勢有權勢,要錢也不少,至於把女兒嫁給那樣的人嗎?這不是葬送知晚的一生嗎?

吳媽媽見一群人臉色都變了。忍不住在心底輕歎一聲,以四姑娘的容貌,嫁入公侯之家都可以,可惜,庶出的身份太差了。又在大街上瘋言亂語,連越郡王都能嚇跑,誰還敢上門求親,宋二少爺是嫡出身份,雖然比不上侯府,可雲麾將軍與侯爺也有三分交情,若不是名聲太差,大家閨秀不願意嫁給他,又怎麼會輪的上四姑娘呢?

宋家請了定南伯夫人上門說親,老太太一口就答應了,她是親眼瞧見老太太接了定親信物的,這樁親事已經板上訂釘了,即便侯爺回來,也沒法越過老太太退親,宋二少爺可不比越郡王,一個不高興說退親就退親了,想來過不了多久,就該派人來接四姑娘回去了吧?

知晚還在屋內忙著制藥膏,根本不知道發生了這麼大的事,等姚媽媽進來告訴她時,知晚的臉陰沉如水,但是一瞬間便好了,“我會在成親前離開京都,雲麾將軍府奈何不了侯府,我不怕。”

姚媽媽見知晚不擔心,知道她是個有主見的,便不再多說,這一回離開,無論出什麼事,都不會回來了!

傍晚時候,知晚才把藥膏治好,吃過晚飯後,便讓茯苓把謝寧姝叫了進來,幫她上藥,看知晚用竹勺把那清澈跟玉一樣的藥膏抹到她臉上,謝寧姝的眼睛都濕潤了,她們才相視了一天不到,她就為她辛苦了大半天,這份恩情她會永遠記住的。

知晚停了手,看著她,蹙眉道,“這藥膏很珍貴,眼淚會汙了它,你想治好臉上的傷疤,就別哭了,等傷好了,你想怎麼哭怎麼哭。”

謝寧姝破涕為笑,忙擦了眼淚,知晚讓她又去洗了把臉,這才上藥,一瓷甕的藥膏,等抹上時,就去了一半了,知晚用薄紗幫她層層裹住,道,“今兒還好,過兩日會有些癢,你要忍住別拆開,七天后我再給你換藥,兩次過後就能好個七七八八了,回頭再給你治點祛傷疤的藥膏,一個月內就能好全,皮膚絕對比我現在好。”

謝寧姝裹著紗布的臉勉強能看到一雙眼睛,裡面全是震驚,比她的皮膚還好,太匪夷所思了,但知晚說的是真的,她用的藥膏是促進皮膚生長的,煥然一新的皮膚會跟嬰兒一樣白皙如玉,她的皮膚就算護理的再好,也沒法跟塵兒的比,這就是區別。

不是知晚不想把皮膚變好,而是變的之後會很快恢復,恢復跟之前一樣,畢竟她的身體不似嬰兒那樣純淨,體內或多或少的積累了毒素,會改變人的肌膚,養顏美容,應該從體內美容起,而不是從外表,但是從速度上說,外表完勝。

小桃扶著謝寧姝回去歇著,知晚則讓白芍把屋子收拾乾淨,然後抱著孩子在院子欣賞月色。

繁星滿天,明天又是一個豔陽天,兩個孩子依依哦哦的叫著,也不知道說的什麼。

“來,親一個,啵!”

“這邊也要一個,啵!真乖。”

知晚捏著塵兒的臉,就跟捏包子似的,一會兒就忍不住親一下。逗的孩子咯咯直笑,院子裡人也笑鬧,可是牆頭上,冷風臉色那叫一個臭。她們是高興了,可憐郡王爺從她說了那些話後就一直悶悶不樂,晚上還拉著楚少爺和容少爺去春風樓喝花酒,他原還抱著三分期望,她是不想嫁給郡王爺哄騙的,現在呢!

冷風眸底閃過一抹殺意,是對知晚的,也是對著她懷裡的塵兒的,冷風隨手摘了片樹葉,腦子裡閃過一句話。“她能哄騙所有人,也能哄騙我,為什麼不願意騙我,她為什麼不願意騙我?!”

冷風歎息一聲,把手裡的綠葉扔了。殺了她容易,難的是讓爺忘了她,爺為什麼就對她念念不忘呢,難道是因為她是除了王爺和皇上外,第一個動手打爺的人?他要不要再請別人揍爺一頓,或許爺就會忘了她呢?

冷風打定主意,正要走。就聽到一個嬌軟聲音道,“你們長得這麼漂亮,你們的爹肯定不會差,若是他沒死的話,真想見他一面啊……。”

茯苓笑道,“就小少爺這模樣。他爹肯定不比越郡王差。”

知晚撲笑一聲,“要真跟越郡王一樣妖孽,還是別見了吧,自慚形穢,簡直無顏抬頭啊。不過塵兒長大了,得給我出一口氣,把他比下去,好不好?答應了,就親娘的臉頰茯苓一下。”

知晚指著自己的臉,塵兒果真湊過去,親的知晚一臉的口水,

冷風,“……。”

他怎麼覺得那麼的彆扭呢,秦姑娘私奔帶著丫鬟婆子也就算了,生了兩個孩子不算,卻連孩子他爹長什麼模樣都不知道,冷風都分不清她的話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了,這到底是不是她親生的孩子啊?

等他再回春風樓時,春風樓已經塌了半邊了,老鴇坐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冷風扶額,這絕對是爺的傑作!

暗衛閃身出來,回道,“查清了,那兩個孩子的確是秦姑娘所生,上陽村民都能作證,秦姑娘因為生兩個孩子失憶了,據說孩子的父親是曆州一大戶人家少爺,四個月前已經過世了,秦姑娘是被夫家趕出來,娘家不收留的可憐寡婦……。”

冷風,“……。”

可憐寡婦?冷風聽得腿軟,“說真實部分!”

“生了兩個孩子,失憶了,孩子父親一無所知。”

冷風滿臉黑線,難怪她好奇兩個孩子的爹是誰了,原來她自己也忘記了?

“爺好好的怎麼砸了春風樓?”

“……花魁今天頭上戴了朵牡丹花,爺瞧著礙眼,就給摘下來踩了,沒想到那花是相王世子給她戴的……。”

“……相王世子沒大礙吧?”

“……還剩半條命,不過胳膊腿都還在。”

“那就好。”

暗衛閃身消失,留下冷風站在那裡沉思,爺什麼時候討厭牡丹花了?

第二天清早,知晚就醒了,是被兩個孩子鬧醒的,知晚不帶著兩個孩子睡,但是兩個孩子醒來見不到知晚就會哭,錢嫂無奈,就會把兩個孩子送到知晚身邊來,兩個孩子在知晚懷裡鑽,又是依依哦哦,知晚哪還睡的下去,醒來就跟兩個孩子在床上玩鬧。

吳媽媽聽到屋子裡的笑聲,對姚媽媽道,“雖說兩個孩子還小,跟姑娘親不算什麼,可這也親的過分了些吧?人家親娘也沒幾個跟她一樣的,這要讓外人瞧見了,指不定會說什麼閒言閒語了,姚媽媽怎麼也不說四姑娘兩句,這些日子,也不見幫兩個孩子找家人,四姑娘莫不是打算一直養著吧?”

姚媽媽望著屋內,她知道這些日子給吳媽媽塞了不少好處,她才說話這般客氣的,姑娘這樣確實有失身份了,姚媽媽歎息,“兩個孩子就跟姑娘親,見不到就哭,我也沒辦法,這些日子一直再尋呢,可京都這麼大,跟大海撈針沒什麼區別。”

吳媽媽不再多說什麼,端著衣服出去洗,姚媽媽跟她一塊,茯苓和白芍端水伺候知晚起床。

吃過早飯後,知晚又抄了幾篇佛經,然後才出小院,知晚是打算帶兩個孩子出去轉轉,可是姚媽媽不許,在小院裡也就是算了,臥佛寺時常有貴夫人來祈福,瞧見了不妥,知晚只好作罷,帶著茯苓就出去了,當然還有抄好的佛經,那是要在佛前誦讀的,前幾日已經落下了,再不去,吳媽媽那裡都沒法交待了。

知晚帶著茯苓進大殿,大殿裡有個姑娘出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不在焉,踢到了門檻,直接往前撲倒,知晚正好瞧見了,就伸手扶了她一把,那姑娘嚇的直拍心口,滿臉窘紅。

姑娘身後跟著個夫人,面色溫和,狠狠的瞪了那姑娘一眼,向知晚道謝,若不是知晚扶一把,那姑娘跌倒在臥佛寺外,臉面全無,這份情不小。

知晚淡然一笑,對她來說,不過就是伸把手的事而已,福身行了行禮,便邁步進去了,跪在佛前,認真誦讀佛經。

楚夫人戳著楚歡的腦門,訓斥道,“真該讓你摔一跤,不然不長記性,瞧瞧人家,你就不知道學著點嗎?!”

“我已經很好了好不好,管不住大哥,就知道罵我,”楚歡很委屈的控訴親娘的偏心。

“你大哥現在說親困難,我已經很愁了,你要是嫁不出去,娘還不如撞死在臥佛寺一了百了。”

“娘!連宋二少爺都能娶到媳婦,大哥比他好幾條街,能娶不到媳婦嗎,還不是你氣到他了,要給他娶個村姑,讓他在京都貽笑大方,現在你只要提說親兩個字,他立馬扭頭就走,這能怪誰?”

楚歡很無語,真不知道娘是怎麼想的,竟然想給大哥娶個村姑回來做媳婦,村姑誒,京都遍地權貴,村姑娶回來能拿的出手嗎,跟人家貴夫人一塊兒聊天,人家聊胭脂水粉,她聊種地施肥嗎?

尤其是那村姑愛錢不惜命,為了錢什麼都做的出來,還說只要給錢,絕對把大哥揍的分不清東南西北,也太囂張了,即便能砸暈越郡王得皇上賞賜,那也是村姑啊!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20 01:36 PM

第七十四章 春風樓

反正,她是無條件站在大哥這邊的,娶誰也不能娶個膽大包天的村姑,萬一是個有暴力傾向的,想想越郡王都能栽她手裡,府裡上下還不得被揍成什麼樣子了。

楚夫人也不是非要娶村姑的,那會兒給楚大少爺說親,無論說什麼,就是不同意,楚夫人一生氣,正巧聽說了知晚砸暈越郡王的事,覺得就該找個這樣波潑辣的媳婦壓著兒子,免得他出去鬼混,就跟兒子說了,其實就是激將法,哪知道楚大少爺對自己娘的心思琢磨的很透徹,很乾脆的說,只要娘願意村姑做兒媳,他就敢娶!

只是楚大少爺失策了,楚夫人氣急了,還真寫了信給容夫人,容夫人沒多想就當真了,當著一群人的面問,最後鬧的人盡皆知,也害的楚大少爺成為京都的笑話,以前楚夫人說親,楚大少爺好歹還說話,現在楚夫人再提說親,他直接掉頭就走,有時候還用上輕功,甚至一連四五天不見楚夫人的面,楚夫人再氣也拿他沒輒,氣急了恨不得真把知晚娶回去了,只可惜,知晚有未婚夫,不然楚家真的會求親。

知晚念完佛經後,把佛經交給小和尚,便帶著茯苓出了大殿,雖然來臥佛寺有幾天了,可是知晚都沒好好看臥佛寺,今兒正好觀賞一番。

臥佛寺乃國寺,香火之鼎盛可想而知,來往的香客絡繹不絕,但都很安靜,沒人敢在佛門重地大聲喧嘩,但是臥佛寺腳下的集市就熱鬧非常了。

閒逛了會兒,知晚買了糕點和玩具,掛姻緣牌,扔姻緣球……知晚挨個的看了一遍,沒買。

站在姻緣樹下,知晚抬頭看著那些牌子,上面寫著祝福。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下面兩個小木牌,要麼寫著自己和心上人的名字。要麼畫著能代表兩人的圖畫,或是昵稱,就像知晚看到的,上面寫著,阿秀和阿哥。

樹不算高,四五米的樣子,上面卻掛著幾百個木牌,有些木牌堆積著,清風吹過,就像風鈴一樣發出清脆的撞擊聲。很悅耳。

知晚仰望著,她也想拋一個試試,可是她沒法寫啊,希望將來也能來掛一個。

知晚笑著垂眸,正要轉身走。忽然砰的一聲傳來,知晚啊的一聲叫了,沒錯,她被木牌砸了,也不知道是誰丟的,這技術,也忒高了點吧?

知晚揉著腦門。瞅著地上的木牌,恰好能見到上面的字:阿寧。

寫的同樣和技術,即便被人看到了,也不知道是誰的,世上名字中帶著寧字的何其多啊?

不過知晚才看了一眼,只覺得字體清秀雅娟。下一秒,一雙白皙無骨的小手把姻緣牌撿了起來,小心的抹著,正巧,知晚見到了另外一個名字:越哥哥。

姻緣樹下。有些姻緣牌掉了下來,茯苓撿了起來,正興致勃勃的幫人再掛上去呢,據說凡是能掛上的,都能有情人終成眷屬,茯苓是要成全他們呢,只是扔了幾回,都沒能扔上去,就聽到知晚的叫聲了,忙撿了姻緣牌追過來問有沒有事,再看跟前站的穿戴很淡雅卻不失奢華的姑娘,眉頭緊扭,砸到了人,都不用道歉嗎?傻站著看著她家姑娘算什麼嘛?

那姑娘年紀不大,看樣子比知晚小半歲,有些慌亂無措的看著知晚,嘴巴張嘴,卻說不出來字,茯苓抿了抿唇瓣,眼裡閃過一抹同情,這姑娘長的這麼漂亮,竟然是個啞巴。

那邊一個丫鬟急急忙忙趕過來,手裡端著茶盞,那姑娘忙把木牌往背後塞,好像很怕被丫鬟知道似的,丫鬟模樣清秀,年紀也不大,十五六歲的樣子。

見自家郡主歉意的看著知晚主僕,忙行禮道,“對不住了,我家郡主不是故意的。”

郡主?茯苓愕然睜大了雙眼,這位不會就是霽寧郡主吧,京都應該沒有第二位啞巴郡主了吧?

知晚訝異的看著霽寧郡主,京都大小權貴,姚媽媽和茯苓給她惡補過不少,其中就有霽寧郡主,她母妃乃當今皇上的胞妹,當時姚媽媽用了兩個最,最可憐的郡主,最受皇上寵愛的郡主,可憐是因為她小時候受過傷,十年未曾說過話了,因為怕她受刺激,平時除了進宮外,甚少出府,沒想到她會見到,還是這樣的相遇。

看霽寧郡主那像小鹿一樣慌亂的神情,知晚心底閃過一抹疼惜,搖頭道,“不礙事的。”

丫鬟秀兒很懂禮,尤其見知晚眼裡有疼惜卻沒有幸災樂禍或是譏笑,想著是個性情好的,郡主性子有些孤僻,很少有朋友,公主就想她多出門認識些閨中好友,能多笑笑,便存了三分交好之下,“不知府上是?”

知晚笑道,“定遠侯府。”

秀兒微微一愣,定遠侯府幾位姑娘她都有所耳聞,大姑娘嫁給甯國公府二少爺,六姑娘她見過,不是,不知道這位是哪位姑娘?

茯苓就站在知晚身後,心想霽寧郡主雖然是啞巴,說不了話,可卻是京都頂頂的權貴,姑娘能與她交好是好事啊,再看秀兒蹙眉,就知道她不知道姑娘是誰,便道,“我家姑娘排行第四。”

這回,不當秀兒詫異了,就連霽寧郡主都睜大了眼睛看著知晚,滿目不可置信,一眨再眨,指著知晚啊啊叫了兩聲,手指指天又指指地。

知晚臉微紅,她沒聽懂她說的是什麼,秀兒忙道,“郡主的意思是你怎麼跟傳聞的不一樣,一個是天,一個是地。”

知晚訕笑,不知道怎麼解釋好,只好說是誤會。

秀兒撓了額頭說笑了兩句,便沒說什麼了,想著時辰差不多該回府了,便請霽寧郡主走,知晚也往回走。

茯苓性子活乏,喜歡東張西望,見霽寧郡主兩次回頭有些詫異,“郡主好像對姑娘很好奇呢,都走那麼遠了,還回頭看著你。”

知晚頓住腳步,回頭就見到霽寧郡主遠遠的看著她。輕輕一笑,指著路邊的花,啊啊了兩聲,好吧。知晚還是沒看懂,以為她說花好看,便笑著點頭,表示贊同。

霽寧郡主笑的很開心,給人一種雪後初晴的感覺,知晚心底微動,霽甯郡主的啞巴不知道她能不能治?

拋開這些,知晚揉著額頭往回走,前面不遠處就是許願池,有不少人在那裡拋銅板許願。知晚正走近呢,那邊沖出來三個人,為首的是個錦袍男子,外帶兩個小廝。

不知道怎麼的,他們一靠近。許願池的男男女女就避的遠遠的,有種避之唯恐不及的感覺。

其中一個姑娘要躲時,卻被錦袍男子左擋右擋的攔住了去路,“萬才,你確定就是她?”

小廝忙回道,“二少爺,奴才打聽過了。四姑娘今兒穿了一件淡紫色裙裳,頭上戴著珍珠發簪,絕對錯不了。”

四姑娘?淡紫色裙裳?珍珠發簪?

知晚瞅著自己身上的衣服,眉頭皺緊,再聽路過避開的丫鬟小家碧玉抱怨道,“宋二少爺怎麼來臥佛寺了。真是倒楣,下次出門一定要看黃曆!”

知晚眉頭更皺,昨天才聽說她與宋二少爺定親,今天他就來臥佛寺了,還攔住一個與她衣著一眼的姑娘。肯定是找她錯認了人。

前面被攔住去路的姑娘滿臉緋紅,又羞又惱,想轉身走,卻被兩個小廝攔住了去路,宋二少爺伸手拖著她的下顎,嘖嘖聲道,“模樣也沒想像的那麼差,怎麼就能嚇跑越郡王呢?”

那姑娘一張臉由紅變紫,“我不是你要找的人,我不認識你,我也不是什麼四姑娘!”

宋二少爺摸著那姑娘的臉,笑的猥瑣,“沒醜的嚇跑人,娶你又何妨,不過聽說你在外閒逛了一年,不知道身子可還是清白的,大爺我要先試試……。”

話還沒說完,宋二少爺就倒地了,一句罵聲砸他腦門上,“禽獸!”

知晚手裡拿著跟粗壯的棍子,氣的臉都白了,老太太就給她挑這樣的親事,她可想過她是她孫女兒!

兩個小廝傻眼了,指著知晚罵,“你大膽!你敢打雲麾將軍府上的少爺,你死定了!”

知晚冷笑一聲,“你們主僕三人辛苦來找我,不是很好奇我是怎麼嚇跑越郡王的嗎?我就是這麼嚇跑他的,給他蒙頭一棍子已經是輕的了,一會兒我會讓人綁了他,讓他親眼瞧瞧我是怎麼給人剝皮卸骨的!”

兩個小廝不傻,聽知晚的話,再看她身上穿的衣服,就知道她才是他們要找的定遠侯府四姑娘,沒想到二少爺調戲姑娘,被她抓個正著,還直接給敲暈了,她都有膽量嚇跑越郡王,不會是真的想剝二少爺的皮吧?

兩小廝一時膽怯,直接就跪下求饒了,知晚從鼻子裡冷哼出來一聲,直接把棍子給扔了,好巧不巧的又砸了地上某禽獸少爺一下。

知晚朝那姑娘走過去,那姑娘沒等知晚靠近,撒腿就跑了,惹的茯苓直愣愣的望著知晚道,“姑娘,宋二少爺沒嚇壞他,你嚇壞她了。”

知晚,“……。”

知晚邁步便走,只是才走了一步,身後頭就傳來戲謔的聲音,“喂,姑娘,你別走啊,我還沒見你怎麼給人剝皮卸骨呢。”

知晚滯住腳步,驀然回頭,就見一個翩翩俊朗的少爺朝他走過來,一把白玉扇輕搖,風流倜儻,嘴角是一抹邪笑,一副很好奇很想知道剝皮卸骨是怎麼樣的,似乎還想討教一番,知晚眉頭輕皺,也不像一般大家閨秀那樣扭扭捏捏,朱唇一勾,笑道,“公子真想知道,我不介意在公子身上下刀。”

楚沛腳步停下,嘴角輕輕一抽,這女人不愧是把越郡王嚇跑的,膽子不是一般的大啊,伶牙俐齒,不過,他怎麼聽說嚇跑越郡王的是她的瘋癲和醜陋容顏啊,若說這也叫醜的話,天下還有美人嗎?

楚沛扭頭朝另一條道望去,吧嗒一下打了玉扇,“我一直懷疑你眼光有問題,果然是,這樣嬌滴滴的美人你說醜,元皓兄,你看呢?”

知晚望過去,就見葉歸越邁步走過來,他身側站著另外一個俊美男子。一身雅青色錦袍,盡顯風流,只見他輕笑道,“京都美人能越過四姑娘的不足五人。不過,越郡王容姿瑰麗,說誰醜都行。”

遠遠的,知晚就和葉歸越視線對上了,知晚不著痕跡的避開,朝三人欠身行了一禮,便轉身了。

身後是楚沛的笑聲,還是那話,讓知晚試試剝皮卸骨,不過話到一半就停了。好像是被人給止住了。

楚沛扭眉看著葉歸越,訝異道,“你這兩日未免奇怪的有些過了頭了,以前你不是最喜歡在大街上調戲姑娘的嗎?今天竟然讓我搶了先,還有秦四姑娘。我瞧著除了膽子稍稍大了些,說話無所顧忌了點,不至於差到要讓你用十面免死金牌退婚吧?”

元皓卻想起當日自己趴在牆頭上見到的知晚,那一副慘不忍睹的容貌和今日的她簡直就是天差地別,忽然間,元皓覺得她很有趣,閨中女兒他也見過不少。可沒誰有她這樣多變的,遇到楚沛搭訕,尋常姑娘早拎起裙擺跑了,她卻不慌不忙的回了一句,直接把楚沛回的啞口無言,讓她剝皮卸骨。她真剝,只要你有膽量讓她試,當然了,膽小的,也不會一棍子直接把宋二少爺敲暈。

楚沛望著知晚走的方向。有些惋惜道,“這樣有趣的女人都絕跡了,好不容易遇上一個,還沒說完話就走了,日子無聊啊!”

葉歸越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等她給你剝完皮,卸完骨,你就不無聊了。”

楚沛,“……。”

“你不是開玩笑的吧,她膽子真大到敢給人剝皮卸骨?”

冷風站在一旁,抽著嘴角道,“楚大少爺,她不是開玩笑的,她真的敢。”

敢為了百兩黃金就不要命砸暈郡王爺,為了兩顆大東珠就不要閨譽了,敢把銀針紮到容大少爺身體裡,還險些把他煮熟了,有那麼高超的醫術,定是對人體熟悉至極,剝皮卸骨算的了什嗎?

楚沛愕然,越郡王說這話他不信,但是冷風說,他信了,那女人膽子真有那麼大嗎?

兩個小廝蹲下,費勁艱辛才把宋二少爺喊醒,一醒過來,宋二少爺就發怒了,“是誰敲暈了我!”

小廝忙道,“是定遠侯府四姑娘,二少爺,她太嚇人了,咱們還是回去告訴夫人,這門親事作廢吧?”

宋二少爺有些咬牙切齒,自己險些死在那女人手裡,退親太便宜她了,況且,這門親事對他有太多的好處了,就算她長成母豬那樣,他也必須娶!

聽到親事二字,葉歸越的眼睛忽然就凝了起來,“什麼退親?”

小廝不敢不回葉歸越的話,迫不及待道,“昨天夫人和定遠府定下了二少爺與四姑娘的親事,二少爺今天是特地來看看她是不是長的真的那麼嚇人……。”

定下了親事!昨天她才回絕他,她就定親了,還是個這樣的男子,葉歸越心底騰起一抹怒氣來,不知道是對知晚的還是對他自己的,冷風見他神情變了,忍不住道,“爺?”

葉歸越越想越氣,昨天她說的那些話,他已經夠鬱悶的了,今天楚沛提出來臥佛寺吃齋菜去酒氣,他本來不打算來的,就因為抱著一絲能見到她的想法來了,沒想到她看見他,竟然當做不認識,甚至連多看一眼都不願意!

而自己呢,幾時變得這麼拖遝了,天下女人何其多,自己偏偏就對她上了心,她有什麼好的,膽大妄為,不懂禮數,對男子動手動腳,要錢不要命,甚至不知廉恥的與人私奔,甚至還生了兩個孩子,他能一口氣數出來她多少毛病,可他偏偏就忘不掉那雙活靈活現的眼睛,狡黠,大膽,鎮定和從容。

葉歸越掃了宋二少爺一眼,眸底閃過一抹厭惡,但是一瞬間就消失了,自己真是吃飽了撐的慌,會替她擔心,當日她能從定遠府逃婚,又有那麼高超的醫術在,再逃一事是難事嗎?自己打定主意忘記她,以後見了她繞道走。

葉歸越吧嗒一下打著玉扇,轉身便走,留下楚沛和元皓兩個面面相覷,不應該啊,以越郡王有仇必報的性子,四姑娘嚇的他掉頭就跑,他怎麼也應該找回場子啊,卻沒多說一句話,太奇怪了,難道因為氣急了會忍不住出手揍她,所以就乾脆饒過她了?

元皓湊上去,笑問,“聽說那日在大街上,她當眾喊你夫君,你什麼感覺啊?”

什麼感覺?感覺糟透了!昨天就是因為想到那誤人視線的牡丹花,他才把花魁的牡丹踩了,最後跟相王世子打起來,把春風樓給砸了的!

那邊,有個公公帶著六個護衛匆匆忙走過來,先是恭謹的行禮,然後道,“郡王爺,你當眾打了相王世子,太后大怒,皇上讓奴才來傳話,免死金牌只剩下十二次了!”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20 01:37 PM

第七十五章 相似

葉歸越臉色沉冷,“不過就是打了他幾拳而已,就扣我一塊免死金牌?皇上要扣也行,我現在就去相王府,把他打死,反正打死和打個半死結果一樣!”

冷風臉色大變,爺這會兒正在氣頭上,他們卻撞上來,不是直接撞槍口上了嗎,爺當日為了退掉四姑娘的親,被皇上坑了十塊免死金牌,爺正氣呢,覺得不值得,不就是個女人,娶回來當花瓶也好啊,雖然他知道這不是爺真實想法,可親事退了,免死金牌也沒了,爺氣惱著呢!

葉歸越說完就走,宣旨的公公臉色蒼白的,越郡王是說得出就做得到的啊,他手裡又握著免死金牌,就算真的把相王世子給打死了,他照樣沒事,可太后和相王府怎麼辦?

公公覺得自己的腦袋離脖子越來越遠了,背脊一陣陣發涼,豁出去跪倒在葉歸越的跟前,求道,“郡王爺,奴才只是宣旨而已,您別衝動啊,奴才這就回去問皇上的意思,相王世子只是受了些傷而已,不至於要郡王爺以命相陪,奴才這就回去問話,天色不早了,郡王爺您還是用午膳吧,奴才告退。”

說完,公公一溜煙爬起來,帶著幾個護衛跟被狗攆似的跑了,生怕晚了一步,相王世子的命就丟葉歸越手裡了似的。

楚沛和元皓兩個面面相覷,不對勁,又不對勁了,以前越郡王騎馬進宮驚到了丫鬟,砸了貴妃一盆牡丹,皇上都要他命,趁機收回一道權杖,他也沒說什麼啊,沒想到今天卻愛惜免死金牌起來了,這不應該啊,不過,兩人更好奇的是。他是怎麼從皇上手裡坑了一百道免死金牌來的,卻讓皇上花了十年時間再慢慢的坑回去,到現在手裡還有十三道,如果不是退親的話。那就是二十三道啊,二十三條命啊!

兩人很懷疑,皇上是不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把柄握著他手裡,可若是這樣的話,皇上也不敢再坑回去啊,太匪夷所思了,太叫人好奇了!

不過兩人沒問,因為這問題已經問了不下十幾遍了,得到回答是讓他們去問皇上,他們敢嗎?敢嗎?

滿朝文武。包括鎮南王在內,都對皇上忽然間賞賜一百道免死金牌給越郡王充滿了好奇,十年前,這一百道免死金牌轟動京都,皇上原是打算賴帳的。可惜鎮南王一頂金口玉言的大帽子扣下來,皇上也無可奈何啊。

幾人邊看風景,邊往大殿走,行了十幾步後,就見到五六個人朝這邊來,還有說話聲,“國公夫人莫急。四姑娘是在曆州救的兩個孩子,府上姨娘又是在曆州出了事的,要說這孩子不是世子爺的,未免也太巧合了,您莫急。”

代國公夫人歎息道,“能不急麼。我那兒媳這回難產傷了身子,太醫說難有子嗣了,生的是個兒子也就罷了,卻偏偏是個女兒,她又是榮華公主的心頭肉。平素連苛責一聲都不敢,這兩個孩子就是國公府的長子嫡孫,我豈能容他們流落在外……。”

代國公夫人很急切,腳下的步子邁的很快。

冷風看著代國公夫人走的急切,身邊跟著的正是定遠侯夫人錢氏,又是四姑娘,又是孩子,不會說的是秦姑娘那兩個孩子吧?那不是她親生的嗎?怎麼又成代國公世子爺小妾生的了?

冷風望著葉歸越,葉歸越卻好整以暇的打著玉扇,之前鬱悶之色一哄而散,甚至還有三分瞧好戲的姿態。

榮華公主乃太后所生,其女芸珠郡主性情乖張,眼裡見不得沙子,欽慕代國公世子,求太后賜婚,進門一年,未有身孕,才把貼身丫鬟給世子爺做了通房,沒想到丫鬟懷了身孕後不到一月,芸珠郡主自己也懷上了,幾次藉口打那通房,險些害的胎兒不保,代國公世子為了保護通房肚子裡的孩子,讓人把通房送到莊子上住,沒想到莊子上會出事,通房帶著僅有的丫鬟失蹤了,那時候姨娘已經身懷六甲,生產在即。

一個通房失蹤了,即便身懷代國公府骨血,也不能大肆尋找,畢竟通房在嫡妻之前生下孩子有違禮數,若是個庶女也就罷了,就怕生的是庶長子,也就睜隻眼閉隻眼算了,沒想到芸珠郡主會難產,生下個女兒後,虧了身子,以後都不能再生了,這些日子代國公夫人後悔的腸子都青了。

沒想到這時,就聽到有人說知晚在曆州救了個逃命的夫人,夫人難產死了,留下兩個孩子,算算時間和出事的地方,都吻合,代國公夫人一心就盼著孩子是她孫兒呢,親娘死了,不用擔心和郡主爭,郡主也該明白自己生不了了,會把兩個孩子記名在她膝下,國公府也算是有了長子嫡孫,皆大歡喜啊!

這也是某郡王爺要看熱鬧的地方,那女人隨口就撒謊騙人,現在把慌撒到馬蹄子上去了,看她怎麼圓過去!

再說知晚帶著茯苓回院子後,就脫了鞋子在木板上陪兩個孩子玩,笑鬧聲院外就聽見了,正玩的高興呢,就聽到一陣腳步聲傳來,知晚抬頭就見到了錢氏一臉陰沉的看著她,呵斥道,“混帳東西,你就是這麼抄寫佛經的?!”

知晚整個人懞怔了,錢氏忙著侯府的事,又忙著出去應酬,賞花吃茶,怎麼會來臥佛寺,知晚忙放下孩子,起身行禮,只是才穿好鞋子,就見一個代國公夫人眼眶紅紅的跪到木板上,小心翼翼的抱著塵兒,沙啞著聲音道,“我的寶貝孫兒啊,讓祖母抱抱。”

知晚,“……。”

茯苓,“……。”

錢氏,“……。”

在場的每個人腦門上都懸掛著一個大大的問號,尤其是知晚疑惑過後,嚇的臉都白了,別告訴她,她是跟這夫人的兒子生的塵兒和思兒啊!

知晚焦急的額頭冒汗,就聽那夫人道,“這眉眼,這眼神,這鼻子像極了通兒小時候。錯不了!”

知晚很無語,塵兒眉眼鼻子像她好嗎,不知道她是怎麼看的,想反駁。可是錢氏在這裡,她沒法開口。

代國公夫人的帶來的媽媽抱起思兒,笑道,“夫人,小小姐跟二姑娘小時候長的一模一樣呢。”

姚媽媽,“……。”

這還真是出奇了,思兒跟姑娘也就三分相似,怎麼跟代國公府二姑娘一模一樣了呢?難道思兒長的像小姑,如果這樣說,倒是可能啊。可是代國公世子怎麼會滿身是血,還看破紅塵出家呢,難道是被芸珠郡主給壓迫的?

但是現在情況特殊,誰也沒開口說話,就連話最多的茯苓都沒吭一聲。到現在她都沒摸清楚事情是怎麼一回事,喂,你們別對我家小少爺又摸又親的好不好,你們倒是說話啊!

塵兒在代國公夫人懷裡坐著,很乖巧,只要能見到他娘,他娘懷裡沒抱著思兒。他就不哭鬧,只是胳膊一直朝知晚伸著,可是都被代國公夫人給呼下來了,笑道,“祖母的寶貝孫兒,祖母這就帶你回家。”

知晚。“……。”

姥姥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知晚正鬱悶,代國公夫人抱著塵兒起來了,對知晚道,“四姑娘對兩個孩子的救命之恩。代國公府不會忘記的,辛苦你照顧兩個孩子許久,我這就接他們回去。”

知晚,“……。”

錢氏笑道,“國公夫人這麼說就太見外了,任是誰見到懷了身孕的女子倒在地上,也會伸手幫一把的,只是把孩子養的這麼消瘦,倒是有些過意不去了。”

代國公夫人見塵兒白白胖胖的,很可愛,又想到方才進門時,知晚和孩子笑鬧的很開心,又是一番道謝,然後見時辰不早了,就說先回府了。

見代國公夫人抱著塵兒轉身走,錢氏相送,把塵兒簡直說成是代國公世子的翻版,知晚急了,那是她的兒子女兒,怎麼就成別人的了!

知晚正要阻攔,可是姚媽媽攔住了她,朝她搖頭,這事不能說,至少不能在錢氏面前說,“姑娘別急,我這就去找侯爺,代國公夫人疼兩個孩子是真心的,不會虧待小少爺的。”

知晚急的差點跺腳,但也知道不能說破,她怎麼就沒早點離開呢,是誰把兩個孩子的事說出去的,知晚眼神一凝,就望著吳媽媽,只有她回去過!

吳媽媽正高興呢,可是她稟告了太太,才讓代國公府尋到了孫兒,這份恩情不小,回頭太太肯定會賞賜自己的,正樂呢,就感覺到一股冰冷的視線望過來,吳媽媽抬頭就見到知晚冷冷的看著她,吳媽媽心一涼,四姑娘怎麼會氣成這樣,孩子又不是她生的,遲早要認祖歸宗啊!

吳媽媽不敢和知晚對視,低頭就想明白了,這些日子難怪不見四姑娘去找兩個孩子的爹,十有八九是喜歡兩個孩子,把他們當自己生的了,打算一直養著呢,現在因為自己把這事跟太太說了,孩子被接走了,以後都見不到了,惱她呢。

可她也不想想,她一個未嫁女兒家,帶著兩個孩子算怎麼回事,就算名聲差點,不也定親了,下個月就出嫁了,難道她還想帶著兩個孩子一起出嫁嗎?自己幫小少爺找到了爹,是好事,四姑娘怎麼能這麼看她,吳媽媽覺得自己做了件大好事,理直氣壯的抬頭了,“四姑娘,兩個孩子遲早要被接走的,奴婢知道你喜歡他們,疼他們,可畢竟不是你親生的啊,往後你出嫁了,會有自己的孩子……。”

知晚臉色冰冷的,自己已經忍著沒說她多管閒事了,她還邀功請賞起來了,知晚現在心裡堵的慌,姚媽媽怕知晚不管不顧說漏餡,沒等吳媽媽說完,拉著她就走了。

錢嫂是知情人,知晚生孩子時叫的很大聲,住在趙家隔壁的她聽得一清二楚,現在孩子竟然被接走了,還是代國公世子通房生的?

錢嫂想勸知晚兩句,可不知道怎麼勸,就聽知晚吩咐道,“錢嫂,麻煩你跟去照顧兩個孩子幾天。”

再說,代國公夫人抱著塵兒,笑的合不攏嘴,“這孩子真乖,眼睛咕嚕嚕的轉著,還朝我笑呢,跟他爹小時候一模一樣。”

桂媽媽也笑道,“夫人,小小姐更乖巧,抱著我不哭不鬧,見奴婢捏她小鼻子,她還親奴婢呢。”

一路有說有笑的走遠,葉歸越幾個一直沒走,就在那裡賞花,這會兒見代國公夫人等人抱著兩個孩子走過來,冷風訝異的眼珠子差點掉出來,秦姑娘竟然真的讓代國公夫人把孩子抱回家?

葉歸越也摸不著頭腦了,望著塵兒,他就想起自己身上那泡尿,忽然就想沐浴更衣了,覺得渾身不自在,可是原本很乖巧的塵兒,見到葉歸越之後,哭了,胳膊伸的老長的,要葉歸越抱他呢。

代國公夫人忙把他小手摁著,叫誰抱都行,就是不能叫越郡王抱,沒得把你扔了,“乖,祖母抱。”

塵兒哭的更凶了,一副可憐巴巴,被人拋棄的模樣,他一哭,思兒也跟著哭,哭聲傳的很遠,知晚那個心疼啊,她就知道兩個孩子捨不得離開她!

三步並兩步趕過去,聽到錢氏的話,知晚差點趴下,“一路抱過來都好好地,笑的很高興,怎麼見了郡王爺就不走了?”

知晚一臉的心疼頓時消失,化成了瞪眼,狠狠的瞪著塵兒和思兒,就算她站到他面前,塵兒都不要他,胳膊朝葉歸越伸著,知晚氣呼呼的回頭看著葉歸越,“你對塵兒做了什嗎?!”

葉歸越一張臉唰的一下沉了,一旁的兩個損友質問,“你是不是對他拋媚眼了?你對大姑娘小媳婦拋媚眼也就算了,這麼大點的孩子,你也調戲,我要不要稟告皇上,以敗壞倫常沒收你兩塊免死金牌?”

嘴上說著,眼睛裡全是羨慕妒忌恨啊,還有沒天理了,長的妖孽如他,通殺大家閨秀也就算了,現在連幾個月大的孩子都通殺了,他們兩大帥哥站著這裡,竟然被無視了,即便你是個小屁孩,那也不能忍受他們這麼赤裸裸的蔑視!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20 01:39 PM

第七十六章 桓府

葉歸越見知晚一副篤定他對塵兒做了什麼的樣子,心底的火氣呲的一下冒了起來,忽然眉頭一挑,眸底閃過一絲光芒,把玉扇丟給了冷風,朝代國公夫人走過去,很上道的抱起塵兒,塵兒立時不哭了,咯咯的笑著,朝葉歸越的臉就湊過去,還吐著泡泡,葉歸越那個嫌棄啊,眉頭皺成一團,上回就是這樣對他笑,然後轉過臉就尿了他一身,葉歸越才想到呢,就覺得胸前濕潤了,一張如玉精緻的臉猶如灶底,渾身冒著寒氣。

知晚和代國公夫人站的近,都見到葉歸越的表情了,再看他胸前的濕潤,代國公夫人臉都白了,知晚除了擔心之外有些幸災樂禍,好兒子!

楚沛和元皓兩個笑的前俯後仰,還以為是喜歡越郡王呢,沒想到是耍計謀啊,好小子,年紀這麼小的就知道這樣迷惑人了,還往越郡王身上撒尿,膽大包天啊!

冷風很無語,這已經是第二回在爺身上撒尿了,這小子不會是把爺當茅廁了吧,你自己個的親娘就站在你面前呢,你就不能找她,非得找爺不可嗎?

知晚伸手要抱回塵兒,可是葉歸越不給,直接丟給了楚沛,讓你笑的高興,“帶回去養著,要是少一根頭髮,你就在臥佛寺住一輩子吧。”

“喂,喂,不帶你這樣的,我一個大男人養什麼孩子啊,這不是代國公世子的兒子麼,我可不替別人養兒子!”楚沛很抓狂。

可是葉歸越根本不理,瞥了元皓一眼,方才他也笑話他了,葉歸越的眼睛落到思兒身上,隨後一提,就把思兒抓了,還一副思兒是什麼髒東西的模樣,離他離的很遠。直接丟元皓懷裡了,“你也一樣!”

元皓瞅著思兒,見她一副高興的樣子,很無語。你知不知道方才那樣很危險啊,要是大哥我不接住你,你還有小命在麼,他怎麼感覺這小姑娘有自虐傾向?元皓輕輕一扔,在空中就聽到思兒咯咯的笑聲,元皓很無語,“這小姑娘太自虐了,別叫我養啊,冷風,你來抱。”

冷風忙搖頭。你沒見到秦姑娘一雙眼睛都差點噴火了嗎,她要陰人,那是手到擒來的事。

代國公夫人見元皓拋思兒,心差點跳到嗓子眼,再看兩人是怎麼抱孩子的。代國公夫人腿發軟,“郡王爺,我要帶兩個孩子回府,你把孩子還我吧。”

葉歸越忍著胸前的濕潤,眼睛掃過代國公夫人落到知晚身上,“這事怎麼算?”

知晚磨牙道,“塵兒喜歡你。是你的榮幸!”

楚沛和元皓兩個有些淩亂,定遠侯府四姑娘果然名不虛傳啊,膽子大!

不過,這兩個孩子是代國公府的,郡王爺怎麼問她怎麼算啊,就聽越郡王輕笑。“是嗎?”

丟下兩個字,便轉了身,代國公夫人急的滿頭是汗,可她知道越郡王想做的事,聖旨都奈何他不得。不由得沉了臉,冷冷的看著知晚,是她那番話激怒了越郡王,不然會惹出來這麼多事嗎?!

看著代國公夫人責怪的眼神,知晚一肚子憋屈火氣,孩子是她的,讓她抱回去已經無法忍受了,還責怪她起來了,沒錯,她是故意的,站在這裡的,除了錢嫂和茯苓,就葉歸越知道孩子是她親生的了,她就是想他幫著把孩子留下來,誰想他會把孩子丟給元皓和楚沛,還被人當球拋著玩,萬一失手了,她會瘋的!

代國公夫人不敢得罪越郡王,眼睜睜的看著他逼著元皓和楚沛抱著兩個孩子走遠,還有元皓和楚沛兩個叫苦連天聲。

錢氏見代國公夫人氣的臉都白了,擔心她會遷怒定遠侯府,對知晚更是沒了好臉色,“世子爺的兩個孩子被越郡王帶走了,禍是你闖的,你負責解決!明天你親自把兩個孩子送到代國公府上去,不然你就以死謝罪!”

桂媽媽冷笑道,“小少爺會是國公府長子嫡孫,豈是誰都能抵的上的?”

錢氏臉色一變。

代國公夫人高興而來,氣急而回,好不容易才有了孫兒,現在卻出了這樣的事,越郡王連相王世子的命都不放在眼裡,又豈會顧忌兩個孩子是代國公府的根苗?

知晚很頭疼,這叫什麼事兒,要她去把兩個孩子找回來,送到代國公府上去,她腦子壞掉了還差不多!

她真恨不得豁出去,直接跟錢氏交代了,可理智告訴她不行,那樣才是真把兩孩子搭進去了,知晚就坐在許願池邊,扯著雜草。

再說,葉歸越走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換下衣裳,楚沛和元皓兩個苦著張臉,把孩子放在床上,眉頭緊攏,不知道怎麼辦好。

“送代國公府上去吧,”元皓提議。

“不行,要是給代國公府,他搶做什麼,代國公府又沒惹到他,”楚沛不贊同。

“那你說怎麼辦?總不能給四姑娘送去吧。”

“那就更不行了,越兄氣的就是她,頭疼啊,”楚沛叫苦。

“我不管了,我要抱孩子回去,我娘會以為我跟別人生的,光是逼問,就能逼瘋我,我給代國公府送去,”元皓道。

冷風怕他們欺負塵兒和思兒,一直看著呢,見到兩人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冷風好笑,爺的笑話是那麼好笑的麼,不過元皓的話,他聽見了就不能當做沒聽見,“世子爺,這兩個孩子不是代國公世子的,你送去了遲早還是會還回去的。”

元皓愕然,“你怎麼知道這不是的代國公世子的孩子,不是他的,代國公夫人瞎認什嗎?”

冷風吶吶,他可不能說這孩子是秦姑娘逃婚時生下的,爺的臉面往哪裡擱,就算退親了,那也是頂大綠帽子,正不知如何回答好,葉歸越換好衣服出來了,“好好養大他們。”

楚沛,“……。”

元皓,“……。”

兩人互望一眼。滿目不可思議,他真不打算把孩子還給代國公府或是四姑娘了?

葉歸越沒吃飯就走了,他吃不下,元皓和楚沛只好跟著了。才走到大殿口,幾人就見到了知晚,臉色很差,“把孩子還我!”

葉歸越打著玉扇,繞著她走了一圈,“孩子是你親生的嗎?要還爺也會送代國公府去。”

“你!”知晚瞪著他,明知道孩子是她生的,偏這樣說,他到底想做什嗎?!

葉歸越想起知晚騙他,還是一肚子火氣。非但消不下去,還見一次長一次,“上次在大街上喊本郡王夫君,畫那麼醜的妝扮還裝瘋賣傻,這筆賬爺還沒跟你算呢!”

知晚理虧。但死鴨子嘴硬道,“我只是跟郡王爺開了個小小玩笑而已,是郡王爺自己膽小跑了,怨不得我,你到底怎樣才肯把孩子還我!”

“事情一筆一筆的算,今天他尿了爺一身,還是爺的榮幸?”葉歸越眸底流火四溢。

“……是我失言。我會把郡王爺你的衣服洗乾淨。”

“那個,秦姑娘,郡王爺的衣裳你是洗不了了,爺剛才將它扯成碎片了,”冷風提醒道。

“那我賠他一套一模一樣的行了吧!”

“……爺沒穿過的新衣服還有六大箱子。”

知晚氣結,她知道他不缺衣服。“那還想怎麼樣,總不能叫我幫他洗澡吧!”

冷風,“……。”

楚沛,“……。”

元皓,“……。”

幫越郡王洗澡?這是一個大家閨秀說的出來的話嗎???

葉歸越嘴角猛地一抽。他自認膽子夠大,夠離經叛道的了,跟她一比,壓根不夠看啊,不過洗澡這事麼,也不是沒被她看過。

“可以。”

知晚,“……。”

冷風,“……。”

楚沛,“……。”

元皓,“……。”

這天怎麼感覺有點冷呢?元皓抬頭望天,烈日當頭啊,沒什麼不對勁啊!

就聽知晚咬牙切齒道,“洗就洗,誰怕誰啊,茯苓,讓人把木桶搬這裡來,我當眾給他洗!”

某男,“……。”

冷風,“……。”

楚沛,“……。”

元皓,“……。”

楚沛和元皓兩個一挑眉頭,自告奮勇,異口同聲道,“我去給你搬木桶來!”

兩人才轉身,對面就走過來一個貴夫人,面色沉冷,“方才下人說我還不相信,你果然抱著孩子!”

楚沛大喜過望啊,忙把塵兒抱了過去,“娘,你來的正好,你抱他吧,我胳膊酸。”

楚歡瞅著睡的安穩的塵兒,笑的怪異,“大哥,你老實交代,你是不是養外室了?”

楚沛眼睛一瞪,“我養哪門子外室,這孩子是……。”

話還沒說完,楚夫人就高興道,“別說,跟你大哥小時候長的還真像,這眉毛濃密濃密的。”

楚沛,“……。”

楚沛扭頭就走,轉身之前丟下一句,“我也不知道孩子他爹是誰,反正是越郡王丟給我的,娘,你幫我養兩天。”

楚夫人,“越郡王的兒子?細細一看,長得還真像他爹,只是他兒子,他不自己養,丟給你做什嗎?”

楚沛差點栽地上去,元皓原是打算把思兒也給楚夫人的,可是一聽楚夫人說話,他就腿軟了,這孩子一下子就像三個人了,代國公世子,楚沛,現在又加越郡王,他要湊上去,這孩子一準像他!這些人什麼眼神啊,他就沒看出來哪裡像了。

那邊葉歸越和知晚還在對峙,誰也不鬆口,火花四溢,幸好是用午膳的時候,大殿前沒什麼人。

最後敗下陣來的自然是知晚了,電閃雷鳴之間,她想到自己還有求與他呢,忙識時務的道歉,“郡王爺,我錯了,你把孩子還我吧?”

“爺是那麼好說話的嗎?”葉歸越掃了知晚一眼,邁步便走了。

留下知晚站在那裡,看著楚夫人抱著孩子,楚夫人不知道知晚是要孩子的,朝她笑了笑,就抱著塵兒走了,一邊還吩咐隨身媽媽找個奶娘回去,楚歡給知晚福身行了一禮,就追著她娘走了。

茯苓見大家走了個乾淨。撅著嘴看著知晚,“小少爺和小小姐都被人抱走了,怎麼辦?”

“我想殺人。”

知晚想追著孩子下山,可是沒有租到馬車。知晚只好回院子裡。

小兩個時辰後,姚媽媽回來了,進門便道,“侯爺奉旨出京辦差,已經走了四天了,快的話半個月之內能回來,慢的話還不知道多久。”

知晚聽得頭更疼,後悔自己為什麼不早點離開京都!

知晚是打算即刻下山去找孩子的,姚媽媽沒同意,現在天色雖然不晚。但也不早了,沒誰這個時辰去拜訪人的,“兩個孩子是越郡王叮囑他們照看的,定南伯府和楚府不敢慢待,明兒再去吧。倒是姑娘的親事,侯爺還不知道,老太太沒準兒會在侯爺回府之前就把你嫁出去,得儘早做打算。”

知晚想到葉歸越說的那句,如果孩子有絲毫閃失,就讓他們在臥佛寺住一輩子,知道他們不會對兩個孩子怎麼樣。不然她也沒那個耐性等姚媽媽回來,現在的她,只盼望著天能早點黑,早點兒亮,早點兒出門。

知晚甚至還抱著一絲期望,希望葉歸越能來找她談判。可是等到她都熬不住了,人家也沒來,知晚打著哈欠上床,睡下才發現有東西磕她,摸出來才發現是塊玉。是塵兒掛著脖子上的麒麟玉,早上知晚給他穿衣服時,他用力拽,脖子上都有嘞痕了,她就給他解了,打算把紅繩弄短點兒再系上的,知晚摸著玉麒麟,下床拿了剪刀把紅綢剪下來點,覺得大小合適,這才塞枕頭底下去了。

第二天,天還沒亮,知晚就醒了,胡亂吃了幾口早飯,便帶著茯苓坐上馬車下山,定南伯府離的近些,知晚先去的定南伯府。

下馬車,在大門前就被攔下了,“姑娘來晚了,夫人剛剛出門,還沒半盞茶的功夫。”

知晚,“……。”

沒有語言能形容知晚的鬱悶之氣了,怕來早了,有失禮數,刻意在這條路上等了一盞茶的時間,沒想到,來了,他們竟然出門了!

知晚深呼吸,問道,“不知道定南伯夫人去了誰府上,昨兒世子抱回來一個孩子,如今在哪兒?”

守門的小廝訝異的瞅著知晚,難道這就是世子說的定遠侯府四姑娘?瞧著不像啊!

不管是不是,還是恭敬回道,“小少爺也被夫人帶出門了,去了桓將軍府上。”

知晚揉太陽穴,茯苓忙問桓府在哪裡,很巧,就隔了兩條街,比去楚府快,問完,就瞅著知晚,知晚擺手道,“去桓府吧。”

上了馬車後,一路直奔桓府,好吧,又被攔下了,連讓小廝進去喊一聲,小廝都拒絕了,說是府裡事忙,夫人沒時間見外客。

到這裡,知晚懷疑是某郡王爺故意的,估計不許她見孩子,知晚磨牙,“我是來找元夫人要回孩子的,麻煩你進去稟告一聲。”

小廝互望一眼,元夫人是抱著孩子進來的,他們還好奇孩子從哪裡來的呢,方才聽元夫人說是世子帶回去的,難道是同她生的?只要孩子不要娘,這會兒找上門來了?亦或者,元夫人為了躲她,所以來找夫人時,都把孩子帶著?那就更不能讓她進了!

小廝冷著張臉,“少爺身子不適,夫人心情不好,元夫人是來開解她的,沒心情見外客,姑娘要找元夫人就到定南伯府門前等吧。”

茯苓鼓著腮幫子站在知晚身後,手裡的帕子一扭再扭,一天就被攔門外兩回,傳揚出去,姑娘的臉面往哪裡擱啊,可是大門是人家的,不給進又不能硬闖,茯苓切切的看著知晚,大有她說沖,她就往裡闖的架勢。

知晚深呼兩口氣,淡淡的掃了小廝兩眼,狐假虎威道,“不給進就算了,回頭越郡王鬧上門來,就別怨我了。”

知晚說完轉身便走,毫不猶豫,兩小廝猶豫了,難道是越郡王讓她來的,一般人不敢打著越郡王的旗號辦事,忙攔下道,“你先等等,我先進去稟告。”

知晚嘴角微微弧起,想不到他的名號還這麼管用,可是轉眼就沉了,正是因為好用,所以才能讓別人幫她養孩子,簡直就是下命令,茯苓就和知晚等在門口,來來回回的走,真是百無聊賴。

知晚欣賞著桓府大門前的石獅子,伍承手裡拎著糕點越過去,忽然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忙停住腳步,回頭瞅著知晚,又看看茯苓,眉頭一皺,這不是大越第一村姑嗎?怎麼來京都了,不是說不來京都的嗎?

伍承心神一動,莫不是請她來給少爺治病的吧,可是怎麼不給進門啊?伍承忙朝知晚走過來,越看知晚越覺得奇怪,她怎麼穿著大家閨秀的衣裳啊,要不是之前見過她,印象深刻,決計想不到她就是大越朝第一村姑。

伍承站在知晚面前,先是恭謹的行禮,然後道,“秦姑娘,你是來給我家少爺治病的嗎?”

知晚也認出他來了,再看看桓府,原來上次他去趙家找她,原來就是為了桓府少爺的病?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20 01:40 PM

第七十七章 治病

知晚今天心情很差,除了找元夫人,還得去楚家,還得應付錢氏和代國公府,實在沒心情給人治病,便搖頭道,“我今兒不是來治病的,我是來找元夫人的。”

伍承想到少爺頹廢絕望的眼神,鼻子一酸,跪下便道,“請秦姑娘救救我家少爺!”

知晚要去拉他起來,可是她一個大家閨秀又在人家府門前,不能不顧禮節,便停了手,“你先起來吧,我都沒見過你家少爺,如何給他治病,等我看過了再說吧,另外,我在趙家的事,希望你能保密。”

伍承當即就答應了,連連點頭,發誓一個字不說出去,雖然他不明白為的是什麼,其實他沒跟桓夫人說過知晚的事,他知道桓府不會送少爺去曆州的,說了也是白說。

門口守著的小廝見伍承給知晚跪下了,微微詫異,伍承可是少爺身邊的紅人啊,端茶遞水比丫鬟還受用,在府裡連夫人身邊的丫鬟見了他都會給三分笑臉,沒想到他會在大門前給個不知來歷的姑娘跪下,還求她救少爺,有沒有搞錯啊,她是大夫嗎?

不過伍承都跪下了,小廝不敢慢待了,請知晚進府等候,伍承也請她進去,知晚便跟去了,叮囑伍承幾句,大體就是桓府少爺的病,她沒一定的把握治,一會兒先替他搭個脈再說,伍承一一應下。

很快的,就有丫鬟來請知晚了,一個勁的請罪,大體就是府裡事忙,夫人沒空招呼,才會慢待了她,知晚知道,這是怕她真跟越郡王有什麼瓜葛,怕她告狀,給桓府帶來禍事呢。

丫鬟請知晚去內院。邁步進屋,才饒過花鳥山水屏風,知晚就聽到一個夫人的哭聲,“我就這麼一個兒子。他要是真去了,往後的日子叫我怎麼過?”

再就是勸慰聲,“聽元皓說,容大少爺就是大越第一村姑給治好的,你沒派人去尋嗎?總是三分希望。”

“前兒聽說了容府少爺的事,我派人去尋了,孜兒以為我是騙他的,昨兒夜裡他找丫鬟要了蠟燭,說是要看書,誰想夜裡他就放了火。幸好下人不敢睡,否則我……。”

回應她的是一聲歎息,還有依依哦哦的笑聲。

伍承就站在知晚的身後,祈求的看著她,夫人都派人去尋她了。既然人都來了,就幫少爺整治一番吧。

知晚邁步進去,思兒見到她,老遠的就伸了胳膊,依依哦哦的叫著,知晚上前行禮,桓夫人抹著眼角。看著她,皺眉問,“是越郡王叫你來的?”

知晚瞅著元夫人,又指著思兒道,“我是來帶思兒回去的。”

元夫人微蹙眉頭,皓兒說會有個姑娘來要孩子。讓她好言好語打發走,難道就是她,這會兒又說是越郡王叫她來的,這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這孩子是越郡王丟給皓兒的,讓元府養些時候。怎麼又叫你抱回去?”

元夫人不想得罪越郡王,準確的說,京都沒人願意得罪越郡王,只要與他有關係,大家都小心又小心,生怕惹怒了他,惹下大禍。

知晚一口咬定就是葉歸越要她來的,想必元皓也告訴過她,她因為惹怒了越郡王才遷怒到兩個孩子的,生氣了消氣了完全可能,元夫人差點就信了知晚,不過她做事素來謹慎,笑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我也分不清了,既然你與越郡王相熟,帶他的親筆來,或者等我見到了皓兒,問問他的意思,再把孩子交給你吧。”

知晚理解她不想惹事的心情,只能去找葉歸越了,不過既然來了,她怎麼也要抱抱思兒,知晚提了這個要求,元夫人很爽快就答應了。

思兒一到知晚的懷裡,就摟著知晚的脖子,湊過去親她,親完這邊又親另外一邊,親完後,毫不猶豫的在知晚身上撒尿了。

知晚,“……。”

屋內夫人和丫鬟婆子都傻眼了,方才還覺得這小姑娘可愛,誰想到轉眼就這樣了啊,元夫人很慶倖,幸好沒尿她身上。

外面,桓嬌邁步進來,就聽桓夫人道,“嬌兒,帶秦姑娘下去換件衣裳。”

桓嬌瞅著知晚,笑問道,“娘,這位姐姐是誰府上的,以前怎麼沒見過?”

奶娘把思兒抱著,知晚看著裙擺上的濕潤,惡狠狠的看著思兒,“真想不要你了。”

思兒經常尿知晚身上,所以平時知晚都寧願抱塵兒,沒想到今天又中招了。

屋子裡人都盯著知晚,就算你心裡這麼想,也別這麼說出來吧,還那麼看著小孩子,不想要就不要了唄,反正孩子也不是你的,有人養還跑來做什麼,這一刻,元夫人相信知晚了,要不是越郡王逼的,她一個閨閣女兒怎麼會上門要孩子,還追到桓府來了。

思兒尿完就高興了,胳膊朝知晚伸著,依依哦哦的叫著,奶娘把孩子抱給知晚,知晚捏了下她鼻子,就隨桓嬌下去換衣服了。

伍承一直站在屋子裡,聽到知晚要孩子,疑惑的直撓額頭,再聽她走後,元夫人跟桓夫人說知晚是定遠侯府四姑娘,逃婚在外時,順手救了個夫人,那夫人死後,兩個孩子她就養了兩個月,有些感情了,伍承整個人都詫異了,他去趙家找知晚前,也打聽了知晚的來歷,上陽村的人都說孩子是她生的啊,怎麼又成她撿來的了?

伍承想到之前在大門口,知晚要他答應不說她在趙家的事,看來是有隱情的,伍承上前行禮道,“夫人,秦姑娘會些醫術,能請她給少爺診脈嗎?”

桓夫人有些詫異,“她會醫術,你是如何知道的?”

伍承,“……。”

他好像不能說他親眼見過,不然夫人肯定會問是在哪裡,他就瞞不住了,伍承有些吶吶道,“奴才剛才答應她不告訴別人的。”

桓夫人眉頭緊鎖,定遠侯府四姑娘與傳聞不同也就罷了,一個閨閣女兒竟然還會醫術,見伍承望著他。求她試試,桓夫人能不答應嗎?伍承在府裡最聽孜兒的話,昨兒也是他發現孜兒的屋子裡有火,不然還不知道怎麼樣了。便點頭了。

桓嬌領著知晚下去換衣服,她與知晚身才體型差不多,特地讓丫鬟去制衣坊把她新作的衣服拿一套給知晚,知晚說不用的,桓嬌笑道,“沒事,一套衣服而已,你真的是定遠侯府四姑娘嗎?是不是因為你嚇跑了越郡王,他記恨在下,才把你收養的兩個孩子給搶了?”

知晚有些愕然。好像事情是這樣的,又好像不是,只得訕笑,“塵兒在他身上撒了泡尿,我又在言語上得罪了他。所以就……。”

桓嬌眼睛瞪圓,在越郡王身上撒尿?!哪個小孩這麼牛掰,是方才在她身上撒尿的孩子嗎?

知晚換好衣服,才出門,伍承就上前道,“夫人答應讓您去給少爺診脈了。”

伍承說完,發現自己好像說錯話了。好像聽著像她求著給少爺診脈,夫人不許似的,忙紅著臉,改口道,“夫人請您給少爺診脈。”

知晚沒把這麼點小事放在心上,倒是桓嬌滿目訝異。想不到她還會醫術,娘還請她給大哥治病,便領著知晚去了桓孜的院子。

進院子,知晚就見到院子裡擺著許多東西,有些亂糟糟的。仔細看的話,會發現那些東西都有燒過的痕跡,桓嬌覺得有些失禮了,訓斥丫鬟道,“這些東西都不要了,怎麼還不丟出去,放在院子裡礙眼。”

丫鬟婆子忙請罪,然後搬著東西要走,伍承忙道,“這些都是少爺最喜歡的物件,送木房去,回頭做成一模一樣的送來。”

伍承請知晚進屋,屋子裡,兩個丫鬟跪在地上擦地,屋子裡不見一絲燒過的痕跡,桓嬌擺擺手,丫鬟就退了出去。

桓嬌上前看著躺在床上的男子,問道,“哥,你別惹娘傷心了。”

桓孜苦笑,他說自己不是故意燒房子,只是想試著下床,不小心打發了蠟燭,沒人相信他,甚至連他自己都懷疑,自己昨夜是不是故意縱火的了,看著火在屋子裡一點點燒大,自己想逃命的做不到,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不如死了乾淨。

知晚上前,就正巧捕捉他眼裡的絕望之色,目光空洞到沒有焦點,知晚瞅了他一眼,輕笑一聲,“想死是件很容易的事,一咬舌根就能做到,還不會被人發現。”

桓嬌臉色一變,看向知晚的眼神帶著指責,大家都勸大哥想開點,她怎麼還給大哥出主意怎麼自殺呢!桓嬌後悔帶知晚來了,對知晚的好感再聽到這句話後,蕩然無存。

伍承扯了扯嘴角,沒什麼太大的驚訝,能砸暈越郡王,敢把糕點鋪子叫砸死郡王糕點鋪,說話之大膽可想而知了,這還是第一句呢,誰知道還會說什麼,反正說什麼,也要讓她幫著把脈,她連容少爺都能治好,一定能治好少爺的!

伍承覺得桓嬌在不方便,請她出去,桓嬌氣的恨不得讓人打伍承好,別以為你是大哥身邊的小廝,就敢這麼對她,但是在外人面前,桓嬌忍了,即便生氣,也步伐從容的走了。

等桓嬌走遠了,伍承才道,“少爺,秦姑娘醫術卓絕,她一定能治好你的腿急的。”

桓孜扭眉看著知晚,一臉的不相信,知晚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我今天心情不是很好,你這麼看我,讓我有種想挖你眼珠的衝動。”

伍承,“……。”

伍承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事,不應該請她來,她再這樣無所顧忌的說話,少爺沒自己自殺,沒準兒就先被她給氣死了,不過也能理解了,自己的孩子被人抱走了,誰心情好的了?

桓孜自從腿急之後,還沒人敢在他面前這麼無所顧忌的說話,甚至大聲點都不敢,一時間氣的臉都紅了,瞥過臉去不看知晚。

知晚勾唇一笑,總算沒那麼死氣沉沉的了,還以為是冰塊一個,沒想到還有脾氣,知晚坐下來,也不說話,抓了他的手就拽過來,不得不說,桓孜即便在床上趟了許久,武功還很高,知晚想拽都拽不過來,知晚那個氣啊,欺負她手無縛雞之力呢!

不過身為大夫,占絕對的優勢,即便你再厲害,也抵不過人體的劣勢,知晚松了手,掏出一根銀針就那麼紮了下去,很迅速,疼的桓孜啊的一聲慘叫,知晚樂了,“給你把脈,還不給我看,有本事你再使勁啊!”

知晚挑釁的抓了他的胳膊,使勁的搖搖,桓孜想阻攔,除了乾瞪眼還是乾瞪眼,伍承站在一旁,低著腦袋,少爺,你要相信奴才,秦姑娘就是脾氣怪了點點,醫術好的絕對沒話說。

知晚把桓孜的臉氣的紅的發紫,這才仔細替他把脈,越把眉頭越皺,桓孜一眨不眨的看著她,見她那靈動的眼睛裡閃出光來,眉頭一皺時,自己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每位大夫來時,他都存了三分希望,只是每位大夫一皺眉,他就知道希望破滅了,不由得眼神黯淡,把眼睛閉上了。

可是才閉眼,視線就暗了下去,覺得腦袋被人給搬動了,便又睜開了眼睛,“你做什嗎?”

知晚很無語,她要做什麼不是很明顯的嗎,“你也看過不少大夫了,沒見過大夫看你腦袋受傷之處嗎?”

桓孜忙道,“以前大夫把個脈就說治不了,看少爺腦袋的大夫,你是第三位,前一位是半年前。”

知晚,“……。”

知晚抽了下嘴角,把他的發冠取了下來,直接丟他手裡了,扒開他的頭髮,看著受傷之處,有淡淡的疤印,知晚用手摁了摁,就聽到倒抽氣聲,伍承心提了起來,知晚的心卻放下了。

知晚小心的把他放下,看著他,眉頭閃過一絲糾結,她是要離開京都的,可是他的病要治好至少也要半年,除掉康復的的四個月,至少還要兩個月才行,這兩個月內,她得登門至少六回,知晚糾結了。

伍承見她不說話,忍不住問道,“少爺的病不能治好嗎?”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20 01:41 PM

第七十八章 拍馬屁

桓孜也一眨不眨的盯著知晚,半晌見知晚搖頭,他的眼神一瞬間就失色了,可是下一秒,他差點沒吐血,“能治,只是我可能沒時間給他治。”

伍承很淩亂,不知道說什麼好,就那麼盯著知晚,若是不答應,他就跪下不讓她走了,知晚真的很為難,多留兩個月會出很多的變數的,雖然她是大夫,救死扶傷是她的義務,可她連自己都保護不了了,談何去救別人啊,難道她為了救他,要多待兩個月,那樣她面臨的就是想辦法退掉宋家的親事了,她昨天打暈了宋二少爺,姚媽媽昨天還特地去打聽了下,都沒聽到一絲退親的消息,看來是一定要娶她的。

桓嬌聽到大哥的慘叫聲,又忍不住跑了進來,不敢進屋,就在屏風處站著,屋子裡說什麼,她都聽見了,有些無語,但心裡是高興的,因為知晚說的斬釘截鐵,見屋子裡沒人說話,伍承也不知道求求她,實在忍不住了,就邁步進來了,求知晚道,“你就救救我大哥吧!”

桓嬌抿著唇瓣道,“我知道你下個月要嫁給宋二少爺,忙著成親的事,可是我大哥的病……。”

桓孜望著知晚,嫁給宋二少爺,那不是鮮花插在牛糞上了嗎?可是他看懂了,知晚在桓嬌提親事時,眸底的無語,她忙的不是這事。

知晚想要不要借著桓府的手退親,再找他做下保護傘,知晚望著桓孜,打定主意道,“既然桓嬌姑娘提到了我的親事,想必宋二少爺的為人,你們都知道,這門親事我是不願意的,正愁怎麼退親呢,如果我能退親的話。十天之後我來給你治病,如果不能退親的話,我希望桓大少爺能把你借我用半年,半年之內。我會治好你的腿疾,不過你可能得受些委屈,我名聲很差,除了逃婚之外,還有些瘋癲,做我的未婚夫會讓你受委屈,但是我會補償你,這診金我就不收了,你答不答應?”

桓孜,“……。”

桓嬌。“……。”

伍承,“……。”

還有門口等不及來看情況的桓夫人和元夫人,都很無語,定遠侯府的姑娘膽子真大,為了退親。都花錢請未婚夫了,這把桓大少爺當成什麼了,如果不是先說了只為退親,要是能退親的話,她就來治病,不能的話才請他的,他們都懷疑她是成心要脅桓大少爺了。

伍承覺得這生意可做。不過就是犧牲下名聲罷了,大少爺一直躺病榻上,根本就娶不到媳婦,非但娶不到,連從小就定下的親事都飛了,名聲也好不到哪裡去。既能治好腿疾,又能幫助秦姑娘,是好事啊,只是他是這麼想的,就不知道外人是怎麼看的了。畢竟秦姑娘是庶出,又是逃婚的,名聲不好。

桓夫人站在那裡,聽到知晚的話,又細細打量了她三分,嫁給宋二少爺,估計是個姑娘都不願意,秦姑娘也挺可憐的,只是庶出的身份差了些,有些配不上孜兒,不過現在孜兒都這樣了,她還那麼多講究做什麼,要是真能治好,哪怕治不好,讓孜兒娶了她又如何,好歹能給桓家留個後,桓夫人動了心思了,朝元夫人看了一眼,元夫人點點頭,覺得這親事不錯。

桓夫人心定了,可是下一秒就聽伍承勸桓孜道,“大少爺,你就答應了吧,秦姑娘有喜歡的人,不會騙你的。”

知晚,“……。”

誰告訴你我有喜歡的人了,我怎麼不知道?

伍承說的坦然,秦姑娘都生了兩個孩子了,肯定有喜歡的人啊!

桓孜臉頰緋紅,再看知晚那翻白眼,覺得很有趣,他不信知晚有喜歡的人,雖然他一直躺在病榻上,可桓夫人怕他悶,怕他養成孤僻的性子,所以京都有什麼趣事,都會說給他聽,雖然他很不耐煩,可該知道的他都知道,秦四姑娘前幾日還上了越郡王的花轎,要是有喜歡的人,她就不會回來了,伍承都知道她有喜歡的人了,越郡王會不知道?沒哪個男子願意戴綠帽子的,他明白,伍承這麼說,無非是怕他拒絕,錯失治病的良機。

桓孜是這樣想的,屋子裡其餘的人也是這樣想的,覺得伍承忠誠,可他不應該這麼說,不知道這是損壞四姑娘清譽的大事嗎,不過四姑娘膽子大到主動要求孜兒做她未婚夫,做擋箭牌,應該是不在乎的,不過這些事可不能外出,與桓府名聲有礙。

桓孜笑看著知晚,“你的要求我答應了。”

說完,又在心裡補充了一句:我若是能治好腿疾,真娶你了又何妨?

知晚松了口氣,道了一聲謝謝,然後道,“回去我會準備治病的器具,一會兒我會開了方子給你緩解頭痛和調理身子用,我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知晚說完,桓嬌就帶她去開藥方,知晚寫完後遞給她道,“我會醫術的事希望府上能保密。”

桓嬌笑著應下,“你放心,桓府不會洩露一聲,還有我能叫你一聲知晚姐姐嗎?你是我見過最直率,說話最不拐彎抹角的大家閨秀了,跟你說話很有趣。”雖然有時候直率的叫人無語,不過平素很少說話的大哥今兒一天多了很多的表情,桓嬌覺得沒早些認識她,很惋惜。

知晚有些汗顏,我說話是直率,可我也撒謊了,不過那些謊言與他們沒什麼傷害和損失,所以知晚並不愧疚,點點頭,笑道,“當然可以。”

知晚起身時,桓夫人和元夫人進來了,兩人心照不宜,當不知道知晚的要求,怕她臉皮薄,知晚瞅著朝她伸胳膊的思兒,朝元夫人行了行禮道,“元夫人,我能提個小小的要求嗎?”

元夫人點點頭,她與桓夫人是閨中好友,四姑娘沒準兒就是桓府未來的兒媳婦,她總是要給桓夫人三分臉面的,便笑道,“但說無妨。”

知晚感激一笑,“思兒白天很乖。晚上愛哭,我不是不放心把孩子交給夫人看養,只是我有義務照顧好她,我能把之前照顧思兒的奶娘送到府上去嗎?”

元夫人還以為知晚會提什麼要求。原來是這個,笑著答應了,感激的知晚福身行禮道謝,只要春香或是錢嫂照顧孩子,就是住客棧,她也能安心三分。

桓嬌送知晚出門,一路說說笑笑,走到二門處的時候,迎面走進來個中年男子,直愣愣的看著她。又喚了一聲,“晚妹。”

知晚嘴角輕抽,已經連續兩次認錯她了,“這位大叔,我們在驛站見過面的。你忘記了?”

桓嬌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著桓元良,“堂叔?”

桓元良臉色尷尬的紅了,不好意思道歉,邁步就走了,知晚回頭看著他,撓著額頭看著桓嬌,“你堂叔眼睛沒事吧?錯認了我兩回了。”

桓嬌滿臉窘紅。尤其是堂叔那聲晚妹,她方才嚇一跳,沒想到是認錯了人,桓嬌尷尬道,“沒聽說堂叔有眼疾啊,我堂叔一直一本正經的。我在他面前都不敢大聲說話,我爹也是,沒想到他方才會這麼失態,忽然間,我好像不怕他了。”

知晚笑笑。只是心裡覺得納悶,被一個人錯認兩回,這感覺很奇怪,尤其是晚妹,要是換個年輕點的,她估計就答應了,畢竟她丟失了以前的記憶,誰知道以前有沒有人喊她晚妹啊!

聽到知晚這麼說笑,茯苓很明確的告訴她,沒人會喊她晚妹,至少她只聽過兩回,還是桓元良喊的。

桓嬌不當知晚是外人,尤其是她還握著知晚會醫術的小秘密,便說了許多關於桓元良的事,當然了,是知晚主動提及的。

走著走著,忽然桓嬌道,“我想起來了,我聽爹娘說起過,堂叔年輕的時候喜歡過蘇府大小姐蘇向晚,他喊的晚妹十有八九是她,沒想到我堂叔性情那麼冷,還是個癡情的人呢。”

這事知晚知道,姚媽媽說起過,對蘇向晚,知晚更好奇了,她好奇的是,自己與她長的到底有多像,能被人見一次錯認一次。

出了桓府大門,知晚就直奔楚府,在馬車上顛簸了小半個時辰,才在楚府門前停下。

知晚上了臺階,說來找楚夫人抱孩子回去,小廝訝異道,“大少爺真是料事如神,他早上出門前還打了招呼,說你會來,叫我們守好門不許你進去,好言好語的請你離開。”

知晚,“……。”

已經第三次被擋在門外了,她忍無可忍了,知晚深呼吸,再深呼吸,茯苓跟在後面,氣的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太氣憤了,小少爺又不是楚府的孩子,他們憑什麼不許姑娘見啊!

知晚正氣著呢,兩個小廝就行禮了,“見過大少爺。”

知晚回頭就見到楚沛,正搖著玉扇,風度翩翩,見到知晚,第一句話就格外的欠揍,“本少爺昨晚做夢夢見你扒越郡王的皮了。”

知晚扯了下嘴角,“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看來楚大少爺也想扒他的皮。”

“說的沒錯,看你剝他的皮,感覺很不錯,”楚沛大笑,可是下一秒笑容就凝固在了臉上,“你不許我見塵兒,我也很想扒你的皮。”

茯苓已經習慣知晚說話了,可是兩個小廝那個詫異,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他家少爺雖然比不上越郡王來的紈絝,可也不是什麼善茬啊,這姑娘膽子不小,很大,特別的大!

楚沛很無語,現在孩子在他手裡,她懂不懂叫識時務啊,有求於人啊,“你不想見孩子了?”

知晚磨牙輕笑,“不想見,我就不會來了,可越郡王不許,你會讓我見嗎?”

激將法?楚沛挑眉一笑,這女人不簡單,“激將法對我不管用,我素來吃軟不吃硬。”

吃你個大頭鬼,這明擺的是要她巴結奉承拍他馬屁啊,知晚瞅著楚府,他不鬆口,她進不去,知晚豁出去了,不就說幾句違心的話嗎,知晚看著楚沛,“楚大少爺風度翩翩,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知晚連滔滔黃河水都說出來了,楚沛依舊不為所動。只是臉有些抽搐,知晚一咬牙,氣道,“再多看你兩眼。我會忍不住愛上你的!”

聽到知晚這一句,楚沛大笑,“怎麼樣,我就說我比你有魅力吧。”

知晚回頭,就見葉歸越坐在馬背上,一臉的青黑,雙眸冒冷光,看的知晚頭皮發麻,他是什麼時候來的,騎馬竟然一點都沒聲音。還是自己拍馬屁拍的太投入了沒聽見?

葉歸越想掉頭走的,可是看她望著楚沛,他怕她說的會是真的,怒吼道,“孩子在我手裡。你應該巴結的是我!”

知晚淩亂了,你一個郡王,想巴結你的人能排幾條街,至於說這話嗎,再說了,“郡王爺軟硬不吃,我不知道怎麼巴結你。”

葉歸越氣笑了。勒住韁繩,笑的妖魅邪肆,恍若罌粟綻放,“你還真瞭解我,等你什麼時候想到如何巴結我了,我自會把兩個孩子還給你。”

知晚妙目一瞪。七分怒三分惱,“那兩個孩子是我的!”

葉歸越冷笑,“敢在爺身上撒尿,別說是他,我就是掐死你。也沒能敢說個不字!”

說完,葉歸越翻身下馬,走到知晚跟前,俯身看著她,“爺等著你來巴結。”

在知晚臉色捏了一下後,葉歸越打著玉扇進了楚府,楚沛看著知晚,眸底是燦爛的笑意,“巴結他不是件容易的,我建議你用鞭子。”

知晚邁步跟了進去,她手裡要是有鞭子,早抽過去了。

跟在楚沛和葉歸越身後進屋,才到屏風處,就聽到屋子裡有說話聲,知晚進去就見到一個容妝精緻,穿戴奢華的少夫人,懷裡抱著的就是她的兒子,塵兒。

知晚有些不解,等給楚夫人請安後,楚夫人介紹,她才知道這是代國公府大少奶奶,芸珠郡主。

知晚蹙攏秀眉,別告訴她,芸珠郡主此行來的目的與她一樣,是要塵兒的,果然,楚夫人開口了,“芸珠郡主,這孩子是越郡王交給楚家養著的,我沒法做主給你,正好,他也來了,他同意讓你帶走孩子,我就同意。”

芸珠郡主對越郡王沒有好臉色,相王世子是她表哥,被打的鼻青臉腫的,這會兒還躺在床上嚎叫著,他卻生龍活虎,四處耀武揚威,芸珠郡主不想與他說話,可是孩子在他身上撒尿了,就憑這一點,芸珠郡主就喜歡這個與她夫君與代國公府沒有一絲血緣關係的孩子,“郡王爺,這是我相公的孩子,我今天來就是要帶他回去認祖歸宗的。”

越郡王翹著二郎腿,喝著茶,好不愜意,聞言,瞥了芸珠郡主一眼,指著知晚道,“孩子是她從路邊撿的,你問她吧,她讓你帶走,本郡王好說話。”

你好說話,天底下就沒難說話的人了,知晚氣結,狠狠的剜著葉歸越,明知道她不會答應,還故意把禍水引到她身上來,知晚恨不得上去掐死他了,可是芸珠郡主望著她,等著她說話,知晚抿唇道,“代國公府真的確認了孩子的身份是世子的,確信無疑嗎?”

知晚沒有直面拒絕,芸珠郡主也就沒擺臉色,“這你不用管,府上事忙,孩子我就帶回去了。”

說完,抱著孩子就起身了,楚夫人起身相送,知晚很無語,什麼叫她不用管,她說的雖然委婉,但是很直白的在質疑她好嗎,竟然無視她,知晚上前一步道,“我救的夫人有二十歲,世子爺的通房應該沒這麼大吧?”

芸珠郡主臉色唰的一下就沉了,只要代國公府認這個孩子,他就是,她管這孩子是誰生的,不論是誰的,都不是從她肚子裡出來的,一個小小侯府庶女,也敢當面反問她,要不是懷裡還抱著孩子,她都恨不得一巴掌扇過去了,芸珠郡主一生氣,胳膊就抱得緊緊的,嘞的塵兒叫疼。

知晚一時心疼,顧不得衝撞芸珠郡主,上去把孩子搶了過來,瞥頭惡狠狠的看著葉歸越,“別讓我討厭你!”

說完,知晚抱著塵兒便走,芸珠郡主的丫鬟叫人攔下知晚,可惜這裡不是榮華公主府,也不是代國公府,沒人動,知晚抱著孩子就走了。

葉歸越看著知晚的背影,雙眸冒火,要不是知道芸珠郡主在這裡,他吃飽了撐的跑來,孩子一旦進了代國公府,看她怎麼要回來,她以為代國公夫人會傻到不知道這孩子不是世子的,不過就是想利用這孩子給世子一個警醒罷了。

若是那孩子還活著,也會如這孩子一樣活潑可愛,是代國公府的長子嫡孫,他再不強硬,代國公府會永遠沒有長子嫡孫,那邊芸珠郡主氣的嘴皮直哆嗦,吩咐丫鬟道,“敢搶代國公府嫡孫,膽子不小,給我把孩子搶回來!”

丫鬟福身便要走,葉歸越卻站了起來,冷冷的看著芸珠郡主,“郡主就不怕世子的通房半夜三更從小院後花園爬出來找你算帳?”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20 01:46 PM

第七十九章 震碎

芸珠郡主臉色唰的一下變的蒼白,血色盡失,帶著恐懼望著葉歸越,葉歸越打著玉扇,雲淡風輕道,“想養便宜兒子,我可以送你十幾個無父無母的,別人的孩子,還是少搶為妙。”

說完,葉歸越笑著走了,楚沛沒想到這麼私密的事,越郡王竟然知道,而且還威脅芸珠郡主,如果再聽到一句搶孩子的話,明天就會有十幾個孤兒會被送到代國公府,那時候,代國公府的臉面還有她的,會丟的一乾二淨,連渣渣都不剩,越郡王對秦姑娘到底是什麼心思,竟然會為了她去查這些瑣事。

楚沛怎麼會想到葉歸越其實並沒有刻意派人去查,也沒有嚴刑逼問誰,只是讓暗衛守著芸珠郡主,通房是死是活,沒人比她更清楚,暗衛親耳聽到芸珠郡主的貼身丫鬟找了小院人來問,確定通房和孩子死了,就埋在小院後花園裡。

芸珠郡主強作鎮定,她不怕這事洩密,郡王爺的話,她完全可以說是污蔑,再說了,一個通房而已,她就是真打死了,也沒人敢說什麼,誰府上沒幾個通房小妾死的不明不白的?

知晚抱著塵兒出門,茯苓緊緊的跟著,只是才出門,就很不幸的接受了一個很尷尬的現實,她們迷路了,來的時候只顧著追葉歸越,忘記了記路,也沒想過需要記路,方才出門怕被人追,走的沒頭沒腦的,徹底迷路了,楚府又大,不知道從哪裡走好了。

走了半天,也不見個丫鬟來,塵兒一個勁的往她懷裡鑽,扯著她的衣服,最後憋著嘴哭了起來,他餓了,知晚抱著他哄著。朝著來時的路,往回走。

知晚著急了,怕餓壞了塵兒,好在走了沒一會兒。就見一個婦人走過來,福身行禮後,知晚才知道她是楚府給塵兒請的奶娘,知晚忙把孩子抱給她,道謝,奶娘笑道,“是郡王爺讓奴婢來的,秦姑娘該謝的是他。”

謝他?知晚呲了下鼻子,要不是他太霸權,她爹不會入獄。她不會回京,塵兒不會餓著,她也不用提心吊膽,她沒怪他已經不錯了,還要她道謝?

知晚才哼出來。就感覺到身邊有寒氣,透過地上的陰影,知晚就知道是誰站在她身後了,知晚就那麼站在,裝不知道,只是心裡七上八下的,他是她惹不起的。知晚能忍受,可某郡王的耐性明顯不夠,“轉過身來!”

不得不說,知晚地方選的好,就站在湖畔,除非她轉身。不然見不到人,知晚就是不動,可是胳膊忽然被人拽著,知晚轉了半圈,直接砸到腦袋了。疼的她直呲牙,瞪著葉歸越,“你到到底想做什嗎?”

他想做什嗎?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人敢這麼理直氣壯的利用他,葉歸越捏著知晚的下顎,“只聽說過河拆橋,你河還沒過完,就把橋給拆了!”

知晚用力拽著他的手,氣呼呼的,“這條路本來就是郡王爺你逼我走的,我過河拆橋,還不是因為你橋根本過不去!我只想你幫忙說一句,孩子不是代國公府的而已,我沒讓你把孩子丟給別人!我的孩子,我自己會養!”

“只想我幫忙說一句而已?你我非親非故,我為什麼要幫你?”葉歸越好笑的看著知晚,這女人求人連最基本的姿態都不知道嗎?

知晚忽然間鼻子一酸,心抽疼了一下,仰望著天空,讓眼淚流回去,但卻無法回答他的反問了,的確,他說的對,退婚了,他們非親非故,憑什麼要求他幫她,以前就算他做的再不對,從她如願退婚說清楚一切起,就一筆勾銷了,會鬧出今日的局面,全是她的錯,是她沒有及時離開京都,知晚垂眸一笑,“昨天的事,是我對不起你,以後不會了。”

知晚在笑,可笑的沒以前那樣活乏,裡面夾著淡漠和疏離,葉歸越能感覺的出來,心微微一滯,松了夾著她下顎的手,勾唇一笑,“想離京遠走高飛,你行,但是你兒子不行!”

知晚氣的握緊拳頭,“他那麼小,不過就是在你身上撒了兩泡尿而已,你至於這麼沒肚量嗎?!”

這該死的女人,還敢提這事,葉歸越瞪著知晚,“你沒忘記你兒子手腕上的紫繩吧,我會允許他活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嗎?”

知晚蹙眉,沒想到竟是因為這個原因,心裡把無緣大師恨個半死,“紫繩不是沒有了嗎?”

“昨天,我又見到了!”雖然只有那麼一瞬間,但是他看見了,“塵兒的爹到底是誰?!”

“我不知道!”知晚險些氣暈,就因為一根破繩子,竟然要軟禁塵兒,“鎮南王府權勢滔天,你連皇上都不懼怕,會怕一個才兩個月大的孩子嗎?”

怕嗎?葉歸越微微一愣,想起昨天那小胳膊朝他伸著,他明明記得他曾在他身上撒過尿,還忍不住抱了他,氣急之下,竟然沒扔了他,就在他撒尿的時候,他見到了紫繩。

知晚攏眉,他想做皇帝,知晚真替大越朝擔心,這樣一個人,做事太囂張,太霸權,一旦當上皇帝,如果是假裝的還好,如果是真的,到時候一意孤行,只怕民不聊生,塵兒要是將來做皇帝,難道是推翻他的霸權,又或者刺殺他,取而代之?知晚心提了起來,任何一個覬覦帝位的人都不會允許任何的威脅,會把他掐死在搖籃裡,當日冷風看到紫繩不就想殺了塵兒。

“我保證不會讓塵兒威脅到你,”知晚抿唇道,只是底氣很不足,兒大不由娘啊!

“我發誓!”知晚無奈之下,舉三根手指道,他要再不相信,她也沒辦法了。

葉歸越壓根沒理會知晚,邁步就朝涼亭走去,半路上,冷訓忽然閃出來,看了知晚一眼道,“爺,屬下查過了,四姑娘沒有與太子接觸過,與其他皇子似乎也不認識。她最近兩年只出門了七回,前六次沒什麼奇怪之處,只有在臥佛寺的時候,被狗追過。”

被狗追?葉歸越嘴角抽了一下。轉過身看著滿臉黑線的知晚,知晚很無語,“我就被狗追過怎麼了?!”

“看來你很討狗的喜歡,”玉扇輕搖,葉歸越的唇邊笑意卻好似焰火,肆意的燃燒著,灼熱出一抹風流姿態。

你才討狗的喜歡,知晚氣結。

奶娘喂好奶,抱著塵兒站起來,知晚忙推開葉歸越朝涼亭走去。要抱塵兒回臥佛寺,只是奶娘原是要把塵兒給知晚的,可是忽然又抱緊了,側了身子快步走遠。

知晚回頭看著葉歸越,臉色冰冷的。他不是說笑的,他真的會軟禁塵兒,“你為什麼不連我也一起軟禁了!”

“我怕你教壞他!”

“你!”

知晚又氣又無力,在他面前,她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但是讓塵兒就這樣離開她,她絕對做不到。知晚咬著唇瓣,就那麼倔強的看著著葉歸越。

葉歸墨同樣看著知晚,知晚一雙晶亮的水眸,仿佛被鍍上了一層銀灰,水霧濛濛的,好似能吸引人的魂魄一般。裡面有晶瑩露珠,清風一吹,似乎就會滴落下來,從來不知道心軟的他,再次心軟了。手不由自主的拂上知晚的臉頰,知晚想躲開的,可是那溫暖的手拂過臉頰,像是火一樣炙熱了起來,只聽他道,“我不是軟硬不吃,今天我吃軟的。”

這時候,一聲不合時宜的笑聲傳了來,是冷風的,他在樹上待了半天了,真是服了他家郡王爺了,明明忍不住想見秦姑娘,好吧,忍了一晚上,終於尋到好機會來了,卻偏偏弄得這麼劍拔弩張的,還差點氣哭了秦姑娘,甚至還吃起了楚大少爺的醋,醋味之大,他待樹上都聞見了,這麼好的情境下,說些甜言蜜語不行啊,非得這麼毀氣氛,不過爺要禁足秦姑娘的孩子,就是爺說幾籮筐的甜言,貌似也不行吧?

正神遊鄙夷中,忽然覺得背脊一涼,冷風渾身一哆嗦,努力補救道,“秦姑娘,爺肯定不會放了塵兒小少爺的,你說兩句軟話,爺沒準兒答應讓你時不時見……。”

話到一半,冷風就縱身一躍消失了,他一走,他站著的大樹枝就斷了,知晚卻怒道,“你賠我玉簪!”

葉歸越瞅著大樹叉上的白玉簪,絲毫沒有做錯事的覺悟,“那麼醜的玉簪,你戴著難看。”

知晚心口直起伏,“再醜那也是我的!”

葉歸越縱身一躍,就把嵌入樹裡的白玉簪拔了出來,才落地,白玉簪就碎成七八節了,葉歸越望著知晚,“震碎了。”

“我不管,這只是我最喜歡的玉簪,沒有之一,你要賠我個一模一樣的,連上面的花紋也必須一樣!”知晚妙目含怒。

葉歸越見知晚反應激烈,還真以為是她最喜歡的了,打了個手勢,暗處就出現一個暗衛,撿起地上的白玉簪,為難的看著他,“爺,玉石的紋路是固定的,想找一個一模一樣的根本不可能。”

葉歸越有種做錯事的無措感,“沒辦法賠你了。”

知晚粉拳握緊,蹲下就哭,那叫一個傷心,仿佛葉歸越斷的不是她的玉簪,是她的胳膊似的,聽得葉歸越頭大,他最不耐煩的就是女人的眼淚了,尤其還是假哭,哭不出來就算了,用的著那麼狠的掐自己嗎,爺又沒瞎,“別哭了,你想怎麼樣我都答應你!”

知晚抽著鼻子,抬頭看著他,“是你說的。”

“這裡還有別人嗎?”

“那你把塵兒還我。”

某郡王爺臉色變了,他就知道她努力哭半天還是為了要回孩子,“他在你心裡就那麼重要?”

這不是廢話嗎,塵兒是她兒子,他不重要誰重要,“你說過我想怎麼樣你都答應我的。”

葉歸越眸光緊緊的鎖著知晚,仿佛想從知晚臉上看出來點什麼,“我會派兩個暗衛守住小院。”

知晚心裡暗氣,他還是不放心塵兒,他就不嫌擔心的太早了嗎,塵兒才兩個月大啊,等他將來有實力奪皇位,至少也要十八歲吧?古來帝王多疑,他還不是帝王,就這麼疑心了!

知晚邁步去找奶娘,茯苓也自由了,從葉歸越出現起,暗衛就點了茯苓的啞穴,可憐茯苓一肚子火氣,都不知道罵誰好。

葉歸越望著碧波嶙峋的湖面,清風吹過,衣袂翻飛,冷風遠遠的站著,四十五度望天,爺的果斷決絕消失了嗎?要不直接搶了養著,要麼放手不好嗎?

再多幾次糾葛,會驚動王爺的,冷風覺得有件事必須要提醒他一聲了,便走了過去,“爺,屬下今天早上聽王爺叮囑王妃,務必給你挑個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的郡王妃,不用你迎親了,直接抬回府,沒準兒哪一天,府裡就多了位郡王妃,還有宋府今兒送納彩禮去定遠侯府了……。”

知晚從奶娘懷裡接過塵兒,塵兒還熟睡著,知晚去跟楚夫人告辭,楚夫人笑道,“若是找不到塵兒的家人,不妨我就收養了他,這孩子,我實在喜歡。”

知晚有些汗顏,輕笑著點點頭,便帶著茯苓出去了,楚歡親自送她出府,知晚順道去了趟定南伯府,元夫人看到塵兒,也就信了知晚,把思兒還她了。

出了定南伯府,知晚就大松了一口氣,她不信京都還有人跟代國公府一樣丟了通房和孩子的,現在侯府也知道她收養了兩個孩子,以後跟兩個孩子一起,倒不用太顧忌了,勉強也算是喜事一件了。

知晚沒有回定遠侯府,看錢氏昨天的態度,知晚就知道她怕得罪代國公府,肯定會派人盯著她的,有葉歸越的威脅,代國公府不敢再要孩子,肯定會在第一時間派人去定遠侯府說清楚,錢氏沒有了巴結代國公府的依仗,這兩個孩子她是留著還是送人,她不會關心。

看著知晚抱著兩個進院子,姚媽媽整個人都輕鬆了,接過塵兒,抱著她跟在知晚身後進屋,見知晚揉肩膀,心疼的吩咐白芍給知晚捏肩膀,知晚拒絕了,“一整天沒吃飯了,餓死了,廚房還有沒有吃的?”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20 01:47 PM

第八十章 定做

白芍忙轉身去廚房端了糕點來,知晚吃著糕點,姚媽媽把睡著的塵兒放搖搖床內,外面有小和尚進來道,“皇后三天后會來臥佛寺進香,主持讓小僧來問問,施主能否回府住幾日?”

知晚嘴裡還吃著糕點呢,咽下去才道,“非得回去嗎?”

小和尚搖頭,“那倒不是,只是靜香院會空出來給皇后落腳,施主要住,只能住後面的小禪房了。”

姚媽媽望著知晚,覺得沒有回去的必要,直接離京不就成了,姚媽媽不知道事情起了變化,葉歸越不許塵兒離京,她又怎麼能離開,如果不能離開,那與宋家的親事必須盡早退掉,“那我後天回去,有勞了。”

小和尚行禮後,便退了出去,姚媽媽忍不住問,“從臥佛寺走比從侯府走容易的多。”

知晚嘴角劃過一抹難看的笑,憋屈道,“被無緣大師害慘了,越郡王知道塵兒手腕上有紫繩,不許他離京,小院裡就有兩名暗衛守著,我們根本逃不掉。”

姚媽媽臉色沉了,“可是一直留在京都,侯府遲早會把你嫁人,這回選的是宋二少爺,下回還不知道挑中什麼歪瓜裂棗。”

姚媽媽最怕的就是知晚嫁給那些花叢高手,像宋二少爺,知晚不是清白之軀根本滿不過他,除非是遇上那些雛鳥,傻乎乎的什麼都不知道,可是姚媽媽知道不可能,誰家少爺長大身邊沒兩個通房,只要經過人事就知道,姚媽媽一想到這些,就腦袋脹大,除了換個地方以寡婦的身份重新尋覓夫君外,除非嫁給京都唯一知情的男子,越郡王!

知晚吃了兩塊糕點,小桃就扶著謝寧姝進來了。有小和尚通知她,自然也會通知謝甯姝,謝寧姝不想回忠義侯府,她擔心知晚走了。就不再回來了,她的臉到時候不知道怎麼辦好,知晚寬慰她道,“治你臉最重要的是藥膏,我配的分量很足,到時候把你臉上的紗布解了,用清水洗過後,照著我上次的再塗上,就可以了,這些小桃就會。你大可放心。”

小桃連連點頭,上回她記的很用心,怎麼裹紗布她都記著,謝寧姝這才放心,又拉著知晚說了好些話。見知晚乏了,就回去了。

吃過晚飯後,知晚哄睡了兩個孩子,也早早的睡下了。

早上醒來時,知晚打著哈欠,伸著胳膊,拍著臉頰。怎麼會做夢,還夢到他,太奇怪了,尤其夢裡被欺負的那個還是她!

外面白芍端著銅盆進來,笑道,“姑娘這就起了嗎?”

知晚掀了被子下床。白芍給知晚拿衣服,忽然瞅到枕頭旁有個錦盒,她記得昨兒睡覺前是沒有的啊,忙指給知晚瞧,“什麼時候多了個錦盒?”

知晚眉頭微蹙。走過去拿起錦盒,錦盒很精緻,上面還鑲嵌著寶石,光是個錦盒就叫人愛不釋手了,知晚好奇裡面裝的是什麼,打開一看,知晚微微一愣,裡面竟是一支白玉簪,玉質晶瑩剔透,遠非她今日碎的那支可比,無論是樣式還是質地,這支絕對要漂亮精緻的多。

白芍望著知晚手上的玉簪,眼睛眨巴了好幾下,她記得姑娘有支玉簪,但與這個好像不一樣,尤其是這樣的錦盒,即便是太太,也不會用吧,太奢侈了,見知晚看著白玉簪,臉頰慢慢紅透,白芍指著錦盒道,“姑娘,錦盒裡還有張紙條。”

知晚忙拿起紙條,才瞄了一眼,白皙臉頰上的胭脂色散去,換上一抹怒氣,她還以為昨晚是做夢,沒想到是真的!

只見紙條上寫著:睡的跟死豬一樣,把你扛到屋頂都不知道醒,爺手下留情又給你扔回床上了。

知晚又羞又惱,她還當是做夢,站在屋頂上很冷,直個往他懷裡鑽,什麼都沒想,該睡就睡,現在卻告訴她,她睡的很沉,他想做什麼做什麼,知晚心驚,她就算睡的沉,還不至於沉到這境地,知晚忙朝桌子走去,打開香爐,輕嗅了嗅,是安神香!

外面,姚媽媽進來,瞧見知晚再看香爐,便道,“是奴婢點了安神香,昨夜姑娘翻來覆去半夜也不睡,我把孩子抱走,就順帶點了安神香。”

姚媽媽是為了她好,她也不知道葉歸越半夜會來,知晚不會苛責她,姚媽媽也沒覺得什麼不對勁,反而寬慰知晚,讓她把心放寬,只要親事能拖到侯爺回來,就不成問題了,又說及桓孜,姚媽媽的意思是讓知晚不妨認真考慮下,真的嫁給桓少爺,有救命之恩在,就算他發現了什麼,應該不會說出去的……聽得知晚額頭一抽一抽的。

她只是想借桓府做下保護傘,沒想過嫁給人家好嗎,茯苓怎麼什麼都跟她娘說,知晚頭疼。

吃過早飯後,知晚繼續抄女戒,一上午都很平靜,沒聽到什麼閒言碎語,知晚想這應該與塵兒在越郡王身上撒尿有關,越郡王這麼丟臉的事應該是沒人敢往外傳。

吃過午飯後,兩個孩子睡著了,知晚邁步出院子,打算在四周閒逛會兒,白芍和茯苓跟在知晚身後,見知晚走僻靜的小道,有些不解,不是去逛鬧市嗎?

沒敢打擾知晚,就靜靜的跟著,別說,這一塊兒的風景格外的清幽,但不至於清淨到嚇人,臥佛寺旁,什麼陰晦的東西都嚇跑了。

知晚沒想到這條小道盡頭,會是一條小瀑布,瀑布旁還有一座小院,不知道是哪位高人隱居在這裡,知晚好奇的推開小院的門,走了進去。

“有人在嗎?”知晚喚了兩聲後,就邁步上了臺階,透過敞開的窗戶,知晚沒見到屋子裡有人,但是屋內的雅致讓知晚驚歎,一陣清風吹過,案桌上擺著的書,迅速的翻過,讓知晚想到兩句詩:清風不識字,何必亂翻書?

還有琴架上擺著的琴,泛著隱隱光澤,通體晶瑩。是白玉琴。

這個小院的主人絕對非同尋常,知晚忍不住推門進去,走到琴架旁,茯苓就惋惜道。“琴弦斷了。”

知晚也覺得可惜了,琴弦斷了,竟然沒修好,不然趁著沒人,真想試試手感,知晚又看一旁的小榻,上面擺著棋盤,前世大學三個室友中有個棋霸,酷愛下棋,找男朋友首要條件。就是能下贏她,五局三勝,人長的漂亮,若是那一段時間,哪個男生抱著棋譜鑽研。不用懷疑,肯定是迷上她了。

就連她們這些室友,找她幫忙,一句話,下贏她,十局裡贏一回!

四年時間,她們四個從來沒贏過。但是畢業那天,她們三個合起來連殺她十局,不知道她現在知不知道陪她下棋的不是她們,而是電腦,她走的每一步,正是她們在電腦上走的棋路。

輸的多了。對棋也有了些瞭解,兩軍對峙,旗鼓相當,寸步不讓是死棋,不如退一步韜光養晦。

知晚拿起一粒白子。擱在棋盤上,茯苓和白芍望著知晚,不懂棋盤上那麼多的棋子,她怎麼就知道是輪到白棋下呢?

知晚下完就轉了身,繼續打量屋子,屋子另外一邊,是個床榻,疊放的整整齊齊的,不見一絲的髒亂,知晚懷疑住在這裡的是個大家閨秀,可是床邊的小幾上有一把墨玉扇告訴她,這裡住的是個男子。

轉了一圈,知晚就出去了,她怕多再看兩眼,會忍不住坐下,不走了。

知晚出了小院,走到瀑布旁,從一塊大石頭挪到另外一塊大石頭上,茯苓和白芍兩個蹲著用手捧魚,偶爾抓到一條小魚,樂的兩人笑得見牙不見眼。

知晚見水裡有不少的魚,想著是不是弄根魚竿來,釣魚好,眼睛盯著一條魚,想試試,忽然眼睛一亮,水裡有東西,好像是紫色的吊墜。

知晚拎起裙擺,走到最近的石塊上,擄起雲袖,伸手去抓,可是胳膊不夠長,知晚又往前挪了一步,繡鞋有些濕了。

茯苓和白芍以為知晚跟她們一樣在抓魚,沒在意,想著這魚抓了回去給小少爺和小小姐玩,就讓白芍捧著,她去找大樹葉來裝水。

知晚還在撲騰,忽然覺得有暗影投射過來,知晚稍一愣神,重心一個不穩,就滑了下去,不過人沒栽水裡去,胳膊被人拽著呢。

葉歸越黑著一張臉把知晚拽起來,瞪著她道,“你怎麼玩到這裡來了?”

“不能來嗎?”知晚沒好氣的反問,碰到他就倒楣,昨晚扛她上屋頂的事,她看在白玉簪的面子不追究了,他又跑來嚇唬她!

“不能。”

“……憑什嗎?!你都能來,我為什麼不能來?”知晚牙齒咯吱響。

葉歸越輕笑一聲,望著小院道,“這裡是當今皇上跟隨無緣大師授學的地方。”

知晚,“……。”

皇上的地方,幸好沒護衛守著,沒準兒會把她給當場格殺了,知晚暗自慶倖,可是下一秒,知晚就瞪眼了,只聽某郡王道,“不過三年前著火了,我又重建了小院。”

“……也就是說現在小院是你的?!”

“房子是我的,地是皇上的。”

知晚無語,這分的還真是很清楚,知晚用一種懷疑的目光盯著葉歸越,“三年前那火不會是你放的吧?”

“我是喜歡放火的人嗎?”葉歸越瞪著知晚,什麼壞事,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

“不是你嗎?那還有誰有膽量敢放皇上的火?”

“太子。”

不過他是親眼見太子放火的,他也是無意中發現了這裡,見小院空著也是浪費,就去找皇上要,當時皇上答應給他了,偏偏太子跑出來要搶,他手裡的東西,太子能搶到?搶不到,太子就派人縱火,那一回,皇上差點廢了太子,他也沒討到什麼好處,地被皇上收回去了。

知晚很無語,比起廢太子,他收回去個地只能算是芝麻大點的事了好嗎,只聽過臣子巴結皇儲的,沒見過臣子跟皇子鬥,差點把他拉下馬的,知晚望著葉歸越,“不知道其餘皇子給了你多少錢,你這麼幫他們?”

葉歸越臉慢慢黑下來,這死女人,當誰都跟她一樣愛錢。要錢不要命呢,知晚撅撅嘴,覺得自己白癡了,他有免死金牌在手。缺錢了找個世家大族打劫,犯不著得罪太子,知晚想以他得罪人的來頭,他將來要是不權傾天下,讓坐在皇位上的人忌憚的不敢吭聲,不然他的下場肯定很淒慘。

葉歸越轉身走遠,知晚瞅著鞋子,有一隻已經全濕透了,知晚回頭望著水裡的吊墜,一咬牙。邁步就下了水,葉歸越回頭時,知晚已經把吊墜撿了起來,這才發現,不是吊墜。而是抹額。

紫玉蘭花抹額,很漂亮,正好可以跟她的兩支紫玉蘭花簪子一起戴,知晚高興之餘又有些疑慮,這裡之前是皇上的地盤,現在是他的,那這紫玉抹額會是哪個姑娘丟的呢。難道在水裡浸泡了很多年了,這是不是無主的東西啊,沒人回來找吧?知晚想著,忽然一隻手伸過來,把知晚的紫玉抹額搶了過去。

知晚氣呼呼的從水裡起來,瞪著他。卻發現他拿著紫玉抹額的手緊緊的握著,臉色也冷的駭人,知晚想討回紫玉抹額的心瞬間熄滅了,明擺著是他的啊!就算不是他的,他也知道是誰的。

葉歸越轉身便走。那邊冷風閃出來,一把接過葉歸越扔給他的紫玉抹額,“去查,這紫玉抹額是誰雕刻的,又是誰佩戴的!”

冷風捧著紫玉抹額,差點沒哭出來,總算是找到了,爺一氣之下扔了,後來再想找卻怎麼也找不到,差點沒掘地三尺,沒想到會在水裡,當時爺到底氣成了什麼模樣,竟然從屋內扔到水裡來了,僅憑一副背影畫是海底撈針,有了這紫玉抹額,她逃不掉了!

白芍丟了手裡的魚跑到知晚身側站著,很想上去看看冷風手裡的紫玉抹額長什麼樣子,她記得姑娘那日來臥佛寺祈福,戴的就是紫玉抹額,可是回去的時候卻丟了,她們都說是姑娘被狗追的時候亂了髮髻才丟的,只是方才只是遠遠的瞥了一眼,不確定是不是姑娘的,只是郡王爺怎麼會這麼生氣?

知晚穿著濕鞋,腳上難受,白芍擔心她的身子,知晚便回了小院。

看著知晚濕漉漉的進來,姚媽媽還以為知晚怎麼著了,把丫鬟一頓訓了,尤其是茯苓,她沒找到大樹葉,跑回來拿銅盆,茯苓被訓的頭低低的,姚媽媽呵斥道,“還傻站在這裡,還不趕緊去準備熱水給姑娘沐浴更衣。”

知晚擺手道,“我不冷,換身衣服就可以了。”

換好衣裳後,姚媽媽又端了一碗姜湯來,要知晚喝下去,知晚拗不過她的好意,捏著鼻子灌了下去。

吃過午飯後,知晚便在屋子裡畫圖紙,桓孜的病不是施針就能治好的,他的腦袋被木棍敲過積有淤血,淤血壓破了神經才導致雙腿無力站不起來,只要把腦袋裡的淤血消除掉,站起來不是難事,在趙家,伍承說的時候,知晚就斷定了,只是淤血要是在顱內的話,她就算醫術再高,也救人乏術,不過好在他的淤血就在表面進去一點點,知晚有七成把握。

知晚把圖紙畫好,交給白芍,讓她去找人訂做。

一個多時辰後,白芍回來了,把圖紙遞給知晚,搖頭道,“奴婢跑了四五個能制繡花針的鋪子,都說姑娘你要的針他們做不了。”

白芍不識字,看圖時覺得很簡單,不就一個鐵塊中間掏空,簡單的很,哪知道匠工告訴她,圖紙上畫的不是鐵塊,是繡花針,白芍那個尷尬啊,覺得姑娘要求的有些難為人了,那麼小的針還要把裡面掏空,這太難了,可是知晚的吩咐,她不得不照辦,跑了幾個大的鋪子,可惜答覆都一樣。

知晚很無奈,不就是個輸血用針,前世很尋常的一個東西,到這裡都弄不到,沒有這個,叫她怎麼給桓孜治病?

知晚有種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無力感,白芍望著她道,“姑娘,匠鋪掌櫃的讓奴婢拿圖紙進宮,說宮裡的匠坊有很多的能工巧匠,沒準兒能有人辦到。”

知晚眉頭依然蹙攏,宮裡的匠坊,她進不去啊,知晚想了想,又看了看天色,已經不早了,明天讓茯苓把圖紙送桓府去,讓桓夫人想辦法。

第二天,知晚還在吃早飯,姚媽媽就把包袱收拾好了,能帶走的都帶上了,她們都明白,這回回去,估計是不會再回來了。

知晚出屋子的時候,謝寧姝來相送,想哭卻忍的辛苦,最後道,“我不哭,等我臉好了,我就回忠義侯府,到時候我再去找你玩。”

知晚笑著點頭,謝寧姝臉上裹著紗布,不好送知晚上馬車,就送到姻緣樹下。

從臥佛寺下來很快,此時天色尚早,來進香的人不多,到大路上時,春香和錢嫂就帶著塵兒和思兒回小院住了,知晚則回侯府。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20 01:48 PM

第八十一章 匪夷

坐在馬車上,知晚掀了車簾看著街道,忽然馬車一晃蕩,知晚往前一踉蹌,車夫忙說對不住,而後道,“前面怕是出了什麼事,把路給堵上了。”

白芍掀了車門簾,就見前面有輛馬車停著,對知晚道,“要不,繞一條路吧?”

車夫下去瞅了瞅,回來道,“後面也堵了好幾輛馬車。”

知晚沒輒,只好在馬車上等著,可是等了半天,實在等不急了,就下了馬車,往前走了十幾步,就見到有很多人圍著,知晚還見到有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婦人站在二樓,哭的是聲淚俱下。

知晚問一旁的婦人道,“這裡出什麼事了?”

婦人瞅著知晚,笑道,“姑娘是外地來的吧,前幾日京都出了件大事,越郡王和相王世子因為一朵牡丹花打了起來,把春風樓給拆了,老鴇傷心要跳樓呢。”

婦人說著,一旁另外一個青衣婦人便呲笑道,“得了吧,從春風樓被砸起,她就在樓上哭,說要跳樓,這都幾天了,也不見她跳下來,我聽說,她這是反抗越郡王呢。”

前一個婦人搖頭道,“就是借她三五個膽子,她也沒膽子反抗越郡王啊,不過我倒是聽說,牡丹乃百花之首,皇后也愛戴,現在卻戴在青樓女子頭上,褻瀆了皇后,春風樓會不會被查封還不一定呢。”

一旁的清瘦男子笑道,“老鴇跳樓是假,想賣了春風樓是真,只是這樓是因為越郡王被砸的,大家都懷疑他是看中了春風樓的地段,想據為己有,才借著花魁戴牡丹找茬的,春風樓背後的老闆惹不起越郡王,但要他咽下這口氣,哪怕是我也不會甘心的。就想鬧上一鬧,看有沒有誰有那個膽量跟越郡王作對,把春風樓給買了。”

知晚瞅著春風樓的地段,處在鬧街。四周是酒樓,綢緞鋪子,不是那種青樓一條街,知晚心動了,只是這地方要是能買下,少說也要兩萬兩吧?

知晚正估算著,那邊一個聲音突然傳來,“我不怕死,我出二兩!”

知晚,“……。”

樓上老鴇聽到二兩。沒差點氣抽過去,還沒等她開罵呢,就有人勸道了,“王二麻子,二兩銀子夠你去青樓玩一宿了。你要真買了,沒準兒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了,你果真不怕死?”

王二麻子脖子一縮,改口道,“二兩貴了,兩個銅板我就要了!”

老鴇氣的嘴皮直哆嗦,兩個銅板。春風樓裡什麼東西兩個銅板能買到,豈不是白送給他了?!

樓下,有人調笑道,“春三娘啊,春風樓在京都也開的有三年了,你看哪個得罪越郡王的有過好下場。最好的下場就是咱大越第一村姑了,砸暈了他,還得了皇上的賞賜,不過聽說最近她失蹤了,我瞧十有八九也死在越郡王的手裡了。有人要,你就趕緊脫手吧。”

很快的,就來了一群官兵,嘞令瞧熱鬧的人群散去,知晚也回馬車上坐好,心思呼啦啦的轉著,塵兒被禁足,離不開京都,她應該也不會走,要在京都立足,權勢必不可少,既然春風樓急著脫手,不如買下?至於越郡王那裡,知晚想他還不至於會從她手裡搶。

可是買下春風樓,這生意由誰去談呢,進了侯府,想出來肯定不容易,知晚犯愁了。

馬車往前,透過敞開的窗戶,知晚見到了容景軒,忽然想起來,容府還欠她萬兩銀子的診費,萬兩銀子買下殘破不堪的春風樓應該足夠了。

知晚叫車夫把馬車停到一旁,拿出筆墨,寫了封簡單的信。

醉風樓,容景軒推門進去。

屋內,元皓和楚沛正在對飲,見他進來,笑問,“診金送出去了?”

容景軒搖頭,“好似人間蒸發了一般。”

楚沛給他倒酒,笑道,“你就別急了,越郡王不也在找她嗎,為了個村姑,連明珠郡主都不娶了,只是這回怎麼沒見他畫像尋人?我對那村姑很好奇。”

元皓輕挑俊美,“怎麼楚兄對那村姑也好奇了,前些時候,楚夫人叫你娶她,你可是幾天不回府,現在後悔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楚沛臉頰微紅,瞪了元皓一眼,“我只是好奇而已!”

容景軒才坐下,門就被人扣響,小二進來行禮道,“門外有個小孩送來一份信,說是個姑娘讓他送來的。”

楚沛和元皓兩個用一種怪異揶揄的眼神瞅著容景軒,打趣道,“不知道是誰家姑娘鍾情與容大少爺你啊,你的寒症一好,桃花朵朵開啊!”

容景軒的臉慢慢紅了起來,擺手讓小二走,信也不看了,免得被群損友笑話,哪知道小二拿著信,糾結道,“送信的小孩還說,欠了錢要還。”

楚沛和元皓兩個先是一愣,隨即笑的前俯後仰,還以為是送情書,沒想到是討債的,“容兄,你欠錢不還,就是你的不對了!”

容景軒的臉一陣紅一陣紫,他怎麼不記得有欠人錢不還過,還是個姑娘,容景軒接了信,元皓和楚沛兩個湊過來看,只見信上寫著:麻煩楚大少爺用一萬兩銀子幫我買下春風樓。

楚沛和元皓都知道容景軒欠第一村姑一萬兩銀子,這紙條肯定就是她的了,想不到容兄找她找不到,她的紙條卻先送上門來了,而且這字寫得娟秀有力,這還是村姑嗎?

元皓笑道,“第一村姑果真別具一格,她要買春風樓,莫不是想開青樓吧?”

楚沛坐下笑道,“這就難辦了,越郡王似乎也在找她,她卻要買春風樓,這不是從虎口搶食嗎?”

“不過第一村姑要買春風樓,五千兩銀子足矣,”元皓飲酒道。

楚沛倒酒道,“我們三個去,估計三千兩就能買下。”

三人在醉風樓飲酒暢笑時,知晚已經回到定遠侯府了,守門的小廝見她下面,眼睛都瞪圓了,知晚眉頭微蹙。這表情似乎不大希望她回來?

茯苓塞了五錢銀子過去,小廝這才道,“皇后明天去臥佛寺祈福,府裡幾位姑娘打算明兒去找四姑娘你……。”

姚媽媽聽得直撫額頭。府裡幾位姑娘是想借著去找四姑娘的機會去見皇后呢,姑娘這會兒回來,肯定是犯眾怒了。

可不是,等知晚去松香院請安時,秦知姝和秦知嫵看知晚的眼睛都帶著冰塊,尤其是秦知嫵手裡的繡帕都差點撕碎,瞪著知晚道,“你今天回來,都不知道提前通知一聲嗎?!你不是要替老太太抄千篇佛經祈福祝壽嗎,你現在跑回來做什麼!”

知晚無語。我就算抄佛經祈福,換個地方,不少一篇也還是可以的吧,知晚裝傻道,“皇后明天去臥佛寺祈福。要在靜香院落腳,怕衝撞了皇后,就讓我們先回來住兩天再去,這麼大的事,你們都不知道嗎?”

知晚一副你們消息是不是太落後,連皇后去臥佛寺祈福閒雜人等要避避的消息都不知道,秦知嫵和秦知姝氣的臉都白了。這麼大的消息她們怎麼會不知道,正是因為知道,所以這兩日,她們熬夜抄了百篇佛經出來,打算明天送去,沒想到她卻跑回來了。她們還有什麼藉口去?!

她們就沒見到過像她這樣討人厭的人,不打聲招呼出府,害的府裡上下跟著擔憂,不吭一聲就跑回來,害她們白辛苦了三天三夜。秦知嫵想到自己困的眼皮直打架,還打著哈欠抄佛經,就一肚子火氣,恨不得用眼神淩遲了知晚。

知晚心裡也不虞,她是主動去臥佛寺抄佛經祈福的,不是被罰去的,還有回來的自由吧,難道為了她們有機會巴結皇后,她就得在那裡呆著?怎麼不見她們派人去通知一聲,現在她回來了,她們卻責怪她,知晚會白白擔下嗎?知晚上前一步,福身道,“知晚不知道不可以回來,這就回臥佛寺繼續抄佛經。”

知晚轉身便走,走了沒一步,又回頭提醒秦知姝道,“五妹妹明兒尋我去靜香院後的小院,如果尋不到我,我應該就在客棧裡住著。”

秦知姝臉火辣辣的,嗔怪道,“四姐姐說的哪裡話,明兒皇后去臥佛寺進香,我們去做什麼,沒得打擾了皇后,惹的她不快。”

錢氏看知晚的眼神很陰,端起茶盞輕啜,老太太呵斥道,“堂堂侯府千金跑去住客棧成何體統!”

知晚委屈的回過身子道,“靜香院空出來給皇后歇腳,裡面住的人全搬後院住了,我這會兒去不一定有住處,不住客棧,我就只能流落街頭了……。”

那樣就真的有體統了,知晚心想,老太太臉色微青,蘭姨娘瞅了老太太一眼,很有眼神的把這個話題給岔了過去,“四姑娘回來了,那兩個孩子呢?”

知晚小心的看了錢氏一眼,才回道,“兩個孩子雖然是我救的,我怕帶回來給外人說閒話,就給他們找了奶娘,奶娘帶他們住,等找到兩個孩子的爹了,就把他們送走。”

蘭姨娘笑說知晚想的周到,秦知雪就上前攬著知晚一條胳膊,眨巴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問,“前幾日不是說是代國公府上的小少爺嗎?怎麼又不是了,聽說那兩個孩子跟越郡王有些關係呢。”

那日代國公府派人來時,她就在松香院,沒想到越郡王會威脅芸珠郡主,說她要是強行認這兩個孩子,他會送十幾個孩子去,他怎麼就斷定這孩子不是代國公府的,她們都懷疑越郡王認識兩個孩子的爹,尤其是對知晚的態度讓人很疑心,要說越郡王對知晚有想法吧,可他不至於為了退親,寧願不要十面免死金牌吧?

知晚很頭疼,這問題叫她怎麼回答,這兩個孩子跟越郡王有毛關係,充其量就是塵兒很不給面子的往他身上撒了兩泡尿,知晚是絕對不會說紫繩的事的,眼睛眨合間,知晚決定抹黑某郡王,知晚眼睛在屋子裡瞄了一圈,小聲道,“聽說童子尿能治病。”

秦知雪啊的一聲,滿目不可置信,知晚雖然只說了幾個字,但是大家都聽懂了,塵兒在越郡王身上撒尿,無疑是太歲頭上動土,他沒追究原本就匪夷所思,沒想到他還有病呢,陰錯陽差之下被那一泡尿給治好了,他要再追究,就是知恩不報了,不得不說,那孩子命真大,不過她更好奇的是,越郡王到底得了什麼病。

事情牽扯上越郡王,兩個孩子有他罩著,再加上與定遠侯府沒有絲毫關係,根本沒人放在心上,反倒是知晚請奶娘讓錢氏沉了臉,侯府內院的事全部由她管理,她給過知晚多少錢,她心裡有數,絕對不夠她請奶娘的,侯爺的心到底偏到什麼地方去了,竟然私底下給她銀錢,是怕她委屈了他寶貝女兒嗎,錢氏懷疑知晚逃婚根本就是他設計的,不然憑她們主僕幾個能逃的出侯府?

不單是錢氏,屋子裡其餘人都是這麼想的,尤其是秦知姝,手裡的繡帕攢的緊緊的,眸底蹦發出一股慎人的恨意,她從小就知道爹偏疼四姐姐,沒想到為了不讓四姐姐嫁給越郡王,他就幫著她逃婚,他知不知道,他幫了四姐姐,倒楣的就是她,她就該是那個被犧牲的嗎?!

從小到大,爹有好東西,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四姐姐,連大姐姐和六妹妹都排在後面,之後才輪到她,憑什麼一母所生,爹就格外的疼她一些,就因為她被春姨娘養過?秦知姝從來沒像今天這麼恨過知晚,要是沒有知晚,爹所有的疼愛全是她一個人的!

秦知姝瞥頭看了錢氏一眼,又看了眼秦知嫵,嘴角緩緩勾起,就算再得爹的寵愛又如何,她的親事定下了,就算爹回來了,也改變不了她要嫁給宋二少爺的命,將來有她好受的。

知晚站在那裡,有些茫然,不懂這群人臉色怎麼忽然就變了,就聽錢氏冷笑道,“侯爺真是寵四姑娘寵的沒邊了,難怪能逃婚在外一年不想回來,手裡有錢,想買什麼買什麼,還不用與我稟告,要不是鎮南王逼的緊,侯爺沒輒,只怕會讓她一直在外面住著吧,指不定還會給她說門好親事,老太太,你給四姑娘定下宋二少爺,回頭老爺回來了,指不定還會鬧多大的動靜。”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20 01:49 PM

第八十二章 一念之間

老太太的臉色唰的一臉陰沉了,拍著桌子,冷笑道,“親事是我定的,我倒是要看他是不是只要女兒,不要我這個娘了!為了這麼個不孝女,連大獄都下了,是不是等到送他去斷頭臺的那一天,他才知道她是侯府的禍害!”

屋子裡所有人都望著知晚,等著她下跪求趙氏,知晚攢緊拳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原來她這個孫女在她心裡是禍害,知晚抬頭看著老太太,“知晚愚鈍,不明白,我到底禍害了誰?”

知晚這算是公然頂撞了,趙氏的臉陰沉沉的,就跟撒了寒霜一樣,把手裡的茶盞往地上一扔,“混帳東西,連自己錯在哪裡都不知道!”

知晚挺直了腰板看著她,反問道,“我逃婚了有錯,我挨了罵,也受了罰,你們還想我怎麼樣,以死謝罪嗎?我倒是想問一句,這門親事原本就是我的嗎?原本是六妹妹的親事落到了我頭上,誰可憐過我一聲?越郡王權勢容貌,在京都首屈一指,以侯府的身份地位是高攀了,六妹妹為何不願意嫁,她逃了,我就不能逃?你們問過我為什麼逃婚嗎?你們知道我現在最後悔的是什麼嗎?我後悔逃婚了!與其日日見到你們,聽到的都是指責,還不如當日一起死了算了!”

知晚的聲音在屋子裡回蕩,丫鬟婆子聽後,都覺得知晚說的有理,是啊,親事原本就是六姑娘的,要說逃,第一個就該是她,她憑什麼指責四姑娘做的不對?府裡其餘人可以,就她和太太不該,不過四姑娘為何要逃婚?

三姑娘秦知柔忍不住開口問,“四姐姐為何要逃婚?”

知晚眼睛望著秦知嫵和秦知姝,冷笑道,“你們該慶倖我沒有嫁給越郡王。不然首先死的就是你們,你們應該沒忘記當日在臥佛寺,互相算計,最後算計到我頭上的的事吧?”

秦知嫵和秦知姝兩個臉色大變。就連錢氏的臉色都白了,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揮手,讓屋子裡丫鬟婆子走了個乾淨,趙氏蹙攏眉頭,望著知晚,“當日在臥佛寺除了被狗追外,還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

知晚委屈的擦拭眼淚,看著秦知姝,秦知姝抿唇道。“當日在臥佛寺,六妹妹往我茶水裡下了藥,我不知道就給了四姐姐喝,沒想到是春藥。”

秦知姝一句話就將自己摘了個乾淨,還把所有過錯推到秦知嫵身上。秦知嫵氣的直咬牙,“你會不知道,你明擺的就是故意……!”

錢氏早知道這事,這會兒也忍不住在心裡罵秦知嫵蠢,不管怎麼樣,這事就不能認,忙打岔。一副掛憂知晚的模樣,“你如何了,莫不是?”

知晚紅著眼眶,哽咽道,“我中了春藥之後,頭就暈暈的。丫鬟扶我下去歇著,突然跑出來個男子,就要非禮我,幸好我命大,越到了越郡王。是他敲暈了男子,我才得以逃命,去後山的小潭裡浸泡,出來時走得急了些,沒見到狗,踩了它一腳,才會被它追!越郡王早就見過我,也見到我身中春藥被男子非禮,不管我失身了沒有,與他臉上都無關,我若真成了他側妃,他會不追究嗎?到時候倒楣的會是誰?我逃婚,甚至回來時,不惜裝傻嚇唬他,不就是為了能退親,他救過我一命,我就算報答他也不應該逃婚,給他臉面上抹黑……。”

知晚越說越傷心,“被狗追挨訓斥受罰我認了,逃婚的錯我也認了,現在呢,我莫名其妙就成了禍害,誰能告訴我,我到底為什麼成了禍害,五妹妹,六妹妹,你們說我幾時禍害了你們?”

秦知嫵和秦知姝兩個臉色蒼白,仿佛沒了血色一般,錢氏為了替女兒遮掩,冷著臉問,“你受了這麼大的委屈,回來時怎麼不說!”

知晚低著頭,“我根本就不知道是五妹妹和六妹妹害的我,上次我回來,她們看到我胳膊上的守宮砂,五妹妹才告訴我的,我還特地向六妹妹求證了,我沒說是因為這事與我清白名聲有礙,我也不想外人知道,我怕受了委屈不算,還受懲罰,你們要是不信,可以去問越郡王。”

知晚確信她們不會去找葉歸越確認的,當日打暈男子的是姚媽媽,背後一擊,他根本就不知道是誰,再者,這麼丟臉的事,侯府只會遮掩,不會大肆宣揚,讓外人知道侯府姐妹心不齊,互相算計,甚至要害庶妹,還是這麼歹毒的方式,這樣的大家閨秀,誰敢娶回家?知晚這麼說,完全是算好的。

趙氏的臉已經黑如鍋底了,秦知姝和秦知嫵兩個沒想到事情最後還牽扯到越郡王,她們敢不認嗎,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趙氏一想到知晚要是沒逃婚,侯府指不定就葬送在她們兩個手裡,沒差點把桌子拍爛了,“好,真是好姐妹,那些家規女誡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嗎?!這事要讓外人知道了,你們還如何嫁人,侯府還如何在京都立足?!”

錢氏忙上前給趙氏拍後背,趙氏一把將她拍了,“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女兒!”

錢氏知道這回無論如何都逃不過去了,忙賠罪認錯,秦知姝和秦知嫵也求饒,可是趙氏這回是真生氣了,與侯府偌大基業相比,她們根本不算什麼,趙氏罰了秦知嫵一年的月錢,還罰抄女戒五百篇,秦知姝罰月例十個月,女誡四百篇,原本還想禁她們足的,錢氏苦苦求饒,大體就是京都每個月都會有賞花吟詩宴會,她們不出席,到時候會惹來外人猜疑,與侯府名聲不好,趙氏才打消了這個想法,轉而罰了錢氏三個月的月例,算做對她教女無方的懲罰,錢氏乖乖認了,但是看知晚的眼神就更陰狠了。

錢氏看著知晚,想到越郡王那幅畫,沒想到她那麼早就遇到了越郡王,昨天還聽說他拿了紫玉抹額四處找人,錢氏確信他找的就是知晚,“在臥佛寺,你把越郡王怎麼了。他要滿京都找你!”

知晚愣住,不明白錢氏說的什麼,“越郡王滿京都找我?”

秦知嫵因為挨了罰,正生氣呢。“那幅背影畫像,還有紫玉抹額你都符合!之前我就懷疑是你,只是想你出門甚少,又都是跟在我們身後,沒往你身上想,沒想到你私底下就見過越郡王,有畫像還有紫玉抹額為證,又是發生在臥佛寺的事,不是你還能有誰?!”

知晚眼睛猛的一抽,怎麼可能呢。葉歸越找的怎麼可能是她呢,他可是做夢都想活刮了她的好嗎,知晚想搖頭,可又怕她們把這事洩露給葉歸越知道,乾脆一狠心道。“當日他救了我,要拉我起來,姚媽媽把他當成了壞人,就給了他一棍子……。”

好心救人,卻被當成是壞人給敲了腦袋,別說越郡王了,就是她們也受不了。肯定要逮到她,活刮了她的,難怪越郡王苦苦拽著她不放,根本就是活該,秦知嫵氣道,“說什麼逃婚是為了我們。根本就是你自己怕死!”

知晚淡淡的回視她,“是,我是怕死,但是我不怕大家一起死,即便是去黃泉路上。一家人也有個照應,我有什麼好怕的?”

秦知嫵氣的抓狂,可就是拿知晚沒辦法,那邊秦知姝一直沒說話,忽然開口道,“越郡王前兩日還見過你,沒找你麻煩嗎?”

知晚嗓子一噎,抬頭看著天花板,謊話說的多了,總能找到漏洞的,前面說越郡王見過她,她逃婚是為了避禍,前兩日可是當著錢氏的面見過他,以葉歸越的行事作風,被她敲暈,她能安然無事?

知晚真懷疑,她是不是會一輩子活在謊言裡,要不要直言坦白了,可是一想到秦知嫵下春藥,趙氏都這麼罰她了,自己要是說了,她絕對會忽然暴斃,兩個孩子也會死,甚至知情的錢嫂等都會悄無聲息的死掉,知晚酸澀著鼻子,“越郡王若真是好說話的人,京都就不會有那麼多人懼怕他了,兩個孩子如今還在他手裡,他派了暗衛看著,就連我也……。”

知晚說著,眼睛往房梁上瞄,忽然,知晚整個人就怔住了,嘴巴張大的差點能塞進去一個鴨蛋,滿目驚悚,黑線成摞往下掉。

冷風趴在房梁上,聽得是津津有味,一臉你們繼續,當我不存在的表情,冷風知道知晚騙了不少人,她能選擇跟爺坦白,說明她相信爺,這是好事,不過就算他知道不少事,還是分不清知晚說的是真是假,比如吃下春藥,比如敲暈男子,她到底是與男子私奔懷的身孕,還是因為春藥懷的身孕?有好幾次他都忍不住想出聲打斷知晚的話,像救她啊,被姚媽媽敲暈啊,這些事發生在爺身上,不是沒可能,但是可能性就跟六月飛雪的一樣,

看到知晚那驚呆的表情,錢氏和趙氏也往房梁上看,見冷風在房梁上趴著,錢氏和趙氏差點沒嚇暈,這要是隨便飛了暗器下來,她們還能有命在嗎?

冷風見躲不下去了,就直接躍了下來,拍著身上的灰塵,虎著臉對著知晚,“郡王爺好心救你,卻被你給打暈了,沒掐死你已經是網開了好幾面了,你還在背後說爺的壞話,爺要是知道了,你們還能有命?爺沒殺你是因為你這條命已經屬於爺了。”

冷風說完,身子一閃,就消失在了房梁上,留下知晚呆滯的站在那裡,“喂,喂,你別走啊,有話好好說……。”

遠處,有聲音飄過來,“放心,你說爺的壞話,我不會告訴爺的,但下次就說不一定了。”

知晚扯了下嘴角,她方才只是說著騙人的,不用你這麼配合好嗎,這又欠了一份情了,知晚抿著唇瓣瞅著錢氏,又望瞭望驚魂未定的趙氏,“我……。”

她什麼話都不用說了,一切有冷風可以作證。

秦知嫵膽怯的站在錢氏身後,見冷風走了,這才站直了身子,狠狠的剜著知晚,害她受罰不算,還害她們受驚,“你明知道越郡王派人看著你,你還跟我們說那些話,你是成心的!”

錢氏冷冷的看著知晚,知晚一臉的無辜,她是真不知道葉歸越派了冷風來。要是知道,借她三個膽子她也不敢抹黑他,她還納悶呢,冷風是葉歸越的貼身暗衛。輕易不會離開他的,怎麼會來侯府,知晚覺得肯定是有事找她,不知道冷風是真走了,還是從屋子裡跑到院子裡,面對錢氏質問的眼神,知晚吶吶聲道,“我以為他就在院子裡看著我,沒想到會待在房梁上。”

秦知嫵冷冷的哼了一聲,沒再說話了。只是眼睛忍不住往房梁上瞄,怎麼就讓人進來了,還不知道呢?

趙氏受了好一通驚嚇,坐在那裡,有些轉不過魂來。擺手讓知晚走,知晚福身便退了出去。

屋內,趙氏喝著茶壓驚,喝了兩口茶後,吩咐錢氏道,“讓宋家儘早把六禮送全,這個月就送她出嫁吧。”

錢氏也正想提這事。惹上越郡王,連監視的人都給惹了回來,這樣的禍害侯府哪裡還敢留著,幸好宋府願意娶,等她出嫁了,就是宋府的事了。越郡王想找麻煩也找不到侯府來,“宋夫人原就有意儘早迎娶四姑娘過門,兒媳這就去宋府商議她與宋二少爺的親事。”

知晚出了院子,眼睛就一直往大樹上瞄,等走到無人處。冷風從大樹上一躍而下,把手裡的樹葉一扔,走上前行禮,知晚撓著額頭問,“你來找我有事?”

冷風點點頭,把手心攤開,手心上擺著的正是紫玉抹額,冷風道,“玉錦閣老闆一共打過三套這樣的頭飾,其中一套就是被定遠侯買走了,我原是想問你,這頭飾定遠侯給府裡哪位姑娘的,沒想到是四姑娘你,惹到郡王爺的果真是你?”

知晚聽得額頭直顫,嘴角扯出來一抹難看的笑,“我不記得了,要真的是我的,我想知道我對你們家爺做過什麼慘絕人寰的事,需要他窮追不捨,一定要活刮了我?”

冷風被問住了,他哪裡知道郡王爺為什麼突然對一個姑娘恨得咬牙切齒,問了好多次,爺就是不說,冷風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爺發誓一定要千刀萬剮了她。”

知晚臉上一抹鎮定的笑,扶弄繡帕,狀似不經意的問,“不知道你們郡王爺有沒有什麼時候突然看破了紅塵,想出家做和尚?”

聽到知晚這麼問,冷風嘴角一抽再抽,用一種怪異的眼光看著知晚,很明確的告訴她,“就算全大越的男子都剃度做了和尚,郡王爺也不會,秦姑娘為何這麼問?”

知晚愕然輕笑,“就是好奇而已,我想那紫玉抹額應該不是我的……。”

“另外兩套,紫玉抹額都完好的戴著那兩位姑娘頭上,我看見了。”

知晚,“……。”

知晚切切的盯著冷風,“你就那麼想你們家郡王爺千刀萬剮了我?他不是活的好好的嗎,也沒缺胳膊斷腿,連頭髮都沒少一根!”

冷風無語,事不是這麼算的好嗎,惹到就是惹到,要是小事的話,爺找不到也就算了,爺第一次找人找了差不多整整一年啊,不是天大的事絕對說不過去,其實他也不希望是她,可要真的是的話,他也不能欺騙郡王爺啊,冷風很為難。

知晚有種想哭的衝動,為什麼這頭飾就做了三套,三十套不行嗎,知晚可憐的看著冷風,“要不,你就說我的頭飾早丟了?找不到了?”

冷風也很可憐,“爺一定會追查到底的。”

知晚深呼吸,有種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回的決然,“死就死吧!”

說完,轉身便走,留下冷風站在風中淩亂,她這是威脅他呢還是威脅他還是做好了心理準備?

正想著呢,就聽到低低的說話聲,細細一聽,竟是,“我若是自作自受也就算了,若是冤死的,就別怪我大半夜去敲窗戶了……。”

冷風,“……。”

大白天的也會打寒顫,冷風渾身一哆嗦,縱身一躍,就消失在了小道上,等他走後,秦知姝從一顆大樹後走出來,看著知晚煩躁的抓著一朵花,一瓣瓣的扯著,嘴角勾起一抹陰笑,原來越郡王真的要活刮了她。

臨墨軒,書房內,葉歸越正在看書,冷風推門進去,眉頭一直扭著,不知道要不要如實稟告他,正猶豫不決呢,就聽葉歸越問,“紫玉抹額的事查的怎麼樣了?”

冷風心一提,他知道知晚的生死可能就在他一念之間了,冷風走上前,問道,“爺,你是不是非殺她不可啊,屬下想問問,如果紫玉抹額,霽寧郡主有,安康公主有,明珠郡主,甚至是秦姑娘,爺真的會活刮了她們嗎?”

話音才落,啪嗒一聲傳來,葉歸越把手裡的書砸在桌案上,冷冷的望著冷風,“誰都一樣!”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20 01:49 PM

第八十三章 遲早

冷風小心的瞄著葉歸越,嘟嚷道,“怎麼可能一樣呢,秦姑娘都砸暈了爺你好幾回了,她的兒子還往爺你身上撒了兩回尿,你都沒殺她,就這些,無論哪一條都夠她死好幾回了,爺,如果當初得罪你的是秦姑娘,你真的會活刮了她嗎?”

冷風自顧自的說著,葉歸越的耳根微微紅,他從來沒對誰這麼特殊過,被冷風這麼直言了當的說出來,臉皮有些掛不住了,抓起書就砸了過去,“我不會活刮了她,我會活活掐死她的!滾出去,查不到是誰就別回來了!”

冷風有些吃驚,爺都饒過秦姑娘好多回了,為何這次就把活刮改成掐死,最終都得死,她到底對爺幹了什嗎?

冷風想,他方才說的話應該算是提醒爺了吧,以爺的聰明才智肯定能猜的出來,他不是知情不報,只是小小的迂回了下,爺怎麼可能猜不出來呢是不是?肯定是的!

在鎮紙砸過來之前,冷風很識時務的出去了,留下葉歸越坐在花梨木的椅子上,蹙眉,不知所思。

剛走到檀香院門口,茯苓就拎著裙擺跑了過來,氣喘吁吁道,“姑娘,圖紙送到桓府了,桓夫人說會儘快找宮裡的匠師制好給姑娘送來。”

梅姨娘走近,就聽到桓府二字,眉頭輕挑了下,笑問道,“什麼桓府?四姑娘要制什麼,怎麼麻煩到桓夫人那兒了?”

知晚忙福身請安,瞅著梅姨娘腳上的繡花鞋,精緻無比,難怪走路這麼輕,“不是什麼特別麻煩的事,姨娘找我有事?”

梅姨娘秀眉微蹙,四姑娘與她怎麼越來越生疏了,上次當她是才回來,怕跟她走的近。連累她被太太責駡,方才回頭看她那一眼,眼裡的疏遠就跟看個陌生人一樣,以前的四姑娘可是圍著她打轉。最希望的就是她能像疼五姑娘一樣疼她,也喜歡跟在姝兒身後玩,怎麼才出門一年,就連以前的習慣全變了,梅姨娘壓下心中的疑竇,上前拉著知晚的手,嗔笑道,“你是我生的,我來瞧瞧你還非得有事兒?”

知晚很不喜歡她的忽然親近,她能感覺到梅姨娘看她的眼神。裡面含了三分不解,三分質疑,剩下的才是親切,對於梅姨娘的反問,知晚只是輕輕一笑。扶著她進院子。

屋內,姚媽媽正和白芍置放東西,梅姨娘進去便道,“這裡不用人伺候,你們先出去吧。”

姚媽媽手裡拿著梳妝盒,回頭瞅了梅姨娘一眼,把梳妝盒擱下。就退了出去,才打了簾子,就見秦知姝進來,忙又行禮。

梅姨娘見秦知姝進來,當即就把臉給沉了,“你不在屋子裡抄佛經。跑這裡來做什嗎?”

秦知姝撅著嘴就坐下了,一雙清麗美眸望著知晚,眸底全是指責,“四姐姐,你以前什麼話都跟我說的。現在你連我也瞞著,還害的我被太太責罰!”

知晚原是給她倒茶的,聽到她這話就自己喝了,“茶水里加了東西,五妹妹就算不知道是春藥,也該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怎麼我喝的時候,你要瞞著我?”

秦知姝臉色微變,她果然變了,以前她這麼質問的時候,她都是慌亂的說不是故意的,是姚媽媽讓她別告訴她的,沒想到她會反駁她了,秦知姝一時愣住,不知道怎麼介面了,先瞞著的是她,她又怎麼好意思質問她?

梅姨娘在一旁不悅道,“同胞姐妹,在我肚子裡的時候就待在一起了,怎麼這麼的生分,知晚,你五妹妹也不是故意的,春藥的事也沒出什麼大錯,她也挨了太太的罰,你就莫要記恨她了,你爹疼你,他要是知道了,還不知道怎麼罰你五妹妹。”

知晚嘴角一勾,自成一抹譏笑,這才是梅姨娘來的目的吧,怕她跟侯爺告狀,秦知姝罰的會更重,知晚輕輕一笑,“姨娘,這我可不敢保證,我在爹面前跟在你和五妹妹面前一樣,甚少藏的住話,爹要問什麼,我是孝順女兒,絕對不會騙他的。”

梅姨娘臉色僵硬,隨即擠出一抹笑來,毫不見外道,“姨娘知道你孝順,只是你爹忙著朝堂上的事,內院的事有太太管,今兒這事,說起來第一個要罰的就是六姑娘了,老太太罰她一年的月例還有五百偏女誡,不輕了,再鬧大,太太會記恨你,不多久你就要出嫁了,陪嫁還攢在太太的手裡,她稍微一狠心,最後吃虧的還是你,姨娘也是為了你好。”

知晚點點頭,梅姨娘說這麼多,她心裡為了誰知晚還能不知道,不過她說的對,陪嫁都捏在錢氏的手裡,她只要稍稍動點手腳,吃虧的絕對是她,可惜,宋府少爺就是好上天,知晚也沒打算嫁,親事要退,管她陪嫁是金玉還是石頭?

見知晚只是點點頭,沒保證不告狀,梅姨娘的臉色又難看了三分,四姑娘怎麼就變得油鹽不進了呢,便又給秦知姝使了個眼色,秦知姝攬著知晚的胳膊搖著,撒嬌道,“四姐姐,我知道錯了,你就饒了我這一回吧,你別告訴爹了好不好?”

知晚忍著想甩開她手的衝動,為難道,“我也想答應你,可是我怕我到時候做不到,與其到時候食言,愧對你們,不如不答應,日後就算說錯了什麼,也不會沒臉見你們。”

外面,姚媽媽站在窗戶處,聽到知晚的話,臉色有抹淡笑,她就知道姑娘不會輕易答應的,如此,她也就放心了。

知晚死活不鬆口,梅姨娘和秦知姝也不能逼迫她,只得轉了話題,閒聊起來,說著說著,秦知姝就道,“姨娘,上次你不是看中了西街的綢緞鋪子嗎?差兩千兩銀子,你找四姐姐借,她手裡肯定有錢。”

知晚正喝著茶呢,聽到秦知姝的話,猛地一咳,再見梅姨娘投過來的眼神,知晚忙把杯子擱下,轉了身,拍著胸口咳嗽。梅姨娘幫她拍背,責怪道,“怎麼喝個茶也這麼不小心。”

知晚撫著心口,搖搖手說沒事。又看著秦知姝道,“五妹妹,下次我喝茶的時候,你別說這麼誇張的話好嗎,兩千兩銀子,你不是打算把我賣了吧?”

秦知姝呲笑道,“你出門一年,回來氣色紅潤,在外面要說吃了苦頭,誰信?太太沒給你多少錢。要不是爹私下偷偷給你的,你們指不定就餓死街頭了,姨娘只是想借你點銀子買個鋪子而已,太太平素怎麼對待我們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錢又不是不還你,連姨娘你都信不過嗎?”

知晚無語,我就是信不過你們好嗎,哪有做娘的妒忌女兒的,知晚搖頭,“我沒錢借,姨娘要是真想開鋪子。回頭等爹回來了,我求他好了,兩千兩是不是少了點兒,要不我多求點兒吧?”

知晚說的真誠,一臉你說找爹要多少,我都去開口的模樣。差點沒噎死梅姨娘,額頭一抽一頓的,用帕子擦拭嘴角道,“罷了,那鋪子指不定都被人買走了。等下次相中了好鋪子,你再找你爹說。”

知晚笑著應下,秦知姝站起身來,在屋子裡閒逛起來,這裡翻翻,那裡瞅瞅,知晚看的極度的無語,這是她的屋子好嗎,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的呢,只見秦知姝坐到知晚的梳粧檯前,打開知晚的胭脂水粉,輕輕嗅了嗅,又挑了點在手背上,輕輕的塗抹著,毫無違和感,梅姨娘叮囑她道,“小心點,別弄壞了你四姐姐的東西。”

知晚額下有黑線,不是弄不弄壞的事,是應不應該好嗎,知晚肯定,秦知姝絕對不是第一次這麼做,就見秦知姝把香膏拿了過來,遞給梅姨娘,“姨娘,你試試,香味有些淡,但是聞著格外的舒適,四姐姐,你還說你沒銀子,就這盒香膏,沒有二十兩絕對買不到。”

梅姨娘嗅了嗅,嘖嘖點頭,“我瞧蓮香坊二十兩的胭脂都沒這個好,知晚,你從哪裡買的?”

這是我制了自己用的好嗎,沒想到這麼貴,知晚不知道怎麼回答好,盒子裡有四盒香膏呢,價格說高了,她就是有錢的,要是說低了,回頭要她幫著買,她豈不是往裡面倒貼錢了,知晚努著鼻子道,“在臥佛寺住的時候,別人送的。”

秦知姝的眸底瞬間閃過一抹羨慕妒忌,她就弄不明白了,她們先後出生,憑什麼四姐姐從小到大一直好運,連去臥佛寺抄經書,原本是吃苦受罪的事,竟然會有人送她胭脂水粉,“別是哪家少爺送的。”

知晚嘴角輕勾,“就以我能嚇跑越郡王的名聲,誰會送我這些,倒是五妹妹你素來討人喜歡,你要是去靜香院住兩日,胭脂水粉多的得馬車往回拉。”

秦知姝聽到知晚的話,臉上閃過一抹得意的笑,算她有自知之明,她除了在爹心目中比不過她之外,她有哪點比得上她的,秦知姝起身走到梳粧檯,挨個的嗅聞著,頭也不回的道,“你有四盒,我跟姨娘一人拿一盒。”

知晚眉頭輕蹙,隨即又松了,那邊秦知姝把知晚的梳粧檯翻了個遍,忽然瞅到梳妝盒最下一層,有塊繡著蘭花的帕子蓋著的錦盒,秦知姝隨手揭開,就見到錦盒上鑲嵌的玉石,拿起來打開一看,就見到那支晶瑩剔透的白玉簪,完美的找不到一絲的瑕疵,秦知姝忍不住低呼出聲,“好漂亮的簪子!”

秦知姝撅著嘴坐到桌子上,妒忌的看著知晚,“這簪子爹什麼時候買給你的,藏的這麼嚴實!我也要!”

知晚伸手去搶,秦知姝藏在背後不給,“你都害他入獄了,他還這麼的偏心你!”

知晚臉色沉了,“這簪子不是爹給我的!”

“不是爹給你的,那你說誰給你的?太太嗎?連六妹妹和大姐姐都沒這樣的白玉簪,就是太陽從西邊出來,她也不會給你!”秦知姝握著簪子,這簪子,她看了一眼就喜歡上了,反正無論如何,這簪子她都要拿到手,以前爹偏心她,她去爹面前哭鬧,最後爹都會給一份給她,就算沒一樣的,爹也會補給她,秦知姝知道這白玉簪,絕對很難再有第二支了,所以她很理直氣壯的告訴知晚,“這白玉簪我要了,正好明兒可以戴著出門,你那份,回頭等爹回來了,我再要了還你。”

秦知姝說完,不等知晚同意,就小心翼翼的把白玉簪擱回錦盒裡,小心的抱在懷裡,知晚氣的腦袋都疼,土匪啊她,知晚看著梅姨娘,梅姨娘絲毫沒有責怪的意思,反而對知晚道,“你明兒不用出門,就給你五妹妹先戴著吧,你的那份不會少了的。”

知晚忍無可忍了,站起身子看著秦知姝,冷冷的吐出來兩個字,“放下。”

知晚還是第一次這麼跟秦知姝說話,秦知姝皺眉不悅,冷冷的看著知晚,知晚好笑了,明明是她搶她的東西,這眼神活像是她搶了她什麼寶貝似地,“我說的話你聽不明白嗎,我叫你放下!”

梅姨娘瞅了瞅珠簾外,怕動靜太大,忙拉著知晚,又瞪著秦知姝,“先放下,這簪子侯爺給了你四姐姐,就會有你一份,你小些,多讓你四姐姐。”

知晚很無語,從來只聽說了大的讓著小的,梅姨娘這麼說,倒像是她無理取鬧一般,她到底怎麼她們了,一邊口口聲聲說侯爺偏心,也不看看她們自己,侯爺給她的東西,遲早都有秦知姝一份,梅姨娘給秦知姝的,是不是遲早也有她的一份?

知晚算是看明白了,侯爺多疼她一點兒,秦知姝就心裡不舒服,妒忌她,似乎她的東西就該全部是她的一般。

秦知姝不甘不願的把錦盒放下,知晚拿過錦盒,“不管你們信還是不信,我再說一遍,這簪子不是爹給我的!”

秦知姝咬著牙,恨恨的看著知晚,轉身跑了,梅姨娘瞅了知晚一眼,眸底微寒,也邁步出去了,兩盒香膏沒帶走。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20 01:51 PM

第八十四章 吃素

知晚撫著額頭坐下,茯苓打著簾子進來,見到擺在桌子上的錦盒,忙跑了過來,拿在手裡就跑床邊,蹲下去就要往裡鑽,知晚看著腦殼疼,“這是要做什嗎?”

茯苓回頭看了知晚一眼,眨巴眼睛道,“藏起來啊,五姑娘沒拿到玉簪,生氣了,她肯定會去告訴六姑娘,六姑娘也會跑來找你要,你要是不給,她就會摔了玉簪,床下面奴婢挖的有坑,藏裡面她們找不到。”

以前知晚不是沒拒絕過秦知姝,秦知姝拿不到,就去慫恿秦知嫵,最後鬧到錢氏面前,錢氏會鬧說定遠侯偏心,不分嫡庶,有時候定遠侯煩了,不理會她,她就去趙氏面前告狀,趙氏會訓斥定遠侯重庶輕嫡,罔顧家法,那時候,知晚有什麼,大家就都有什麼,甚至比她的好,後來梅姨娘勸她要多孝順定遠侯,定遠侯給什麼,她要拒絕,拒絕後,東西就自然而然的落在了秦知姝的手裡,知晚怕惹錢氏生氣,怕給侯爺添麻煩,有時候不要,有時候就順了秦知姝的意,漸漸的,就養成了秦知姝的霸道性子。

知晚揉著太陽穴,藏起來,她們肯定會找,回頭還不知道把她屋子里弄成什麼樣子,“別藏了,錦盒就放桌子上,她們要搶我就讓她們搶。”

茯苓回頭看著知晚,這麼漂亮的簪子,被搶了就不會再回來了,茯苓撅嘴道,“要不摔了吧,誰都沒有。”

知晚滿臉黑線,你還能再出個更餿點的主意嗎,知晚固執已見。茯苓也只好隨她了,只是看錦盒的眼神很不舍。

知晚拿了本書翻看著,看了五頁,她屋子裡就來人了。知晚還以為會是秦知嫵,沒想到會是九姑娘,秦知辛。

秦知辛今天才十三歲,模樣嬌俏可愛,一身天藍色裙裳穿在她身上尤為合體,臉上掛著甜甜的笑,清脆脆的叫了一聲,“四姐姐。”

知晚放下書本,笑問道,“九妹妹怎麼來我這兒了?”

秦知辛指著桌子上的錦盒。“我是為它來的。”

知晚一挑眉頭,秦知辛就笑道,“方才五姐姐在花園裡哭的眼睛都瞧不清人了,直接撞到六姐姐身上,六姐姐一不小心撞到了花台。手抓了花枝,被花刺割破了手,母親氣的要罰五姐姐,最後知道是因為一支白玉簪鬧起來的,讓我把簪子拿去呢。”

知晚很無語,要拿著錦盒就要出門,結果秦知辛搖頭。輕聲道,“五姐姐你還是別去了吧,免得丟了白玉簪不算,還挨駡。”

說著,還用眼神往外瞅,告訴知晚其實錢氏派來的人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知晚冷笑一聲,就聽秦知辛道,“府裡來客了,六姐姐氣衝衝的跑進屋。嚇壞了客人,母親生氣,把五姐姐和六姐姐都罰了,你要跟去,一會兒肯定罰的更重。”

知晚眼神冷冽,笑道,“我不知道五妹妹是怎麼覺得爹偏心我的,但這簪子不是爹給我的,麻煩九妹妹一會兒同母親說清楚,免得回頭出了事,又怨到我頭上來。”

秦知辛笑著點頭,這話不用她轉達,外面王媽媽聽著呢。

秦知辛拿著錦盒走了,知晚走到窗戶處,就見她把錦盒交給王媽媽,對待王媽媽的態度很恭謹,王媽媽笑道,“幸虧有九姑娘幫著勸四姑娘,不然四姑娘要是不給,奴婢真不好跟太太交差。”

知晚笑笑,掩上窗戶,徑直看書,茯苓端著飯菜進來,不解的看著知晚,白玉簪被拿走,就回不來了,姑娘怎麼一點兒也不生氣啊?

白芍端了水進來給知晚淨手,知晚洗完手上桌,見到三菜一湯,其中有兩個是青菜,湯也是清湯寡水,眉頭都扭成一團了,“這就是我的午飯?”

茯苓鼓著腮幫子,點頭道,“廚房的婆子說姑娘要替老太太抄佛經祈福,在臥佛寺吃的是素齋,回來也該吃素的,這是特地給姑娘你煮的。”

知晚拿起筷子,夾了根青菜嘗了口,知晚整個人都聳了起來,連忙吐了出來,拿起茶盞就灌了下去,這哪裡是菜啊,根本就是鹽!

知晚示意茯苓把菜裝好,拎著食盒跟著知晚去松香院。

正屋內,一位穿戴奢貴的夫人正啜著茶,臉上掛著溫婉的笑容,錢氏也在,知晚進去的時候,稍稍一愣,隨即又笑了,她忘記了,這裡是古代,定遠侯府最高的女主人不是錢氏,是老太太趙氏,外人來客,自然是要先拜訪她的,她還以為是在梅香院呢。

知晚從容的邁步上前,老太太蹙了下眉頭,有些不悅,但還是指著那夫人給知晚道,“這是理國公夫人。”

知晚忙給她行禮,理國公夫人上下瞅著知晚,眸底有驚歎之色,“這位應該就是四姑娘了吧,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這俏麗模樣也能嚇跑越郡王,倒叫我好奇了。”

錢氏笑笑,直說知晚與越郡王無緣,又對知晚道,“不在屋子裡繡嫁衣,怎麼拎著食盒來這兒?”

知晚伸手,茯苓就把食盒遞上,知晚拎著走到趙氏身邊,道,“知晚要給老太太抄千篇佛經祈福,大廚房體諒我,特地給我準備了齋菜,說是跟您吃的一樣,知晚嘗了一口,險些沒鹹死,知晚吃一兩個月沒什麼大事,老太太長年累月的吃,對皮膚不好,而且厭食、噁心、嘔吐……。”

知晚洋洋灑灑的說了一堆,就是不提廚房苛待她的事,直說菜鹹了對身子不好,老太太眼神微冷,掃了錢氏一眼,錢氏差點坐不住,要不是顧及理國公夫人在,她肯定要拍桌子罵人了。

趙氏端起茶啜著,她哪裡不知道,自己的兒媳乘兒子不在,可勁的欺負知晚。平時不過睜隻眼閉隻眼罷了,現在當著理國公夫人的面,趙氏不好說什麼,笑誇知晚孝順。又吩咐周媽媽道,“回頭吩咐廚房少放些鹽。”

周媽媽點頭記下,趙氏又對知晚道,“祖母知道你孝順,不過今兒宋府傳了話來,想儘早娶你過門,你要全力準備嫁衣,佛經就不必抄了,祖母知道你有這份孝心。”

知晚一臉不想半途而廢,理國公夫人誇知晚孝順。趙氏不想多見知晚,就抬手讓知晚回去了,知晚才走到屏風處,就聽理國公夫人歎道,“可惜四姑娘已經定親了。我昨兒去桓府,桓夫人還與我說起四姑娘,前幾日定南伯夫人抱著個孩子去桓府,四姑娘去了一趟,也不知道怎麼的就被桓大少爺看中了眼,想娶她,這幾日。桓少爺是茶不思飯不想的,桓夫人讓我來問問,府上可還有模樣相似,性情相似的姑娘?”

知晚聽得身子不穩,險些沒把屏風撲倒,十日之期還沒到啊。這才過了幾天啊,桓府就這麼等不及幫她了,雖然裡面有桓府想迫切希望她替桓孜治病的緣故,但這份情,知晚記下了。

趙氏的臉色微變。眸底有了三分後悔之意,宋府可比不上桓府,桓大少爺又是嫡子,知晚要是嫁進桓府,對定遠侯府來說是好事啊,怎麼就偏偏這個時候知道這消息呢,說好了明天就送納征禮來了。

錢氏也後悔,她雖然不想知晚嫁的好,可桓大少爺的身份對侯府有利,人又常年臥在病榻上,還比不上宋二少爺,怎麼就沒多等兩天呢,知晚的性子,在侯府裡有誰跟她相似,根本沒有!

錢氏搖頭歎笑,“四姑娘的性子,府上其他姑娘不說相差徑庭,但也說不上相似,恐怕要讓桓夫人失望了。”

理國公夫人笑笑,其實她也納悶呢,定遠侯府四姑娘惡名在外,就算她與傳聞有不小的差別,可也不至於想娶了做兒媳吧,更何況四姑娘都議親了。

知晚邁步出去,桓府請理國公夫人來做說客,錢氏都沒動心,看來她想退宋府的親事不容易,知晚有些擔憂了,她出不去,又無人可用,簡直就是求救無門!

走在回檀香院的路上,知晚細數她認識的人,或者有三分交情的,只有那麼幾個,容景軒,元皓,楚沛,再就是越郡王了,這幾個人偏偏是一夥的。

知晚能求誰?其實知晚想求葉歸越的,可是她退了他的親事,不願意嫁給他,還想求她幫忙退親,她張不開這個口,知晚望天深呼吸,大不了自己在上花轎的時候吐血好了,這麼不吉利的事一旦發生,宋府肯定不願意娶她了,誰都不願意娶了,一勞永逸。

知晚想通就輕鬆了,輕快的步伐邁進檀香院,院子裡,針線房的劉媽媽帶著兩個小丫鬟送綢緞和花樣來,見了知晚,一個勁的道喜,可惜,沒人賞紅包。

劉媽媽把綢緞和花樣交給白芍,就帶著兩個丫鬟走了,臨走前罵了一聲,“吝嗇!”

姚媽媽也不氣,她沒把紅綢扔出去已經很給面子了,還想討賞,這門親事是喜事嗎?!

知晚只是瞥了一眼紅綢和樣式,就邁步進去了,姚媽媽讓知晚吃兩塊糕點墊墊肚子,就親自去廚房,回來時拎了四菜一湯,知晚大快朵頤後,就在屋子裡做衣裳,當然不是嫁衣了,而是給塵兒和思兒做的小t恤,現在天氣漸熱,她怕給他們穿太多,到時候捂出痱子來就不好了。

傍晚的時候,茯苓特地去打聽了下,回來稟告知晚道,“姑娘的白玉簪,太太做主沒收後,孝敬給了老太太,老太太見六姑娘喜歡,就隨手賞賜給了六姑娘。”

知晚無語,做主沒收,那是她的東西好不好,還孝敬,不過就是自欺欺人的演了一齣戲罷了,知晚繼續繡針線。

第二天,知晚去給錢氏請安的時候,就見到了她的白玉簪,正插在秦知嫵的髮髻上,很漂亮,讓原本就嬌美的秦知嫵更添了三分清冽出塵之氣。

錢氏叮囑秦知姝,出門做客一定要緊守禮節,與人要謙讓和睦,秦知姝幾個也一樣,姐妹之間要互相照應,要是做了什麼損壞侯府名聲的事,絕對要受罰,秦知姝幾個都乖乖應下。

秦知嫵攬著錢氏的胳膊撒嬌道,“娘,你放心吧,我們是去甯王府參加樂容郡主的及笄禮,一直站在那裡瞧著呢,最多及笄禮後賞會兒花,不會惹事的,時辰不早了,女兒就先出門了。”

錢氏嗔瞪了秦知嫵一眼,也就隨她去了,等秦知柔等人都走了,錢氏端著茶水輕啜,呷了兩口茶之後,方才開口道,“侯爺出門前,給了你多少銀子?”

知晚正納悶呢,昨天不是說秦知嫵要去臥佛寺看她嗎,怎麼今天去寧王府,還是說去了寧王府之後,再去臥佛寺找她?就聽到錢氏的問話,知晚忙搖頭說不知道,錢氏臉一沉,把茶盞重重的磕在桌子上,“不知道?!”

知晚不卑不亢的站著,望著錢氏,裝傻道,“昨兒姨娘也問我爹給了我多少錢,母親也問,難道爹給我錢犯了國法,那錢是爹貪墨來的?”

錢氏被問的一噎,三綱五常中,有一條就是出嫁從夫,夫君做什麼,做妻子的無緣置喙,侯爺給知晚錢,她根本無權過問,可是一想到她親生的兩個女兒竟然比不上一個庶出的在侯爺心中地位高,錢氏就一肚子火氣,哪怕侯爺不在時,她想怎麼拿捏她就怎麼拿捏她,錢氏就把知晚幹晾在那裡,一杯茶接一杯茶的喝著。

外面,王媽媽邁步進來,福身在錢氏耳邊嘀咕了兩句,錢氏眉頭皺了皺,只有十幾兩銀子?平常的錢都是她繡針線換來的?

知晚站的雙腿發麻,咳嗽了一聲後,錢氏這才擺手讓知晚出去,知晚想起錢氏出門前看她眼神帶著質疑,知晚就猜到檀香院有事發生。

果然,回去找了小丫鬟一問,才知道王媽媽指使走了姚媽媽,然後在屋子裡搜查起來,說是錢氏丟了支金簪,不知道被誰撿了藏起來,要在府裡大搜查,別的院子查沒查知晚不知道,但是檀香院,尤其是她還有茯苓和白芍以及姚媽媽的屋子,沒差點被掀了。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20 01:52 PM

第八十五章 切磋

白芍收拾屋子裡時,平時很好脾氣的她,也忍不住氣道,“這哪裡是搜查屋子,有誰搜查屋子,會順手拿了姑娘二兩銀子!”

茯苓更直接,直接罵土匪,但還是很快把屋子恢復原樣,知晚坐在小榻上,繼續繡針線。

花了半個時辰,把兩件小t恤做好,還繡了個大熊放上面,知晚伸著懶腰,有種想溜出門去找兩個孩子玩的衝動,把針線簍子收好,知晚活動手腕走出了房門,去花園裡賞花。

在花園裡,知晚碰到了正在撲蝴蝶玩的秦知辛和秦知雪,兩人都是庶出,十三歲,不到許人的年紀,給樂容郡主送及笄禮,她們兩個還不夠資格,在屋子裡悶的無聊,就在花園裡撲蝶踢毽子玩。

秦知辛拉著知晚一起,知晚笑著拒絕了,這小孩子玩的東西,她玩不起來,就坐在涼亭子裡瞧著。

兩人撲蝶玩的不亦樂乎,遠處,有丫鬟急急忙的奔過來,氣喘吁吁的,連話都說不出來,秦知雪瞅了涼亭子裡坐的知晚一眼,笑問,“宋府抬了多少台嫁妝來?”

丫鬟雙手猛搖,臉紅撲撲的,呼吸了三兩下後,才道,“奴婢去瞧的時候,越郡王正好騎馬從侯府門前路過,說了一句話,宋府就把嫁妝又給抬回去了。”

知晚正喝茶呢,聽到丫鬟的話,沒差點嗆死過去,秦知辛就催道,“你倒是快說啊,越郡王說了句什麼話?”

丫鬟瞄著知晚,努力模仿葉歸越說話道,“爺都不敢娶的女人,他娶回去是不是想告訴爺,他的膽子比爺大!正好爺閑的沒事做,可以去找他切磋一下,松松筋骨。”

跟越郡王切磋之後,絕對連爹娘都不認識。四姑娘嚇跑越郡王的事人盡皆知,宋二少爺敢娶,膽子的確比越郡王大,他生氣了找茬。誰也攔不住,宋府哪還敢娶啊,趕緊把聘禮又給抬了回去,生怕晚了一步,回去給宋二少爺收屍。

秦知辛瞅著知晚,眸底有抹同情,越郡王不娶四姐姐,還不許別人娶四姐姐,四姐姐還能嫁的出去嗎?

秦知辛安慰知晚道,“宋二少爺原就配不上四姐姐。不嫁也罷,往後沒準兒四姐姐能遇上一個武功權勢都高於越郡王的人,直接踩著越郡王的身子來娶四姐姐呢。”

秦知雪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是大白天,不興你說夢話。當今皇上都拿越郡王沒輒,你還能指望誰敢頂著越郡王的壓力來娶四姐姐?”

知晚站在那裡,一聲不吭,鬱悶盡顯,但是細細看,會發現她嘴角有輕微弧度,清冽如泉的眸底是抹淡淡的無奈和笑意。他怎麼會溜達到定遠侯府門前來,還鬼使神差的就說了一句話,便把送聘禮上門的隊伍給嚇回去了,她絞盡腦汁想的吐血神計,她還沾沾自喜了好一會兒,結果還沒上演就夭折了?還抵不上人家一句話的威力?

知晚心裡有抹淡淡的不服。更想知道,他從定遠侯府門前路過是有意還是無意的?

知晚還在琢磨,有著青碧色裙裳的丫鬟上前,行禮道,“四姑娘。老太太找你去說話。”

知晚深呼吸,希望只是找她說話,不是找她的茬才好。

松香院,趙氏正一臉陰沉的坐在那裡,地上亂七八糟的一團,錢氏臉色也沉的厲害,屋子裡除了她們兩個之外,二太太小趙氏也在,正勸慰趙氏道,“老太太,您別氣壞了身子骨,越郡王當著送親隊伍的面說那話,宋家怎麼還敢娶四姑娘過門,既是把聘禮抬了回去,這門親事已經退了,您就算再生氣也於事無補了,您消消氣。”

小趙氏是趙氏的娘家侄女,當年趙氏給定遠侯娶了錢氏後,覺得她不好拿捏,再給二老爺娶妻時,就挑了知根知底的小趙氏,也算是給自己添了份助力,以前秦府還沒分家,小趙氏在侯府裡很是倡狂,巴結著老太太,差點奪了錢氏掌家之權,錢氏那些年著實受了小趙氏的不少的氣,後來定遠侯封侯,她也在秦家的地位不可撼動,將秦家的大權握在手裡後,錢氏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二老爺一家分了出去,她的原意是隔的遠遠的,可惜趙氏想二老爺兄弟兩個相互有照應,什麼遠親不如近鄰,求侯爺去說服隔壁院子人搬走,讓二老爺一家住進去,甚至還想把兩個院子打通,便宜來往,錢氏豈能同意?

她敢肯定,以小趙氏的為人,她只要兩府連著,她絕對能說服趙氏,以後二房就從公中拿銀子,這事錢氏絕對不允許,因為這事,錢氏沒少惹趙氏生氣,可氣歸氣,趙氏也沒辦法,畢竟那樣做確實不妥,後來也就不了了之了,但是兩個院子離的近,小趙氏隔三差五的就來給趙氏請安,她的兩個女兒更是日日來,把趙氏哄的高興,在趙氏眼裡,秦知姍和秦知嫿一點不比秦知嫵差,什麼東西有秦知嫵的一份,絕對有秦知嫿她們一份,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對於小趙氏的勸慰,趙氏怒氣不消反增,狠狠的拍著桌子,不知道是不是用力太大,疼的趙氏額頭有青筋暴起,看到知晚進來,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知晚抿著唇瓣上前請安,在趙氏先罵她之前,哭著問,“知晚以後是不是都嫁不出去了?”

趙氏臉一僵,想罵知晚的話就罵不出來了,就算她再不喜歡她,這也是自己的孫女兒,嫁不出去,她臉面上也無光,錢氏冷眼看著知晚,“好不容易宋二少爺願意娶你,如今倒好,越郡王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那話,誰還敢娶你回去?!”

錢氏說完,小趙氏就開口了,“大嫂,你別嚇唬她了,今兒這事實在是巧了,誰能猜到越郡王會從侯府門前路過,還遇上送聘禮的隊伍,說來這事也不怪她,越郡王什麼人,京都哪個大家閨秀不認識他?也就四姑娘常年呆著院子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才會不認識越郡王,惹上他……。”

知晚感激的看著小趙氏,眼角余光看到錢氏黑沉的臉。忙把頭低下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來,她知道小趙氏不是成心幫她的,而是借著她的手打壓錢氏,不過知晚很佩服小趙氏的膽量,敢明譏暗諷錢氏,她為何常年呆著院子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是她不願意出去嗎?府裡誰不知道錢氏嫌棄她上不了檯面,不許她出門,不然她怎麼會不認識越郡王。凡是認識他的,就算不繞道走,也絕對沒膽量敲暈他,所謂不知者不罪,怪罪別人前。得先反省反省自己。

錢氏因為小趙氏的話,氣的手裡的帕子險些沒扯破,她有什麼立場指著她,她自己又是怎麼對待庶子庶女的,兩個府邸隔的這麼近,嫡親的女兒日日來給老太太請安,庶子庶女一個月也難得見到一回。錢氏冷笑,“我是有錯,沒教好庶女,但她也知道日日來給老太太請安,甚至去臥佛寺抄千篇佛經祈福,倒是弟妹你。二姑娘和七姑娘來的時候,怎麼就沒見到二弟那些庶出的女兒?就算是身子不適,也不見得一病就一兩個月吧?弟妹可別步我的後塵,可不是誰惹上越郡王都能安然無恙的。”

小趙氏沒能壓錢氏一頭,還反被質問。臉色有些難看,卻又不知道如何反駁,便轉了話題道,“侯爺不在,不然也能去皇上面前告越郡王一狀,要真由著宋府退親了,四姑娘這輩子想嫁出去可真就沒希望了。”

錢氏嘴角一弧,怒氣也沒之前那麼旺盛了,一個庶出的女兒,也沒指望她能給侯府帶來什麼好處,丟在小院裡養個兩三年,等越郡王娶了郡王妃,淡忘了這事,再尋個人嫁了便是,不過小趙氏敢惹她,真當她好欺負的了,錢氏笑道,“侯爺不在,不還有二老爺嗎?知晚可是侯府最疼愛的女兒,侯爺這些年也幫了二老爺不好的忙,他如今人不在府裡,二老爺怎麼著也該幫著點吧?”

小趙氏的臉徹底僵硬了,“大嫂,我們老爺可沒膽量惹越郡王,你這不是逼我們往火坑裡跳嗎?”

錢氏臉色掛著笑,很親和,不見外的道,“雖說分了府,可來往這麼密切,弟妹覺得越郡王要是真把侯府怎麼樣了,你們二房能逃的掉?侯爺沒出門前,我就聽說二弟想進戶部,如今受罪的可是侯爺的寶貝女兒,二弟現在不幫著,侯爺要是心裡置了氣……算了,這麼討人嫌的話我就不說了,弟妹通透人,豈能不明白,到時候別怨我沒提醒你就好。”

錢氏說著,還笑看了小趙氏一眼,這裡面的厲害關係,不用她說,她也該明白,侯爺可是為了知晚敢質疑老太太的,這些年,二房占盡大房的便宜,輪到他們出力的時候,就百般推脫,哪有那麼好的事?

小趙氏這回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望著趙氏,委屈道,“娘,侯爺幫了老爺不少,按理老爺是要替四姑娘出口氣的,可我們老爺官微言輕,要是上奏激怒了鎮南王,被貶到外地去……。”

趙氏暗氣,氣小趙氏不會說話,撞錢氏的槍口,擺手道,“這事你不用管,越郡王不過就是在侯府門前說了一句話而已,也沒逼著宋府退親,是宋府自己沒膽量娶,就算鬧到皇上跟前,也不會有結果。”

皇上要是能把越郡王怎麼樣,他還能活到這會兒嗎?

趙氏才說完,外面就有丫鬟進來到,“老太太,宋夫人來了。”

趙氏隴緊眉頭,這麼趕不及就來了,就憑宋府這等膽量,這門親事退了也罷,趙氏端著茶啜著,錢氏也沒出去相迎,擺擺手,讓王媽媽出去迎接宋夫人來。

宋夫人進來時,臉色很差,退親並非她所願,她來退親也是逼不得已,侯府這麼不給面子,只派個管事媽媽去迎她,把她的臉面往哪裡擱,宋夫人氣歸氣,還是上前給趙氏請安,賠罪道,“老太太,四姑娘與我兒的親事就此作罷吧,越郡王,宋府實在惹不起,我不能為了娶個媳婦,把兒子搭進去,四姑娘就是嫁進我宋府。也是……。”

也是什嗎?宋夫人話到這裡就停了,也是守寡的命啊,宋夫人抹著眼淚,她是真心不想退了這門親的。宋二少爺名聲太差,好人家的女兒根本不願意嫁,難得四姑娘的名聲差,雖然是庶出的,但是卻聽說是侯爺最疼愛的女兒,有了侯爺幫著,再加上四姑娘的潑辣,沒準兒同兒就迷途知返了。

從宋府把聘禮抬回去,趙氏就知道這門親事會作廢,心裡早做好了準備。也就沒什麼格外的失望之色,眼睛望著知晚,示意她上去給宋夫人見個禮,宋夫人只顧著進來,還沒發現屋子裡有姑娘在。當下一看,詫異道,“好標緻的姑娘,老太太有福。”

趙氏眸底劃過一絲笑意,尤其是知晚不卑不亢的行禮,就更是滿意了,看來逃婚出門一年。長進了不少,趙氏對著宋夫人道,“我是有福氣,可惜了宋二少爺沒這麼好的福氣。”

宋夫人滿目錯愕,這位就是四姑娘?不是說長的很嚇人嗎,怎麼會這樣。她瞧著倒是比兩位嫡出的姑娘還要漂亮,難怪同兒被她敲暈了,都還說要娶她,不過可惜了這副好皮囊了,惹上了越郡王。只怕無人敢上門求親了。

宋夫人惋惜的笑著,“同兒是沒這個好福氣了,不知道誰家少爺有?”

趙氏臉色一僵,心口堵著一團氣,上不上下不下,宋夫人見沒人回答她的話,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四姑娘再美再有福氣又何如,惹上越郡王,那福氣也就用盡了,宋夫人不想多耽擱,正要起身告辭,外面秦總管急急忙進來道,“老太太,桓夫人來了。”

趙氏微微挑眉,錢氏便起身道,“昨兒桓夫人還特地請了理國公夫人上門求親,這會兒來莫不是聽說了宋府退親,所以特地上門的吧?”

宋夫人臉色僵硬,心裡頭堵著一團悶氣,她沒想到以知晚的名聲,在於宋府定親後,桓夫人還請了理國公夫人來求親,未免也太不將宋府放在了眼裡,宋夫人不走了,端著茶啜著,她倒要看看桓夫人是不是真的要替她那殘廢兒子娶同兒不要的四姑娘!

知晚站在那裡,清靈水眸裡染上疑惑之色,猜不准桓夫人這麼急的來是為了什麼,她之前說過了,若是十日之內她沒法退了宋府的親,才需要桓府的幫忙,可是現在退親了,沒那個必要了啊!

知晚還在走神,趙氏卻擺手讓知晚下去了,若真是給知晚說親的,知晚就該避著點,這是禮數。

其實,禮數只是一方面,趙氏有些擔心知晚會在桓夫人面前失禮,若是真的說親,這門親事絕對不能再出一絲一毫的問題了,用趙氏的心裡話說,就是過了這村就沒了這店。

趙氏轟她走,知晚還能不走嗎,才走到屏風處,錢氏已經將桓夫人迎了進來,臉上的笑堆砌如花,見到知晚,更是笑得慈愛,讓知晚有些恍惚,錢氏是不是把她當成秦知嫵了?

知晚給桓夫人請安,桓夫人誇知晚比前幾日見又標緻了許多,拉著知晚的手壓根就不鬆開,錢氏沒辦法,請桓夫人進去的同時,又把知晚喊了進去。

宋夫人見桓夫人臉上的笑,再看她對待的知晚的態度,就知道之前錢氏說的那話不是成心磽薄她,而是真有其事,心裡就更不舒坦了,嘴上的話也刻薄了許多,“桓夫人莫不是真的想替桓大少爺迎娶四姑娘吧?”

桓夫人為人溫和,但也八面玲瓏,笑道,“四姑娘待人謙和,模樣出眾,之前說與宋府,我還心存遺憾,這不聽說宋府退親了,就丟了府上的事,跑了來,萬一被人又定下了,我可是要追悔莫及的。”

宋夫人暗氣,覺得桓夫人是故意的,明知道宋府是因為越郡王的威脅來退親的,她卻跑了來,是在鄙夷宋府膽小勢弱嗎,宋夫人冷笑道,“四姑娘是不錯,可是越郡王不是那麼好惹的,聽說桓大少爺幾次想尋死,莫不是聽說越郡王要找人切磋,故意為之吧?”

都說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宋夫人這話是在打桓夫人的臉,說她看中的不是知晚的容貌才情,是桓大少爺受不住殘廢的事實,想找死求解脫,桓夫人的臉色唰的一下就沉了,趙氏,錢氏還有小趙氏都望著桓夫人,心裡也帶了這樣的猜測。

桓夫人臉色一瞬間就由沉轉為了溫和,她沒必要與她一般見識,孜兒的腿一定會治好的,她之前還心存懷疑,尤其是昨天,知晚讓人送圖紙去的時候,桓大人還罵她胡鬧,哪有那麼年輕又醫術高超的大夫,還是個治病連傢伙都沒有的大夫!

哪個御醫不是熟讀醫書數十年,太醫署最年輕的大夫也有二十多歲,定遠侯府四姑娘才多大,十六歲都不到!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20 01:55 PM

第八十六章 火坑

桓夫人當時心就涼了半截,哭著說寧可信其,又把伍承找了去,伍承見桓夫人沒之前那麼相信知晚了,桓大人還不許她去麻煩宮裡的匠師,情急之下,就把知晚的身份給洩露了,大越朝第一村姑,這七個字就像驚雷在桓夫人和桓大人腦門上炸開,要說知晚他們不信,可是第一村姑治好了容府大少爺,京都誰人不知?

連太醫都束手無策的寒症,卻被她治好了,這說明了什嗎?醫術的高低與年齡無關!她既是說能治孜兒,那就一定能治!

桓夫人氣定神閑的啜著茶,呷了好幾口後,才笑道,“越郡王的確不是那麼好惹的,可是最難惹的還是鎮南王,來之前,我家老爺特地跟鎮南王打了聲招呼,越郡王不會去找孜兒切磋。”

其實,桓夫人根本就不擔心切磋之事,因為越郡王從不做勝之不武,與人話柄的事,若是真的上門找茬,以皇上,以滿朝文武對他的不滿,肯定會彈劾他的,他們先詢問下鎮南王的意思,只是以防萬一,畢竟第一村姑與越郡王的糾葛,人盡皆知。

聽到桓夫人這麼說,宋夫人臉色更青了,趙氏和錢氏卻大松了一口氣,臉色的笑意也更濃了,如此一來,就不擔心會因為越郡王再次毀親了,鎮南王言出必行,既然答應會管束越郡王,就不會縱容他胡作非為,這門親事也算是高枕無憂了。

趙氏瞥了知晚一眼,不明白她怎麼就入了桓夫人的眼,桓大少爺說親困難,那只是想娶嫡女困難,誰家府上沒三兩個庶女,舍個庶女攀門好親事,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桓府卻甘冒惹怒越郡王的危險來娶知晚,雖說在求親之前就化解了危險。

錢氏望著桓夫人。笑道,“還是府上考慮的周到,侯爺出門辦差,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聘禮抬到門前,卻被威逼了回去,這口氣我們一群婦道人家也只能咽下了,有你一番定心骨的話,我們就放心了。”

錢氏說著,瞥了宋夫人一眼,宋夫人臉色尷尬的又紅又紫,同樣是求親,宋府怕越郡王找茬退親,桓府卻知道找鎮南王求庇佑。相形見絀,她是沒臉再待下去了,宋夫人從袖子裡把一塊玉佩拿出來,擱在桌子上,那是定親信物。交還了這個,親事算正式了斷了。

宋夫人起身告辭,趙氏還是讓周媽媽送她出府,知晚沒走,桓夫人拉著她問,在府裡都看過什麼書,都會些什麼。問的趙氏額頭青筋都在跳。

桓府大少爺雖然臥病在床,可卻是正經嫡子,知晚嫁過去就是嫡媳,桓大人正當壯年,再活個十幾二十年根本不成問題,要是知晚生下嫡孫。將來大可以由他繼承桓府,身為一個當家主母,若是這也不會,那也不會,娶回去也只有丟臉的份。趙氏擔心,這門說定的親事,會在知晚如實回答中崩了,趙氏冷眼看了錢氏一眼,替知晚道,“那些女兒家愛的東西,府裡都請了先生教,該會的都會一些,要說精通,卻談不上。”

桓夫人點頭輕笑,“會一點就足夠了,不會,也沒關係。”四姑娘才多大年紀,已經有那等高超的醫術,要是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還樣樣精通,她還真不敢娶回去了,其實她很好奇,她一個閨閣女兒,又是侯府庶女,誰會教她醫術?

屋子裡說笑著,桓夫人問知晚愛吃些什麼,問的知晚臉紅,桓夫人莫不是真把她當成兒媳婦疼了吧?怎麼感覺不像是兒媳,更像是疼女兒似地?

錢氏把宋夫人退回來的定親信物遞上,小趙氏笑道,“大嫂,這玉佩不吉利,還是換個吧。”

錢氏咬牙,趙氏看她的眼神就仿佛再說她辦事不利,錢氏陪笑道,“是我疏忽了,我這就去換。”

桓夫人也沒說不用,宋二少爺用過的玉佩,孜兒怎麼能用,便又等了會兒,這空檔,桓夫人問知晚平時都喜歡吃什麼,問的知晚臉紅,桓夫人不會是真的把她當成兒媳婦疼了吧?知晚想了想,貌似當成女兒疼的多些。

錢氏挑了好一會兒,才挑了塊上等玉佩來,一臉的肉疼,桓府不比宋府,桓大少爺也不是宋二少爺可比的,這定親的玉佩只能往好了送,將來侯府還得陪嫁一堆的好東西,錢氏有些後悔應下這門親事了。

錢氏正要把玉佩送到桓夫人手裡,外面周媽媽火急火燎的進來,眼看定親的玉佩就要送到桓夫人手裡了,周媽媽顧不得禮節了,大聲道,“太太,且慢!”

錢氏眉頭一皺,趙氏的臉也沉了,周媽媽是她的陪嫁丫鬟,跟了她幾十年,最是得她的心,今天怎麼會這麼的無狀,正要訓斥,周媽媽已經上前了,急道,“相王府派了人來,衛國公府和遂寧公府都派了人,都想娶四姑娘!”

錢氏的手一哆嗦,玉佩就那麼掉了下去,碎成了四瓣,那清脆的碎裂聲像是砸在了知晚的心上,波濤翻滾,滿臉的欲哭無淚,那些人她一個也不認識啊,前幾日才聽說葉歸越吧相王世子打的鼻青臉腫的臥病在床,這會兒上門求親,不用說,更是是為了踩葉歸越的臉面,知晚越想越氣,她不是他們之間相互報復的工具!

錢氏回頭看著趙氏,眼底流露出擔憂之色,幸好定親信物還沒交給桓夫人,不然怎麼跟另外三府交代,無論是哪一個,她們都惹不起啊,錢氏也不怕在桓夫人面前墮了侯府的名聲,歎道,“桓夫人,方才說定的親事怕是要生變數了,越郡王,侯府招惹不起,相王府,侯府也招惹不起。”

桓夫人臉色變了,她自然知道侯府的擔憂,她只是沒想到越郡王就說了一句話而已,卻牽連出來這麼多的人,更是把知晚放在火堆上烤,相王世子,衛國公府,誰也不會真心對待知晚,更不會許以正妻之位。可孜兒這幾日對知晚是念念不忘,她也喜歡這個深藏不露,卻溫婉如水的四姑娘,這門親事。她要定了!

桓夫人笑道,“相王府,衛國公府還有遂寧公府,定遠侯府惹不起,桓府也惹不起,可是凡事講究個先來後到,就是鬧到聖上跟前,也是我有理!侯夫人想退了我的親後,把四姑娘許給誰,會不激怒另外兩府?”

錢氏被問的噎住。相王乃是當今太后之子,遂寧公府乃是貴妃的娘家,衛國公府是開國公府,哪一塊都是鐵板,厚此薄彼。只是讓侯府陷入絕境,錢氏不知道怎麼回答,雖然沒交換定親信物,可是親事已然定下了,錢氏望著趙氏,趙氏撥弄佛珠道,“越郡王在京都樹敵太多。敢正面對抗他的,背後的權勢不會小了,侯府實在招惹不起,這一點,還請桓夫人見諒,侯府不能為了點顏面。就不顧大局了,事到如今,知晚的親事,已經不是我們能做主的了,還是等過幾日。侯爺回來了,讓他去聖上面前求個恩典,我侯府不想得罪任何人。”

趙氏都這麼說了,桓夫人還能說什麼呢,只能先讓桓大人去皇上面前求求情,讓皇上知道,是桓府先求的親,等到定遠侯求賜婚免災的時候,希望皇上能把知晚賜給桓府。

桓夫人是歎息失望的離開侯府的,錢氏一再賠罪,送桓夫人出門時,瞥了知晚一眼,那一眼裡少說也有百十把冰刀,恨不得知晚死了乾淨,原以為能搭上桓府,現在,卻把桓府得罪上了!

茯苓被錢氏的眼神給嚇的直往知晚身後躲,嘴撅的高高的,方才還高興,越郡王幫了姑娘的忙,現在呢,轉眼就成幫倒忙了,以前姑娘還是在小火上烤,現在簡直就是進了火坑,一個不小心,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姑娘敢打越郡王,敢嚇唬越郡王,要是落到那些與越郡王有仇的人手裡,還不以折磨姑娘來告訴越郡王,他膽怯的人,在他們手裡就跟螞蟻似地,任他們戳扁揉圓。

唯一值得高興的就是,現在誰也沒膽量做主姑娘的婚事了,侯爺疼姑娘,肯定會幫著姑娘的。

茯苓是這樣想的,知晚也是,可是她怕橫生事端,萬一另外兩府退出了,就相王府和桓府爭,侯府肯定願意得罪桓府也不願意得罪相王府,知晚只要一想到這種可能,就有種想吐血的衝動。

知晚一臉憋悶的往回走,半道上,秦知雪擋住知晚的去路,笑道,“侯府的門檻沒因為大姐姐,也沒因為六姐姐踏破,沒準兒會因為四姐姐你被人踩破了,相王府,衛國公府,多少大家閨秀都想嫁進去,卻都登門求娶四姐姐,怎麼四姐姐看起來不大高興?”

知晚正在氣頭上,遇到幸災樂禍的秦知雪,能有什麼好臉色,知晚嘴角扯出一抹冷意來,“一門所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在外人眼裡,你我同是庶女,同是爹的女兒,我膽子大,八妹妹膽子會小了?不管多少人來求親,我只能許一家,餘下的,萬一要是再求親,輪到的會是誰?原本我還心存愧疚,不過聽八妹妹話裡的意思,似乎並無不滿,我就放心了,我還有事,就不打擾八妹妹玩鬧了。”

說完,知晚不顧秦知雪如寒霜一樣的臉色,繞過她走了。

秦知雪看著知晚的背影,氣的直跺腳,秦知辛拉住她道,“四姐姐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好說話的四姐姐了,脾氣大的連越郡王都不放在眼裡,你還在她氣頭上笑話她,她只是嗆了你一句,你……。”

秦知辛話還沒說完,秦知雪一把糊掉她的手,咬牙道,“她好說話,她也就會占著爹偏心,處處告狀罷了!如今爹不在府裡,同是庶出,我憑什麼要忍她,我就弄不明白了,人家雙保胎都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她與五姐姐哪裡像了,五姐姐性子比她好,出手比她大方,爹放著五姐姐不喜歡,卻喜歡她!”

秦知辛被糊了手,臉色也難看了不少,她們都是庶女,待遇卻一個比一個差,四姐姐命最好,有爹疼著,五姐姐有梅姨娘護著,四姐姐有什麼,她也有,蘭姨娘以前是老太太的貼身丫鬟,得老太太的歡心,連帶著八妹妹也多得她些歡心,柳姨娘是太太的心腹,太太對三姐姐多了份親厚,唯獨她,親姨娘早亡,爹不疼,太太不愛,跟著她們身後,就跟個跟屁蟲似地!

秦知辛深呼吸,讓眼角的淚珠被風吹幹,隨即笑道,“春姨娘生前最得爹的寵愛,連太太都比不上,因為四姐姐長的有三分像她,所以爹就把四姐姐抱給了春姨娘,爹疼四姐姐,十有八九是因為春姨娘的緣故,你沒見到,梅姨娘其實並不是真的喜歡四姐姐嗎?”

秦知雪臉色轉好,撫著牡丹笑道,“說的也是,她也就爹在的時候橫,爹不在府裡的時候,她算個什嗎?說到底,府裡最佔便宜的還是五姐姐,不過四姐姐離開侯府一年,五姐姐的氣焰也收斂了許多,如今四姐姐回來了,五姐姐不知道會不會變的跟之前一樣?”

秦知雪搖了搖頭,笑的如一縷春風,“不會了,四姐姐比以前聰明多了,不會再圍著五姐姐屁股後面轉了,怎麼可能還會幫五姐姐去爹面前告狀呢?”

“我倒是希望她告狀,府裡好久沒那麼熱鬧了。”

秦知雪的話被風吹的很遠,很遠。

知晚回到檀香院的時候,姚媽媽早聽說了相王府來求親的事,也知道侯府左右為難,最後全部推脫了的事,怕知晚擔憂,勸她道,“親事最後還是侯爺做主,姑娘別太擔心了。”

知晚點點頭,其實她最擔心的不是她的親事,而是塵兒,怎麼才能帶著他一起逃婚。

喝了杯茶後,知晚朝小榻走去,看到繡簍子裡繡了一般的鴛鴦,知晚直接拿了,丟給茯苓,“拿去扔了。”

茯苓轉身出去,正好遇上進來的白芍,忙問道,“事情打探的如何了?”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20 01:56 PM

第八十七章 用不完

白芍點點頭,回道,“打聽清楚了,春風樓以三千兩銀子賣給了第一村姑。”

知晚正喝茶,聞言,猛的咳嗽起來,“你說清楚,多少兩銀子?”

白芍眨巴如扇貝的眼簾,她出門採買,茯苓讓她順帶打聽一下春風樓的事,她以為是茯苓好奇,沒想到姑娘也好奇,忙回道,“三千銀子,聽說今兒容大少爺和楚大少爺,還有定南伯世子三人出面,幫第一村姑買下春風樓,原本是要兩萬兩的,沒想到越郡王也到場了,聽說是第一村姑要買,當即就翻臉了,差點出手揍容大少爺,不過春風樓老闆卻改了主意,三千兩就把春風樓賣了。”

知晚無語,怎麼什麼事都有他,他都不用幹正事嗎,四處瞎溜達,就聽白芍繼續道,“聽說越郡王出了春風樓,就騎馬朝侯府來了,正巧碰到宋府下聘,就說了那話……。”

白芍想,姑娘真不是一般倒楣,下聘時遇到越郡王路過,還是心情很差的路過,不然哪來那麼多事?

知晚撫額,她明白了,葉歸越不是無意路過,根本就是來侯府找她的,只是碰巧遇到宋府下聘,就隨手攪合了一下,卻攪出來這麼多事,知晚轉著茶盞,心裡再籌畫,原本打算留在京都,開間鋪子,掙點銀子,現在又出了變數,她要是離開京都,還在人家眼皮子底下開鋪子,腦子壞了還差不多!

知晚想了想,決定把鋪子賣掉,掙點差價好了,他要是真要,就再買回去就是了,知晚現在怕得罪他了,誰知道他抬抬手,能把京都攪成什麼粥?

知晚走到書桌旁,寫了封信。遞給茯苓,“送去給容大少爺,再替我謝謝他。”

知晚有些不好意思,言語上的感謝太淺薄的。可是她又沒制什麼珍貴的香料,不然還能送給容夫人和容清絮,只能將來補送了。

茯苓把信貼身收好,沒等吃午飯,就出門了,丫鬟出門還是很容易的,只要給守門的婆子點好處,說知晚想吃什麼什麼,婆子就會放行。

知晚吃過午飯後,睡午覺。茯苓去了容府,第一村姑貼身丫鬟的名號一送上,守門的小廝立馬態度恭謹了起來,請她進去,讓茯苓很無力。覺得做村姑的丫鬟比做定遠侯府四姑娘的丫鬟走出去更有臉面,不應該是這樣的啊!

茯苓被領著去找容夫人,容夫人見到茯苓很高興,當即吩咐丫鬟道,“去把大少爺喊來,還有春風樓的地契,都一併帶來。”

吩咐完。又問茯苓來找她可是有什麼事,茯苓站在那裡,不知道怎麼辦好,姑娘交代信給容大少爺,給容夫人貌似不行,便搖頭說不知道。

等了半盞茶的功夫。容大少爺來了,同來的還有兩張熟面孔,一張是容清絮的,一張是冷風的,冷風很不見外的道。“春風樓的地契,郡王爺要。”

茯苓努了鼻子道,“地契是我家姑娘的,你找我要也沒用,我只是來送信的。”

茯苓把信送到容景軒手裡,容景軒的臉又紅了,有話直說就是,寫什麼信,多讓人想入非非,可是看完信後,容景軒覺得寫信還是很有必要的,這樣無恥的話,是說不出口的,容景軒瞥頭看著冷風,輕咳一聲道,“郡王爺要地契也行,第一村姑以兩萬兩銀子轉賣給他,謝絕還價,有書信為證,你自己看。”

冷風嘴角開始抽了,四姑娘做大夫太屈才了,做生意才是她的老本行啊!

只見信上寫著:謝謝你的幫忙,思慮再三,還是覺得買下春風樓有欠考慮,決定轉賣,是賣給越郡王也好,還是別人都行,只要不低於兩萬兩即可,麻煩容大少爺在春風樓門上貼張告示,另外,感謝之情,他日再報。

冷風瞅了瞅信,又看了看茯苓,然後望著容景軒,容景軒坐下端茶喝著,“別那麼看我,我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現在春風樓不是不賣,只要越郡王付兩萬兩,地契你現在就拿走。”

冷風把信疊好,遞給容景軒道,“其實郡王爺只是覺得秦姑娘開青樓有傷風化,她既是不開,轉賣別人,那爺就不要了。”

有傷風化?容景軒哭笑不得,對他摸了又摸,風化早沒了好不好,他不是抓了人要逼第一村姑現身嗎,怎麼還關心起她的名聲來了?

茯苓站在那裡,盯著正屋的地毯,心裡直嘀咕,這叫什麼事啊,姑娘就是聽說越郡王要春風樓,才起了轉賣的心思,結果越郡王根本就不需要春風樓,春風樓還賣不賣了?

不過三千兩買來,兩萬兩賣出,怎麼算也不虧。

茯苓拿了七千兩銀票匆匆忙回府,把這事告訴知晚,知晚臉都氣紫了。

一天之內,攪合了她兩回了!

知晚氣的捶桌子,結果用力太大,疼的她額頭都揪在了一起,揉著手,氣咻咻的罵道,“別讓我再遇到你,不然我一定活埋了你洩憤!”

話音才落,忽然砰的一聲傳來,一支白玉簪子嵌在知晚拍的桌子上,玉簪輕輕震動,發出清脆的猶如琴弦撥動之聲,知晚驚抬眼眸,就見到葉歸越從房梁上跳下來,俊美無鑄的臉上,一雙妖魅的眼帶著質問和怒氣,“你要活埋了誰?”

知晚昂著脖子,牙齒張合間,吐出來四個字,“活埋了你!”

瞬間,那雙妖魅的鳳眸怒火更勝三分,知晚根本就不怕他,“我要春風樓,你不許,我不要了,你也不要了,你到底想怎麼樣?!”

“誰許你開青樓的!”葉歸越怒看著知晚,她可知道,開青樓一事若是走漏出去,京都上下的口水就能活活淹死她,他是在救她!

知晚深呼吸,抬眸看著他,磨牙反問,“誰告訴你,我是要開青樓的?”

“不是?”葉歸越仍舊質疑,不過臉色緩了三分。

知晚揉太陽穴,無力道。“郡王爺,你想太多了,我對開青樓沒興趣。”

葉歸越臉上有些尷尬,但是很快就被掩飾了過去。“只要不是青樓賭坊,你開什麼都行。”

知晚無言,原本她以為自己搶了他要的春風樓,還覺得理虧了些,既然沒搶,那她開什麼,哪怕是青樓也與他沒關係好嗎,反倒是另外一件事,知晚一直想找他呢!

“你隨口丟下一句話,卻讓那麼多人來娶我回去。事是你惹出來的,你要幫我擺平!”

葉歸越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嗅了下茶香,又看了知晚一眼。明擺的是嫌棄茶太差了,知晚差點沒忍住用茶盞丟他,不請自來,還想喝好茶?

葉歸越看知晚的神情,若是真擔心擺不平,就不會瞪他了,對她。他自認還是有三分瞭解的,“你真要我幫忙?”

知晚一直盯著他,葉歸越說話時,眸底的笑意明顯帶著意味,知晚想轟人了,要他幫忙。肯定有要求的,知晚憋著氣坐下,一言不吭,不幫就不幫,她還不稀罕了。只是被人上門挑釁,這股子怎麼也咽不下去的,可惜身上沒帶點巴豆癢癢粉,下一次一定要帶著,她的閨房是他想進就進的嗎?!

葉歸越暗自搖頭,這女人也不知道掩飾下,什麼都擺在臉上,一雙眼珠原本就靈動,這會兒在想害人的事,更加的生動,不由朱唇輕勾,伸手去捏知晚的臉頰,笑的懾人心魂,“你還真當他們敢娶你?”

知晚正想扔他一臉的癢癢粉,忽然臉頰一疼,被他捏的地方也火辣辣的燒著,知晚忙站起來道,“不娶我,他們跑來做什嗎?!”

“不過就是想把事情鬧大,讓我受罰而已,就算你真與他們定親了,我也會揍到他們爬來退婚為止。”

知晚險些氣暈,“你這樣做,我以後還怎麼嫁人!”

葉歸越劍眉蹙攏,瞳眸含了三分危險的味道,“你還想嫁人,你想把偏院兩頂綠帽子丟給誰?”

知晚攢緊拳頭,嬌顏含怒,“嫁不嫁人是我的事,萬一將來我遇到一個不介意我逃婚生孩子的完美夫君,你要是揍他,我還怎麼嫁人!”

“完美夫君?傻子?”

“你才是傻子!”知晚脫口便道。

“你再說一句試試!”葉歸越臉色黑沉,方才說完傻子,他就覺得怪怪的,結果知晚就罵他是傻子!

知晚罵完,再看他的臉色,也有些後怕,但是要她認錯,那是不可能的,便死鴨子嘴硬道,“我說錯了嗎?郡王爺將來會不是個完美夫君嗎?完美夫君是傻子可是郡王爺你自己說的!”

葉歸越氣笑了,好個伶牙俐齒的女人,死的都能被她說成是活的,明明是罵他的,卻被她說成是誇他了,葉歸越撇了知晚一眼,“有我在,你別想去禍害別人。”

知晚要瘋了,到底誰才是禍害,京都上下,想除掉你的人都能排幾條街了好不好,想氣死她,看誰能氣死誰,知晚笑道,“郡王爺知道我現在最後悔的事是什麼嗎?我後悔當初坦白相告了,你要權勢有權勢,要容貌有容貌,我不說自己生了兩個孩子,你也不會發現,我連你都能瞞過,瞞過別人是難事?”

葉歸越的臉黑了,當初知晚告訴他的時候,他就想過知晚瞞著他一輩子,冷風勸他,她是不喜歡他,不願意跟他在一起,才斷了他念頭,若是她真願意嫁給他,就會瞞的死死的,現在她卻要去騙別人了!

“你還想騙誰?!”葉歸越忽然就覺得心裡堵著一團氣,他不娶她,不覺得有什麼,但是一想到她去騙別人,去嫁給別人,他心裡就不舒坦,若真是那樣的話,他寧可殺了她,這樣的想法出現在腦海中,讓他有瞬間的失神。

我騙誰關你什麼事,我騙的人多了去了,知晚憋屈的想,早知道就連他一起騙了,“你管我騙誰,我沒騙你就成了。”

葉歸越瞪了她道,“騙婚,依照大越律法,杖責一百,就你這身板,五十板子就能要了你的命!”

大越律法?知晚撲呲輕笑出聲,翻白眼道,“你也知道大越律法?你這話要是被別人聽見了。牙齒都得笑掉。”

葉歸越手心又癢了,他發現自己跑來純粹是找氣受,冷風在房梁上待不住了,爺太弱了。根本不是她的對手啊,冷風想,最主要的還是秦姑娘的腦袋跟一般人不一樣,根本就不怕嚇唬,“秦姑娘,這你就不知道了,王爺讓郡王爺背的第一本書不是別的,就是大越律法,每年都會背一遍,爺從來沒背錯過一個字。”

知晚。“……。”

“明知道有違大越律法,那為何還做那些違法的事?”知晚問道。

冷風張口結舌了,他能說爺是因為律法條例太多,背的時候恨的牙癢癢,所以討厭嗎?

不能說。只能換個理由了。

“爺有一百道免死金牌,不做點律法之外的事,用不完。”

知晚,“……。”

姥姥的,跟他們主僕說話,純粹是找打擊,免死金牌用不完。天知道她有多想要一面!

“用不完可以送給我,多少我都要,我不嫌多!”

冷風眼角抽了下,爺在你身上已經用了十面了好嗎,你要是不騙爺,那十面免死金牌就不用那麼被皇上坑走了。還敢提要免死金牌的事,她知不知道,爺為了這十面免死金牌去找皇上多少次了,要皇上把免死金牌還給他。

冷風知道,葉歸越真正想要的其實不是免死金牌。是她,皇上還他十面免死金牌,肯定會順帶要求他娶她,可這回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皇上就是不開口,皇上不賜婚,爺絕對沒那個臉再上門求親啊,不然當日十面免死金牌退婚,豈不是天大的笑話了?

再說了,她還有兩個孩子呢,爺明明知道還娶,萬一被人知道了,臉面往哪裡擱,若是賜婚就好多了,那樣錯的也是皇上,爺不知道,雖然是自欺欺人,可爺願意有什麼辦法呢?

冷風還知道,某男其實根本沒顧忌過外人的想法,他只是不想知晚覺得他非得娶她不可而已,是聖旨強逼的……

可偏偏,皇上不賜婚了!

冷風一直很好奇,他家郡王爺到底中意她什麼地方,逃婚,脾氣差,還有兩個孩子了,根本就是嫁不出去的人,唯獨會醫術一點還有些可看之處,可是爺有無病無痛的,用不著啊!

要說之前猜測的受虐,昨兒還遇到不怕死的,想偷襲郡王爺,結果被郡王爺丟湖裡涼快去了。

冷風不說話,知晚開始催了,冷風回過神來,指著桌子上的白玉簪道,“這就是一面免死金牌換回來的。”

不說她還忘了,這簪子不是戴在秦知嫵的頭上嗎,怎麼跑他手裡了,還有,這簪子橫看豎看,也不值得用一面免死金牌去換,知晚肉疼,把簪子拔出來還給葉歸越,“免死金牌好用些,我換免死金牌。”

葉歸越沒接白玉簪,反而冷眼看著知晚,“我送你的白玉簪,你就這麼不喜歡,送給別人?!”

“……什麼叫你送的,這是你賠我的好嗎!再說了,你哪只眼睛看見我送給別人了?”

“那她怎麼會出現在別人頭上!”

知晚撫額,按理他應該明白的啊,他不是行家裡手嗎,“被人給搶了。”

冷風,“……。”

還真是太小看了定遠侯府六姑娘,連她的東西都敢搶,絕對是不怕死的,不知道將來會去禍害誰,冷風暗道一聲遭了,“爺,可能要出事了,今兒不少人都知道你搶了皇上原本打算送給貴妃的白玉簪,以為你中意六姑娘,王爺王妃又在給你挑郡王妃……。”

葉歸越臉唰的一下變了,起身,瞪著知晚,“真想掐死你算了。”

“又關我什麼事了,我六妹妹人漂亮,才情又好,又不委屈你,”知晚抖肩膀道,“再說了,你原本要娶的也是她……!”

葉歸越臉已經黑如鍋底了,知晚很識時務的把嘴閉上了,眨眼間,兩人已經消失在了屋內。

珠簾外,茯苓打了簾子進來,一雙烏溜溜的眼睛上下瞄著,臉上掛著笑意,怎麼看都有些得意,葉歸越出現在屋子裡的時候,她嚇了一跳,反應過來便去門口守著,免得被外人看見了,,屋子裡說什麼話,她都聽見了,連越郡王都著急了,一會兒六姑娘回來還不知道會急成什麼樣子呢,姑娘的簪子是那麼好搶的?

知晚瞥了茯苓一眼,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弧度,把玩著白玉簪,想到這簪子浪費了一塊免死金牌,知晚還是忍不住一陣肉疼,不過心裡卻有一絲甜濡,軟軟的,要是這簪子能當免死金牌用就好了。

把玩了會兒,小心的擱回梳妝盒裡,正要起身,白芍就打了簾子,一臉凝重的進來道,“姑娘,六姑娘回來了,太太派人來傳你去說話。”

出了問題,又要拿她當出氣筒了?知晚精緻白皙的臉龐上,弧起一抹冷意來,她倒要看看這回怎麼把錯摁在她頭上來。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20 01:57 PM

第八十八章 祈福

松香院,正屋。

知晚還沒邁步進去,便聽到屋內傳來抽泣聲,“娘,我該怎麼辦,今兒去甯王府參加樂容郡主及笄宴的人有很多,她們都知道我戴著越郡王從皇上那裡搶來的白玉簪,都說越郡王欽慕我,我說白玉簪是四姐姐送我的,可她們根本就不相信!娘,越郡王要是真娶我,我該怎麼辦,女兒寧願死也不嫁給他!”

茯苓聽得直翻白眼,知晚也忍不住望天,她的自我感覺是不是太良好了些?

緊接著就是錢氏的勸慰聲,許是丫鬟通報了,只聽錢氏的聲音忽然間變的冷冽了起來,“讓她進來!”

丫鬟出來請時,看知晚的眼神有抹同情,她們還是第一次見六姑娘受這麼大委屈,哭著回的侯府,四姑娘不受罰才怪了,說來也怪了,從四姑娘回府起,事兒是一樁接一樁的來,連著她們這些做丫鬟的都提心吊膽的,丫鬟眼神又帶著絲怨氣。

知晚才邁步進去,秦知姝就先發難了,“四姐姐,那白玉簪是越郡王送的,你為什麼不說?!”

知晚淡淡的瞥了秦知姝一眼,她這五妹妹心機果真了得,明明是她翻她首飾,要她的白玉簪,她不給,她就故意挑撥到秦知嫵面前,現在卻跑來質問她,想先發制人把自己撇的一乾二淨,有這麼便宜的事?

知晚看了秦知嫵一眼,然後對著秦知姝道,“我沒說嗎?五妹妹不是堅信白玉簪是爹給我的嗎?我再三解釋,說不是爹給的,你非但不信,還一定要我把白玉簪先給你,當時梅姨娘就在屋子裡,五妹妹忘記了?”

秦知姝的眸底閃過一抹慌亂,從白玉簪被人認出與越郡王有關起,秦知嫵就對她沒了好臉色。任是她說什麼,她都不信,認定她是成心的,秦知姝原本就氣。今日在寧王府,這根簪子讓多少人羨慕妒忌,連甯王妃都說這簪子價值不菲,她一方繡帕沒差點扯碎,要不是知晚固執,她也不會便宜了她!

只是沒料到,會有人認出這簪子是今年新進貢的白玉簪,還是宮裡傳的沸沸揚揚,皇上原本打算賞賜給貴妃,卻被越郡王給搶了的白玉簪!本來越郡王與定遠侯府就不清不楚的。他要的簪子卻出現在了秦知嫵的頭上,大家就開始議論紛紛了,說什麼的都有。

看著秦知嫵手足無措的說白玉簪不是她的,秦知姝其實心底很高興,可是高興之餘。她就想到隨之而來的麻煩了,要不是她篤定白玉簪是定遠侯給知晚的,秦知嫵也不會知道,以秦知嫵和錢氏的性子,不會認為是自己貪婪強佔人家東西,只會認為她們故意設計,害她們名聲受損!

不過秦知姝並不擔心。其實她也不知道這簪子是越郡王的,只要把過錯推在知晚頭上,她就算受罰,也不會很重,結果知晚根本就不按照她想的回答,再看錢氏那冰冷猶如寒芒的雙眼。秦知姝的背脊發涼,攢緊繡帕瞪著知晚,“我不知道,我當時太生氣了,沒聽見!你就算說過白玉簪不是爹給的。可你沒說是越郡王給的!”

知晚好笑的看著她,“五妹妹認定爹偏心我,我說是越郡王送的,你會信?”

秦知姝咬緊唇瓣,“你沒說,你怎麼知道我不信!你根本就是故意的,故意害六妹妹在大庭廣眾之下出醜!”

秦知姝一臉篤定知晚居心不良,她也是被騙的,秦知嫵拽著錢氏,哭的更大聲,錢氏又氣又惱,可是還沒等她拍桌子,知晚就先說話了,一臉的委屈,直接就給錢氏跪下了,紅著眼眶道,“母親,到現在我都還沒弄清楚到底出了什麼事,越郡王砸碎了我的簪子,就賠了我支白玉簪,府裡誰都以為是爹偏疼我,私底下給我的,我說不是,根本沒人相信,昨兒白玉簪被拿走了,我根本就不知道會到六妹妹的手裡,現在出了事,又責怪到我頭上來,我到底錯在了哪裡?”

知晚越說越委屈,錢氏和趙氏氣的臉都青了,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原本還能指責知晚不該收越郡王的白玉簪,現在卻是越郡王賠她的,賠和送是兩回事,反倒是她們,沒弄清楚白玉簪的來歷,就收繳了,鬧出來這麼大的笑話,事情鬧大,沒臉的只會是她們!

外面,梅姨娘匆匆忙的趕來,第一件事就是拉著知晚跪下,“快給老太太和太太賠個不是,不管怎麼說,都是你沒說清楚白玉簪在前,太太和老太太寬厚,只要你賠禮,就會原諒你的。”

知晚把手抽回來,可是梅姨娘抓的很緊,知晚根本掙脫不掉,知晚的心涼了,她知道梅姨娘就站在屏風處,她看見了她的鞋子,這會兒進來,時間掐的剛剛好,錢氏和趙氏正好缺臺階,她沒做錯什麼,她們就是想罰她也沒理由,反倒是挑事的秦知姝,錢氏不會輕饒了她,現在呢,梅姨娘撞進來,不拉著秦知姝認錯,卻拉她認錯,只要她一認錯,錢氏就會罰她!

知晚想笑,就算她當初被抱給了春姨娘,可也是她生的吧,把女兒從她身邊奪走,傷了她的心,可是傷她心的是她嗎?就算要記恨也該是她爹吧,結果對她爹是殷勤備至,對她卻態度冷淡,親情沒有,利用卻不少,在明知道事情與她無關的情況下,為了護住疼愛的女兒,就拉她出去賠不是,她賠哪門子的不是?

知晚冷笑一聲,望著秦知姝頭上的紫玉簪,笑問,“五妹妹頭上的紫玉簪很漂亮,五妹妹能告訴我,它是怎麼來的嗎?”

屋子裡一群人都等著知晚賠罪呢,結果她不賠禮,反而對秦知姝頭上的簪子感興趣,一支簪子而已,有什麼好問的,不過心裡這麼想,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看向秦知姝的髮髻,那支簪子很漂亮,泛著淡淡的光澤,最主要的是,早上五姑娘來請安時。頭上根本沒這支簪子!

錢氏的眼睛眯了起來,府裡不會送這樣精緻的頭飾給她,就憑她的月例,她也買不起。錢氏心裡閃過一個念頭,臉色唰的一下陰冷了,“說,紫玉簪是怎麼來的!”

秦知嫵不哭了,再哭下去,只會讓人覺得她自作自受,想到她這麼倒楣,全是秦知姝害的,她就一肚子火氣,秦知姝頭上的簪子她在進寧王府的時候就發現了。問她,她說是四姐姐給她的,應該是爹送的,現在四姐姐卻是第一次見到紫玉簪,秦知嫵冷笑道。“五姐姐不是說紫玉簪是四姐姐送你的嗎?怎麼四姐姐根本就不知道,不會也是人家送的吧?”

趙氏的臉色也變了,眼神冰冷,對於敗壞侯府名聲的人,趙氏從來不會手軟,看到所有人都在逼問,秦知姝額頭上都有了汗珠。這支簪子是她買的,用變賣知晚首飾的錢買的,花了她整整二百兩銀子,是她最珍貴的一支簪子,今天要不是秦知嫵戴白玉簪,她怕被人譏笑。也不會戴在頭上,結果因為出了事回來,忘記取下來,秦知姝不知道怎麼回答,便在心裡把知晚恨上了。“四姐姐,明明是說白玉簪的事,你扯到我身上做什嗎?!”

知晚風輕雲淡的笑著,“五妹妹氣什麼,我不過就是隨口一問,一支紫玉簪而已,五妹妹都不願意說出來歷,憑什麼質問我沒告訴你白玉簪是越郡王賠給我的?”

秦知姝氣的咬緊牙關,知晚已經站起身了,“當初我逃婚,首飾根本就沒帶出府,我不在府裡,首飾你戴了也無妨,如今我回來了,是不是該還給我了?”

知晚還是心軟了,沒說出她偷賣了她首飾的事,也算認了這紫玉簪是她的,可是就這樣,秦知姝看知晚的眼神依然帶著恨意,一旁的梅姨娘也冷冷的看著她,不敢在錢氏面前指責知晚什麼,但是那種陌生的眼神,讓知晚心底再生疑惑,她真是梅姨娘親生的嗎?

梅姨娘見錢氏臉色沉冷,忙拉著秦知姝認錯,哭的是梨花帶雨,我見猶憐,可惜錢氏不會心軟,照樣罰了她月例,禁足半月,還有抄寫家規百篇。

趙氏坐在那裡,手裡撥弄著佛珠,臉色不慍,錢氏慶倖,幸好昨兒白玉簪的事,趙氏也認定是侯爺送的,不然今日連她都不一定能逃的過去,雖然侯府當家主母是她,可有些事還得趙氏開口,錢氏擔憂道,“娘,現在大家都認定知嫵收了越郡王的白玉簪,鎮南王妃又急著給越郡王娶妻,萬一……我們該怎麼辦?”

趙氏冷著張臉,要不是顧及身份,她真想罵幾句,又不是沒有首飾了,昨天才拿到的白玉簪,今天就等不及的戴出府,還被人給認出來了,可是孫女是她的,又關乎侯府的名聲,趙氏豈能撒手不管,“昨兒那白玉簪我也見過,質地上乘,又是皇上打算送于貴妃的,還是還回去較為妥當。”

知晚鼓著嘴,又是她去善後,她才不願意去,正要說呢,知晚忽然想到白玉簪方才葉歸越又給她了,難道不是秦知嫵還的?就聽秦知嫵就急道,“可是白玉簪被我丟在了寧王府的湖裡……。”

知晚愕然,退後一步,一副瞧好戲的姿態,簪子都被她給扔了,總不好去寧王府的湖裡再撈回來吧,撈不回來,那就不關她什麼事了,除非她傻了才會把白玉簪拿出來,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攬,再說了,白玉簪怎麼回來的,她還得費力氣去解釋,她又沒吃飽了撐的,只是白玉簪見不得光,有些惋惜。

錢氏也著急了,難得當著眾人的面罵自己的寶貝女兒,“你怎麼能把白玉簪給扔了呢!”

秦知嫵眼淚直打轉,她本來就很委屈了,娘還罵她,“她們都說白玉簪是越郡王送的,說女兒要做越郡王妃,女兒說什麼她們都不相信,一時氣極,就把白玉簪丟湖裡了,現在白玉簪也沒了,娘,我該怎麼辦?”

秦知嫵後悔的腸子都青了,早知道白玉簪是越郡王送的,打死她,她也不會戴,現在簪子沒了,怎麼還,秦知嫵急的拽著錢氏的袖子,要錢氏幫她想辦法,一旁的秦知雪上前一步道,“六姐姐,你別急,雖然越郡王與四姐姐退親了,好歹也還有一分交情,要不讓四姐姐去求求他,只要越郡王說簪子不是送你的,外人就不敢說什麼了,只是,四姐姐去找越郡王,似乎有些於禮不合?看能不能找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出來。”

秦知嫵望著知晚,恨恨道,“越郡王就算打破你一支簪子,你也不該收人家那麼貴重的白玉簪,還連……。”

秦知嫵數落著,錢氏瞪了她一眼,秦知嫵就把嘴巴閉上了,委屈的低著頭站在那裡,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錢氏望了梅姨娘一眼,梅姨娘背脊一涼,臉上又換了副溫和的神情,拉著知晚的手道,“府裡幾次三番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你爹回來肯定會被人彈劾,你就算幫幫你爹,去找越郡王說說吧,姨娘知道委屈了你,可實在沒別的辦法了。”

知晚受不了梅姨娘的接觸,抽回手道,“六妹妹太過擔憂了,越郡王什麼人,當初六妹妹就是說給他的,他要是想娶,大可以直接把我換成六妹妹,而不是用十面免死金牌退婚,外人不過就是因為白玉簪揣測了幾句而已,我去找越郡王算什麼回事?大家都知道越郡王看到我就跑,我要跑到鎮南王府去嚇唬他嗎?萬一惹惱了他……。”

知晚不說了,抬眸見錢氏陰冷的臉色,知晚渾身一哆嗦,忙改口道,“我去!”

錢氏蹙攏眉頭,她知道知晚說的是推脫之詞,可確實在理,萬一白玉簪沒惹怒越郡王,上門道歉激怒了他,就得不償失了,“不必了,一會兒我會親自去鎮南王府,至於你,今日一天,又是退婚,又是求婚,過兩日還不知道會有多少人來求親,你還是回臥佛寺替老太太祈福吧。”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20 01:59 PM

第八十九章 撞牆

知晚沒想到錢氏會自己去鎮南王府,還把她打發的遠遠的,去臥佛寺也好,侯府她也不想待,只是今天是皇后祈福的日子,想去也去不了。

錢氏吩咐王媽媽準備馬車和禮物,又和趙氏說了會兒話,等丫鬟來稟告馬車準備妥當了,就起身出門了。

禦書房內,葉歸越坐在那裡,二郎腿翹的老高,一把紅玉扇扇著,偶爾端杯茶呷兩口,只是神情頗有些不耐煩,

“皇上,你想好獎賞我什麼了沒有,我很忙,沒空久待。”

徐公公正端茶給文遠帝,聞言,差點沒摔地上去,忙把茶盞擱下,勸道,“皇上,您別生氣,龍體要緊,郡王爺年紀還小……。”

“他年紀小?他已經十八了!朕跟他這麼大的時候,已經是一國之君了!”身著龍袍的文遠帝,氣的胸口直起伏。

葉歸越瞥頭看著他,無語道,“我倒是想當皇上,你又不遜位給我,就不要拿我跟你比了,還有,皇上急急忙把我找來到底為了什麼事,半天了也不說,要是獎賞我,就把那幅寒梅仕女圖送我了,不是的話,我就先回府了。”

徐公公有種想哭的衝動,皇上什麼時候找郡王爺你來是獎賞你,十八年,就沒見過一回好不好,倒是每次來,三言兩句就把皇上給氣的差點暈死過去,連遜位的話都敢說,真不知道鎮南王是怎麼教養的他,膽大妄為至極!

文遠帝拍著龍案,臉色肅沉,“混帳!鎮南王到底是怎麼教你的,在宮外無所不為,在朕的面前,也不分尊卑!”

“他可以去拼,可以去搶,可以去殺人。也可以放火,唯獨不可以有小人行徑,臣對自己的兒子就這麼多要求!”

禦書房外,一陣雄渾霸氣的聲音傳來。文遠帝抬眸,就見一身王袍的鎮南王龍行虎步的進來。

“拼?搶?殺人?放火?”文遠帝眼神漸漸冷凝起來,隨即龍顏卷起怒火,“你就是這麼教他的?!你怎麼不教他弒君奪位!”

鎮南王恭敬的行完臣子禮,然後回道,“比起眾位皇子明面上的恭敬謙讓,私底下的明爭暗鬥,算盡心思,臣教錯了?”

徐公公聞著禦書房裡的火藥味,忍不住擦拭了下額頭上的汗珠。鎮南王這些年的脾氣見長,父子兩個說話根本不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完全沒把皇上當皇上,忙道,“王爺。皇上是關心越郡王,他今日隨口一句話,皇上的龍案上就多了許多匿名奏摺,要不是皇上一力攔著,太后已經下旨把定遠侯四姑娘賜婚給了相王世子了,太后說了,要是郡王爺還無故打人。太后會直接賜死他,縱然郡王爺有多少免死金牌都不管用。”

葉歸越眸底滑過一抹寒芒,就聽鎮南王道,“相王世子不找打,越兒不會打他,至於定遠侯府四姑娘。越兒既然與她退親了,她嫁給誰都與越兒無關,另外,臣已經替越兒物色好了郡王妃。”

文遠帝瞥了葉歸越一眼,問道。“又打算禍害誰家女兒?”

“關老將軍孫女,關淩。”

文遠帝微微一愣,徐公公忙提醒道,“皇上,關姑娘天生神力,前年進宮,她只是輕輕拍了賢妃侄女一下,沒差點拍的她吐血,關老將軍駐守邊關,關姑娘據說也騎馬上戰場,還立過不小的戰功……。”

文遠帝也想起來前年見到的那個嬌弱小姑娘,天真無邪,為了抓蝴蝶,用輕功把御花園踩的亂七八糟的,嚇的關老將軍當即就暈了過去,宴會一散,關老將軍就帶著孫女趕赴邊關,不敢多逗留一日,這樣的姑娘說給越兒,文遠帝在腦海裡想了一想,眸底就夾了三分笑意。

“會些武功,倒是不怕被越兒欺負,早就該給他說定這門親事了,”文遠帝笑道。

徐公公假咳一聲,“皇上,越郡王一個就能掀了皇宮,再多一個越郡王妃……。”

文遠帝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沒有了,差點忘記關淩的破壞力了,“這門親事不妥,再找。”

鎮南王面帶不虞,“皇上,臣只是告訴你一聲而已,臣已經派人上門求親了。”

文遠帝臉色一僵,青沉沉的,薄薄的唇瓣抿的緊緊的,徐公公知道皇上真的發怒了,忙看了眼頗不耐煩坐在那裡喝茶的越郡王,道,“皇上,郡王爺沒說不願意娶,應該是中意的。”

葉歸越根本不擔心,從他知道王爺要替他物色郡王妃起,他就派人盯著,求親之人根本就到不了關府,關老將軍也不會把唯一的愛孫嫁給他。

外面,公公進來行禮道,“王爺,王府派人傳了話來,關老將軍舟車勞頓,這幾日閉門謝客,關姑娘的親事,關老將軍的意思是多留一兩年,郡王爺年紀不小了,等不起,另外,定遠侯夫人上門,為白玉簪的事賠罪,王妃不知道能不能說服郡王爺既往不咎,不敢輕許,可不給答覆,定遠侯夫人就跪著不走,王妃特地派人來問問您的意思,還有郡王爺賠那麼珍貴的簪子給四姑娘,定遠侯夫人想問清楚郡王爺到底是什麼意思,是當純的賠罪,還是有意與四姑娘,若是有意,親事可以再商量,若是無意,還請郡王爺高抬貴手,讓四姑娘能安安穩穩的許親嫁人……。”

鎮南王瞥頭看著葉歸越,“用十塊免死金牌退了與四姑娘的親事,又送她白玉簪?”

“是賠她的,不是送!”葉歸越耳根子微紅。

鎮南王也覺得送這個字用不到自家兒子身上來,只是這態度讓他捉摸不透了,不是被四姑娘嚇跑了嗎,怎麼還會有瓜葛,甚至還需要賠她白玉簪,他到底與她見過幾面?

鎮南王覺得不能再縱容他玩鬧了,當年他十八歲就縱橫沙場,皇上十八歲早登基了,就越兒,十八歲了,還未娶妻。將來談何建功立業,“我會說服關老將軍,等你娶了關姑娘,就隨關老將軍去邊關歷練。”

葉歸越聽到鎮南王說這話。當即就站了起來,邁步出書房,徐公公忙問,“郡王爺去哪兒?”

“私奔去。”

“……。”

徐公公分不清這句話是真的還是假的,禦書房內,其餘兩個人也不知道,皇上望著鎮南王,“他這是看上誰家姑娘了?”

鎮南王搖頭,他也不知道,以越兒的性子。若是真的看上誰了,只怕早就搶回來了,可要是沒看中,他不會說私奔,會聽話的答應娶關姑娘。以前四次不都很聽話嗎?

葉歸越出了禦書房,就煩躁的打了玉扇了,他已經毀過四回親了,也過了十八歲生辰,父王不會再縱容他玩鬧了,關老將軍又是父王的啟蒙恩師,父王一直很敬重他。他要是敢逃關府的親……父王根本不會給他逃婚的機會吧?

冷風站在葉歸越身後,提醒道,“爺,以前幾次都是皇上替你選的郡王妃,你不願意娶,王爺沒說什麼。但這一回是王爺自己挑的……。”

葉歸越瞥了冷風一眼,冷風忙雙眼望天,等葉歸越不瞪他了,又道,“爺。你要娶郡王妃,四姑娘也要嫁人,以她庶出的身份,也嫁不到什麼好人家,要不你就娶了關姑娘,再把四姑娘納做側妃?”

葉歸越輕搖玉扇,半晌搖頭,“她不願意與人做妾。”

“……她都私奔過,還生過兩個孩子,還想嫁做正妻?她能有那好運氣遇到那樣的傻子嗎?”冷風覺得知晚是異想天開了,就算她清清白白的,以她庶出的身份,最好的情況也是嫁給嫡子做填房,或是庶子做正妻,郡王爺將來是要繼承王位的,側妃之位都比得上侯夫人了,她還不滿足?她是不是忘記生過兩個孩子,所以挑肥揀瘦?

冷風正要問,就發現自家郡王爺臉黑了,冷風背脊一涼,他沒說錯話啊,他說的是事實,爺為何生氣,還是他不該哪壺不開提哪壺啊,可就算他不說,四姑娘那兩個孩子不還在郡王爺的手裡捏著嗎?

葉歸越氣的不是私奔,也不是兩個孩子,知晚已經把那男子給忘記了,他也早死了,他犯不著跟個死人計較,但是就方才,冷風說話的時候,他忽然覺得娶了她也沒什麼,與其娶個不喜歡的人,勉強過一輩子,還不如娶了她,沒事可以找她麻煩,日子也不會無聊,然後,冷風就不湊巧的提傻子兩個字了。

他還在知晚面前說傻子才會娶她做正妻,他要娶了,豈不成傻子了?!

葉歸越又煩躁了,比之前還要煩躁。

禦書房內,徐公公笑道,“瞧樣子,郡王爺怕是真有了中意的姑娘。”

文遠帝提筆看著鎮南王,“還給不給他娶關老將軍的孫女了,朕給他賜婚。”

鎮南王看著那明黃的聖旨,打擊道,“等他私奔後,皇上又可以收回一道免死金牌了?皇上到底被越兒抓了什麼把柄?”

文遠帝臉一沉,把狼毫玉筆重重的擱下,“別哪壺不開提哪壺!為了那一百道免死金牌,朕已經頭疼欲裂了,這八年來,彈劾勸誡朕收回免死金牌的聖旨都能把禦書房堆滿了!當初要不是你要朕君無戲言,朕何至於如此!”

鎮南王哼笑一聲,“君無戲言有錯嗎?皇上輕易許諾,就該有承受後果的膽量!賜婚一事,暫且作罷,臣不想傷了與關老將軍的情分,皇上若真想一次收回餘下的免死金牌,就幫越兒把畫中女子找到。”

文遠帝把空白聖旨丟給徐公公,然後道,“你以為朕沒找過?幾個月了,朕甚至懷疑世上是不是真有其人。”

文遠帝說著,眸底一亮,“你的意思是越兒喜歡的是畫中人?”

“除了她,臣想不到別人了,越兒從小到大,從來沒這麼執著過。”

等鎮南王告退後,文遠帝坐在龍椅上,陷入沉思,徐公公不敢打攪,半天之後,只聽文遠帝道,“傳鐵甲衛首領,朕一定要查出他中意的是誰!”

徐公公滿臉黑線,鐵甲衛出動都是天大的事,沒想到皇上會派他們去查誰是郡王爺的意中人,他懂皇上的意思,除非越郡王交出免死金牌,否則絕無抱得美人歸的機會。

屋內,知晚繡著小肚兜,上面一朵潔白的雲朵,下面還繡著字,知晚閑的無聊,又想塵兒和思兒,只能借著繡針線,聊以慰藉了。

外面,姚媽媽打著簾子進來,手裡端著梳妝盒,擱在知晚旁邊的小幾上,打開給知晚看,“姑娘的頭飾是要不回來了,這些都是五姑娘變賣了姑娘的頭飾後,新買的。”

知晚一眼就看到了之前戴在秦知姝頭上的紫玉簪,知晚神情淡淡,想起從松香院出來時,梅姨娘和秦知姝看她的眼神,指責她不念骨肉親情,知晚想要是她真的戴在頭上,秦知姝肯定會認為她成心氣她,知晚不想惹麻煩,便道,“拿去賣了。”

姚媽媽也正有此意,只是變賣後,至少要虧損兩成,可是知晚不在意,姚媽媽也就沒說什麼了。

知晚繼續繡針線,剛剛繡完一個字,就聽到外面哄鬧了起來,越吵越大聲。

知晚皺了下眉頭,就聽到姚媽媽呵斥聲,哪知道這一呵斥,吵鬧聲就更大了,甚至還哭了起來。

緊接著,就聽到茯苓的大叫聲,“姑娘救命啊!白芍撞牆了!”

知晚忙放下針線,快步出門,就見到院子裡站了一堆丫鬟,檀香院丫鬟不多,主僕上下加起來才七個人,這些都是別處來瞧熱鬧的。

白芍額頭上有血流下來,順著臉頰流到脖子裡,茯苓抱著她,哭紅了鼻子,手足無措的看著知晚,知晚回頭看了一眼白芍的娘,白媽媽,眼底閃過一絲寒芒,對茯苓道,“扶白芍回屋,再去把藥箱子拿來。”

知晚沒理會院子裡,去白芍的屋子幫她處理傷口,幸好白芍撞牆的時候,茯苓拽了她衣服一下,不然這丫鬟肯定就沒了,白芍看著知晚給她包紮,眼淚就那麼流了下來,她不想拂了知晚的好意,臉上擠出一絲笑來,可是眸底的絕望之色根本遮不住,任她怎麼藏,知晚都看的到。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知晚問道。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20 02:00 PM

第九十章 請帖

茯苓嘴快,聽了便道,“還不是白芍的娘和她的婆母,在我們在臥佛寺的時候,又給白芍說了門親事,要把白芍賣給前門劉管事的傻兒子做媳婦,說是聘禮二十兩,白媽媽和徐媽媽因為二十兩聘禮鬧了起來,白媽媽覺得這錢她應該占大頭,徐媽媽認為白芍已經是她的媳婦了,不再是白媽媽的女兒,重新嫁人的聘禮應該歸她,然後就吵了起來,那劉管事的兒子,已經二十歲了,連穿衣都不會,卻要把白芍嫁給他!”

之前她們根本不知道這事,白芍聽到這事,就直接撞牆了,要不是她反應快,白芍就沒命了,茯苓一直覺得白芍很可憐,她雖然沒爹,娘也常罵她,但是絕對不會把她嫁給快要死的人做媳婦,更不會嫁給傻子。

白芍再忍不住了,哭道,“姑娘,你和姚媽媽還有茯苓的恩情,容白芍下輩子再報答吧……。”

知晚抓緊她的手,拿帕子替她擦乾眼淚,“別說傻話,人若是能決定下輩子,這世上哪還有丫鬟,你是我的丫鬟,就歸我管,別做傻事。”

知晚說完,就起身出去了。

院子裡還在爭吵,見到知晚下臺階,吵鬧聲忽然就沒了,都盯著知晚看,知晚臉色很溫和,但是卻讓人感覺到一股冰冷的涼意,讓人下意識的往後退,忍不住在心底嘀咕,嬌弱的四姑娘身上怎麼會有一股淩厲的氣勢,完全不像她了一般,甚是比看到太太時還叫人膽怯。

知晚一個冷眼掃過來,這些丫鬟沒差點嚇軟了腿,尤其是始作俑者白媽媽和徐媽媽,更是嚇的不敢出聲,知晚冷笑一聲,“怎麼不繼續吵了?”

徐媽媽張了張嘴,還是沒膽子說出聲來。知晚看著她,“你兒子病入膏肓,娶白芍沖喜,結果你兒子死了。你怪罪到白芍身上,把她轟出了門,是不是有這回事?”

徐媽媽還沒說話,白媽媽就先說話了,“自己的兒子病死了,卻怪到我女兒頭上來,作孽太多,遭報應了……。”

知晚首先質問徐媽媽,白媽媽以為知晚會幫她,所以膽子壯了起來。可是見到知晚嘴角的寒冷笑意時,白媽媽就不敢再多說話了,知晚冷淡的掃了她一眼,“若說徐媽媽該打,你就該殺。徐媽媽再狠,她也疼自己的兒子,你呢?白芍是不是你親生的,你要把她往火坑裡推!這麼狠毒的娘,我還是第一次見,狠心一次不夠,你還狠心第二次!我是逃婚了。可白芍還是我的丫鬟!誰准許你們求到太太跟前,把白芍許人的?!”

說到逃婚,白媽媽眼睛閃了下,自己怕她做什麼,便把頭又抬起來,背脊也挺直了三分。“奴婢一家是在侯府為奴為婢,可姑娘逃婚,連累檀香院上下挨了多少罰,奴婢怎麼知道你還會回來,白芍年紀大了。總是要許人的,把她許給徐媽媽的兒子是太太的意思,如今侯爺可不在府裡,四姑娘自身都難保,質疑太太的決定,少說也要被罰抄五十篇家規,姑娘還是掂量點自己再說話吧!”

白媽媽說的理直氣壯,眼睛還在四處看,要是太太有眼線在,知道她這麼對待四姑娘,肯定很滿意,沒準兒會有賞賜也說不一定呢,姚媽媽臉色沉了,知晚笑看著她,替白芍感到悲哀,“白媽媽對家規瞭解的很透徹,不知道當面頂撞主子該杖責幾十?太太操勞府裡瑣碎事務,若不是你們挑唆到她面前,白媽媽會認為她有閒心管你女兒嫁給誰?”

白媽媽額頭有汗珠,沿著臉頰滑落下來,知晚朝她又近了一步,白媽媽的臉色又白了三分,“白芍是我的大丫鬟,嫁進門雖然還未圓房就成了寡婦,以她嫁人的身份,若不是有人准許,她能近身伺候我,還能跟著我去臥佛寺替老太太祈福?白芍的親事不作數,是我爹親口說的,我可以拿她當大丫鬟看待,現在,你們要賣了我的大丫鬟,還在我的院子裡大吵大鬧,外人瞧見了,還以為侯府家規鬆散,太太治家不嚴,一點小事我就不去煩太太了,來人,把她們兩個給我綁起來,一人杖責五十!”

白媽媽和徐媽媽這下面如死灰了,她們沒想到四姑娘會為了丫鬟去求侯爺,侯爺那麼疼四姑娘,只要四姑娘開口,他又怎麼會不答應,四姑娘要是真疼白芍,當初逃婚為什麼不帶著她,白媽媽以為知晚不信任白芍,所以對白芍的態度才會差,她沒料到白芍現在還是一等丫鬟!

白媽媽要是早知道,打死她也不會再賣了白芍,大丫鬟的月例,不消兩年就能給她掙回來二十兩銀子,女兒還是她自己的啊!

白媽媽這會兒心裡想的還是錢,等兩個婆子來拖她時,她才想起來求饒,姚媽媽一揮手,讓人堵了她的嘴,轉而看著知晚,她知道知晚並沒有求過侯爺,雖然她知道侯爺不會因為這點小事怪罪她,可是內院的事歸錢氏管,知晚越過她找侯爺,是沒把錢氏放在眼裡,她怕錢氏不滿。

錢氏從鎮南王府回來,就聽丫鬟稟告了知晚杖責白媽媽和徐媽媽的事,尤其是侯爺准許白芍再做大丫鬟的事,臉當時就陰沉沉的,摔了一套上等茶盞,王媽媽忙勸她,“太太別生氣,侯爺都准許了,您要是罰四姑娘,會跟侯爺離心,不值得,四姑娘明兒就要去臥佛寺了,大可以多派兩個婆子看著她,等四姑娘出嫁了,侯爺就是有心也護不了她。”

王媽媽是錢氏的心腹,她知道怎麼勸能讓錢氏消氣,果然錢氏聽了,不再生氣了,轉而冷笑,“我倒要看看她嫁進桓府,伺候那個殘廢,他怎麼護她!”

白芍也知道知晚是騙她娘的,感激的泣不成聲,起床要去給知晚磕頭,茯苓攔住她,“姑娘不喜歡人家給她磕頭,你現在去,肯定是找挨駡,往後有事跟我和我娘說。別衝動的撞牆了,方才姑娘還讓我叮囑你,別把她的牆撞壞了。”

白芍愕然,隨即破涕為笑。

第二天。知晚早早的就起來了,吃了早飯後,迫不及待的就要去給錢氏請安,然後去臥佛寺。

才走到梅香院門口,就遇上了同去請安的秦知柔,秦知柔瞅了知晚好幾眼,笑道,“四妹妹似乎很喜歡臥佛寺?”

知晚嘴角一勾,“臥佛寺清淨,景色也怡人。三姐姐不喜歡?”

秦知柔輕輕一笑,比起待在府裡,一天有三五回麻煩,臥佛寺的確是個好去處,便不再多說什麼。

兩人一同邁步進屋。恭敬的給錢氏請安,錢氏臉上沒什麼表情,恰好這時管事媽媽打了簾子進來,手裡還有兩張大紅請帖,面色有些怪異,福身道,“太太。方才琉華公主府上派人送了請帖來,請府上姑娘七天后去參加芙蓉宴,霽寧郡主還單獨給四姑娘下了請帖。”

單獨?錢氏瞥了知晚一眼,接過管事媽媽遞上來的請帖,翻看著,尤其看到霽寧郡主給知晚的請帖。上面的字體讓她蹙眉了,這帖子是霽寧郡主親自寫的。

霽寧郡主單獨給一個庶女送請帖,還是去參加芙蓉宴,錢氏的眼睛凝了起來,外面。秦知嫵迫不及待的打了簾子進來,遠遠的就道,“娘,真有請帖請我去參加芙蓉宴,在哪兒呢?”

錢氏臉色微差,暗瞪了秦知嫵一眼,沒規沒距的,秦知嫵撅了下嘴,恭謹的請了安,才挨著錢氏坐下,拿了帖子看著,看到知晚還有一份,高昂的興致頓時沒了,“為什麼霽寧郡主會單獨給你送帖子,你認識她?!”

知晚輕點了下頭,“有過一面之緣,在臥佛寺,霽寧郡主扔姻緣牌不小心掉下來砸了女兒一下。”

秦知嫵臉色頓時閃過一抹妒忌,“四姐姐,我們以前還真的小瞧了你,很少出門,好不容易出回門,認識的都是大人物,先是越郡王,這又來了一個霽寧郡主!”

跟在秦知嫵後面進來的秦知雪等人,臉色也都有妒忌之色,要說認識越郡王是禍,但是認識霽寧郡主絕對是福了,霽寧郡主甚少對外人交好,也很少,可以說幾乎沒給誰下過請帖,現在卻給她下了帖子!

琉華公主府,每一年都會舉辦芙蓉宴,邀請的都是些郡王,親王世子,京都有才華的少爺都會到場,去年宴會到一半的時候,皇上都去了,今年大家都想收到琉華公主的請帖,去年侯府就沒有,今天原本希望渺茫,沒想到不但有,還是兩張,其中一張甚至是霽寧郡主親筆所寫!

要知道,芙蓉宴邀請的大家閨秀很少,只有二十張請帖!除了自家姐妹外,最多可以帶一個外人,每張請帖還不能超過三個人!

也就是說,整個京都,所有名門望族加起來,參加宴會最多不超過六十人!

大禦朝建朝多少年了,會有多少王孫貴胄,想想一品大員有多少,還有二品的,定遠侯府雖然封了侯,但在遍地權貴的京都,還真的不算榮耀,能收到琉華公主的請帖,整個京都都會哄鬧起來,知晚這張請帖若是拿出去賣,最少也能賣二三百兩的銀子。

這還不是最讓人羨慕的,而是凡是收到琉華公主府請帖的姑娘,以後京都大小宴會,都少不了她一份請帖,這幾乎是約定熟成的規定了。

秦知嫵手裡拿著請帖,眸底的羨慕妒忌化去,轉而換了幅笑臉,“霽寧郡主親自下的帖子,四姐姐你是非去不可了,不過做妹妹的提醒你一聲,在芙蓉宴上丟臉,嫁不出去事小,以後可能連門都出不了的。”

知晚滿頭霧水,不就是個宴會,就算高檔次些,能見到皇上,也不至於連門都出不了吧,“為什嗎?”

秦知柔笑道,“前年芙蓉宴,有位姑娘跳舞時踩了自己的裙擺,不小心摔了一跤,大為丟臉,在她參加芙蓉宴之前,每個月上門說親的人少說也有七八位,可是參加了芙蓉宴之後,幾乎無人上門了,去年選了個商戶,胡亂嫁了。”

“去年,由明珠郡主為首,七位大家閨秀組成一支七仙舞,震撼芙蓉宴,太后皇上過壽時,點名了讓她們七位去表演,京都以七秀稱呼她們,這七位幾乎是內定的皇子妃,世子妃。”

知晚聽得咋舌,不就摔了一跤而已,至於無人上門說親嗎?這也太誇張了吧,難怪秦知嫵會用那種眼神看她了,她會表演什嗎?

秦知嫵拋開知晚,對請帖是愛不釋手,拉著錢氏的手道,“娘,你派人去打聽,今年都有誰去參加芙蓉宴,都穿什麼衣服,戴什麼頭飾,去年我就聽說有人頭飾戴一樣的,好丟臉,還有,我的衣服首飾都舊了,給不了人耳目一新的感覺,娘,我要做一套全新的。”

錢氏高興呢,要是秦知嫵在芙蓉宴上大放異彩,她臉面上也有光,拍著秦知嫵的手道,“放心,娘都給你準備好,這幾日好好想想表演什麼,多熟悉熟悉。”

秦知嫵連連點頭,左右翻看請帖,秦知柔還有秦知雪幾個都眼熱,她們可還記得,這張請帖能多帶兩個人去呢!

秦知雪占著自己跟秦知嫵走的近,關係最好,怯懦的開口,“六姐姐,你能不能帶我去?”

秦知嫵眼睛一挑,還沒說話呢,外面就聽到了丫鬟的腳步聲,冬梅進來請安道,“太太,老太太聽說琉華公主派人送了請帖來,讓奴婢來告訴您一聲,二姑娘和七姑娘也要去,正好和六姑娘一起。”

錢氏的眼神頓時冷了下去,秦知雪幾個也氣的咬牙,等冬梅福身走後,秦知嫵就不高興了,“娘,老太太也太偏疼二姐姐幾個了,憑什麼琉華公主給我的帖子,我不能決定帶誰去,帶二姐姐一個也就算了,七妹妹也要我帶著,到底是送給定遠侯府的,還是給她們的!”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22 01:44 PM

第九十一章 名額

錢氏端著茶啜著,臉色陰陰的,老太太打的什麼算盤她會不知道,不就是想二房女兒嫁的好,平步青雲嗎,她還嫌一張請帖少了,庶女最好一個都別去,結果她還來占去兩個名額,想的倒是挺美的!

錢氏放下茶盞,眼睛落到知晚的請帖上,隨手拿了起來,去了松香院,秦知雪幾個當然也是要跟去的,這帖子她們必須要爭取到!

知晚故意走在後面,茯苓亦步亦趨的跟著,雙眼都冒星星啊,臉上更是笑出花來,宴會啊,姑娘終於可以去參加宴會了,還是霽寧郡主親自下的請帖啊!

趙氏屋內,秦知嫿和秦知姍兩個正殷勤的幫著趙氏捶腿捏肩,逗的趙氏滿臉是笑,小趙氏更是說著家常話,見到錢氏拿著大紅帖子進來,忙迎了上來。

錢氏壓根就不領情,淡淡的上前給趙氏見了禮,直接就開門見山了,“老太太,芙蓉宴我可以讓二房去,但最多只能去一個!”

小趙氏當即就不高興了,“大嫂,芙蓉宴去的都是嫡女,大姑娘已經出嫁了,大房二房總共才三個嫡女,嫿兒和姍兒不去,你還想誰去?”

小趙氏說著話,秦知柔幾個不高興了,“二伯母,誰說庶女就不可以參加芙蓉宴了,霽寧郡主就特地給四妹妹下了帖子!”

小趙氏一愣,趙氏手裡撥弄的佛珠頓了下,問錢氏,“府上有兩張請帖?”

錢氏還沒回答,小趙氏就更高興了,“兩個更好,把嫿兒和姍兒都帶上,除了知晚外,還能再帶兩個。”

錢氏氣不打一處來,侯府的事還輪不到她來指手畫腳。錢氏坐下,冷笑道,“弟妹想的太簡單了吧,除了這一回。還沒見誰府上有兩張請帖過,知晚的請帖與知嫵的不一樣,能不能帶人還不知道,萬一去了六個人,到時候只能進去四個,誰回來?”

小趙氏臉色微變,說來說去,就是不想把名額給她兩個女兒就是了,她還真當侯府她說了算,小趙氏不說話了。只要哄好老太太,她的兩個女兒准能去,自己犯不著在她面前陪笑臉。

趙氏看了看兩張請帖,果然有些差別,準確的說。知晚那張無論從材質還是樣式都高上一等,上面還描了金線,但是兩張的確不一樣,能不能帶三個人還真沒人知道,以前沒人收到過,趙氏道,“一會兒派人去琉華公主府問問。看這帖子能不能帶人去,若是能帶三個人,就把二姑娘和七姑娘都帶上。”

秦知雪幾個面面相覷,眼底都是怒氣,要不是二房占去兩個名額,她們根本不用搶都能去。現在好了,要是四姐姐的不能帶人,就沒她們什麼事了!

她們從來沒這麼討厭二房過!

錢氏不想明著拒絕趙氏,鬧得大家面子上過不去,不過讓她把二房兩個女兒都帶去。那是癡心妄想,屋子裡大家都在商議參加芙蓉宴穿什麼,當然了,商議的是秦知嫿和秦知姍還有秦知嫵的,至於知晚的,她沒有說話的權利,但是知晚知道,哪怕為了侯府的面子,她穿的也不會太差。

七天后就參加芙蓉宴了,知晚也不用再去臥佛寺了,懨懨的回到檀香院,不過沒誰不高興,臥佛寺什麼時候都可以去,兩個孩子,姚媽媽可以去探望,又都是貼心的人照顧的,根本不擔心,芙蓉宴可不是想去就能去的。

上午,知晚練了會兒字,吃過午飯後,小憩了會兒,正睡的熟呢,就被人給搖醒了,還不是別人,是秦知嫵。

知晚有不小的起床氣,在她張口罵秦知嫵的時候,茯苓忙打了岔,讓秦知嫵以為罵的其實是茯苓,也就沒找知晚的麻煩,知晚洗了把臉,才看著秦知嫵,“六妹妹找我有事?”

秦知嫵紅潤的臉上寫滿了不高興,“當然有事了!娘派人去琉華公主府問過了,那帖子你能帶人去,跟我的沒區別,另外,這幾日琉華公主府在籌備芙蓉宴,你可以去公主府找霽寧郡主玩,還可以多帶一個人去,明天,你和我一起去。”

知晚沒覺得有什麼大不了的,輕輕的應了一聲,又隨口問了一句,“可不可以不去?”

秦知嫵臉色一哏,眼睛瞪大了,多少人盼著去,她卻不想去,要不是帖子是給她的,帶誰去隨她的意思,她以為她願意跟她一起呢!真是給臉不要臉,真不知道霽寧郡主怎麼會邀請她!

秦知嫵不想與知晚多說話,“明兒給娘請了安就出門,記得打扮的漂亮點。”

說完這一句,秦知嫵就走了。

知晚卻困意全消,喝了杯茶後,姚媽媽回來了,賣了首飾後,買了兩套中等的頭飾,還餘下兩千兩銀子,全部交給知晚。

一會兒,繡坊來人給她量體裁衣,雖然知晚因為出嫁有不少的新衣服,不過以前的知晚很消瘦,穿那些衣服平時還行,參加宴會就有些不妥了,不能讓外人笑話。

這一天,侯府裡很熱鬧,來了好幾撥人,都是為了參加芙蓉宴的名額來的,除了秦知嫵和知晚外,還有四個名額,錢氏只給二房一個名額,還剩下三個,能帶兩個外人去,這不,錢氏的大嫂帶著禮物登門了,好言軟語的哄了一個去,秦知嬡特地回來,替她小姑子要了一個,趙氏不樂意的,有那名額給外人,都不給二房,可是秦知嬡是錢氏的寶貝女兒,她要是不給,秦知嬡在甯國府如何立足,頂著趙氏的壓力,錢氏咬牙給了,那還剩下一個。

這一個,二房再爭,府裡幾個姑娘也在爭,除了在趙氏和錢氏面前獻殷勤之外,還獻到了知晚這裡,第一個就是梅姨娘,拉著知晚的手道,“我知道前兒是你五妹妹對不住你,她也認錯了,芙蓉宴關係到你五妹妹一輩子,霽寧郡主特地給你下了帖子。明兒你去琉華公主府,就幫你五妹妹說句好話吧?”

姚媽媽端著茶水進來,笑道,“梅姨娘。霽甯郡主是給四姑娘下了帖子,可讓誰去,四姑娘能做的了主嗎?你讓四姑娘去求霽寧郡主,最後也不知道會讓誰去不成,萬一誤了太太什麼事,四姑娘可擔待不起,你還是多去求求太太吧。”

梅姨娘面色青沉,這個老貨,每次都出來攪局,要不是她教壞了知晚。她會不聽她的話?

知晚搖頭,說自己不敢,明天她是和秦知嫵一起去,她不知道有沒有開口的機會,但是她會儘量。只是辦不辦到,她不敢保證,算是把梅姨娘哄了回去。

梅姨娘一走,蘭姨娘就送了糕點來,知晚同樣打發了回去,後面再有人來,知晚就避不見客了。

知晚沒想到自己不想惹麻煩。結果把桓嬌拒之門外了。

梅香院裡,桓嬌帶了禮物來,她這回來的很不湊巧,被人誤以為也是來要請帖名額的,畢竟知晚是要嫁給她大哥的,秦知嬡能回來要。她來也不算什麼,秦知雪幾個因為受了氣,說話就難聽了許多,明譏暗諷的,弄的桓嬌很尷尬。忙道,“我不是要請帖的,我和元冉還有清絮三個共一份請帖,我今兒來是找四姑娘有事的。”

秦知雪見她不是要請帖的,臉色好了很多,“四姐姐身子不適,連我們都不見,你來的太不湊巧了,明兒四姐姐要和五姐姐去找霽寧郡主玩,你得後天來才能見到她。”

桓嬌真急了,“可是我真有急事,能不能通融一下,就見一下。”

秦知雪眉頭皺著,怎麼說她也是桓府大姑娘,竟然為了見一個庶女,這麼低三下四的,也太奇怪了些吧?

秦知嫵也不解,不過桓嬌這樣的姿態,錢氏要是不讓她見知晚,還真的說不過去了,便吩咐王媽媽道,“領她去見四姑娘。”

順帶給王媽媽使了個眼神,王媽媽會意,然後恭謹的領著桓嬌去了檀香院。

彼時,知晚正用手撐著下顎發呆呢,桓嬌三步並兩步就上前了,腳步聲大了些,驚動了知晚,知晚稍稍一愣,“你怎麼來了?”

桓嬌差點急哭,也顧不得有人在場,第一句話便是,“我大哥上午眼睛失明了一盞茶的功夫。”

知晚皺緊眉頭,王媽媽望著桓嬌,桓大少爺眼睛失明了?這事該去找大夫才是,來找四姑娘做什麼,還是說桓大少爺又想尋死了,還是失明前想多看四姑娘兩眼啊?若是真這樣打算的,也不該明著告訴四姑娘啊,而是下了帖子請四姑娘去桓府賞花喝茶,卻鬧得人盡皆知做什嗎?

知晚安慰桓嬌道,“先別急,你大哥不會真失明的。”

桓嬌咬唇看著知晚,“你沒騙我?”

知晚笑道,“不需要我發誓吧?”

桓嬌這才相信知晚,姚媽媽端了茶給王媽媽喝,王媽媽根本不動,她是來看著的,不敢錯了眼,有負太太的叮囑,王媽媽不走,誰也拿她沒辦法。

桓嬌看了看知晚,她是有很多話想問的,可是她知道知晚不許別人洩露她會醫術的事,她不能問,不過她除了桓孜差點失明之外,還有件更重要的事不知道怎麼辦,顧不得王媽媽在場,直接從袖子裡掏出來一個小錦盒,遞給知晚,知晚打開看了一眼,眉頭就皺了,“怎麼才三根?還有一根是斷的?”

桓嬌扭著繡帕道,“爹跟宮裡的匠師說好了是十根的,可是去拿的時候,匠師說太難弄了,斷了好幾根,讓爹另外找人做,我今天好奇就拿了一根,不成想一時不慎,掉地上去了,就碎成兩半了……。”

知晚拿起一根,用手輕輕一彎,啪嗒一下,就碎成兩截了,碎的王媽媽心肝直跳,這可是宮裡的匠師做的啊,四姑娘就這樣給弄斷了?

知晚瞅了瞅針,搖頭道,“這個不行,太脆了。”

桓嬌抿唇,“那怎麼辦?”

“有精鋼嗎?”

桓嬌眨眼,眸底有震撼之色,爹也提到了精鋼,匠師說除非是精鋼,否則做出來的東西太脆了,“匠師說精鋼能行,可是精鋼朝廷管轄甚嚴,私藏是死罪,就算能弄到,匠師也不敢做。”

知晚,“……。”

私藏精鋼是死罪?要在前世,她豈不是要株連九族了,知晚滿臉的黑線,這也太落後了吧?

桓嬌實在是不知道怎麼辦,所以才來找知晚的,看知晚那表情,桓嬌都不知道她那是什麼意思,好像是鄙視?

知晚瞅著那根針,拿起來,啪嗒一下就給掰斷了,然後道,“你先回去吧。”

桓嬌攪著手帕,“可是這針……。”

知晚給她一個放心,我會想辦法的表情,桓嬌這才安心的走,臨走前塞給知晚一個荷包,知晚想不收都不行。

王媽媽看了半天,也沒聽明白到底是在說什麼事,不過還是據實告訴了錢氏,錢氏聽到匠師和針,尤其是那針難得,還被知晚給掰斷了,甚至還有精鋼兩個字,錢氏的眉頭挑了一下,她可不認為知晚能弄到精鋼,也就沒放在了心上,至於桓大少爺失明不失明,與她關係不大。

再說知晚,等桓嬌走後,打開荷包看了一眼,結果發現裡面裝的是張銀票,面額之大,讓知晚嘴角都抽了起來,她的規矩是不治好不收費,現在還沒治病,就先付診費了?

沒錯,那是一萬兩銀票!

茯苓望著知晚,擔憂道,“沒有那樣的針怎麼辦?”

知晚也犯愁了,她沒想到精鋼那麼珍貴,就算有,匠師也不敢制,怕丟了命,知晚思來想去,這事只能找葉歸越了,不怕死,不把大越律法放在眼裡的,她只認識他一個啊!

可是怎麼找他呢,知晚糾結了。

知晚握著荷包去院子裡轉了轉,往樹上瞄,希望樹上有人,不過他應該沒派人監視她吧?

知晚來回轉悠了好幾回,除了發現樹上有鳥窩之外,什麼都沒有,知晚沒辦法,只好寫了封信,讓茯苓送偏院去,那裡有看著塵兒的暗衛。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22 01:49 PM

第九十二章 起賣

夕陽西下,天邊晚霞絢爛多姿。

醉香樓上,葉歸越正和元皓還有楚沛三人對飲。

談論的正是芙蓉宴請帖的事,元皓舉杯笑對葉歸越道,“聽說鎮南王給你定了期限,芙蓉宴上,你要是沒瞧中什麼姑娘,他可就給你指定郡王妃了?”

葉歸越給自己倒酒,一飲而盡,元皓羨慕道,“無論你看上了誰,只要吭一聲,鎮南王就找人去下聘,基本上沒人會拒絕你,你還不高興?”

楚沛笑道,“選擇太多,他是挑花了眼。”

元皓深以為然,正倒苦水,他也被逼著挑嫡妻,不知道怎麼辦好呢,外面門被人叩響,一身黑衣勁裝的冷訓邁步進去,走到葉歸越身側,遞上一張紙條,“爺,這是秦姑娘特地派人送到小院,讓屬下轉交給您的。”

“特地?”葉歸越放下酒杯,接過信封,“我是讓你們去看著那兩個孩子,她倒是使喚起你們來了?”

冷訓也很無語,秦姑娘是她見過最不見外的姑娘了,明明他們是負責監視的,她卻能理直氣壯的使喚他們,偏他們還不敢不照做,誰知道她是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啊?

葉歸越掃了兩眼信紙,眉頭就皺了起來,楚沛見他那臉色很怪,就接過看了一眼,不由得感慨道,“她真是閨閣女兒家嗎?連精鐵這樣的東西都聽過。”

元皓也湊過去看了看,道,“朝廷每年生產精鐵才十萬斤,全部用來製造兵器了,京都除了皇宮,也就幾位將軍的劍裡含有精鐵了,你上來給她弄精鐵去?”

楚沛點頭,他還想要精鐵做的劍呢,削鐵如泥。“不過她要的不多,只是制十根針。”

元皓扯了下嘴角,“就是因為是針,所以才格外的嚴重。這要是讓朝廷那群頑固知道,她的針都是用精鐵做的,我看定遠侯也不用回京了,那群頑固絕對會出京罵他教女無方。”

楚沛卻看著葉歸越,“不對勁啊,郡王爺什麼時候和她這麼熟了,連要精鐵這樣的事都找你幫忙?”

葉歸越拿起桌子上的玉扇,轉身便出了門。

知晚吃完晚飯,在院子溜圈,茯苓氣喘吁吁的回來。告訴知晚信已經送到了,知晚讓她去用晚飯,自己則回了內屋,來來回回的走,萬一他要是不幫忙怎麼辦啊?

傍晚有風。吹的窗戶有吱嘎響聲,幾乎沒響一下,知晚就會瞥頭看一眼,每回都很失望。

來回走的累了,知晚就轉身要坐下,結果看到冷風站在那裡,某郡王爺坐在那裡。好整以暇的喝著茶,嚇了她一跳,“你什麼時候來的?”

葉歸越很享受被知晚翹首以盼的感覺,不過他知道這女人是有事相求才會這樣,沒事時,她會直接轟人的。“你是缺銀針還是繡花針?”

“我兩個都不缺,”知晚走過去,坐到葉歸越對面道,“我要精鐵特製一種針,還請郡王爺幫忙。”

說著。把圖紙遞給他,葉歸越看了一眼,眉頭微蹙,“你要這針做什嗎?”

有求於人,知晚也就不隱瞞他了,“給人治病用的,我連人家診費都收了,不治也不行了,能不能幫我這個小忙?”

冷風咳了一聲,然後道,“秦姑娘,你這可不是小忙,皇上做夢都想要收回爺手裡的免死金牌,等著抓爺的錯處,爺要是給你找精鐵制針,肯定會被扣一塊免死金牌的。”

知晚扶了下額頭,她找錯了人嗎,“我只要這麼一點點精鐵也不行?只要小拇指大!”

冷風搖頭,即便是黃豆那麼大,那也是犯法的,只要爺犯法,就是一塊免死金牌,最主要的事,精鐵太稀少了。

知晚知道精鐵稀罕,不然桓大人怎麼可能沒有,可是聽到冷風說只有兩萬斤的時候,知晚那錯愣的眼神,嘴巴張的幾乎可以塞進去一個鴨蛋了,以為自己聽錯了,“你確定沒說錯,只有十萬斤?”

冷風慎重其慎的點頭,知晚拂去額頭上的黑線,有種很無力的感覺,精鐵不就是優質的鐵嗎?鐵比較脆比較硬,精鐵,也就是鋼,比較堅韌,鐵隨處可見,精鐵至於少成這樣嗎?

“精鐵很值錢嗎?”

“……一柄精鐵製成的劍,削鐵如泥,至少是幾十兩銀子,而且禁止出售。”

知晚腦袋上,數隻烏鴉嘎嘎的叫著,知晚咽了下口水,“如果,我是說如果啊,我要是能制精鐵,能賣給朝廷嗎?賣精鐵掙錢比我給人治病快的多。”

冷風,“……。”

葉歸越看著知晚的眼睛,那是一雙澄澈的眸子如上好的琉璃,靜謐剔透,讓人忍不住沉醉,此刻正緊緊的盯著他,渴望得到他的回答,葉歸越擔心自己會離不開這雙眼睛,伸手把知晚的腦袋給推遠了,妖冶的鳳眸輕斂,“少說夢話,你怎麼制精鐵?”

知晚揉著腦門,呲牙道,“少瞧不起人,你就當我會,朝廷會收嗎?”

葉歸越眼睛凝了起來,因為知晚眼睛裡寫滿了錢,這女人愛錢,他不是第一次知道,為了錢連命都可以不要,“你真的會制精鐵?”

知晚拍著心口道,“理論上我完全會,就算第一次不成功,多試驗兩回,絕對可以,這一點我可以以性命擔保。”

葉歸越望著知晚那雙靈動的眼睛,眉頭微挑了挑,然後道,“你知不知道精鐵對朝廷,對邊關的將士有多重要,這玩笑在我面前說說也就罷了,萬一被朝廷知道了,你要是真會,朝廷會重用你,但是侯府你肯定是待不了了。”

知晚愕然,差點忘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了,要是她真的會,朝廷擔心她洩密,把她給關押甚至是砍了,知晚扯了下嘴角,不過一想到一年才十萬斤精鐵,這產量真是少的可憐。要是她能把產量提高十倍,她要是個男子,應該可以封侯了吧?

“我沒必要欺騙你,要不等我爹回來。讓我爹把秘方獻給朝廷,混個國公應該不成問題吧?”

葉歸越,“……。”

冷風忙問,“定遠侯知道秘方,怎麼不早獻出來?”

“……等我把秘方給我爹了,他就知道了。”

冷風淩亂了,說來說去,還是就她一個人會啊,知晚見他們兩個根本不信,翻白眼道。“少看不起人,既然精鐵對朝廷如此重要,你們就該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萬一我真的會呢?”

葉歸越點點頭,這事的確該選擇相信她。“怎麼驗證你說的是真的?”

知晚笑道,“驗證不難,我這就給你寫秘方,不過我有個條件。”

葉歸越抖了下眼角,這女人還真的會順著杆子爬,“什麼條件?”

知晚坐下道,“放心。這筆買賣郡王爺你絕對不虧,兩萬兩銀子,我把秘方賣給你,附加的條件是,我爹以後要是有事需要你幫忙,你不能推辭。”

冷風站在葉歸越身後。覺得腿一陣陣發軟,一張還不知道是真是假的秘方,她張口就是兩萬兩,這口張的也太大了吧,她缺錢嗎?給人治病。一人一萬兩的天價診費,她不缺錢好嗎?

葉歸越伸手捏著知晚的鼻子,笑的寵溺,“我是不虧,一個國公的位置才換了兩萬兩銀子,你就不怕定遠侯被你氣死?”

知晚扒拉下他的手,揉著鼻子道,“誰知道秘方是福還是禍,我可不想為了個國公的位置把我爹搭上,再說了,有你護著,我爹沒事我就放心了,至於國公之位還是封王,我無所謂,你要是覺得國公之位值更多,你可以多付我些銀子。”

葉歸越暗自搖頭,他還真有閒心陪她玩,既然都答應了,就隨她高興吧,知晚哪裡知道他是逗她的,她當真了!

走到書桌上,提筆沾墨,唰唰的寫起來,一連寫了好幾張紙,葉歸越走到書桌旁看著,見到紙上的東西,眉頭更皺,寫的什麼,他看不懂!

葉歸越拿起一張,問知晚,“你這寫的是什嗎?”

知晚瞥頭看著他,再看看紙張,當下拍了腦門,那些化學方程式,他要是認得才奇怪了,當下滿臉窘紅,解釋道,“煉鐵是把鐵礦石裡的精鐵提煉出來,我這個就是提煉的方法,寫法有些怪,你看不明白很正常,一會兒我詳細解釋給你聽,你就明白了。”

葉歸越沒說話,等著知晚解釋,知晚只好起身把位置讓給他,然後一張張的解釋,從鐵礦石開始說起,甚至連精鐵和鐵的區別都說了,冷風站在一旁,聽到鐵和精鐵之間的區別,竟然是那黑乎乎的木炭時,忍不住撇了撇嘴,你要說黃金,我還相信,竟然是炭?

不過葉歸越信了,知晚寫這些東西的時候是一氣呵成的,就算是騙人的,她根本沒時間去想,而且,她沒膽子騙他,若不是真的,他不會付她錢。

知晚說的口乾舌燥,總算讓葉歸越明白了,在什麼基礎沒有的情況下,他能聽懂,知晚對他是打心眼裡欽佩。

葉歸越收了那一摞紙張,轉身要走,知晚忙道,“別忘了我的針,儘早幫我弄好行嗎?”

葉歸越捏住知晚的臉頰,笑的妖冶,“你這辦法不算難,兩日我就能知道是不是真的可行,我會用你這秘方煉製的精鐵幫你制針。”

“還有兩萬兩銀票,別忘記了啊!”知晚叮囑了一句。

葉歸越點了點頭,縱身一躍,就從窗戶出去了,知晚眼睛一眨,就見到他們躍出牆外。

跳牆出來,冷風就忍不住道,“爺,你真信這幾張紙能煉製精鐵?”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去找父王拿權杖,晚上去煉鐵坊。”

“……王爺肯定不會給你的。”

“半個時辰後,我要見到權杖。”

說完,葉歸越就翻身上馬,揚塵遠去,留下冷風站在那裡,仰天流淚,偷王爺的權杖,被抓住,會沒命的!

冷風抓住韁繩,上了馬背後。朝另外一個方向奔去。

等兩人走後,另外一道黑影從牆裡出來,望瞭望葉歸越走的方向,又看了看冷風的方向。眉頭輕挑,朝皇宮的方向奔去。

禦書房內,鐵甲衛首領張玖把聽到的事稟告給文遠帝聽,文遠帝眉頭隴緊,“你說定遠侯府四姑娘一封信,就讓越郡王丟了筷子跑去找她?”

張玖點頭,“屬下親眼所見。”

“朕的聖旨傳召,也沒見他跑的這麼快!”文遠帝勃然大怒。

徐公公端著茶盞上前,笑道,“看來越郡王中意的十有八九是定遠侯府四姑娘了。只是越郡王前頭退了她的親,沒臉再提親了。”

文遠帝端著茶盞,輕輕的撥弄,原來還以為是畫中人,沒想到不是。如果是定遠侯府四姑娘的話,他就不能強逼了,免得適得其反,給他一個好理由搶親,順其自然,到時候他要真想娶她,文遠帝哼了一聲。人家定遠侯的女兒,是他想退親就退親,想娶就娶的?

又是送棺材,又是關大牢的,若是沒聖旨賜婚,定遠侯會把女兒嫁給他?

文遠帝忽然覺得心情很不錯。恨不得把外出辦差的定遠侯叫回來,特地叮囑一下。

張玖見皇上心情不錯,又道,“皇上,定遠侯府四姑娘找郡王爺幫她用精鐵制針。還說她會制精鐵,還把制精鐵的秘方賣給了郡王爺,這會兒,郡王爺應該在煉鐵坊。”

“她會制精鐵?”文遠帝搖頭暗笑,明明是個漂亮的姑娘,非得扮醜嚇唬人,害的自己聲名狼藉,差點嫁不出去,她肯定是逗越兒玩的,這小子在女人面前,竟然這麼容易上當。

張玖站在那裡,文遠帝擺手道,“看著他,別把煉鐵坊給燒了。”

一宿安眠。

第二天早上,知晚吃過早飯後,帶著茯苓去松香院,進門,就受了一個很大的瞪眼,“磨磨蹭蹭的,你怎麼現在才來!”

知晚恭謹的給錢氏請安,又給秦知嫵行了半禮,對於秦知嫵的責問,知晚當沒聽見,門外,一陣叮鈴悅耳之聲傳來,知晚回身,便見秦知嫿婀娜妙步的走進來,盈盈福身行禮,錢氏臉色掛著敷衍的笑,秦知嫵就很不給面子了,“二姐姐,昨兒娘派人去問了,說是能多帶個人,老太太非讓你跟去,要是不給進,我可不會陪你回來的。”

秦知嫿臉色微僵,要不是娘非得讓她多去與霽寧郡主她們接觸,她才不想去,還被她這麼奚落。

知晚這才明白,原來因為她來的晚了些,讓小趙氏在趙氏面前鑽了空子,讓秦知嫿與她們一起去霽寧郡主府,秦知嫵不願意,可也不敢忤逆趙氏的意思,只能把氣撒她頭上。

知晚也很無語,定遠侯府和秦府二房早分了,小趙氏還這麼不見外,完全當侯府是她們二房啊,哄著趙氏心向著她,結果受窩囊氣的就是錢氏和她們了。

錢氏叮囑了幾句,便讓她們幾個出門了。

侯府門外,停了三輛馬車,秦知嫵上了第一輛馬車,上面系著流蘇和鈴鐺,很漂亮,秦知嫿也要上去,結果秦知嫵回頭看著她,“二姐姐,我與四姐姐才是嫡親的姐妹,咱們只能算是堂姐妹,哪有不與自家姐妹坐一輛馬車,與你同坐的道理?”

秦知嫿臉色再次僵硬,這回她沒忍了,笑道,“也是,霽寧郡主邀請的是四妹妹,咱們兩個只是陪同,讓她坐後面的馬車的確不合適。”

說完,秦知嫿望著知晚,扶她上馬車道,“我能去琉華公主府上,還多虧了四妹妹認得霽甯郡主,我昨兒可是聽說了,侯府能收到公主府的請帖全是因為霽寧郡主要四妹妹你去呢,不好單獨邀請你,就給侯府送了帖子,霽寧郡主怕三個名額裡沒你的份,又單獨給你送了一張,說來我們都得好好謝謝你呢。”

秦知嫿說著,瞥了一臉青沉的秦知嫵一眼,轉身走向後面一輛馬車,臉上不再是笑,而是冷笑,她能去琉華公主府可不是因為她的緣故,自己靠的都是別人,憑什麼對她明譏暗諷的,堂堂嫡女連個庶出的都比不上,她還有臉諷刺她?

秦知嫵氣的緊緊的抓著車門,擋著門,知晚進不去,知晚望天,真想說一句,你們兩個去算了,她回去睡覺。

秦知嫵瞪了知晚一眼,才轉身回馬車裡坐下,氣道,“就沒見過這麼沒臉沒皮的人,芙蓉宴要跟去,去玩也要跟去,還沒見過這麼愛給人做尾巴的!”

知晚靠在那裡,把眼睛閉上,無論秦知嫵怎麼說,她都不回應,氣的秦知嫵用手推她,“你木頭呢,跟你說話呢!”

知晚微張開眼睛,“我都聽著呢,你繼續。”

拳頭打在棉花上,根本沒反應,秦知嫵剜了知晚一眼,也不和知晚說話了,知晚樂的清淨。

知晚靠著那裡,還真的困的迷迷糊糊的,只是馬車偶爾會顛一下,知晚想睡也睡不安穩,便掀了車簾子往外瞧。

很快的,知晚便發現這條街有些眼熟,果然,不一會兒,知晚就見到了春風樓,此時的春風樓下沒被人圍著,也沒有老鴇在那裡哭天搶地,反而多了張大紅紙,上面寫著:春風樓歸第一村姑所有,與越郡王無關,現在兩萬兩銀子起賣。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22 01:51 PM

第九十三章 暖玉

知晚看了看春風樓,這告示貼了一天了,兩萬兩銀子不算貴,怎麼還沒人買啊?

秦知嫵見知晚盯著那紅紙看,便道,“別看了,春風樓沒人敢買的。”

“為什嗎?”知晚不解。

秦知嫵白了知晚一眼,“紅紙上寫著與越郡王無關,要是沒關係,寫出來做什麼,擺明瞭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誰還敢買?再說了,她才花了三千兩銀子買回來,既沒有修葺春風樓,也沒有開張過,就兩萬兩銀子賣出去,誰買了心裡會舒坦,讓她無緣無故賺那麼多銀子,這麼便宜又好的鋪子,她為什麼要賣掉,肯定有很大問題啊!”

說完,又白了知晚一眼,一臉傻子都看得出來的問題,你卻不懂,讓知晚沒差點吐血,這鋪子本來就與越郡王沒關係,寫出來也是讓人安心而已,寫了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不寫就更有問題了,難道還要在紅紙上蓋上葉歸越的印章嗎?知晚放下車簾,原本她就不打算賣掉春風樓的,既然沒人敢買,她就自己開好了!

又行了兩刻鐘,馬車才停下,掀了車簾,知晚便見到琉華公主府前威武的石獅子,還有那鎏金的匾額,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小廝笑著迎上前來,幫著車夫搬凳子,等知晚和秦知嫵下馬車,恭謹的請安道,“郡主可是等幾位姑娘許久了,幾位姑娘請進府。”

知晚笑著點頭,輕提裙擺上臺階,隨著小廝身後進去,到二門處,便見有兩個丫鬟過來,一個知晚見過,是霽寧郡主的貼身丫鬟秀兒,另外一個不認識,不過秀兒對她很敬重。知晚猜,她應該是琉華公主身邊的丫鬟。

只聽她對秀兒道,“公主要先見見四姑娘,我先帶她去給公主請安。一會兒再去花園找郡主,你帶二姑娘和六姑娘先去花園。”

秀兒應道,“那我去回了郡主。”

秦知嫵眉頭皺緊,眸底有些不悅,她們一起來的,怎麼琉華公主單獨見她,她們還想給琉華公主請安呢!

可惜這裡是公主府,她們不敢造次,只能隨著秀兒去花園了。

知晚納悶,琉華公主為何要單獨先見她。有不好向丫鬟打探,只能硬憋著,好在沒一會兒,知晚就見到了琉華公主。

琉華公主風姿綽約,三十出頭。著著一身拖地煙籠百花煙霧鳳尾裙,風鬟霧鬢,頭上纏絲金蝶步搖上垂下串珠,輕輕晃動,反射出星星點點的銀光,隨意的坐在那裡,便透著一股子雍容華貴。卻不失親和,霽寧郡主長的有三分像她。

知晚上前給她行禮,琉華公主臉色揚起一抹明豔的笑,上下打量了知晚幾眼,點頭笑道,“果然跟霽寧說的那樣漂亮。就這模樣,還把越郡王嚇跑了,那小子的眼光莫不是真有問題吧?近前來,讓我再仔細瞧瞧。”

知晚乖乖的上前,琉華公主拉著知晚的手。又誇了幾句,然後把手腕帶著的白玉鐲子褪到知晚的手上,驚住了知晚,忙說不敢要,琉華公主笑道,“連越郡王你都敢嚇跑,收我個鐲子反倒不敢了,我還沒越郡王那麼可怕吧?霽寧不小心砸了你,你都沒怪罪她,這鐲子就當是替她賠罪的。”

知晚就更不敢收了,不過琉華公主硬攔著她,知晚也只能收下了,就聽琉華公主歎道,“霽寧因為嗓子有問題,不會說話,沒什麼朋友,她第一次跟我要求請你參加芙蓉宴,可見很喜歡你,我希望你能多包容她一些。”

琉華公主說到霽寧郡主的嗓子時,聲音有些沙啞,知晚從她的眼睛裡,看到了她對霽寧郡主的疼愛,她先見她,是怕她沒耐心跟霽寧郡主說話,畢竟聽不懂,所以請她多些耐心,知晚點頭道,“霽寧郡主很好,將來肯定會有很多朋友的。”

琉華公主笑笑,怕霽寧郡主等不及了,就擺手讓丫鬟送知晚出去,知晚還沒出門,就聽琉華公主問,“駙馬回來了沒有?”

“沒有,那位說是病著了,離不開駙馬,駙馬怕是下午才能回來,公主急著找駙馬,奴婢派人去催催。”

“不必了。”

知晚聽著這幾句話,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透過花鳥屏風,知晚見到琉華公主手撐著額頭,神情很疲憊的樣子。

琉華公主,當今皇上的胞妹,乃是先帝最寵愛的女兒,據說當年對護國公世子一見鍾情,皇上下旨賜婚,可惜還沒成親,駙馬出門辦事,遭人暗算,身中劇毒,倒在路邊不省人事,是個上山遊玩的姑娘救了他,幫他把毒給吸了出來,據說因為中毒的緣故,不能再生育,駙馬為了報恩,執意要娶她,甚至不惜抗旨拒婚。

琉華公主感念駙馬重情重義,既然不能再生孩子,多她一個也無妨,便同意駙馬納她為妾,可是駙馬不願意委屈了那姑娘,最後以平妻待她。

原本也相安無事,沒想到過了一年後,不能生育的二夫人懷了孕,琉華公主卻沒有音訊,琉華公主受不了這個打擊,以為是駙馬欺騙她,一起之下就搬離了護國公府,住進了自己的公主府,後來被請回去過,只是受不了二夫人抱著孩子在她眼前晃,也受不了駙馬對她溫柔的目光,便再次搬了出來。

不過駙馬始終是駙馬,當年他是因為二夫人不能生育才娶她的,現在她卻生了兒子,他算有愧公主,便在護國公府和公主府兩頭跑,一個地方住一日,琉華公主心疼駙馬,搬回去過,可是住了沒半年,霽寧郡主就出了事,一次不小心被魚刺卡了喉嚨後,就啞巴了,琉華公主認定霽甯郡主是被人給害的,可惜沒有證據,一氣之下,第三次搬出護國公府,到如今已經是十年沒再回去過了。

知晚撫了下手腕上的白玉鐲,想到琉華公主的神情,心底閃過一絲同情。

丫鬟領知晚去了花園,霽寧郡主就坐在涼亭子裡,用一種羨慕的眼神望著遠處。遠處,有七位姑娘在那裡跳舞,廣袖長袖,翩翩搖擺。美輪美奐。

秀兒就站在霽寧郡主的身後,聽見上臺階的腳步聲,回頭看發現是知晚,忙喚看的入神的霽寧郡主,“郡主,四姑娘來了。”

霽寧郡主撇過頭來,臉上掛著洋溢的笑容,起身迎接知晚,用手比劃著,秀兒解釋道。“我們郡主說你今天很漂亮,她等你很久了,上次說請你賞花,你遲遲不來。”

知晚愕然一怔,嘴角輕抽了一下。請她賞花?上回她走之前,指著地上的花,是請她賞花的意思?她沒弄明白啊!

知晚臉色尷尬,霽寧郡主眼神忽然黯淡了下去,她知道自己表達的意思她聽不明白,秀兒忙安慰道,“四姑娘最近麻煩纏身。沒空出門呢,四姑娘,你說是不是?”

知晚連連點頭,然後請罪道,“讓郡主久等了,實在失禮。還請郡主原諒。”

知晚道歉完,又道謝,芙蓉宴的帖子太珍貴了,要不是霽寧郡主,她怎麼可能有機會來?

霽寧郡主搖頭笑笑。拉著知晚坐下,給她倒茶,知晚受寵若驚啊,不過秀兒也沒阻止,而是朝知晚點點頭,意思是不礙事,郡主喜歡給人倒茶,知晚只好喝郡主親自端的茶了,轉而看了眼遠處,除了那幾位跳舞的姑娘之外,旁邊還有五六位在那裡抓蝴蝶,玩的很開心,秦知嫵和秦知嫿也在那裡。

霽寧郡主見知晚看著遠處,便用手指給她看,知晚眨了眨眼睛,秀兒解釋道,“郡主說,你要是想去,可以去找她們玩。”

知晚搖搖頭,“我在這裡看著就好,不去玩了。”

秀兒見霽甯郡主指遠處時,臉色就有些難看了,不過知晚說不去後,秀兒的臉色就好看多了,吩咐丫鬟又是端糕點又是拿這個拿那個,擺了滿滿一桌子。

霽寧郡主更熱情,她沒法說法,只能把盤子端起來給知晚吃,知晚看的鼻子泛酸,她明白秀兒為什麼不阻止霽寧郡主倒茶了,其實霽寧郡主的意思是請你喝茶,只是她說不出來,又不想借著秀兒的口說出來,乾脆自己倒了。

這裡是霽寧郡主的家,那些人全是請來陪她玩,幫她想怎麼把芙蓉宴舉辦的熱熱鬧鬧的,結果她們把霽寧郡主丟在了涼亭子裡,自己去玩了,霽寧郡主很孤單。

茯苓站在知晚的身後,看到霽寧郡主像個丫鬟似地做這做那,心裡頗不是滋味兒,明明是郡主啊,該是她家姑娘巴結她的才對啊,怎麼全倒過來了,還有之前,公主還讓姑娘多包容霽寧郡主,送那麼珍貴的手鐲給她,像是乞求她做郡主的朋友似地。

就在茯苓走神的這會兒,霽寧郡主的臉色變了,指著知晚的手腕,臉上全是怒氣,茯苓不解了,怎麼霽寧郡主忽然就變臉了?

知晚也不明白,把手腕抬了抬,道,“這是方才公主送我的。”

秀兒拉住霽寧郡主,對知晚道,“我們郡主問你,你寧願坐在這裡陪她玩是不是因為公主送了你手鐲,讓你陪她玩的?”

知晚忙搖頭說不是,可惜秀兒和霽甯郡主根本就不相信,尤其是霽寧郡主眼眶微紅,裡面是晶瑩淚珠,讓知晚看了都不忍心,看來琉華公主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了,而那些收了禮物的大家閨秀開始願意和霽寧郡主玩,後面就不搭理了,所以霽寧郡主當她也一樣了。

知晚不知道怎麼讓她們相信,最後把手鐲從手腕上褪下來,直接扔地上了,咣當一聲,手鐲碎成四五瓣,秀兒和霽甯郡主都看著那手鐲,只聽知晚道,“就算沒有手鐲,我也真心當郡主是我的朋友。”

秀兒一時愣住,不知道怎麼說話,那是公主送的手鐲啊,她怎麼就給砸碎了呢?

涼亭內的爭執,那些玩鬧的大家閨秀都看著呢,正走過來看看發生了什麼時,就見知晚把手鐲褪下來,直接扔了,不但嚇住了霽甯郡主,連她們也都怔住了,她們中就有人和霽寧郡主鬧過,知道那手鐲是琉華公主送的。

秦知嫵聽手鐲是琉華公主送的,心裡有些妒忌,再見知晚把手鐲當著霽寧郡主的面扔了,怕惹怒霽寧郡主和琉華公主,輕的是她們參加不了芙蓉宴,重點整個侯府都有麻煩,忙抬步進涼亭,罵知晚道,“你吃了雄心豹子膽,敢摔公主賞賜的手鐲,還是當著郡主的面!”

說完,又朝霽寧郡主道,“我這四姐姐素來膽大,連越郡王都敢嚇唬,嚇壞了郡主,還請郡主原諒。”

霽寧郡主一直看著知晚呢,眼睛睜的很大,從來沒人敢在她面前摔過東西,就連母妃都沒有過,生怕嚇壞了她,但是今天,看她摔手鐲,她心裡卻很高興,好像軟軟的,眼睛也很難受,想哭,再聽秦知嫵替知晚賠罪,還說回去會罰她,霽寧郡主忙搖頭,不知道怎麼辦好,瞅到腰上系著的玉佩,很乾脆的拿了下來,塞知晚的手裡了。

秀兒忙道,“我們郡主沒生氣,也沒被嚇壞,我們郡主很高興。”

秦知嫵看著知晚手裡的玉佩,心裡妒忌的小泡都到嗓子眼了,她怎麼就那麼好運氣,在郡主面前摔了她母妃送的手鐲,她還高興的送她玉佩,不應該拖出去打幾十板子嗎?

涼亭子裡,其餘的大家閨秀也都妒忌,霽寧郡主也曾對她們殷勤備至過,可惜只有那麼一回,下次就愛理不理了,別說送東西了,連句話都沒說過。

遠處,琉華公主聽下人稟告,知晚當著霽寧郡主的面摔了她送的手鐲,嚇壞了郡主,趕不及的就跑來了,正好看到霽甯郡主取下玉佩塞知晚手裡,琉華公主的腳步就停了,一側的邱媽媽便道,“公主怎麼停下了?”

琉華公主輕笑道,“霽寧是找到了真朋友了,不然她不會把她最喜歡的玉佩送給四姑娘,手鐲既然打碎了,去把本宮那只暖玉手鐲給四姑娘送去。”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22 01:52 PM

第九十四章 蓮葉

涼亭子裡,秀兒代替霽甯郡主請一眾大家閨秀坐下,又吩咐丫鬟端茶遞水。

知晚坐在那裡,接受十幾雙眼睛的打量,有好奇的,有羨慕的,有同情的……還有鄙夷的。

只見一位穿著天藍色裙裳的姑娘坐到她對面,笑道,“想不到你就是定遠侯府四姑娘,果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

知晚訕笑不語,另外一個姑娘就走了過來,笑道,“明珠,你真該好好謝謝她才對,要不是她膽大,嚇跑了越郡王,沒準兒你就真的要嫁進鎮南王府了。”

明珠郡主笑了一聲,端起茶道,“那我就以茶代酒敬謝你。”

知晚扯了下嘴角,才端起茶盞,明珠郡主就自己先喝了,裡面的謝意真是少的可憐,轉而對著方才喊她明珠的姑娘道,“婧妤,你哥真的要娶她為妃?”

婧妤郡主,相王世子的胞妹,輕笑一聲道,“怎麼可能娶呢,要做我大嫂,光是膽子大是遠遠不夠的。”

言外之意,知晚只配給她大哥做妾,涼亭內,其餘大家閨秀都笑笑不語,這明擺的事嘛,當初她給越郡王不就是做側妃,要是給相王世子做側妃都是抬舉她了,只能是個小妾了。

霽寧郡主雖然不會說話,可她會聽會看,知道大家不喜歡知晚,明譏暗諷她,便指著涼亭裡其他人,讓秀兒給她介紹。

秀兒很會說話,笑道,“四姑娘肯定聽說過七仙舞,這七位就是京都七秀,這位是明珠郡主,這位是婧妤郡主,這位是成國公府大姑娘,這位是……。”

七秀,不愧是內定的皇子妃。世子妃,家世顯赫,容貌端莊,光是郡主就有三位。

其餘幾位姑娘則是七秀的姐妹。就想秦知嫵是跟著知晚來的一樣。

相互認識過後,大家就坐下來商量芙蓉宴怎麼舉辦了,明珠郡主道,“去年我們已經跳過七仙舞了,在皇上太后面前也跳過,失了新意,今年我們要不換個舞?”

許婉紫,慶陽侯府嫡女,因深厚太后和皇后的喜愛,賜郡主之名。只聽她道,“換個舞是不錯,可是我跳的最好只有《七仙舞》、《朧月》還有《驚鴻舞》了。”

婧妤郡主道,“不如我們換《驚鴻舞》吧,本來驚鴻舞就很漂亮。如果我們七個人跳,肯定驚豔四座。”

大家一致贊同跳驚鴻舞,可是此時一個聲音傳來,“我驚鴻舞跳的不好。”

說話的是成國公府大姑娘,侯青妙,嬌嫩的臉上帶著煙霞窘色,見所有人看向她。臉色更紅了,“我說的是真的,以前跳的還行,大半年沒跳過,都忘差不多了。”

“那怎麼辦?”有姑娘說道,“當初我們跳七仙舞是因為我們都會跳。這一年來,也沒跳別的舞了,就算以前會,也生疏不少了,臨時換的話。六天時間不夠我們配合的天衣無縫。”

一群大家閨秀犯愁了,她們換舞是臨時起意,沒想到問題這麼多,若是還跳七仙舞的話,根本不能奪第一了。

“好了,好了,一會兒我們再商議跳什麼舞,琉華公主請我們來幫霽寧郡主想辦法,讓芙蓉宴變的更好玩些,你們有什麼好主意沒有?”

大家都在想,邱媽媽邁步進來,手裡拿著一個錦盒,給大家請過安後,才對著知晚道,“這是公主讓奴婢給四姑娘送來的。”

知晚稍稍一愣,忙起身接了錦盒,然後道謝,邱媽媽笑了笑,多請知晚幫郡主出出主意,辦好今年的芙蓉宴,另外,無論誰想出好主意,公主都有賞賜。

等邱媽媽走後,秦知嫵就看著知晚,“公主怎麼又送你東西?”

知晚哪裡知道,打開錦盒見裡面是只手鐲,知晚就更納悶了,她才摔了手鐲啊,等拿起手鐲,才發現是暖玉手鐲,比之前那個好上百倍不止。

霽寧郡主拿過手鐲,幫知晚套手腕裡,然後笑了笑,拉知晚坐下,用手比劃,問她芙蓉宴怎麼辦有新意。

知晚今天來琉華公主府,可是收穫最多的,得了公主賞的兩隻手鐲,打碎了一隻還送一隻,還有霽寧郡主送的玉佩,太惹眼了,讓不少人心裡妒忌,尤其是同她一起來的秦知嫿和秦知嫵,“二妹妹,公主如此看重你,你還沒想出好主意,就賞賜你這麼多了,你可得幫忙想個好主意才是!”

秦知嫵更是猛加一把火,“這還用說嗎?四姐姐主意多,隨便出兩個,芙蓉宴就熱鬧非常了!”

知晚暗氣,就沒見過這樣的笨蛋,就算心裡妒忌她得了賞賜,也用不著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把她往外推吧,她要是想不出來,她們臉面上就有光了?

許婉姿冷笑一聲,“難怪公主這麼賞賜你,原來你主意多,這樣正好,我們是絞盡腦汁都想不到什麼好主意了,全靠你了,不知道你都有什麼好主意,說來聽聽。”

知晚瞥了秦知嫵一眼,秦知嫵眼底是幸災樂禍的笑意,這回看你怎麼收拾,就聽知晚問,“去年的芙蓉宴玩了些什嗎?”

忽然,一聲撲哧聲笑了出來,是秦知嫿的,真想不到她這四妹妹還有這等心機,輕飄飄一句話就問的人下不來台,“四妹妹,你問錯了人,六妹妹從來沒參加過芙蓉宴,又怎麼知道去年玩了些什麼,就算知道點,也是道聼塗説,你該問郡主才是啊!”

秦知嫵咬緊唇瓣,恨不得用眼裡的冰刀淩遲了知晚,敢讓她當眾沒臉,回去再叫你好看!

秀兒算是看出來了,秦知嫵在刁難知晚呢,忙把去年芙蓉宴怎麼舉辦的告訴知晚,知晚聽著,無外乎是男女才藝表演,因為男的是皇子,世子,郡王,長的又俊美,是她們心儀之人,所以覺得好玩。在知晚看來,真的沒什麼吸引她的地方,不過可能是她沒有身臨其境的緣故。

知晚挑了眉頭問,“我還以為芙蓉宴是晚上舉行的呢。晚上舉辦不行嗎?”

知晚說完,發現所有人都盯著她,知晚黑線了,把這裡是古代,晚上沒電燈的事給忘記了,還有宵禁,夜不歸宿都是禁忌啊,不由的訕笑道,“我只是覺得晚上點著荷花燈,很漂亮。當我沒說……。”

霽寧郡主眼睛睜圓,連連點頭,然後看著秀兒,秀兒道,“郡主覺得很好玩。”

“當然好玩了。花燈會一年才一次,每年我等盼著呢,可是以前的芙蓉宴都是白天,突然換成晚上,太讓人奇怪了,再說了,除了花燈會和皇宮外。沒誰晚上舉辦宴會吧?”

“說的也是,不過晚上肯定很好玩,我倒是希望能晚上舉辦,就怕公主不同意。”

琉華公主不同意,那還說什麼,說了也是白說。便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了,轉而繼續商量玩什麼,可說來說去,都是以前玩過的,毫無新意。

說著說著。七秀又把話題轉到七仙舞上了,其實宴會舉辦成什麼樣,她們並不是格外的關心,把舞跳好,讓人欣賞傾慕才是最重要的,只有六天時間了,一定要換個舞。

“要不,我們去那邊試試吧?”

侯青妙提議,其餘六人一拍即合。

然後,涼亭子又空了,餘下知晚還有霽寧郡主,外帶兩個丫鬟。

秀兒撅著嘴,“明明是請來幫郡主想主意的,卻跑來練舞了,也不喊郡主一聲,郡主的舞也跳的很好啊,一點也不比她們的差!”

當知晚是自己人,秀兒就不避諱了,“看來也就四姑娘你能幫郡主出出主意了。”

茯苓忍了半天沒說話,差點憋死,這裡沒別人,便道,“你可別聽六姑娘和二姑娘的,我家姑娘連宴會都沒參加兩回,哪裡想到什麼好主意啊。”

秀兒繃的臉都紅了,再不說請知晚想主意了,她都沒參加過宴會啊,怎麼想啊?

茯苓想看看七秀跳的舞,巴巴的望著知晚,知晚讓她去看了。

霽寧郡主雙手撐著下顎,漂亮的眼睛一眨一合,拉著知晚要去賞花。

花園裡,有不少奇珍異卉,淡淡的混合花香很醉人,有不少蝴蝶穿梭在花叢裡,秀兒見霽甯郡主興致高昂,問她要不要撲蝶,然後去拿網兜。

霽寧郡主看著一隻五彩斑斕的蝴蝶,追著它往前跑,讓知晚幫她一起抓,兩人追著蝴蝶跑。

蝴蝶落在一盆牡丹上,兩人躡手躡腳的走過去,霽寧郡主朝知晚一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就要撲過去,哪知道這時候有說話聲傳來,“曬死人了,來來回回的賞花,腳都走麻了。”

“誰叫你走了,你要是累了,可以去涼亭那兒歇會兒。”

“我才不去,跟那個啞巴待在一塊,不說話又失禮,說話了,她啊啊的比劃,誰知道她說的什麼意思啊?”

“說的也是,我也不喜歡跟她待著,太憋悶了,霽寧郡主今年也十四了,我聽說,這回芙蓉宴,琉華公主有意給她定親呢,我猜,肯定很多世子少爺不會來,萬一被琉華公主看中了,求了皇上賜婚怎麼辦,誰願意娶個啞巴啊?”

“那也不一定啊,畢竟霽寧郡主身份顯赫,應該還是有不少人願意娶的,不過我聽說下個月,榮華公主府上要舉辦玉簪宴呢,我聽芸香郡主說,連太后和皇后都會出席,到時候風頭肯定會蓋過芙蓉宴,而且規模也比芙蓉宴大,百張請帖,不過一張請帖只有一個人,肯定請的都是嫡女,哪像芙蓉宴,弄的不倫不類,連庶女也能跑來,虧得霽寧郡主還給個庶女倒茶端糕點,簡直有失身份。”

“這算什麼,連琉華公主不都連賞了人家兩隻手鐲嗎,不就是想讓我們眼紅,好巴結霽寧郡主跟她玩……我們是那麼眼皮子淺的人嗎?”

兩人邊走邊說,完全沒發現幾米外的霽寧郡主和知晚,直到聽見有動靜,轉身時,就見到霽寧郡主飛快的跑遠,知晚在後面追著,兩人頓時慌了,霽寧郡主怎麼會聽見她們說話!

霽寧郡主哭的很傷心,以前很少有人會在她面前說她啞巴,沒想到背後大家都是這麼說她的。

知晚在後面追著。跑的氣喘吁吁的,裙擺又太低了,幾次差點踩到,她很好奇。霽寧郡主怎麼能穿著長裙跑那麼快,正想著了,忽然知晚的心就提了起來,只見霽寧郡主往前栽去……

知晚嚇了一跳,等她跑過去時,就見到霽寧郡主手被劃破了,嬌美的臉上全是淚珠,明明再哭,可是卻聽不到一點點的聲音。

知晚心酸了,誰願意做啞巴。一肚子的話想說卻說不出來的感覺,心裡明明很苦了,還被人在背後議論,知晚蹲下,抱住她。霽寧郡主就趴在知晚的肩膀上哭。

等霽寧郡主哭夠了,哭歇了,知晚幫她處理手上的傷,把裡面的小石子弄出來,又從隨身攜帶的荷包裡拿了藥出來給她敷上,又包紮了下。

等處理好,知晚是要扶霽寧郡主起來的。卻伸手掐住了霽寧郡主的手腕,霽寧郡主一眨不眨的看著她,修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知晚把了脈後,把霽寧郡主拉起來,示意她把嘴張口。霽寧郡主不傻,她知道知晚在給她看嗓子,雖然很納悶,但還是照做了。

秀兒和茯苓找來時,正見知晚示意霽寧郡主把嘴巴再張大一些。秀兒忙要喝止,結果被茯苓攔下了,“你別亂說話,我家姑娘在給你家郡主看病呢。”

秀兒瞥頭看著茯苓,“郡主的啞巴之症連太醫都治不了,你家姑娘能治?”

茯苓得意的挺直背脊,“那是當然了,我家姑娘可別太醫厲害多了,不過我家姑娘會醫術的事你可別告訴別人,還有,我家姑娘給人治病診費有些高,不過是等治好了再收的。”

秀兒望了茯苓一眼,沒說話,直接朝知晚走去,問道,“郡主的病能治好嗎?”

知晚點點頭,“不是什麼大問題,晚上我就能配好藥,明天讓丫鬟送來,服用三五天,就能說話了。”

“三五天?!”秀兒訝異的望著知晚,“你沒騙我們郡主?!”

霽甯郡主巴巴的望著知晚,不過她手攢的緊緊的,生怕知晚說她是開玩笑的,知晚笑道,“好好的,我騙你們做什麼,郡主只是聲帶被毒藥傷了,毒素未除,所以發不出聲音,等毒解了,她就能說話了,只是嗓子傷了十年,復原可能要久一點,好的話,半個月應該能好全。”

茯苓忍不住道,“別不信啊,等三五天后,你們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秀兒高興的要哭出來了,“奴婢去告訴公主,公主知道了,肯定很高興!”

霽寧郡主拉住她,朝她搖頭,先別告訴母妃,她怕萬一好不了,母妃會更傷心,結果秀兒以為知晚會醫術的事要隱瞞,她要是告訴了公主,就瞞不下去了,當下點頭,只要郡主的嗓子能說話,不告訴又有何妨,要是郡主忽然說話了,公主肯定能高興的暈掉。

霽寧郡主拉著知晚往前走,一路比劃著,秀兒解釋道,“郡主會說服公主,把芙蓉宴推遲到晚上舉行。”

知晚忙說不用,萬一因為她的提議,芙蓉宴沒辦好,她可沒法交代啊,秀兒笑道,“四姑娘只是提了一句而已,是我們郡主有意晚上舉行,可惜那些大家閨秀,郡主指望不上,還請四姑娘多勞累些,幫郡主想想怎麼舉辦,絕對不能被榮華公主府還沒舉辦的簪花宴比下去了。”

秀兒說著,霽寧郡主乞求的看著知晚,晚上舉辦芙蓉宴是她提出來的,知晚也不好拒絕,便點頭答應了,高興的霽寧郡主拉著她比劃。

秀兒一旁解釋,花燈,花船……

然後問知晚有什麼好主意,知晚一時還真想不出來,只說回去想,想到了讓丫鬟來告訴她,現在她要先看看舉辦宴會的場地,霽寧郡主忙拉著她去看。

越看,知晚興致越高,滿湖的蓮花,正好可以在湖中心擺放一個大的舞臺,在上面跳舞肯定很美。

知晚隨口提了兩句,就讓秀兒睜圓了眼睛,尤其是踩著蓮葉上比試台,這怎麼可能呢,蓮葉怎麼能拖住一個人的重量呢,會變落湯雞的。

知晚淡笑不語,她沒說讓霽寧郡主直接從水面上走已經很保守了,六天時間,只能這樣了,若是給她一個月……

幾人坐在湖畔涼亭裡,吹著風,那邊一個丫鬟走過來,行禮道,“郡主,公主讓您帶著明珠郡主她們去正屋。”

霽寧郡主點點頭,去花園找明珠郡主她們,一起去正屋找琉華公主。

琉華公主優雅的喝著茶,笑道,“商議的怎麼樣了?”

明珠郡主幾個說了下提議,琉華公主點點頭,覺得很不錯,這時,霽寧郡主上去挨著她母妃坐下,比劃了好幾下,琉華公主眉頭微蹙,“那是什麼東西?”

秀兒忙道,“公主,郡主說的是煙花,五顏六色的,能在空中炸開,比花還美。”

“有這樣的東西嗎?怎麼以前沒見過?”琉華公主蹙眉。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22 01:53 PM

第九十五章 墨汁

霽寧郡主拉著知晚,又比劃了好幾下,大體意思就是她見過,琉華公主詫異了,“世上還有這樣美的東西,本宮也想見上一見了。”

秦知嫵冷看著知晚,“四姐姐什麼時候見過煙花,我連聽都沒聽說過。”

“……離京在外,見識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東西。”

明珠郡主訝異了,“這東西若真如你說的那麼漂亮,沒道理京都沒有啊,我也想看看了。”

霽寧郡主搖著她母妃的胳膊,一定要看看,琉華公主奈何她不得,“一會兒母妃就派人去買行了吧,就是不知道哪裡有?”

知晚扯了下嘴角,她哪裡知道大越朝哪裡有,反正前世經常見到,想買多少都有,知晚正要說呢,結果琉華公主說話了,直接吩咐丫鬟拿了千兩銀子給知晚,府裡要準備芙蓉宴,人手不夠,就讓她幫忙買,能買多少買多少。

知晚哭笑不得,那是有錢也買不到的好嗎?不過銀票都遞過來了,她不接就是不給琉華公主臉面。

吃過午飯後,又玩了一會兒,知晚等人就回府了,玩了一上午,秦知嫿把秦知嫵哄的很高興,然後她們兩個坐一輛馬車,知晚單獨一輛,知晚樂的高興,吩咐茯苓去抓藥。

茯苓卻看著知晚,猶豫再三,開口道,“那煙花姑娘是什麼時候見的,是在上陽村嗎?趙和就在小院,要不要奴婢順帶讓他去買?”

上陽村要是有,她就不用愁了,她沒料到大越朝連煙花都沒有,中國古代唐朝宋朝就有了啊,不過大越朝鞭炮還是有的,煙花是鞭炮的升級版,只要知道原理,想來做出來應該不是難事吧?

幸好當年奧運,那大腳丫讓她感興趣。就上網查了一下煙花怎麼做的,隱約還記得點,煙花最重要的是亮珠,也就是煙花中最重要的成分。決定了煙花燃放後的色彩,她把步驟寫出來,現在的炮竹師傅應該能研究的出來吧,可問題是,六天時間太短了啊!

想了一路,糾結了一路,知晚覺得要是越郡王幫忙,她或許能讓煙花面世,如果緊靠她的話,她應該老老實實把銀票還給琉華公主。

回到侯府後。知晚跟在秦知嫵後面去給錢氏請安,錢氏問了問有沒有惹琉華公主或是霽甯郡主不高興,秦知嫵把知晚摔手鐲的事說了,氣的錢氏要罰她,知晚無語的把後面霽甯郡主送玉佩。和琉華公主又送了一隻手鐲的事補上,這才逃過懲罰,她算是服了秦知嫵避重就輕的本事了,說話只說一半,但卻是事實,你還不能說她不對!

知晚得了三件賞賜,錢氏看她的眼神不同了。高興侯府能攀上公主府,又惋惜入了公主眼的不是秦知嫵,不然有公主誇一句,秦知嫵說親會容易很多,又叮囑知晚儘早把煙花買了給琉華公主送去。

從梅香院出來,知晚打定主意找葉歸越幫忙了。反正也不止找他一次,債多了不愁,再說了,塵兒還在他手裡呢,要不是他不許塵兒離京。自己早離開了,找他幫忙是應該的。

回到檀香院,知晚就見到白芍拿著銅盆路過,不由得蹙眉,“不是讓你多歇養兩天,怎麼又幹活了?”

白芍忙回道,“奴婢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躺在床上憋的慌,就起床了。”

知晚叮囑了她兩句,便進屋了,喝了杯茶後,茯苓就拎著藥包回來,知晚讓她燒上火,把石舀拿出來,把藥碾碎,自己則在書桌上,把制煙花的步驟和原料寫出來。

花了一個多時辰,知晚才制出來四粒藥丸,拿針用線把每個藥丸串起來,小心的用錦盒裝好,又在裡面放了張紙條。

知晚沒有讓茯苓去小院找人,而是等著,雖然葉歸越說制精鐵要兩天,可知晚知道,快的話,一天足夠了,就算今天他不來,明天肯定會給她送錢來的。

是夜,城外煉鐵坊,葉歸越繞著一大坨精鐵轉悠,一旁幾位總管喜極而泣,“郡王爺,你這法子煉出來的精鐵更堅韌,品質更好,遠非尋常精鐵可比啊!”

另外一位總管大聲道,“豈止是好,煉鐵坊唯一的精鐵所制的刀劈上去,當時就缺了個口子,而且這法子制精鐵更簡單,一天生產五千斤絕對不是問題!”

冷風上前,摸著那精鐵,滿目不可置信,“爺,真的是精鐵,她沒騙你。”

葉歸越瞅了那精鐵一眼,“爺好像占了她一個大便宜?”

豈止是大便宜,秘方連同這坨精鐵只要送到皇上面前,國公的位置絕對跑不掉,可四姑娘明明知道能換個國公的位置,還兩萬兩銀子就把秘方賣給了郡王爺,她是不是太傻了?

外面,鎮南王邁步進來,冷風忙把位置讓開,鎮南王看了看精鐵,眸底精光一片,當即就下令道,“封鎖消息,連夜給本王煉製精鐵,務必在最短的時間內把龍虎衛從鎧甲到兵器全部換成精鐵制的!”

張玖隱藏在暗處,見到那坨精鐵也直咽口水,聽到鎮南王的話後,忙退後幾步,悄無聲息的消失在夜色裡。

半個時辰後,張玖出現在昭仁宮外,徐公公打著哈欠看著他,“張統領,皇上已經睡下了,你有事不能明天稟報嗎?”

要換成以前,徐公公絕對不敢這麼說的,可現在,鐵甲衛統領被皇上派去看著越郡王了,越郡王闖的禍,晚一天半天的根本沒事,不就是扣塊免死金牌的事,比不上皇上安寢來的重要,就算是殺人放火,那也該鎮南王去擔憂,還輪不到皇上這兒來。

張玖臉色很冷,“晚一步,鎮南王手裡的龍虎衛能取代鐵甲衛了!”

徐公公臉色大變,轉身便進了內殿,一會兒後,張玖被徐公公喊進去,文遠帝坐在龍床上,沉眉看著他,“龍虎衛取代鐵甲衛,從何說起?”

張玖跪下道。“皇上,郡王爺用秘方煉製出更好的精鐵,鎮南王已經封鎖消息,並把龍虎衛鎧甲刀劍全部換成精鐵制的。”

文遠帝驚的從龍榻上站起來。“真的煉出了精鐵?”

張玖點頭,“屬下親眼所見。”

“給朕傳召鎮南王,即刻進宮見朕!”

徐公公望著文遠帝,“皇上,秘方在郡王爺的手裡呢,他會交給朝廷嗎?”

文遠帝眉頭蹙攏,差點把那小子忘記了,想從他手裡要東西,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他沒想到煉製精鐵還真的有秘方。還是定遠侯的女兒賣給他的!

兩萬兩銀子就把秘方賣了,文遠帝眼底有一絲殺意,如果讓南瑞和北齊得了秘方,對大越是多大的災難!

徐公公又道,“現在宣鎮南王進宮。他肯定知道皇上派人跟蹤郡王爺……。”

徐公公想的很簡單,秘方在越郡王手裡,他就算不在煉鐵坊煉製,也會在別處,遲早都會把整個龍虎衛換上精鐵鎧甲,再者說了,精鐵是越郡王煉製的。不讓鎮南王換也說不過去,現在主要的是拿到秘方,再別人手裡好辦,問題在越郡王的手裡啊!

此時,文遠帝憂愁怎麼拿秘方,煉鐵坊。鎮南王更乾脆,“把秘方給父王。”

葉歸越咬著玉扇,道,“父王,你身上帶銀票了沒有?”

鎮南王臉色一怒。“跟父王也要錢?!”

“秘方是兒子買來的,還沒付錢呢。”

“……誰會這麼傻,把秘方賣給你?”鎮南王狐疑的看著葉歸越,精鐵秘方價值無法估量,竟然是買來的?

葉歸越不知道怎麼回答,要說之前答應買,是他自己傻,現在怎麼看也是覺得知晚傻,傻的那麼可愛。

鎮南往讓總管拿錢,總管忙問,“郡王爺,奴才身上只有三萬兩,少多少,奴才回去取。”

“兩萬就夠了。”

“……。”

冷風接過總管的銀票,然後把一挪紙交給總管,然後追著葉歸越消失在夜色裡。

知晚還在畫圖,茯苓站在一旁,哈欠連天,“姑娘,天色不早了,該睡覺了吧?”

知晚吹了吹圖紙,小心的用鎮紙壓著,“我還不困,你先回去睡吧。”

然後又拿了一張白紙,繼續畫,只是落筆的時候,有些犯糊塗了,那機關到底是怎麼設計的,輕輕一摁就打開,然後把裡面的東西彈出來?今天白天的時候還記得的,怎麼忽然就給忘記了。

知晚撐著腦袋,輕輕的捶了下額頭,就聽腦門上傳來一個醇厚的聲音,“頭疼?”

知晚一驚,把手挪開,結果手上的毛病劃過臉頰,臉弄髒了,可知晚全然沒發現,所有的心思全在桌子上那兩張銀票上,擱下筆,拿起銀票,左右看看,滿眼都是笑。

葉歸越看她高興成那樣子,嘴角也慢慢弧了起來,怎麼也癟不下去,就聽知晚道,“你來的正好,我正有事找你。”

知晚打開抽屜,拿出幾張紙遞給葉歸越道,“你能不能找幾個做鞭炮的師傅,幫我做煙花?”

“就這事?”他還以為什麼大事呢。

“這可不是小事,我答應琉華公主,芙蓉宴上就要,而且這方子不齊全,需要經驗豐富的鞭炮師傅自己試驗,至少要幫我找二三十個師傅一起做才成,最好是五六十個,分開試驗。”

要是一兩個,她找趙和就能辦好了,二三十個師傅找也不是難事,問題是現在時間不夠用,他手底下人多,半個時辰就能把人找齊。

葉歸越挑了下眉頭,結果知晚手裡的紙張,翻看了兩眼,眸底閃過一絲疑惑,她有高超的醫術,還會煉製精鐵的秘方,甚至連這什麼東西也都知道,他真想鑽到她腦袋瓜裡去看看,她還會些什麼,“你都是從哪裡知道這些的?”

知晚心跳了下,會的太多,惹人起疑了,忙打哈哈笑道,“當然是學來的了,我又不是天生就會的,沒事了吧?沒事郡王爺就早些回去歇著吧。”

“你都是跟誰學的?”葉歸越繼續追問。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失憶了?跟誰學的我不記得了,只隱約記得兩個方子,我想我應該是跟塵兒的爹學的吧?”反正人都死了,推他身上好了。

塵兒的爹?葉歸越忽然很反感這四個字,能讓她心甘情願的委身於他,會是個什麼樣的男子呢?又為什麼會被人給害死?

這一刻,葉歸越非常迫切的想知道塵兒的爹是誰。

“你連景軒的寒症都能治好,就沒能治好自己的失憶之症?”葉歸越問道。

“……這是兩回事好不好,你有沒有聽說過醫者不自醫啊,再說了,我除了記不起塵兒的爹是誰外,對我的生活沒什麼大的影響,他都死了,我再記起來,豈不是更傷心?”要是能治好,她早治好了。

“你就不想記起他?”

“不想。”

知晚回答的很乾脆,葉歸越的嘴角有抹若有似無的笑意,“我會讓暗衛守在小院裡,有事可直接找他。”

知晚微微一愣,反應過來,忙問,“不是監視我的吧?”

葉歸越心口忽然淤積了一團氣,這女人非得曲解他的意思不可嗎,“不要那算了,有事你還是派人去小院找暗衛吧。”

說完,葉歸越轉身便走,只是才轉身,知晚忙道,“別啊,我只是問一句而已,你多派兩個暗衛吧!”

可惜,某郡王爺跳窗走了,留下知晚撅著嘴站在那裡,直在心裡罵小氣,問一句怎麼了,她才問一句就這麼不耐煩了,你問我那麼多句,我不也沒轟你,下次不回答你問題了!

知晚氣呼呼的坐下,茯苓憋氣憋的臉都紫了,“姑娘,你臉上有墨汁。”

知晚忙起身,跑去鏡子前一看,整個臉唰的一下紅了,忙拿水洗,“你怎麼不早說。”

茯苓撅著嘴道,“郡王爺在,奴婢不敢說話。”

知晚擦了又擦,一想到自己這副樣子對著他半天,知晚臉就火辣辣的燒著,也不畫圖了,直接上床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茯苓就拎著一包袱的紙去了公主府,霽寧郡主看著一包袱的圖紙,眼睛都直了,一張張的翻著,越看眼睛越大,滿目驚歎。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22 01:54 PM

第九十六章 定遠侯

秀兒忙問,“四姑娘給郡主制的藥呢,怎麼沒見到?”

茯苓臉窘,差點把這事給忘記了,忙從袖子裡掏出來一個錦盒,秀兒疑惑的看著她,茯苓無奈道,“這真是給郡主的藥。”

還沒看見裡面呢,就這麼詫異了,等秀兒看到裡面四顆藥丸,每顆上都系著繩子,更詫異了,“這藥怎麼吃啊?”

茯苓解釋道,“把繩子綁在郡主的牙上,然後把藥咽下去,差不多一刻鐘,藥丸就會完全融化,到時候再把線扔掉就行了,一天服用一粒,服藥的時候不能喝水。”

霽寧郡主拿了一根線出來,瞅著上面晶瑩剔透的藥丸,比珍珠還要漂亮,一眼就喜歡上了,對著鏡子,小心的把繩子綁到牙齒上,然後咽下去。

秀兒看著圖紙,對芙蓉宴愈加的期待,告訴茯苓道,“公主答應郡主把芙蓉宴推遲到晚上舉行,今天會通知那些收到請帖的大家閨秀們了,公主還特地進宮找皇上借了三百御林軍,到時候等宴會散去,親自護送她們回府。”

茯苓連連點頭,然後道,“蓮花台我家姑娘還在想,明天會把圖紙送來,宴會那天,我能不能多帶個丫鬟來?”

秀兒輕笑一聲,“你就是帶七八個來都沒事。”

外面,琉華公主打了簾子進來,霽寧郡主忙把包袱合上,讓秀兒拿下去收好,這舉動惹的琉華公主大為不滿,“什麼好東西,連母妃都不給看?”

霽甯郡主連連搖頭,想說話,卻忽然作嘔了一下,琉華公主面上一急,讓丫鬟去宣太醫來,又問她夜裡是不是著涼了,霽寧郡主忙搖頭說沒有。她作嘔是因為喉嚨裡有藥丸的緣故,可是琉華公主執意請太醫來,還帶著疑惑,“母妃怎麼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霽寧忙把嘴巴閉上了。琉華公主用手戳她腦門,“原來是你偷吃了東西,母妃又不跟你搶,還藏著掖著?小心噎著了。”

霽寧郡主把腦袋挨著她靠著,琉華公主拍拍她的頭,轉而看著茯苓,茯苓忙福身告退,就聽琉華公主笑道,“霽寧,芙蓉宴母妃交給你辦。你可不能辦的太砸了。”

霽寧郡主撅著嘴生氣,秀兒忙道,“公主放心,芙蓉宴絕對比以前的熱鬧。”

霽寧郡主猛點頭,琉華公主捏著她有些嬰兒肥的小臉。笑的風華絕代,“在母妃面前可不許吹牛,那母妃就等著瞧了。”

琉華公主這麼說,只是讓霽寧郡主有些壓力,不能胡鬧,芙蓉宴那麼重要,琉華公主怎麼會不慎重。從她找皇上要御林軍就看的出來了,不問霽寧郡主是因為事情都是丫鬟婆子去辦,辦了些什麼,怎麼辦的,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不然她怎麼放心?

至於夜裡辦芙蓉宴。和白天辦區別不是很大,不過就是多費些蠟燭罷了,宮裡也舉行過不少晚宴,她是公主,怎麼會知道?

霽寧郡主想著包袱。覺得時間很緊張,忙推著她母妃出去了,然後回來,把圖紙翻看,拿給秀兒,秀兒看著道,“一千盞,六天能制好嗎?”

霽寧郡主搖頭,又拿了幾張給她,秀兒差點沒嚇暈,十張圖紙,不同樣式,每種一百盞,這還不算什麼,只見紙上寫著,樣式越多越好。

花燈不值錢,可是數目太大了啊,還有酒水,給世子少爺們喝的酒水要十種,給姑娘們喝的是果酒,還有杯子,都有要求,難怪茯苓說她家姑娘為了畫圖,一夜都沒合眼,沒錯是沒合眼,知晚趟下翻來覆去睡不著,又跑起來繼續畫了。

還有糕點,水果,就連裝水果的盤子都格外的大些,甚至連擺放食物的桌子都有圖紙在。

其實知晚沒畫的那麼細,就畫了一張圖,她們只要把它變成現實就可以了。

秀兒越看越驚歎,全是她沒看過,甚至連想都沒想過的東西,心裡對宴會愈加期待了,幸好琉華公主走後,讓丫鬟送了五千兩銀子來。

有了銀子,事就好辦了,找了十個丫鬟來,一人負責一部分,規定完成時間,等吩咐完這些,秀兒都累趴下了。

芙蓉宴已經舉辦過四次了,全是在白天舉辦的,忽然改成了晚上,這事在京都掀起不小的動靜出來,漸漸的,大家都知道,芙蓉宴改成晚上是因為定遠侯府四姑娘給霽甯郡主出的主意,那個啞巴小郡主沒什麼主見,受人蠱惑,對著琉華公主又哭又鬧,琉華公主愛女心切,就求到了皇上跟前,把芙蓉宴改到晚上了,有此可見,琉華公主受皇上寵信,霽寧郡主的驕縱,定遠侯府四姑娘的膽大妄為……

大家談及知晚,沒別的形容詞,唯有膽大妄為四個字。

知晚不過就是那麼一說,真正拿主意的又怎麼會是她,即便如此,趙氏和錢氏還把知晚叫去狠狠的數落了一遍,大體就是萬一芙蓉宴晚上舉辦出了岔子,她逃不了責罰。

轉眼四天過去了,這一天,知晚在屋子裡看書,胡亂的翻著,心情很煩躁,想兩個孩子想的有些抓狂了,她已經忍到極限了,她不知道自己還要忍到什麼時候去。

姚媽媽端了糕點進屋,見知晚臉色很差,知道她想兩個孩子,早上還問她能不能去小院,或者把孩子送來給她看一眼,姚媽媽拒絕了,這會兒見知晚這樣,有些於心不忍,“姑娘要是不放心,奴婢可以去小院看眼小少爺和小小姐。”

知晚望著姚媽媽,“我就是想看他們一眼,抱抱他們也不行嗎?”

姚媽媽歎道,“奴婢也想姑娘能出門,可太太不會允許,這才幾天啊,姑娘就忍不住了,往後可怎麼辦?”

知晚握緊拳頭,她不想管以後,她就想和兩個孩子在一起,想逗他們玩,“我要出府!”

知晚邁步就要出去,姚媽媽怕她真去找錢氏。拉住她道,“我的小祖宗誒,你別衝動啊,奴婢知道你想小少爺。可就算能見的了一時,也不能守一輩子啊。”

知晚咬著唇瓣,姚媽媽拉著她坐下,勸道,“姑娘聽奴婢一句勸,奴婢不勸你忘了兩個孩子,奴婢想了幾日了,覺得該跟姑娘你說說,這些日子,姑娘私下也見過越郡王不少回了。奴婢看他應該對姑娘有幾分意思,他知道兩個孩子,不如姑娘想辦法嫁給他吧?”

知晚聽得愣住,嫁給他?

茯苓在一旁搖頭,“越郡王不會娶姑娘的。那日他還說娶姑娘的是傻子呢。”

姚媽媽氣的抬手去打茯苓,“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茯苓委屈的撅著嘴,“娘!你就知道打我,我說實話也不行嗎!”

姚媽媽真想揍茯苓了,沒見姑娘都動搖了嗎,比起嫁給桓大少爺。怎麼也是越郡王好些,好歹姑娘在他手裡吃不了虧,現在好了,她一提,姑娘就搖頭了。

姚媽媽拽著茯苓的耳朵,把她拖了出去。知晚要出門,忽然發現桌子上多了個錦盒,知晚眉頭皺了下,打開一看,裡面裝著十根針。

他來過了?

知晚拿起一根。撇了撇,沒斷。

臨墨軒,書房內。

男子躺在小榻上,妖冶的鳳眸閉合著,雙手交合在腦袋下,一腿彎曲著,另外一隻翹在上面,悠悠的晃著,心情很不錯的樣子。

冷風從窗戶裡跳進去,躡手躡腳的托著個錦盒上前,輕聲喚道,“爺,你的劍。”

葉歸越睜開眼睛,眸底恍若星辰,看的冷風直把臉撇過去,對著爺那張酷似妖孽的臉,真是太打擊人了,下一秒,錦盒已經被打開了。

葉歸越拿起劍,忽然一扔,一個縱身,拔劍出鞘,劍光一閃,哐當當,一把精緻的梨花木椅子已經成一堆木頭了。

冷風湊過去,羨慕道,“爺,看在屬下奔前跑後的份上,能不能也給屬下換把精鐵劍?”

葉歸越把劍放回錦盒裡,轉而問道,“精鐵針給她了,她說什麼了沒有?”

冷風搖頭,“屬下把針放下就回來了,不過屬下去的時候,正好聽到姚媽媽在勸四姑娘嫁給你呢。”

葉歸越嘴角一勾,自成一抹邪肆的笑,打了玉扇,若無其事的問,“她怎麼說的?”

“她還沒說話,她的丫鬟就說爺說娶四姑娘的是傻子。”

葉歸越臉上的笑頓時僵硬,“然後呢?”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她就沒一點點想嫁給我的想法?”葉歸越咬牙問。

冷風輕歎,他就知道爺沒死心,“應該有過吧,她要去小院看孩子,被姚媽媽攔下了,姚媽媽說她要想和兩個孩子在一起,最好是嫁給你。”

葉歸越的臉黑了,冷風的意思他懂,就算知晚想嫁給他,那也是為了能和兩個孩子在一起!

冷風當時差點對姚媽媽拔劍了,好在茯苓那話及時救了她一命。

爺不會娶四姑娘的。

四姑娘也有自知之明。

知晚到底是沒忍住,在屋子裡糾結了半天,還是帶著茯苓去了梅香院。

屋內,秦知嫵正拉著錢氏看她剛挑的首飾,“娘,你看我今天在玉錦閣買的首飾怎麼樣,好不好看?我跟掌櫃的說好了,如果不喜歡,下午還可以去換一套。”

錢氏拿了玉簪看著,笑道,“著實不錯,和你的衣服樣式很搭配。”

秦知嫵嘟著嘴,“可惜了,芙蓉宴被四姐姐攪合的只能在晚上舉辦,大晚上,黑燈瞎火的,就算點了蠟燭,看人也是模糊不清,要是白天的,女兒一定豔驚四座,給娘長臉面。”

錢氏點頭笑著,“可別說大話,能去參加芙蓉宴的都有一技之長,兩天后就是芙蓉宴了,就別出府了,在院子裡安心練琴。”

秦知嫵點頭道,“娘,我知道呢,爹什麼時候回來,不是說好了十天回來嗎,昨天已經是第十天了。”

碧玉上前一步,道,“太太,四姑娘來了。”

錢氏抬頭,就見知晚站在珠簾外,沒有錢氏的准許。她是不能直接進去的。

早上已經請過安了,這會兒怎麼來了?

錢氏讓碧玉把首飾拿下去收著,秦知嫵撅嘴氣道,“娘。你都還沒看完呢,怕她做什麼!”

錢氏拍著秦知嫵的手道,“娘不是怕她,娘是擔心你爹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回來了,她要是告上一狀,你爹一準要給她買新首飾。”

只要侯爺買,就不會差了。

錢氏明明知道,也很生氣,可能有什麼辦法,只能避著點了。

等碧玉把首飾收好。才請知晚進去,錢氏端著茶啜著,秦知嫵不耐煩道,“你不在院子裡好好準備芙蓉宴,跑來做什嗎?別想我的首飾。沒你的份,這是娘用陪嫁給我買的,你想要去找梅姨娘要!”

知晚無語的扯了下嘴角,她要是相信這是用錢氏陪嫁買的,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還差不多,她不想糾結這事,萬一惹怒了錢氏。她就別想出門了,知晚搖頭道,“我不缺首飾,方才有人傳話來,說是塵兒和思兒的家人找上門來,讓我去看看。我能不能出門一趟?”

秦知嫵愣了一下,半晌才想起來塵兒和思兒是誰,“別又跟代國公府似地,認錯了。”

錢氏沉著臉色,喝了口茶。把盞茶擱下,輕拭嘴角道,“那兩個孩子要是找不到家人,就找個農戶收養了吧。”

知晚撿了兩個孩子的事,整個京都差不多都知道了,不過幾乎沒人放在心上,要不是知晚說起,錢氏都忘記了。

幫兩個孩子找家人,這是好事,傳揚出去,也是給侯府張臉,錢氏同意知晚出門了。

出了梅香院,知晚就松了口氣,總算是拿到了通行令,早知道這麼容易,她昨天就出門了。

茯苓跟在知晚身後,對知晚佩服的五體投地,連這樣的理由都想到了,還是正大光明的去找小少爺和小小姐,不用偷偷摸摸的去真好。

上了馬車,兩人直奔小院。

知晚進屋時,正好聽到思兒再哭,哭的很傷心,知晚的心忽然就提了起來,錢嫂見到知晚,忙道,“你趕緊哄哄,思兒剛拍桌子太用力,把手給拍疼了。”

知晚還以為是磕著了,沒想到是自己拍疼的,忙看了看思兒的小手,戳她腦門道,“活該,看你下回還敢不敢用力怕桌子了,人家桌子惹你了啊,你要拍它?”

嘴上說著,知晚還是抱了思兒,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嘴裡喊著,“乖,不哭了,娘給你吹吹。”

思兒拽了知晚的頭髮,要往嘴裡塞,知晚真想拍她手,怎麼就屢教不改呢,忙把她擱回搖籃裡。

知晚拿波浪鼓給她玩,問這幾日兩孩子怎麼樣,錢嫂一一回答,正說著呢,忽然傳來一聲侯爺,嚇了知晚一跳。

知晚回頭,就見定遠侯蹙著眉頭站在門口,臉色肅冷,知晚忙站了起來,“爹,你怎麼來了?”

定遠侯邁步進屋,看了看在搖籃裡玩波浪鼓的思兒,又看了看睡的正香的塵兒,眉頭更皺,“這真是你撿的那兩個孩子?”

知晚背脊一陣陣發涼,他不是出京辦差了嗎,怎麼連這些都知道,現在她該怎麼辦?

定遠侯一路回京,路上聽到不少知晚和越郡王的事,剛要回府,就見到知晚急急忙的朝小院來,定遠侯想到自己有很多年沒來過了,也跟來了,沒想到會看到知晚抱著孩子笑的那麼高興,讓他有些恍惚,但是知晚一口一個娘,定遠侯的臉拉的老長的。

就算是撿來的,一個未出嫁的女兒,也不該自稱是娘,定遠侯想數落知晚兩句,卻發現思兒一直朝知晚伸著手,那神情模樣像極了知晚小時候朝他伸胳膊,定遠侯的臉色更差了,“兩個孽種的父親是誰?!”

知晚咬著唇瓣,“女兒也不知道。”

定遠侯如遭雷擊,身子不穩,往後退了一步,手抬起,要打知晚,最後是沒忍心打下去,“這事還有誰知道?”

知晚連連搖頭,“女兒瞞的很緊,沒外人知道。”

是瞞的很緊,整個京都都知道這兩個孩子是她撿來的,她胳膊上還有守宮砂作證,定遠侯忽然發現這個女兒有些可怕,有些陌生,“當初你逃婚就是因為他們?!”

知晚輕點了下頭,定遠侯一掌拍在桌子上,隨即哇哇兩聲,思兒嚇哭了,塵兒也被嚇哭了,知晚急了,“爹,犯錯的是我,你別嚇唬他們。”

說完,忙抱起塵兒輕輕的哄著,還要搖搖籃哄思兒,聽到珠簾晃動聲,知晚回頭時,發現定遠侯已經走了。

錢嫂和春香忙進來,擔憂的看著知晚,“侯爺好像很生氣,要不你趕緊逃吧?”

女兒做出這樣的事,哪個父親能忍受,定遠侯沒打死知晚,錢嫂已經很慶倖了。

逃?她能逃的了嗎?

現在只能往好的想了,既然她爹知道了,應該不會把她嫁人了,也許會安排她離京也說不一定,只是越郡王那裡怎麼辦?

知晚不想回府,就在屋子裡抱著塵兒,來來回回的走,越想越心亂如麻,這一切來的太突然了,根本沒給她時間去想。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22 01:56 PM

第九十七章 不可不防

知晚不想回府,就在屋子裡抱著塵兒,來來回回的走,越想越心亂如麻,這一切來的太突然了,根本沒給她時間去想。

等兩個孩子都哄睡了,茯苓才拉著她出門。

回到侯府,才進二門,就有丫鬟喊茯苓道,“你娘在前院挨了板子,侯爺不許別人扶她,你還不趕緊去。”

茯苓聽了臉一白,撒了腿丫子就轉身朝書房跑去,知晚攢緊手心,朝書房快步走去。

書房外,姚媽媽跪在那裡,衣服上有血跡,額頭上全是汗珠,茯苓去拉她起來,姚媽媽搖頭,“娘沒事,娘沒護好姑娘有錯,該罰。”

知晚氣的推門進去,書房內,狼藉一片,碎茶盞,還有擺放的古董花瓶,碎了一地,踩上去都咯吱的響。

定遠侯坐在椅子上,神情很頹敗,嘴裡嚷嚷著對不起,連知晚走近他都沒發現,而是對著一幅畫發呆,畫上的女子用團扇遮住半張臉,只能看到一雙眼睛,美的讓人自慚形穢。

知晚輕輕的喚了一聲爹,定遠侯抬起頭,看著知晚,伸手摸著知晚的腦袋,“爹不該罵你,你沒錯,以前的事就當沒發生過吧。”

知晚想姚媽媽肯定說了她是被人給害了,才有的塵兒和思兒,錯的是秦知嫵和秦知姝,定遠侯沒法幫她逃回公道,不然塵兒和思兒就瞞不住了,知晚鼻子泛酸,輕點了下頭,“事情與姚媽媽無關,女兒……。”

事情是與姚媽媽無關,但是她不應該瞞著他,還幫知晚逃婚,如果他早知道,就不會讓知晚再回來了,在侯府外面,他可以全權做主。但是在侯府,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她太糊塗!

知晚苦苦哀求,定遠侯還是松了口。饒了姚媽媽。

知晚出門時,正好遇到錢氏,侯爺出門辦差,回來就大發雷霆,打了四姑娘的貼身媽媽三十大板不算,還罰她跪著,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事,錢氏心裡高興,但是又怕出了什麼大事,可是見知晚安然無恙的出來。錢氏想錯應該不在她身上,應該是她沒照顧好知晚,便問侯爺道,“侯爺,姚媽媽犯了什麼錯。惹你這麼氣憤?要是使喚著不順心,我再給四姑娘重挑一個?”

定遠侯盯著錢氏,手慢慢的攢緊,又慢慢鬆開,閉眼道,“不必了,準備官服。我要進宮。”

錢氏知道定遠侯辦差回來,按理是要換好官服,即刻進宮面見皇上的,現在為了姚媽媽的事耽誤了半天,錢氏越想越覺得事情很嚴重,侯爺很少因私忘公的。

只是侯爺已經罰過姚媽媽了。她再罰就是說侯爺罰輕了,況且她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侯爺為什麼罰她。

知晚和茯苓扶著姚媽媽回檀香院,白芍已經把藥箱子拎到姚媽媽房間內了,知晚幫姚媽媽上藥。看她被打出來的傷口,知晚眼眶紅了,姚媽媽艱難的擠出來一絲笑,“侯爺是疼姑娘的,是奴婢做錯了,不該瞞著他,若是當初奴婢告訴了侯爺,姑娘就不會受那麼多的委屈,侯爺罰奴婢是應該的。”

知晚輕輕一笑,“你瞞著爹也是為了我好,我都明白。”

這一天,註定不平靜,姚媽媽受罰的消息被人揣測,說什麼的都有,可是還沒想明白,緊接著侯爺在梅姨娘屋子裡發脾氣的事又傳遍了侯府,幾位姨娘都想在侯爺回來時,獻殷勤,好博多侯爺的歡心,結果侯爺發了脾氣後,在書房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總管出現在書房內,臉色僵硬,“奴才辦事不利,四姑娘的兩個孩子沒能送走。”

定遠侯皺緊眉頭,“小院裡除了老劉頭會些拳腳,其他人根本沒武功,誰能攔住你?”

總管搖頭,“暗處還有兩個暗衛,身手在奴才之上,奴才根本沒機會靠近兩個孩子,他們是奉越郡王命令監視兩個孩子的,奴才要是再去,他們不會手下留情了。”

定遠侯眉頭更皺,越郡王沒事監視兩個孩子做什嗎?昨天皇上還對他下了一道莫名其妙的聖旨,不可輕易把知晚許人,尤其是那些紈絝子弟,他還納悶呢,結果徐公公加了一句,比如宋二少爺,比如楚大少爺,比如……比如了一堆,弄的他滿頭霧水,定遠侯更乾脆,直接求皇上賜婚,結果皇上打哈哈了,女婿自己找,對女婿狠點,這是聖旨。

不賜婚,又不許他輕易許人,還不能對女婿太好,皇上還真的有閒情,他不過離京十幾天,連皇上都關心起知晚的婚事來了。

此時,臨墨軒,暗衛把昨晚總管潛進小院,要抱走兩個孩子的事,包括定遠侯白天發現知晚生了孩子,一掌拍碎桌子的事全部告訴了葉歸越。

葉歸越眉頭微挑,想不到定遠侯會去小院,還那麼巧合的發現了兩個孩子,怎麼沒聽暗衛回來稟告她受罰的事,定遠侯又悄悄送走兩個孩子,看來是要替她隱瞞了,他倒要看看,定遠侯會給她挑什麼夫君!

“多派幾個人看著小院,以後沒我的允許,誰都不許靠近。”

“是。”

等暗衛走後,冷風進來道,“爺,冷七傳話來,煙花製作成功了。”

葉歸越嘴角一勾,唇邊的笑意好似火焰,肆意的燃燒著,灼熱出一抹風流姿態,美豔不可方物。

檀香院內,知晚正在修剪花枝,一個身著青碧色裙裳的小丫鬟急急忙進來道,“四姑娘,相王府和衛國公府又派人上門求親了。”

聞言,知晚哢嚓一聲,把一朵開的正豔的月季給剪了下來,茯苓撅著嘴,瞪著丫鬟道,“求親就求親,又不是第一次了,怕什麼!”

要說以前,茯苓會驚嚇,可是昨天,侯爺都知道了姑娘的事,怎麼可能還會把姑娘嫁進王侯之家呢,那是絕對絕對不可能的。既然不會,就是來多少個都不擔心。

小丫鬟被罵的縮著脖子,有些委屈的抿著嘴,太太早前說了。四姑娘的親事讓侯爺做主,現在侯爺回來了,四姑娘不去瞧著點兒,萬一侯爺真把四姑娘許人了怎麼辦?

知晚把剪刀擱回託盤裡,拍了拍手,邁步朝院門走去,茯苓把託盤遞給了小丫鬟,然後隨著知晚身後出院子。

還沒進松香院,知晚就見到兩個丫鬟端著託盤出門,有說有笑道。“你說四姑娘到底是有福還是倒楣啊,得罪了越郡王,好好的親事給他給害沒了,結果卻引來相王世子還有遂甯公府少爺來求親,足足有八家。就等侯爺點頭了。”

“侯爺這兩日脾氣不大好,方才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就摔了茶盞,也不知道是被誰給氣著了,侯爺一直很疼四姑娘,為了四姑娘,都被鎮南王關大獄裡去了,我猜應該不會胡亂把四姑娘許人了。”

“侯爺是不會。可是老太太和太太會啊,老太太可是巴不得早點把四姑娘送出門,我偷偷告訴你,昨兒夜裡,老太太還做了噩夢,好像是侯府因為四姑娘滿門抄斬了。老太太發話了,要是一個月內侯爺不把四姑娘嫁出去,她就撞死,免得無顏面對列祖列宗……。”

丫鬟說著,突然發現知晚就站在她們不遠處。臉一白,忙把頭低下,裝沒看見似的,一溜煙飛快的跑遠了,身後是茯苓的罵聲,敢亂嚼舌根,要打十板子!

想到趙氏做噩夢,知晚眸底微閃,嘴角輕輕弧起,邁步進了院子。

屋內,幾位上門求親的夫人把知晚誇的是天上有地上無的,聽得站在屏風處的知晚都臉發燙。

趙氏坐在那裡,手裡撥弄著佛珠,臉上掛著慈愛的笑,偶爾也謙虛兩句,只聽她道,“侯爺,幾位世子少爺是真心想娶知晚的,你倒是拿個主意啊?”

真心想娶?連面都沒見過,哪來的真心?天上掉下來的?

錢氏見定遠侯啜茶不語,什麼不知所思,有些急了,幾位夫人在這裡等答覆都半天了,也早說了,無論侯爺把知晚許給誰都行,畢竟知晚只能許一家,她們都理解,只能說是有緣無分,錢氏越看越覺得定遠侯壓根沒想知晚出嫁的決心,心也陰沉了下去,連趙氏做噩夢都說出來了,侯爺還麼偏袒知晚,是不是真要把侯府搭上才滿意?!

錢氏正要說話,忽然丫鬟喚了一聲四姑娘,錢氏眉頭一沉,道,“進來吧。”

知晚從容邁步進屋,挨圈行禮,然後咬著唇瓣看著定遠侯,“爹,無論你把女兒許給誰,女兒都無怨言,只是女兒有兩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定遠侯沉默了幾秒,點頭道,“說吧。”

知晚小意的瞥了幾位夫人,神情有些避諱,似乎想單獨跟定遠侯說,錢氏不耐煩的催了,“這些夫人是來說媒的,有話就直說,扭扭捏捏,豈是大家閨秀做派!”

知晚絞著手裡的繡帕,聲音裡帶著擔憂,“方才來的路上,我聽說老太太夜裡做了噩夢,我害的侯府滿門抄斬,知晚也做了噩夢,同樣是滿門抄斬,是夫君要我送了個包袱給爹,然後官兵就來抓爹了,女兒苦求夫君,他非但不幫忙,還落井下石,休棄女兒,女兒神志不清下,夜裡放了把火,那把火燒了一天一夜,所有的東西都燒成了灰燼……。”

知晚越說聲音越小,整個人都縮了起來,有種懼怕別人看她的樣子,知晚低著頭,連呼吸都縮著,不敢粗喘氣,不過嘴角卻是上揚的,你會做噩夢,我也可以,我害的侯府滿門抄斬,我承認便是,但是我不是有意的,是夫君要我做的,我不得不照做,今日你們將我許親,將來我會害侯府,完全是因果迴圈,沒有因就沒有果。

趙氏臉僵硬著,看知晚那樣子,似乎做噩夢不是信口胡來的,難道是真有其事?她說做了噩夢完全是想借此警醒侯爺罷了,趙氏心裡打鼓了,與其把整個侯府搭上,她寧願知晚這輩子都不嫁!

定遠侯坐在那裡,若無其事的端著茶啜著,仔細看的話,還能發現他嘴角有笑,他這女兒果然是翻天覆地的變化了,竟然會將計就計,“可還記得夢裡的夫君是誰?”

知晚搖頭,“不認識,女兒以前從來沒見過他,只記得最後一面時,他身上穿著雲錦繡祥雲錦袍,腰束玉帶,手裡拿著玉扇,懷裡還摟著個青樓女子……。”

雲錦,大越朝有規定,只能伯爵以上才能穿,加上腰束玉帶,那是權貴之家,懷裡還有青樓女子,可見是個紈絝子弟,就這幾句,今日來求親的世家少爺全都涵蓋了。

聽到知晚這麼說,那些夫人們坐不住了,知晚說的時候,她們就在心裡對號入座,完全符合啊,她們只是被請來說媒的,萬一知晚說的成真了,簡直不敢想像,四姑娘膽大人盡皆知,受了委屈,放火,大家同歸於盡,完全做的出來啊,她沒必要抹黑自己。

夫人們後悔答應幫著提親了,現在就算定遠侯答應求親了,回去肯定也會讓她來退掉,可是方才說的那麼情真意切,這會兒說不娶了,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

幾位夫人互望兩眼,裡面的意思不言而喻,正要起身,定遠侯把茶盞擱到桌子上,開口道,“老太太一個人做噩夢,我還不相信,連知晚都做了噩夢,我不敢不信了,就算不是真的,我也不敢去冒這個險,幾位的求親恕我不敢應,請轉告相王等,容我改日再登門賠罪。”

那些夫人忙站起來,笑道,“大夢示警,不可不防,侯爺不敢嫁四姑娘,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我們這就回去了,告辭。”

說完,忙走了出去,也不要錢氏送了,活像慢了一步,被定遠侯逮住許親。

等幾位夫人走了,趙氏再不掛著那副假笑了,手裡的佛珠撥的飛快,可見她心裡怒氣不小,“有膽量來求親的,將來會禍害侯府,侯爺是打算留她一輩子?”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22 01:58 PM

第九十八章 名額

錢氏接話道,“侯府女兒嫁不出去豈不讓人笑話?世上穿不了雲錦的人不知道多少。”

趙氏點頭,她也正有此意,左思右想,知晚這個禍害要是留在侯府,誰知道越郡王什麼時候來了興致找茬找上門來,她還想多活兩年,便道,“就從商戶裡挑吧,家境殷實些的,安安穩穩過一輩子,比什麼都強。”

秦知嫵一直就躲在側屋偷聽,這會兒見外人走了,便走了出來,道,“可是商戶哪有膽量娶四姐姐?”

趙氏臉色倏然鐵青,錢氏就瞪了秦知嫵一眼,她這不是說老太太不會說話嗎,忙打圓場說商人中不乏膽大的。

知晚聽趙氏和錢氏商議,從商戶便成六品官,又擔心六品會封侯,變成七品,八品,知晚站在那裡,眼皮都快翻的抽筋了,你們乾脆把我嫁給一個大字不識一個的村夫好了!

知晚覷著定遠侯,等著他發話,結果他就端著茶盞,也不喝,就那麼端著,透過氤氳的水霧,知晚發現她爹神游了,不但知晚發現了,錢氏和趙氏都發現了,定遠侯今兒一上午,已經神遊好幾回了!

定遠侯還在想昨天在禦書房內,皇上對他說的那些話,皇上日理萬機,不會無緣無故說那些話,徐公公更不會提醒他,肯定是有用意的,還下聖旨要他對女婿狠點,京都找到幾個對女婿狠的?就算不巴結,那絕對說的上客氣,還指著女婿對女兒好呢,皇上卻要他對女婿狠點,皇上知道他女婿是誰?

定遠侯越想越覺得腦子裡一團亂麻,知晚的親事皇上插了一手,越郡王又派人看著她的兩個孩子,要說他不知道知晚的底細,誰會信?越郡王那麼做。到底是何用意,他到現在都沒弄明白,難道皇上知道那兩個孩子的爹?或者越郡王也知道?

定遠侯很想去問皇上,又怕弄巧成拙。看來還得去小院一趟,定遠侯把茶盞擱下,起身便走,連錢氏喚他都沒聽見。

趙氏擺手道,“怕是朝廷有事。”

要是朝廷有事,侯爺根本就不會見那些夫人,侯爺這次回來,行為做事叫人摸不著頭腦,“那四姑娘的親事怎麼辦?”

趙氏乏了,也厭煩了。“一個月內無人上門提親,就讓她搬去莊子上住。”

定遠侯翻身下馬,老劉頭醉趟在門外,打著酒鼾,定遠侯搖了搖頭。邁步進去,徑直就到了小院,還沒邁過月型拱門,兩道身影閃出來,攔住他的去路。

暗衛面無表情的看著定遠侯,聲音也冷冷的,“侯爺。請回吧。”

定遠侯冷笑一聲,“小院什麼時候成越郡王的了?讓開!”

暗衛站在那裡,巋然不動,定遠侯臉色一變,直接出手,三人就在院子裡打起來。人影攢動,根本分不清誰是誰。

定遠侯以一敵二,贏不了,但想勝過他,也不容易。

幾十招過後。院子裡狼藉一片,老劉頭帶著滿身的酒氣跑來,打圓場道,“別打了,小院要被你們給拆了,侯爺只是看看自己個的外孫而已,別打了!”

兩個暗衛這才罷手,作揖道,“侯爺,郡王爺下令沒有他的准許,誰也不許靠近,我們也是奉命行事,侯爺想要硬闖,除非從我們屍體上踏過去。”

瞬間,小院又劍拔弩張了起來,另外一個暗衛輕聲道,“要不還是讓他進屋吧,回頭要讓四姑娘知道,肯定又要跟爺生氣,爺一生氣,倒楣的還是咱們,咱們就睜隻眼閉隻眼算了?”

最主要的事,他快憋不住了,定遠侯來的太不湊巧了,他剛要小解,他就跑來了,這要是一直僵持下去……

暗衛一臉上依然沒什麼表情,不過眉頭蹙了一下,隨後把路讓開道,“希望侯爺只是看看,郡王爺的性子,不用我們多說,侯爺應該清楚。”

定遠侯邁步便走,兩個暗衛緊緊的跟著,原是要跟進屋的,老劉頭抱著定遠侯不會做什麼,讓他們在外面守著。

春香和錢嫂聽到動靜,就在窗戶處看著,見定遠侯走過來,忙把塵兒和思兒擱到床上,然後在一旁站著,等定遠侯進來,忙行禮。

定遠侯走到床邊,看著塵兒用手呼大東珠,然後翻身,思兒則望著天藍色的紗帳,依依哦哦的叫著,兩隻腳努力的蹬著。

定遠侯俯身要抱起塵兒,就在手剛碰上的時候,定遠侯的眼睛一凝,抓起塵兒的胳膊,只見那藕節般白皙的胳膊上,系著一根紫繩,定遠侯找到繩結,眼睛更沉了,“這紫繩誰系的?”

春香忙搖頭,她不知道,又看著錢氏,以為是她系的,定遠侯也望著錢嫂,錢嫂沒差點腿軟,支支吾吾道,“是,是兩半仙,姚媽媽還說他是臥佛寺大師,叫,叫……。”

錢嫂支支吾吾半天,也沒想起來叫什麼,定遠侯蹙眉問,“無緣大師?”

錢嫂連連點頭,“就是他,就是無緣大師。”

定遠侯擺擺手,讓錢嫂和春香出去,然後把塵兒抱起來,抓著他的胳膊仔細的看,眉頭越擰越緊,這孩子怎麼會被無緣大師系帝王繩?

知晚不知道孩子的爹是誰,姚媽媽也不知道,這孩子的爹是誰?

定遠侯看著這個跟知晚很像的孩子,臉色慢慢融化,捏著塵兒粉嘟嘟的小臉,又把思兒抱著坐到他腿上,越看越喜歡,可是很快,定遠侯就發現紫繩消失了,驚的他忙把思兒放下,抓著塵兒的胳膊去找,定遠侯沒想過殺兩個孩子,又知道塵兒有帝王命,定遠侯疼愛他還來不及呢。

為了找紫繩,定遠侯把塵兒的衣服全脫了,沒發現紫繩,卻讓他發現塵兒腳上系的紅繩,還有脖子上掛著的墨玉麒麟,定遠侯翻看著墨玉麒麟,覺得有些眼熟,這玉佩他見過。

定遠侯確定,這不是他給知晚的。玉質剔透,潤澤細膩,就連他所佩戴的玉佩也沒一塊能比得上,便又把錢嫂喊了來。錢嫂哪裡知道這玉佩從哪裡來的,反正小少爺從出生起就一直戴著,從沒取下來過。

錢氏怕凍著兩個孩子,大著膽子把塵兒抱了起來,幫他穿衣服。

從小院出來,定遠侯的心思就一直在那塊玉佩上,騎在馬背上,定遠侯還在想那塊玉佩。

大街上,人來人往,定遠侯騎馬過街。忽然一個小孩追著個包子跑到路中間,眼看就要踏上去了,定遠侯忙勒住韁繩,下一秒,孩子就被人抱了起來。

冷風拎著小男孩的腰帶。然後把他放下,樓上,葉歸越一下下把玉扇打開,妖魅的鳳眸俯視著定遠侯,“橫街縱馬,定遠侯好大的膽子啊!”

定遠侯騎在馬背上,臉色從震撼中還沒回過神來。就剛剛,在他勒住韁繩的時候,忽然想起來自己什麼時候見過那塊玉佩了,那塊玉佩是皇上的啊!

在皇上爭奪皇儲時,被人刺殺,傷到了肩膀。在治傷的時候,他見過皇上脖子上掛著那塊玉佩!

他的外孫身上怎麼會有皇上的貼身玉佩呢?!

定遠侯在心底否決了這個荒誕的想法,知晚根本沒出過幾回門,皇上也沒單獨去過臥佛寺,沒機會接觸。再說了,他看到玉佩已經過去快二十年了,皇上把玉佩賞賜給後妃或是哪位皇子完全有可能,要是真是皇上的孩子,他豈不是皇上的岳父了,皇上會傻到讓他對女婿狠點嗎?

葉歸越半個身子搭在窗戶上,眼睛盯著定遠侯,他話問了半天,也不見定遠侯回答,甚至連看都不看他一眼。不由得蹙眉不悅。

元皓站在一旁,大聲笑道,“上回你給他送棺材,又要娶他女兒,還把他關大牢,結果最後還把親退了,更害的他女兒嫁不出去,他會搭理你才怪。”

葉歸越吧嗒一下把玉扇合上,直接從窗戶上跳了下來,邁步朝定遠侯走去,結果定遠侯瞥了他一眼,勒住韁繩,讓馬兒掉頭走了。

樓上,元皓笑的前俯後仰,他看清楚了,不是越郡王嚇跑了定遠侯,是定遠侯壓根沒想搭理他,掉頭走了。

冷風站在那裡,看見定遠侯朝皇宮的方向奔去,下意識伸手抹去額頭上的汗珠,“爺,四姑娘脾氣差,完全是有理由的,不怪她。”

冷風以為葉歸越會生氣,哪知道他嘴角慢慢弧起來,玉扇輕搖,“當街縱馬行兇,罔顧國法,還蔑視本郡王,本郡王要彈劾他。”

冷風有些淩亂,“爺,你開玩笑的吧,你要是彈劾定遠侯,那就是奪他爵位的事了,四姑娘還不得跟你翻臉啊?”

“去辦!”

“……是,屬下遵命。”

再說定遠侯進宮,直接就到了禦書房,讓小公公把徐公公喚出來,徐公公有些詫異,還有些疑惑,行禮道,“侯爺找奴才何事?”

定遠侯笑道,“徐公公不必多禮,我有件事想問問公公,皇上是不是有塊墨玉麒麟玉佩?”

徐公公沒反應過來,沒聽明白定遠侯問的什麼意思,定遠侯詳細描述了下玉佩,徐公公才笑道,“奴才還以為侯爺說的是哪塊玉佩呢,奴才想起來了,是有過那麼一塊,皇上帶了好些年,好好的,侯爺怎麼想想起來問這事?”

定遠侯笑道,“今兒無意中看到了,皇上什麼時候丟的?”

徐公公搖頭,笑道,“沒丟,早些年皇上就賞了人了。”

“不知皇上賞給了哪位皇子?”

對於定遠侯這麼追問,徐公公起了疑心,不過也沒多想,定是以為皇上弄丟了,想尋回來好巴結皇上或是皇子,便道,“我看侯爺就不用找了,那玉佩早些年就被越郡王討了去,估摸著是玩膩了,隨手扔了也說不一定。”

“越郡王?”怎麼可能是他呢,定遠侯有種被雷轟的錯愕,徐公公搖頭暗笑,越郡王對定遠侯做的那些事,別說巴結了,看到不繞著走就不錯了。

徐公公轉身要走,卻想到什麼,忙問,“侯爺是在哪兒見到的玉佩?敢扔皇上的賞賜,這罪可是不小。”

定遠侯先是一怔。隨即反應過來,徐公公是要他找到玉佩,然後彈劾越郡王,好幫皇上要回一塊免死金牌呢。定遠侯也希望玉佩是被越郡王給扔了,可是一想到越郡王曾經系上過紫繩,雖然才三天就被他給扯掉了,塵兒的紫繩時有時無,再想塵兒的模樣,越想越覺得像極了葉歸越,尤其是那雙鳳眼。

塵兒和思兒不會是越郡王的孩子吧?

要真的是的話,他又怎麼會派人監視自己的孩子呢,還執意退了知晚的親事,攪合的定遠侯府雞飛狗跳不得安生。定遠侯越想越覺得不會是他。

肯定不是!他可不想要這樣的紈絝女婿!

或許是知晚撿了他的玉佩也說不一定?

定遠侯走後,屋子裡不再多談知晚還有沒有人敢上門提親的事,秦知嫵拽著錢氏說起明天的芙蓉宴,問她可決定最後一個名額給誰,是給秦知柔還是秦知雪。亦或是秦知辛。

秦知柔三個也都巴巴的看著錢氏,緊張的攢緊了手,錢氏為難道,“名額只剩下一個了,我也不知道給誰好,聽老太太的吧。”

偏頗惹人生怨的事,錢氏才不願意做。她倒要看看趙氏的心向著誰,錢氏把名額選擇權交給趙氏,趙氏的臉沉了,早起給了姍兒,也用不到她們幾個爭,現在倒是讓她拿主意了。早知道去哪兒了,趙氏撥動佛珠道,“你自己拿主意吧,我老婆子可不想惹的小輩抱怨不公。”

錢氏忙道,“怎麼會呢。老太太素來最公正,讓誰去誰留,您一句話,她們哪敢抱怨啊?”

錢氏就是不鬆口,她在等,等趙氏提二房,果然,趙氏猶豫了下道,“與其她們三個爭著搶著,我看著名額就給姍兒了吧。”

錢氏嘴角劃過一抹冷笑,老太婆的心果然偏著二房,虧得二姑娘她們日日請安,噓寒問暖,也抵不上二房嫡女在她心目中的位置重,錢氏瞥了眼蘭姨娘,笑道,“我還以為老太太會念在蘭姨娘辛苦伺候您的份上,把名額給八姑娘呢。”

蘭姨娘臉色僵硬,薄薄的唇抿著,沒有接話,她心裡能不怨嗎?女兒要是能參加芙蓉宴,以後就能多去參加各種各樣的宴會,雪兒才藝不錯,總有嶄露頭角的機會,到時候入了皇子世子的眼,也能有個好歸宿,她辛苦伺候老太太,不敢多奢求,這請帖是給侯府的,老太太不念著她們母女,心心念念的都是分出去的二房,任是她怎麼巴結討好都比不上的。

趙氏瞥了錢氏一眼,眸底帶著冷意,錢氏恍若未見,笑道,“已經讓二姑娘跟去了,這要再跟去一個實在說不過去,我瞧三姑娘比八姑娘九姑娘年長一歲,不如她先吧,等明年的請帖,再讓八姑娘九姑娘去?”

年長一歲,說的好聽,其實還不是因為柳姨娘是她的人,她的心偏著她們,秦知雪絞著繡帕,漂亮的唇瓣差點咬出血來,明年的芙蓉宴,四姐姐六姐姐都嫁人了,就算沒嫁人,誰知道還會不會下請帖,今年侯府有請帖,完全是因為四姐姐和霽甯郡主交好的緣故,萬一沒有了,她豈不是白錯失了機會,再說了,她不想多等一年!

秦知雪看了眼坐在那裡,不吭聲不吭氣的知晚,輕柔著聲音道,“四姐姐,琉華公主不是托你買什麼煙花嗎?你送去了沒有,你能不能找霽寧郡主說說情,讓我們姐妹幾個都去?”

提及煙花,錢氏想起來了,“明天就是芙蓉宴了,怎麼還沒送煙花來,莫不是沒買到吧,萬一耽誤了琉華公主的宴會,你可擔待不起。”

知晚搖搖頭,她都幾天沒見葉歸越了,哪裡知道煙花研製出來了沒有,看來得找人去催了,知晚回道,“一會兒我就派人去催,應該快好了,只是八妹妹要我向霽寧郡主要請帖的事,我怕是要不了,府上已經破例有兩張了,要是再多幾張,回頭該讓人家說芙蓉宴是給咱們定遠侯府辦的了。”

總共才六十多個姑娘,定遠侯府就六個名額了,就算七秀不需要請帖,可京都多少大家閨秀啊,定遠侯府去的人太多了,肯定會讓那些沒收到請帖的大家閨秀抱怨的,霽寧郡主如此給她面子,她不能得寸進尺。

知晚說的在理,錢氏也不贊同多要請帖,其實打心眼裡,她就不想庶女去拋頭露面參加什麼宴會,知晚去是沒辦法,霽寧郡主特地邀請的,不讓去不行。

商議了半天,也沒能決定讓誰去,知晚聽著無聊,就藉口說找人去催煙花,先回檀香院了。

在檀香院門口,知晚見到了白芍,見她空著手,茯苓忙問,“不是去繡坊領衣裳嗎,怎麼空著手就回來了?”

白芍看了知晚一眼,忙回道,“奴婢去了繡坊,繡坊的管事媽媽說,姑娘的衣裳還沒做好,讓奴婢明兒上午再去。”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22 01:59 PM

第九十九章 一鳴驚人

茯苓皺了眉頭道,“要不是芙蓉宴改了時辰,姑娘豈不是沒新衣裳穿了?”

白芍望了知晚一眼,並未從知晚的臉上看見怒氣,知晚有什麼好氣的,內院掌握在錢氏的手裡,秦知嫵又那麼看中芙蓉宴,衣裳會改了又改,繡坊肯定會先緊著她的,繡坊管事已經說讓白芍明天上午再去領,只要不耽誤她參加芙蓉宴,就算她鬧到她爹面前,除了惹的錢氏生氣外,不會有別的結果。

回到院子,知晚先去看了看姚媽媽,姚媽媽趴在床上不敢動彈,不過傷口已經快癒合了,見知晚一天來了兩回,姚媽媽心裡感激,眼眶紅著道,“奴婢沒事了,姑娘的藥管用,要不了兩天就能下床了。”

說完,又叮囑茯苓小心伺候知晚,別只顧著自己玩,茯苓把腮幫子鼓的圓圓的,她哪裡玩了,在娘心裡,她就這麼不懂事嗎?

正說著呢,忽然啊的一聲從屋外傳來,緊接著就聽到有丫鬟喊,“抓賊啊!”

知晚眉頭皺緊,大白天的,誰會來小院做賊,姚媽媽怕有事,要茯苓扶她起來,知晚攔住她道,“我去瞧瞧,你別亂動。”

說完,邁步出了屋子。

院內,丫鬟婆子手裡拿著掃把,臉上帶著警惕和擔憂,見知晚進來,指著她的內屋道,“裡面有賊!”

丫鬟正說著,忽然知晚那半開的窗戶被推開,冷風無語的看著院外一群人,“誰是賊啊,爺只是口渴了,要杯茶怎麼就成賊了?”

葉歸越和冷風已經來半天了,就是不見知晚來,本來葉歸越就沒什麼耐性,等的不耐煩,兩次拿茶杯。結果茶壺裡是空的,冷風怕渴著他了,就喊丫鬟來壺好茶,把丫鬟沒差點嚇暈。

知晚聽冷風說。沒差點氣瘋了,這是把她這裡當成茶館了,還上茶,本來大家就擔心她惹上他脫不開身,給侯府帶來滅頂之災,現在倒好,他還讓人知道他跑她臥室裡待著了,女兒家的臥室是外人能隨意去的嗎,尤其還是個男子,知晚氣的滿臉通紅。

那些丫鬟婆子聽到是越郡王。嚇的腿發軟,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屋內有淳厚的猶如晨鐘暮鼓般的聲音傳來,“進來。”

知晚覺得自己總有一天會被他給活活氣死,這是她的臥室好不好。有沒有點自知之明,氣歸氣,不過知晚還是邁步進去了,惡狠狠的剜著他,“一天不喝水,渴不死人!”

葉歸越面色陰沉如擅於欲來前的黑雲,這女人給她送東西來。連杯水都不給喝,葉歸越來氣了,乾脆站了起來,吩咐冷風道,“把那一堆給我再搬回去。”

冷風差點奔潰,那一堆很多好不好。三個暗衛扛來的,爺讓他一個人扛回去太殘忍了,冷風祈求的看著知晚,你說句軟話吧?

知晚望著窗戶處那一堆煙花,額頭直跳。她敢肯定,他絕對是故意的!

知晚數了一下,有十六個大煙花,足有大半個她那麼高,就是前世,這煙花也能賣不少錢,現在能賣多少,知晚忙問,“這些成本是多少?”

冷風忙回道,“不多,一個二百兩。”

“……,”兩百兩還不多?這還只是成本,要是賣的話,少說也要二百五十兩甚至更多吧,問題是現在,琉華公主就給了她一千兩銀子啊!

她雖然不缺幾千兩,可沒理由倒貼人家啊,她身上才三四萬兩銀票,要重建春風樓,遠遠不夠數,“我不是告訴過你,這煙花是替琉華公主要的嗎?你搬我屋裡來做什嗎?”

“給你放著玩的,”葉歸越雲淡風輕的來了一句,他去看過,煙花的確很美,她肯定喜歡。

這十六個大煙花是給她放著玩的?知晚臉忽然就紅了,心裡像是被羽毛拂過一般,癢癢的,又像是無根的浮萍,找不到落腳處。

看知晚白皙的臉上染上紅暈,像是雪山上蜿蜒的晚霞,又像是酣醉了酒意,如春天滿漫山怒放的杜鵑,嬌媚豔麗,美的讓人挪不開眼,讓葉歸越心底的一抹淡怒煙消雲散,看來她真的很喜歡煙花,是不是送少了,便吩咐冷風道,“再搬一車來。”

冷風,“……。”

知晚臉頰上的紅暈散去,換上黑線,“郡王爺還是給我銀票吧,相比於煙花的瞬間燦爛,我更喜歡銀票。”

冷風肩膀直抖,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爺想博她歡心,用錯了辦法啊,四姑娘最愛的永遠是銀子啊!

葉歸越的臉黑了,好好的氣氛,非得提銀子,就聽知晚問,“給琉華公主府上的煙花有多少?”

冷風回道,“十八個,要是不夠的話,作坊連夜趕工,還能做五十個出來。”

“……你們請了多少人?”

“……京都會做鞭炮的都請了,有兩百多人,煙花不夠嗎?”

“……你們是打算放一晚上煙花嗎?”知晚有些無力的問。

“……不是嗎?”冷風反問。

不是嗎?誰會放一晚上的煙花啊,錢多了燒手呢,知晚連連搖頭,“給公主府送八個去就可以了,餘下的,等芙蓉宴後,肯定有人想買,到時候再賣了。”

冷風淩亂了,爺是為了討她歡心,幫她忙才做的煙花,怎麼到最後成爺做生意了,不過,這筆生意可做,昨晚半夜,爺放了個小煙花,雖然是在屋子裡放的,還差點把屋子燒了,但是很美是肯定的,正想著呢,就聽知晚道,“雖然煙花是郡王爺請人做的,但是我的方子也起了很大,甚至是關鍵作用,所以我要求占一半的股份,可以吧?”

葉歸越不說話,就那麼看著知晚,眸底是深邃的打量,知晚咬了下唇瓣,改口道,“四成,不能再少了。”

葉歸越嘴角微微翹起,美麗的鳳眸滴全是流瀉的碎碎灼光,比星辰還要美。見知晚那鼓著嘴,一臉你一個堂堂郡王,要權有權,又不缺錢。怎麼好意思欺負我這個窮人的表情,頗為無奈,伸手捏住知晚挺翹的秀鼻,眸底是一抹連他自己都沒發覺的寵溺,“說兩句好聽的,沒準兒我給你六成。”

“……好聽的?我哪會說什麼好聽的啊,郡王爺你完美的已經無可挑剔了,我怕笨嘴拙舌侮辱了你,再說了,我不貪財。五成就心滿意足了。”

葉歸越聽得嘴角猛抽,冷風乾脆轉身了,他怕吐血,伶牙俐齒如她還能用笨嘴拙舌形容,那他估計就是啞巴了。

“的確是笨嘴拙舌。但還算有自知之明,就五成吧,”葉歸越笑道。

知晚臉色通紅,不是羞的,是氣的,看他那一副欠扁的表情,知晚恨不得朝他揮拳頭。知晚拳頭都攢緊了,一時沒忍住,真的捶了過去。

外面,王媽媽進來正巧看到知晚的拳頭,還沒滿臉的怒氣,嚇的差點站不住。越郡王是她能打的嗎,忙道,“四姑娘,太太說越郡王幫你買來了煙花,讓你好好謝謝他。”

知晚的粉拳砸過去。還沒挨到葉歸越,就被他握著了,“這就是你的道謝方式?”

知晚努力把手抽回來,可是被握的緊緊的,根本收不回來,“不然郡王爺還要我怎麼謝你?”

“你可以以身相許。”

知晚的心撲通一下跳了,也不掙扎了,轉而笑道,“以身相許又如何,嫁給你總比嫁不出去好,不過,許的可不止我一個,郡王爺敢娶嗎?”

王媽媽站在一旁,心比知晚跳的還快,她沒想到葉歸越會說要知晚以身相許的話,更沒想到知晚會同意,只是說的話卻不明白了,什麼叫不止她一個?

葉歸越怔怔的看著知晚,看著那雙讓人沉醉的眼睛,舒適安逸,還帶著淡淡的笑意,葉歸越知道她說不止一個是什麼意思,他要娶,就必須連她兩個孩子也一起接回鎮南王府去,他能嗎?

冷風假咳一聲,道,“爺,時辰不早了,咱們該回府了。”

葉歸越松了手,等他走後,知晚揉手腕,指著那堆煙花對王媽媽道,“麻煩王媽媽讓人送去琉華公主府上。”

王媽媽瞅著那一堆煙火,又看了看知晚,眸底帶著審視,四姑娘脾氣不算太差,模樣也出眾,為何會讓越郡王膽怯,不敢娶呢?以前只是聽說越郡王十面免死金牌退親,方才的猶豫她可是親眼所見的。

王媽媽回去把以身相許的事說給錢氏聽,錢氏冷笑一聲,完全沒放在心上,知晚惹上越郡王,被他看押的事,她們不早就知道了,越郡王在大街上就敢調戲大家閨秀,摸她們的臉,跑知晚閨房裡去又算的了什麼,他要是真有什麼想法,真把知晚怎麼樣,錢氏還樂得成全他,就怕越郡王看不上。

錢氏端茶輕啜,外面丫鬟打了簾子進來道,“太太,侯爺讓奴婢來告訴您一聲,最後一個名額給五姑娘。”

錢氏笑著答應了,等丫鬟一走,錢氏隨手就把茶盞摔地上去了,雙眼冰冷,充滿了恨意,“又是那狐狸精!”

王媽媽忙勸她別生氣,錢氏坐在那裡,氣的眼淚都出來了,王媽媽也不解,“侯爺昨兒不還在梅姨娘屋子裡大發雷霆嗎?怎麼今兒又……?”

錢氏雙眼迸發恨意,“定是用狐媚手段哄的侯爺高興了!”

王媽媽一直就知道梅姨娘不簡單,沒想到都惹怒了侯爺,還讓侯爺把名額給五姑娘,王媽媽想了想道,“太太,前兒梅姨娘不是抱怨丫鬟不夠使喚嗎,不如?”

錢氏冷道,“我往她屋子裡塞的人,哪次沒被她送去給了四姑娘。”

每回錢氏挑了丫鬟給梅姨娘,梅姨娘用了幾天,就會找機會去檀香院,說院子收拾的不乾淨,丫鬟手腳不麻利,然後把錢氏給她的丫鬟送給知晚,以前知晚還高興,認為是梅姨娘疼她,有了丫鬟不給秦知姝,給她,現在小院裡三個小丫鬟,全是錢氏的人,對於檀香院,錢氏基本上是瞭若指掌,姚媽媽也知道那些人的來歷,除了不許她們進內屋伺候外,其他的就全當做不知道,好在那些丫鬟知道定遠侯疼知晚,她們惹不起知晚,再加上知晚很安靜,沒什麼好稟告的,一直也相安無事。

王媽媽湊到錢氏耳邊輕聲嘀咕了兩句,錢氏聽得眼睛一亮,笑道,“還是你最得我的心,這事就交給你去辦,仔細點兒。”

王媽媽便下去辦事了,留下錢氏坐在那裡,盯著地上的碎茶盞片,不知所思。

秦知姝被罰禁足半個月,就算梅姨娘到處求,芙蓉宴也沒她什麼事,她們從來沒防備過她,結果呢,芙蓉宴的名額還偏偏落到了她的手裡!還是定遠侯親自吩咐的,這事在府裡掀起了不小的風浪出來,秦知柔,秦知雪還有秦知辛三個都氣哭了,原以為爹最喜歡的是四姐姐,原來是五姐姐!

連芙蓉宴都能去參加,還說什麼禁足,秦知姝出了院子,第一件事就來檀香院炫耀,趾高氣揚的昂著脖子,活像一隻鬥志昂揚的公雞,手裡的繡帕把玩著,瞥了知晚一眼,“你費盡心思害我受罰又如何,我不還是能去參加芙蓉宴,你說爹最疼的是誰?”

知晚手裡拿著書,愜意的斜靠在軟枕上,隨手翻了一頁,“那恭喜五妹妹了。”

知晚的不理不睬,在秦知姝看來,完全是心裡妒忌,臉上笑的越加的燦爛,見知晚認真的看書,秦知姝冷笑,“可沒誰在芙蓉宴上表演看書的,四姐姐明兒打算如何一鳴驚人?”

知晚把書擱下,她知道自己不讓秦知姝表達一下優越感,她是不會走的,便笑道,“想要一鳴驚人還不容易,當眾給越郡王一拳頭就足夠了,沒準兒還能得皇上的賞賜,我與五妹妹走的不是一條路,五妹妹不用激我。”

秦知姝愕然,半晌哼笑道,“就算越郡王會幫你買什麼煙花,你還真當他是軟柿子,隨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還想當眾打他?這大白天的就開始做夢了,我看芙蓉宴你還是別去為妙,免得到時候墮了侯府的名聲。”
作者: meidy    時間: 2015-2-22 02:00 PM

第一百章 玉佩

茯苓站在小榻旁,聽到秦知姝的話,差點沒忍住想罵人,要不是她家姑娘與霽甯郡主相熟,她們以為能去參加芙蓉宴呢,占了便宜不知道道謝,還要姑娘別去了,哼,芙蓉宴幾乎全是依照姑娘的意思佈置準備的,就算姑娘不想去,霽寧郡主也不答應!

知晚沒再理會秦知姝,秦知姝又打擊了知晚兩句,興致缺缺的走了。

在花園裡,秦知姝見到了秦知柔三個,三人臉色都很難看,秦知姝笑著走過去,故作訝異道,“我才禁足幾日,三姐姐,八妹妹,九妹妹怎麼清瘦了這麼多?”

秦知雪暗暗咬牙,隨即笑道,“能不清瘦嗎,我們可沒五妹妹你那麼得爹的喜歡,明兒芙蓉宴,以五姐姐的才藝定能豔冠群芳。”

秦知柔捂嘴笑道,“八妹妹,你這話在府裡說說也就罷了,要是讓外人聽見了,牙齒都得笑掉,除了七秀之外,還有四絕,幾時輪到五妹妹豔冠群芳了?沒得讓外人覺得咱們侯府女兒不知道天高地厚呢。”

秦知姝的臉窘紅一片,氣的直扭嬌容扭曲,隨即笑道,“三姐姐說的對,我的才藝的確做不到冠絕京都,不過我可以去長長見識,我會看的很仔細,回來再說與你們聽。”

秦知姝輕飄飄兩句話,讓三人齊齊變色,氣的臉都青了,要不是爹,就憑她也能去參加芙蓉宴?!

秦知姝說完,掃了三人一眼,邁步就要轉身,那邊一個小丫鬟跑過來,老遠就喊,“三姑娘,有好事呢!”

秦知柔眨巴了下眼睛,秦知辛就打趣道,“莫不是哪位少爺上門來求娶三姐姐吧?”

秦知柔臉頰一紅。抬手就要打秦知辛,秦知辛忙躲開,丫鬟卻搖頭,粗喘氣道。“不是給三姑娘提親的,方才琉華公主派人送來十張請帖給四姑娘,說是讓四姑娘請相熟的閨中好友去參加芙蓉宴,有十個名額呢。”

四姑娘有什麼朋友,就算有,首先輪到的也是府裡的姑娘,這不是好事又是什嗎?

秦知柔三個大喜過望,秦知雪笑著笑著,瞥到一旁站著的秦知姝,見她轉身要走。便喊道,“六姐姐,這回不用你看的很仔細了,我們會自己看。”

秦知柔想到之前受的氣,冷笑道。“還是四妹妹面子大啊,我們可得好好謝謝她才是,你們說一母同胞,怎麼就差別那麼大呢,爹最疼的是她,越郡王即便退親了,也甘願為她跑前跑後。就連琉華公主都為她破例擴大芙蓉宴的規模,而有些人啊,得了爹點點疼愛,尾巴就翹天上去了。”

說完,三人就丟下秦知姝,有說有笑商量穿什麼衣服去參加芙蓉宴。只有一天不到的時間了,繡坊根本來不及做新衣裳,只能穿以前的衣服了。

梅香院,錢氏殷勤的招呼著邱媽媽,連茶水都是她親自倒的。邱媽媽是琉華公主身邊最受寵的媽媽,她能親自來送請帖,可見對侯府的看中,錢氏覺得臉面上有光,琉華公主送這麼多請帖來,是送了份大人情給她,芙蓉宴多隆重,有多少人擠破腦袋都想去,侯府有兩張請帖,不少人都送東西來要她把名額讓出來,要不是小趙氏盯著,她早送人了,現在,她可以正大光明的送了!

邱媽媽端著茶啜著,笑道,“定遠侯夫人多禮了,四姑娘幫了郡主很大的忙,公主感謝她呢,郡主沒什麼朋友,難得與四姑娘走的近,想來四姑娘的朋友,郡主也會喜歡。”

四姑娘的朋友,這幾個字敲打在錢氏的心上,錢氏臉色不變,心裡卻百轉千回了,她能有什麼朋友,想不到與霽寧郡主交好,能給侯府帶來這麼大的好處,回頭讓知嫵多與郡主往來才是。

邱媽媽喝了兩口茶,就告辭了,錢氏讓王媽媽送她出去,然後看著桌子上十張請帖,想了想,拿了五張遞給丫鬟,讓丫鬟給知晚送去。

知晚沒想到琉華公主會讓人給她送請帖來,錢氏更大方,沒有全部留下,而是給了她五張,其實全部給她了,她也不知道怎麼辦好,沒準兒拿去賣了也說不一定,便吩咐白芍道,“拿三張給府裡的姑娘送去,另外一張送去給二伯母。”

白芍點頭應下,然後道,“還有一張呢?”

知晚為難了,以前的她就沒怎麼出過門,不認識什麼人,現在的她,從曆州回來,除了臥佛寺,就去過幾個府邸,她們肯定有請帖的,知晚想要是趙思蓮在,她肯定就帶她去了,可惜人不在啊,茯苓在一旁,也在努力的想送給誰好,忽然眼睛一亮,“要不送給忠義侯大姑娘吧?算算日子,她的臉明兒應該好了。”

知晚點點頭,“那把請帖送去給她。”

茯苓和白芍出去送請帖,知晚繼續看書,小半個時辰後,一個六七歲大的小男孩跑到她跟前站著,勾勾的看著她。

知晚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這是誰,錢氏的兒子,秦之軒,她回來幾天都沒見過他,怎麼跑她這裡來了,“你找我有事?”

秦之軒點點頭,把小手伸著,“娘說我要去參加芙蓉宴就來找你要請帖。”

知晚黑線,你才多大點啊,也想去參加芙蓉宴,錢氏就算拒絕他,別拿她做幌子啊,現在叫她怎麼辦,“你來晚了,四姐姐剛剛把請帖全部送人了。”

秦之軒鼓著眼睛,“你騙人,大哥還在書院讀書,明兒才能回來,他的請帖你怎麼送人?”

知晚,“……。”

知晚發現她好像太高看錢氏了,她怎麼可能隨意把帖子給她浪費,原來是有數的,她把秦之章給落下了,知晚有種想吐血的衝動,秦之軒催促道,“你說話啊,你不會把大哥的請帖也送人了吧?”

知晚點點頭,秦之軒的臉就爆了,她連大哥都不給請帖,哪還會給他啊。便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知晚望著天花板,哭笑不得,她到底不是真的秦知晚,沒了以前的記憶。光憑茯苓和姚媽媽說,她根本沒什麼印象。

秦之章,春姨娘所出,是侯府的長子,知晚因為被抱給春姨娘養過兩年,秦之章算是侯府除了侯爺之外,她最親近的人,可惜這樣一個人,知晚到現在都沒見過,現在把他的請帖送人了。她該怎麼交代啊?

知晚頭疼了,原本請帖送來,她是想送給誰送給誰的,可是她沒什麼朋友的事,府裡上下都知道。她沒道理不想著自己的大哥,想著外人啊!

現在去找錢氏要肯定是沒了,她可以去找霽寧郡主再要一張嗎?

現在茯苓不在,白芍也不在,誰去要?

知晚下意識的把眼睛望向了窗外,想到上午那麼多的煙花,知晚覺得院子裡應該有暗衛。便跑到窗戶旁,四處張望,“暗衛大哥?”

知晚喚了兩聲,兩道身影閃現在窗護外,“四姑娘有何吩咐?”

知晚輕咳一聲,不好意思道。“能不能幫忙去找下霽寧郡主,看能不能再多給我一張請帖?一張就夠了。”

暗衛冷木回道,“屬下要先問問爺的意思。”

“……這樣的小事也要他同意?”

“屬下不是這個意思,是爺去哪裡都不用請帖,他的帖子不用也浪費了。找爺拿比去找霽寧郡主要快些。”

暗衛說完,縱身一躍就消失在了窗戶前,留下暗衛冷石巴巴的望著知晚,“還有事要屬下去辦嗎?一個人在樹上呆著很無聊。”

知晚看他那一副沒事幹,生不如死的感覺,額頭滑下一根粗壯的黑線,這不是暗衛嗎?暗衛不該沒什麼感情,忍受的了寂寞嗎?怎麼還怕無聊?

知晚輕咳一聲,好奇的問,“在來小院之前,你們平時都做什嗎?”

冷石回道,“每天練三個時辰的武功,其餘的時間看書睡覺。”

“……不幹別的事?”

“偶爾爺逛街,我們在暗處保護,不過爺的暗衛很多,半個月才輪到一回。”

“……沒別的事了?”

“……沒了,爺不幹正經事,我們無用武之地。”

知晚睜圓了眼睛,半個月才輪到一回,這樣的暗衛就放那裡白養著,由著他無聊的想死,太浪費了,“你們就沒跟他抱怨過?”

冷石嘴角抽了一下,“抱怨過,不過那個暗衛半年前被爺送去邊關做苦力了,還要半年才能回來。”

“……鎮南王不管你們?”

“屬下們的職責只是保護郡王爺,可是京都沒人敢刺殺爺……。”

知晚撫額,如果她沒看錯的話,他是想有人去刺殺葉歸越?不在無聊中爆發,就在無聊中變態?這日子是過的有多枯燥無味?都想賣主了!

虧得她剛才還覺得太麻煩他們了,沒想到是正中人家下懷了,不怪葉歸越敢橫行霸道,暗衛多的用不過來,誰敢惹他?鎮南王未免太寶貝自己的兒子了吧?

知晚很好奇,“你們的職責是保護他,如果皇上要殺他,你們怎麼辦?”

“殺皇上。”

“……。”

“怎麼我打他的時候,沒人殺我?”

“……打情罵俏爺心裡高興,我們殺你,會死無全屍的。”

知晚滿臉黑線,第一次見面,哪來的打情罵俏啊?

知晚想了想,覺得暫時沒什麼事需要他幫忙,除了,“你能去小院把兩個孩子抱來給我嗎?”

“……屬下還是回樹上呆著吧。”

說完,縱身一躍,就消失在了知晚的視線裡,留下知晚淩亂的吹著風,不是無聊找事做麼,事給你找了,你怎麼能這樣呢!

知晚回小榻上繼續躺著,很快的白芍就回來了,手裡還拎著個食盒,就在小幾上打開,知晚看了一眼,眉頭就皺了起來,“這是什嗎?”

白芍臉色僵硬,眸底有絲怒氣,“二太太太過分了!她說感謝姑娘你送的請帖,特地吩咐廚房給你做了糕點,讓奴婢帶回來,卻是剩下的!”

盤子裡的糕點,上面那一塊被咬了一口,顯然是誰不愛吃又擱了回去,這樣的情況,侯府也有,一般是主子不吃,撤回去分給丫鬟吃的,沒想到卻被送來給她了,這就是二房的感謝?這份謝禮還真叫人刮目相看!

定遠侯站在珠簾外,聽到白芍的話,眉頭一皺,打了簾子進來,白芍忙福身行禮。

定遠侯看了眼食盒,看到那被吃過的糕點,眼睛冷凝了起來,“送去給二老爺!”

白芍忙把食盒蓋上,拎著就出了門,知晚也沒說什麼,敢這麼侮辱輕賤她,她還傻乎乎的幫著求情,她有毛病還差不多,忙給定遠侯倒茶,“爹,你怎麼來了?”

定遠侯端茶輕啜,“今兒越郡王又來了?”

知晚點點頭,葉歸越送煙花來,琉華公主送十張請帖都不是小事,她爹肯定是聽說了,便如實回答了,定遠侯蹙攏眉頭,“他到底想做什麼,一邊往侯府跑,一邊彈劾為父。”

知晚聽得一愣,“他彈劾你?”

定遠侯點了點頭,今天進宮詢問了徐公公玉佩的事,剛剛出宮門,就被皇上找了回去,丟給他一份奏摺,上面蓋著越郡王的印章,連皇上都想不明白他此舉是何用意,他要真得罪了越郡王,他應該直接動手,正兒八經的彈劾,還是第一回,連禦史台都驚動了。

知晚搖頭,她也不知道葉歸越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完全出乎她了意料,定遠侯見知晚搖頭,把茶盞放下,“塵兒脖子上的玉佩,你從哪裡來的?”

知晚更懵了,好好的怎麼說到玉佩了,他去過小院看塵兒,還發現了塵兒脖子上的玉佩,知晚心底微動,忙問,“爹知道玉佩是誰的?”

“你不知道?”定遠侯蹙眉,想起知晚失憶這回事,知晚失憶了可以說不記得越郡王了,但是越郡王沒道理不知道自己做過些什麼吧,要是孩子真是他的,就算不喜歡知晚,為了兩個孩子也該娶回去,卻把兩個孩子監視起來,這要換成別的世子郡王他可以理解,怕影響娶妻,可越郡王是怕娶不到媳婦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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